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繭自縛
2024-09-15 08:52:27
作者: 瓜田等猹
作繭自縛
蠱魔哼哼冷笑:「烈光宗的這群傻子,以為搞個這勞什子的陣法,就能擋住寂滅了嗎?哼哼哼,不自量力!」
「擋不住嗎?」朝顏問。
「這封山陣法是用來阻擋外敵入侵的,能擋得住人,擋的住妖,卻擋不住風雨雲霧,自然也擋不住寂滅。」
「是因為寂滅身體很小,能從法陣的空隙中鑽過去吧。」朝顏恍然大悟,「這麼多蠱蟲……」
那烈光宗的人還好嗎?
元臧說:「走吧,上去看看。」
他們在距離山門不遠處發現了第一具屍體,屍體身穿烈光宗的黃色道袍,臨死時似乎仍在努力向前爬,想逃離這片地方,哪知卻功虧一簣,倒在山門前。
他們一路上山,沿途看到不少屍體,這些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烈光大殿中的屍體尤其多,很多屍體還維持著死前的姿態:殿內的祖師神像前趴跪著許多人,他們似乎直到死前都在向祖師禱告,祈禱奇蹟出現;殿角不少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互相依靠著死去……
外面傳來岑昊的抱怨聲:「他奶奶的!這也太臭了吧!」
不少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並流出黃綠色的膿水,散發出刺鼻難聞的氣味。
「怎麼回事?怎地一個活人也沒有?」
岑昊臯縱岩翼還有朝顏的幾個徒弟一起走進大殿,岑昊捂著鼻子,臉上寫滿遺憾:「我還以為要打一架呢!」
他們上山這一路,朝顏已經把事情大概想明白了,說道:「疫病發生時,百姓上山求助,烈光宗想自保,就啟動封山法陣,原本以為躲在陣內就能安全避過疫病,沒想到這次的其實不是瘟疫,而是蠱蟲,有蠱蟲通過法陣進入山內……」
他適時止住話頭,蠱蟲進入山內後發生了什麼,大家已經看見,實在無需多言了。
「唉!」
看到這滿地死屍,整個宗門無一人倖免的慘劇,大伙兒都有點不忍卒睹。
岑昊搖頭道:「說來說去,還是怪他們自己太自私,如果他們不整什麼封山法陣,跟附近百姓互通聲氣的話,最起碼後來能知道這病是有藥可治的,也不至於整個宗門全軍覆沒,雞犬不留了。」
眾人俱都沉默,大家都想到了這一點,可此刻再責怪烈光宗也沒有意義,他們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元臧打破沉默,說:「燒了吧。」
岑昊立刻附和:「對對對!趕緊燒了,這些人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好看的,死了更丑,還難聞的不得了,燒燒燒!」
於是臯縱他們分頭行動,開始焚燒烈光宗眾人的屍體。
元臧牽著朝顏,繞到祖師像之後,出了後殿大門。
梁憶靈怔怔地看著朝顏,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假山之後,仍沒有收回目光,有人突然在旁邊笑了一聲。
笑聲雖輕,但裡面卻滿是嘲弄和幸災樂禍之意。
梁憶靈一怔,急忙收回目光,蠱魔捏著鼻子,調笑般說道:「看你那失魂落魄的小模樣,讓我猜猜,你愛上尊上了嗎?」
梁憶靈立刻反駁:「我才沒有!」
「沒有嗎?」
蠱魔盯著梁憶靈,自信滿滿地說:「我看到你剛才的眼神啦,愛一個人,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嘻嘻,別害羞,你也到了該思慕男人的年紀了……」
「我不是!」梁憶靈再次反駁,「我才沒有愛,尊,尊……」
蠱魔見她雙眉緊蹙,滿眼焦急的模樣,突然靈光一現,說:「你不愛尊上,難道愛的是小道長麼?」
梁憶靈從小在黃閣主的嚴厲教導下長大,素來不擅長撒謊,被蠱魔猜中心事,眉宇間立刻閃現出羞赧之色,被蠱魔敏銳地捕捉到,得意地說:「原來你真的愛上了小道長!」
梁憶靈咬著唇不說話,羞憤難當,轉身欲走,卻聽見蠱魔幽幽說道:「你愛小道長,我愛尊上,可他倆偏偏湊到一塊去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梁憶靈猛地轉身,難以置信地看著蠱魔:「你說你,你愛……」
「是呀,當年我第一眼見到尊上時,就被他迷住了,他的臉,他的手,他的腰,他的腿……嘖嘖,簡直每處都長到了我的心坎里,更何況他還有個天生的優點,不害怕我的蠱毒,這簡直就是上天為我準備的男人嘛,我一下子就愛上了他,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有整整一百年的時間,我都追在他身邊,洗衣做飯,心甘情願為他做一切,只希望他能回頭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是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梁憶靈聽她越說聲音越低,話語中的悽苦之意非常明顯,忍不住問:「那他……看你了嗎?」
其實她原本想問「他愛上你了嗎」,不過隨即想到元臧和朝顏,覺得答案顯而易見,就硬生生地改了問題。
「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太多了,」蠱魔深深嘆了口氣,幽幽說道,「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他又怎麼會看我呢?」
臯縱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梁憶靈,眼睛一亮,喜道:「梁姑娘,原來你在這裡。」
蠱魔湊近梁憶靈耳畔,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小妹妹,聽姐姐一句勸,鏡花水月再美也留不住,倒不如身邊的竹筒清水來的實在。」
梁憶靈一愣,還沒問蠱魔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已離開,而臯縱捧著一隻竹筒,遞到她手邊,說:「梁姑娘,你喝點水歇歇吧,剩下的活兒我來干就成。」
看到臯縱捧來的裝滿清涼泉水的竹筒,想起蠱魔話中的深意,梁憶靈不由地一怔,愣在原地。
元臧帶著朝顏,來到後山一個非常隱蔽的山洞前。
看元臧挪開堵著洞口的巨石,扯掉周圍的藤蔓,帶頭鑽了進去,朝顏忍不住問道:「這是哪裡?龍鱗甲在裡面嗎?」
「這是烈光宗的藏寶地,龍鱗甲就在裡面,我能感覺到。」
朝顏跟在元臧身後走進山洞,洞裡黑漆漆的,元臧變出個閃電球來照明,朝顏十分心疼地看著那個堪比千瓦大燈泡的閃電球,問:「這個照明術法簡單嗎?我能學嗎?」
他實在不想讓元臧浪費一點法力。
元臧像玩皮球似的將閃電球向高處拋了拋,想了想說:「可以。」
其實這才不是什麼照明術法,而是他獨門秘技雷電之術,沒有雷電之力的人是不能施展這種法術的,不過朝顏體內既然有他的妖丹,那麼施展雷電之術應該不成問題。
兩人繼續向前,元臧把術法口訣和運勁技巧教給朝顏,朝顏按照元臧所教認真嘗試,可能是太過心急,想急於求成的原因,他開始幾次都失敗了。
在元臧的悉心指導下,他放平心態,再次嘗試時,指尖突然竄出一道細小的電流,電流極其微弱,啪地一閃而過,旋即消失,可朝顏卻笑的開心,眼角眉梢都有種馬上就能成功的喜悅。
元臧被他感染,也忍不住愉悅起來,他知道朝顏心疼他,實際上流血救人這麼點小事跟他過去所經歷的無數次折磨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更何況這段時間裡,朝顏每天都陪在他身邊,跟他說話,逗他開心,無微不至地照顧他,讓他體會到了之前從沒體會過的溫暖,元臧覺得自己跟本不是在付出,這個過程反而更像一種享受。
烈光宗把自家的寶貝藏的很深,山洞傾斜向下,一直延伸到山腹中。
朝顏邊走邊練,從剛開始指尖偶爾發出的小股電流到後來一個不小心,咔嚓一道閃電劈出去,擊中山洞側壁,當時就在洞壁上打出個碗口大的洞來,泥土石塊稀里嘩啦落了滿地。
「小心,」元臧握住他的指尖說,「回去再練也不遲。」
朝顏點頭,他也怕自己一個手滑控制不住,再弄出個塌方什麼的,反而弄巧成拙,給元臧添更多麻煩。
「到了。」
兩人走到通道盡頭,在一扇看起來十分沉重的鐵門前停下,元臧對朝顏說:「看好了。」
說完非常緩慢地使了個雷電術,咔嚓電光竄出,正正劈中鐵門上的鎖孔,那鎖喀噠一下,應聲打開。
朝顏目不轉睛地看著,把元臧的動作記在心底,慢慢的一遍遍回放。
他順手推開鐵門,見裡面是個巨大的山洞,洞內放著一列列的木架,上面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珍奇物品,一側洞角層層疊疊,堆放著數隻巨大的箱子,每隻箱子都鎖的嚴嚴實實。
元臧的目光從這些東西上掠過,最後停在山洞側壁一處凹陷的石窟上,石窟外面又有一道厚重的鐵門,門上掛著兩道沉甸甸的鐵鎖,想來裡面鎖著的必定是十分珍貴之物。
朝顏瞬間明白:「龍鱗甲在這裡嗎?」
借著閃電球的明光,他透過鐵門的縫隙向里看,果然見到裡面立著個木架,架上掛著套漆黑深沉,不見反射半分光線的甲冑,若不細看,幾乎要與後面的黑暗洞壁融為一體。
「嘿,在那兒。」
朝顏看到這甲冑就仿佛看到元臧一樣,自然地生出幾分喜歡親近之意,他正想說把這鎖打開,就能把龍鱗拿回來了,然而,就在這時,龍鱗甲突然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