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的旅行

2024-09-15 08:52:14 作者: 瓜田等猹

  說走就走的旅行

  兩人擠進蝗蟲堆里,不知元臧用的什麼辦法,他們所過之處,蝗蟲紛紛避讓,給他們騰出一條路來,但等他們一離開,那些蝗蟲就又迅速占領之前的地盤,互相踩著同類的身體蠕蠕而動。

  他們現在正處在一條由蝗蟲組成的通道里,身周各個方向,前後左右上,除了腳下所踩的地面外,全是堆在一起亂滾亂爬的蝗蟲,他很奇怪在這樣的條件下,元臧是怎麼認準方向,堅定不移地朝某個方向走的,而他自己根本連眼都不想睜開,只是緊緊摟著元臧的腰,任由他帶著自己向前。

  元臧突然停下腳步說:「到了。」

  朝顏睜開眼,那些嗡嗡作響,盲目亂爬的蝗蟲都被元臧驅趕到一邊,他眼前赫然出現一個草棚。

  草棚很簡陋,僅由幾塊木板和草垛子搭成,應該是附近的農人臨時建起來看守莊稼用的,就在朝顏看草棚的時候,那草棚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緊接著一道黑影衝破棚頂,盡力一躍,向元臧和朝顏撞來。

  朝顏看的清楚,那居然是一隻巨大的蝗蟲,大概有□□尺長,扇動翅膀時發出隆隆的聲響,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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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朝顏剛才犯了密集恐懼症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清晰無比呈現在他眼前的巨型蝗蟲簡直能讓他再得上巨物恐懼症。

  眼看著巨型蝗蟲碩大的腦袋越來越近,朝顏甚至能從它的複眼中看到自己變形扭曲的臉,他來不及思索,下意識地掏出板磚砸了過去。

  沒別的意思,他實在不想讓這傢伙靠自己太近。

  與此同時,元臧輕描淡寫擡手,於是巨型蝗蟲悲慘地先挨了一磚,然後被一股大力猛地掀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它強壯有力的後腿猛地蹬了幾下,掙扎著爬起來,向遠處跳去。

  「那是什麼?」朝顏問。

  元臧摟住他肩膀的手臂緊了緊,說:「蝗母,就是它孕育了這些蝗蟲。」

  蝗母一出,附近的蝗蟲全部聚過來,宛如大團烏壓壓的陰雲,追隨在蝗母左右逃竄。

  「追嗎?」

  「棚里有人。」

  元臧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從蝗母撞出的破洞裡衝出來,疾速後逃。

  元臧摟著朝顏追過去,眼看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那人突然停下腳步,站住不動,轉身回眸一笑,頭上繁複精緻的銀飾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悅耳的輕響,她眉目流轉,媚聲道:「尊上,多年不見,莫非心裡還念著故人,想破鏡重圓嗎?」

  元臧停步,將朝顏朝身後塞了塞,冷聲道:「你想多了。」

  朝顏見那女子做苗女打扮,頭戴銀冠,身穿錦袍,腰間繫著條五彩斑斕的腰帶,顯得腰肢細軟,盈盈一握,說話時唇角微勾,顧盼神飛,極有風采。

  她聽了元臧的話也不生氣,擡手輕理鬢髮,嗔道:「你還是這麼無情!」

  她語氣雖在責怪,但臉上卻笑盈盈的,完全沒有半分怪罪的意思,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朝顏看的一愣,而元臧的臉色卻猛地一變,揮掌擊出,朝顏只覺得一股熾熱的氣浪撲面而來,他呼吸一滯,眼前的空氣中突然憑空出現數點火光,閃灼幾下後旋即熄滅。

  與此同時,苗女已經退後數丈,吐舌笑道:「哎呦,被發現了!」

  元臧的眼眸微微眯起,慍道:「蠱魔!」

  聽元臧喊出蠱魔兩個字,朝顏瞬間意識到之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微細火光是什麼,那居然是蠱蟲!

  蠱魔試圖放蠱害自己,多虧元臧及時發現,把那些蠱蟲燒了,否則……

  關於蠱術的故事朝顏看過不少,但凡中蠱者,結局沒一個好的,想到這裡,朝顏看蠱魔的眼神都變了。

  蠱魔臉上的笑容自始至終未褪去半分:「來追我啊,我知道你不怕,不過……」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轉,看向朝顏,惋惜地說:「你這個小郎君白嫩嬌軟,我見猶憐,若是不小心沾到什麼的話,你可別怪我……」

  元臧倏地止步,朝顏看著蠱魔的身影消失在田野盡頭,問:「怎麼不追?」

  元臧牽起他的手:「窮寇莫追。」

  當蠱魔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元臧腦中浮現的是朝顏渾身是血,虛弱不堪地蜷在他懷裡的畫面,而素來無所畏懼,天不怕地不怕的玄尊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到了害怕的滋味。

  蠱魔最膻用毒和放蠱,他生怕兩人打鬥時不能完全顧及朝顏,給朝顏沾上一點,那就糟了。

  他實在不能再看到朝顏出事了。

  於是他當機立斷,下次再收拾蠱魔。

  反正剛才蠱魔試圖放蠱害朝顏,在他眼中看來,蠱魔實在已與死人無異了。

  但朝顏卻會錯了意,以為那個風情萬種的蠱魔是元臧的舊情人,元臧有意放她離開。

  其實在這一點上,朝顏完全能理解元臧,畢竟他已經活了幾千年,這麼漫長的歲月里,元臧別說有一個,甚至有幾十上百個情人也是正常。

  不過理解歸理解,朝顏的心底還是酸溜溜的。

  不遠處,成群的飛鳥利箭般撲下,岩翼抓起蝗母,飛到高空狠狠摜下,然後猛撲下來,如鉤般的腳爪死死按住蝗母,利喙對著它狠啄幾下,蝗母后腿用力掙扎蹬地,激起一小片煙塵,煙塵很快散盡,蝗母終於不再動彈。

  餘下的蝗蟲在禽族的合力追殺下,再不成氣候,四下逃竄。

  無數的蝗蟲屍體跌落在田野間,踩上去後蟲屍爆裂,發出噗噗的悶響,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腥臭味。

  朝顏和元臧來到地頭,連旺和幾個村民呆呆地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仿佛不敢相信事情這麼快就結束了。

  直到李達在每人身上都拍了幾掌,他們才從震驚中醒來,直呼神仙,把元臧朝顏當作天神般,見到他們,立刻誠心誠意地跪下磕頭。

  元臧招手叫榮僖過來,低聲囑咐幾句後,榮僖應聲離開。

  元臧回頭對李達說:「你們回去清點一下,統計各家的受災情況,回頭滄浪派會有救助。」

  這話一出口,連旺他們更是感激涕零,磕頭如搗蒜,各種感激讚美之詞滔滔不絕,連旺指著不遠處一座紅牆灰瓦的小院,連聲邀請朝顏和元臧去家裡坐坐。

  元臧不欲在他們身上多浪費時間,趁他們還跪著,拉著朝顏離開。

  朝顏想當然地以為他要帶自己回妖王殿,哪知元臧卻順著田間小路東拐西拐,眼見已經把玄武甩到身後,朝顏終於忍不住開口:「玄武在那邊呢。」

  元臧頭也不回:「我知道。」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不回滄浪山嗎?

  說話間元臧帶朝顏向一個小丘爬去,朝顏鼻端隱隱嗅到股潮濕的氣息,耳中似乎聽到潺潺的水聲,及至登上小丘頂端,眼前豁然開朗。

  蜿蜒的長河穿過碧綠的田野,在陽光下閃著粼粼波光,萬頃銀波如同水銀般靜靜流瀉,河面星星點點散落著數艘船隻,這畫面,當真是美的宛如畫中一般。

  看多了蝗蟲呆滯蠢笨的面孔後,再看到眼前這一幕,真是從眼睛到心靈都得到了洗滌。

  「這是哪裡?」

  「清江。」

  「不回滄浪山嗎?」

  「回去幹什麼,又沒事可干,整天閒著不無聊嗎?」元臧反問。

  朝顏回頭,看到玄武正在雲間穿梭,龐大的身軀撕裂層雲,帶起陣陣綿白的漩渦。

  「是挺無聊的,」朝顏忍不住笑起來,「那現在出發,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元臧鄭重點頭:「說走就走的旅行。」

  提起說走就走的旅行,兩人同時想起雪山溫泉,忍不住相視微笑。

  一隻精緻的畫舫緩緩駛來,到他們附近停下,榮僖從船艙里鑽出,跳下來躬身道:「大王,師父,東西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大王,師父。」

  榮僖說完轉身離開,元臧當先躍上甲板,回身向朝顏伸出一隻手,側臉映著河水,現出完美的下頜線:「上來?」

  朝顏望著元臧深邃的眼眸,萬分驚喜地說道:「你連船都準備好了,到底要去哪兒?」

  「天涯,海角,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太棒了!」

  朝顏一下子跳到元臧身上,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親愛的,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元臧被他這聲親愛的叫的龍軀一震,腳下一滑,差點兒摔進河裡。

  朝顏從沒乘船旅行過,尤其是這種古色古香,雕樑畫棟,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畫舫,他在甲板上研究過一番後,轉身鑽進船艙。

  船艙不大,裡面鋪著厚厚的地毯,上面擺著小几,小几上放著幾盒精緻的糕點,一側的矮床上堆著昂貴的獸皮錦被,同時,艙中還備有水果蔬菜,炭爐米麵,鍋碗瓢盆等等,一應俱全。

  元臧進來時,朝顏已經脫了鞋襪,靠著厚厚的獸皮墊,翹著腳吃點心,那模樣看起來愜意無比。

  元臧脫掉鞋襪外套,在他身畔坐下,也不知元臧用了什麼法術,小船仿佛有感應般,輕輕一震,自己在水面掉了個個兒,順著江水慢慢飄流而下。

  朝顏拉起垂掛在船舷兩側的竹簾,潮濕的河風吹起他額上的碎發,他們相互倚靠著,將兩岸的無盡風光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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