大伙兒全來了
2024-09-15 08:52:33
作者: 瓜田等猹
大伙兒全來了
屍魔的利爪對準段勰的咽喉正要切下,修鋣及時喝止:「別傷他!」
這三個字令段勰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終於滾滾落下:「你不用這樣,你……做過那麼多惡事,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修鋣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搖頭說:「我也沒想過要你原諒,你我終非同類,你是不會懂的。」
「不,我懂,」段勰臉上滿是淚水,「我懂你為達到自己的目的,殺了很多無辜的人……」
「那又怎樣?」
修鋣淡淡地說:「你的祖先為坐上現在的位置,也殺了很多無辜的人。你和我本質上其實沒什麼區別,所差只是血染在誰手上罷了。」
段勰還要說什麼,修鋣打斷他,示意說:「把他們帶下去,關起來。」
他們這場打鬥已經引來了不少國師府上的護衛,立刻有幾個人上前,拖出渾身是血的鐘成柏,把他和段勰綁在一起帶走。
看到鍾成柏沒死,朝顏鬆了口氣,而劉宏陰沉的眼光片刻也沒離開過朝顏,修鋣笑:「想殺他嗎?」
劉宏沒有回答,走上前幾步,長刀刀尖對準朝顏的後心。
修鋣鬆開壓在朝顏肩上的手,向後退開一步,說:「殺吧。」
肩上巨力驟然消失,朝顏身體失衡,摔倒在地,劉宏毫不客氣地向前,預備把朝顏刺個對穿!
青影宛如天降,一腳踢中劉宏手腕,伴隨著骨頭碎裂的咔嚓聲,劉宏的長刀哐啷落地,他痛叫一聲,捂住手腕後退幾步。
修鋣一直全神戒備,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趁機出手,拳風中挾裹著滾滾的魔氣,向元臧胸口擊來。
元臧身軀凌空旋轉,撈起朝顏,避開修鋣的攻擊,還順腳踹飛了撲過來意欲偷襲的屍魔,一連串動作乾淨利落,最後漂亮地旋身,穩穩落地。
「你來了。」
修鋣仿佛久別重逢的故人般,微笑著跟元臧打招呼,那神態自然的就好像剛才意欲置元臧於死地的那一拳並不是他出的似的。
元臧摟緊朝顏,完全無視修鋣,低聲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
不知為什麼,剛才劉宏揮刀砍下時,朝顏半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他好像有預感,知道元臧會來救他,結果,元臧真的出現了。
「以後不許這樣。」元臧終於沒忍住,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這段時間失血太多,精力不濟,變回原形後居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一覺醒來,發現朝顏不見了,又聽岑昊說段勰來找過朝顏,想到朝顏突然不告而別會去做什麼時,從心底泛出的巨大的恐慌差點把他吞沒。
他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會失去什麼。
而朝顏卻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體驗這種恐慌無助的感覺。
他當即沒有絲毫猶豫,追隨著妖丹的氣息來到京都。
也幸虧他沒有耽擱,否則這一次朝顏恐怕真的會受傷。
「嗯,」朝顏乖乖答應,緊緊抱住元臧的腰,感覺元臧的腰身空蕩蕩的,比之前細了不少。
他心疼地說,「你不該過來,有時間休息休息多好啊。」
「所以你才不要亂跑,不然我怎麼休息?」
旁邊修鋣的額角忍不住跳了跳,這倆傢伙,居然就這麼旁若無人地說起情話來了,當他不存在嗎?
於是修鋣說道:「你來得正好,省的我再跑一……」
朝顏完全無視修鋣,問元臧:「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元臧:「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修鋣試圖打斷他倆:「想不到你居然真敢過來……」
「都說了我沒事,」朝顏說,「反倒是你,臉色好差,回去多給你燉點湯補補。」
「我也沒事。」
修鋣見縫插針,提高音量說道:「今天定然叫你有來無……」
「看你的臉色,還說沒事……」
「夠了!你們有完沒完!」修鋣忍不住吼道,「當我不存在嗎?」
朝顏擡手裝模作樣對著周圍的空氣扇了扇:「元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東西在叫?」
元臧繼續配合他:「好像是。」
「嗡嗡的,真煩人,好像是只大蒼蠅,太討厭了!」
修鋣橫眉怒目:「你說誰是蒼蠅?你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元臧終於把頭轉過來,看朝顏時情深似海的眼眸在對準修鋣的那一刻瞬間凝成萬年不化的玄冰:「真的是只討人厭的蒼蠅,我去拍死他吧!」
修鋣氣的臉都變形了,他怒極反笑:「哼哼,想不到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狂傲,怎麼,在無回山下那麼久,都沒學到一點教訓嗎?」
元臧臉色絲毫未變,淡然道:「我學到的教訓是下次殺人時一定要徹底,免得蒼蠅臭蟲之類的陰魂不散,擾人清淨。」
修鋣看樣子被他氣得不輕,以至於國師年輕溫潤的臉上五官扭曲,變得猙獰可怖起來,他恨聲說:「只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弓箭,層層疊疊,把他們圍在中心。
元臧視那些對準他們的亮閃閃的箭頭若無物,冷哼一聲:「試試看吧。」
修鋣猛地後退,身形一閃,縮進士兵中間,那些士兵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同時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向他們二人身上疾射而來!
元臧帶著朝顏直衝向上,幾乎在瞬間就衝破房頂,在一片飛濺的磚瓦中升至半空,那些箭矢一陣叮叮咣咣,全都射在地上。
他們之前站立過的地方插滿箭支,跟針氈似的。
朝顏居高臨下,一眼看到不遠處匆匆隱沒在黑霧中的修鋣,示意元臧去追:「天魔珠!在那個箱子裡!修鋣搶走了天魔珠!」
元臧會意,立刻向修鋣追過去,剛走出幾步,一排黑色的身影仿佛憑空出現般從霧中閃現,齊刷刷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黑袍斬妖師!
足有數百人,穿著制式黑袍,手持出鞘長刀,神情冷肅地看著朝顏和元臧。
而在他們下方,腳步踢踏,馬匹嘶鳴,鎧甲碰撞發出嘈雜的脆響,士兵們正從四面八方向這邊趕來,流矢如蝗般向他們飛撲,都被元臧擋了回去。
修鋣躲在黑袍斬妖師身後,面上是控制不住的恨恨之色:「你總是這麼狂傲,從不把人放在眼裡,當年你憑一己之力滅了幽冥血獄,現在單憑你一個人,能跟整個京都抗衡嗎?」
元臧從鼻孔中哼笑一聲,說:「可是我,並不是一個人啊!」
聽到元臧這句話,朝顏頓時感覺胸中熱血翻騰,不自覺地升出一股豪氣,朗聲應道:「對,還有我呢!」
「噗嗤!」
半空中傳來一聲笑,岑昊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小道長,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什麼誤解?」
朝顏擡頭,看到玄武巨大的前肢正撥開厚重的黑霧,向他們游來。
他鄉遇故知,正準備打架呢幫手不請自來,朝顏當時也顧不上跟岑昊鬥嘴了,喜道:「你怎麼來了?」
「不止他,還有我們。」岩翼沉穩的聲線響起。
伴隨著呼啦啦的振翅聲,成群的飛鳥從玄武背上飛起,在空中組成一片旋轉沸騰的雜色彩雲。
「還有我們。」華滋閣的女弟子們齊聲說道,語音清脆,氣勢十足。
「師父!」榮僖和他的妖怪弟子們高興地沖朝顏揮手,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師兄!」
朝顏的下巴差點脫臼:「你怎麼也來了?」
榮僖滿臉歉意地說:「小師叔一定要跟過來,我們實在拗不過他……」
「不怪你們,」朝顏說,「我就知道肯定是他自己非要來的,我說慶梧,你什麼本事自己心裡沒點兒數嗎?瞎湊什麼熱鬧!」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慶梧又胖回來些,臉頰也微微鼓了起來,他抱著手臂坐在玄武青褐色甲殼的邊沿,垂著雙腿,不服氣地說:「大伙兒都來了,我為什麼不能來?我也能幫忙的!」
仿佛在應和他的話一樣,旁邊的五萬立刻噴出一小簇金紅的火焰。
朝顏:……
修鋣冷眼看玄武身上的人群,說:「既然來了,那就全都留在這裡好了!」
元臧:「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岑昊嘻嘻一笑:「老子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你能攔住我嗎?」
修鋣唇邊浮起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身形隱沒在黑霧中,而黑袍斬妖師們一字排開,擋住眾人的去路。
榮僖躬身:「尊上,這裡交給我們吧。」
元臧點頭:「叫大伙兒小心點。」
「多謝尊上!」「我們會的!」「尊上放心吧!」妖怪們紛紛說道。
朝顏的妖怪徒弟們自打一開始就興高采烈的,給人的感覺好像他們不是來戰鬥,而是準備參加什麼盛會似的。
妖怪和華滋閣的弟子們仿佛一股色彩斑駁的洪流,從空中涌下,一部分沖向地面,跟士兵們拼殺,另一部分則沖向空中的黑袍斬妖師。
雙方瞬間扭打成一團,兵器碰撞的尖銳聲響,法術對撞時發出的隆隆聲以及慘叫呼痛聲頃刻間從四面八方響起,地面空中全變成了戰場,熱鬧非凡。
岑昊岩翼等幾個大妖來到元臧身邊,岑昊用徵詢的眼光看元臧,問:「老大,接下來怎麼辦?」
按岑昊的性格,肯定是二話不說,直接擼起袖子開干,可想到岩翼之前說的話,他有點擔心元臧的身體,因此先徵詢元臧的意見。
「給修鋣點顏色看看。」元臧說。
元臧原本打算等救治完患病的百姓,恢復一段時間後再處理修鋣,現在看來,修鋣絕不可能等自己恢復後再行動,修鋣和他的計謀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寶劍,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與其被動等待,不如趁機一舉殲滅。
岑昊邊捋袖子邊說:「就等你這句話了,老大你啥也不用干,在邊兒上看著就行,修鋣交給咱哥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