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並快樂著
2024-09-15 08:52:06
作者: 瓜田等猹
閒並快樂著
自從朝顏在北滄降服地虬後,滄浪派便在周邊地區名聲大噪,附近很多百姓都慕名來這裡進獻香火;經過石郡火山事件後,滄浪派的聲名進一步遠播,雖然那時正值宗門重建,大殿尚未完成,但也擋住不善男信女們虔誠的心,香火與日俱增;加上清源附近那些吃了蝦兵蟹將之後身強體壯,百病全消的百姓的宣傳,滄浪派如今可謂是遠近聞名,每天來滄浪山上香的人絡繹不絕,沒多久就把剛鋪好的青石路踩的油光水滑,隱隱泛起包漿。
華滋閣的弟子們住進來後,每日除了正常的修行功課外,也幫工匠們幹活兒,還幫滄浪派的弟子們縫縫補補,漿洗衣衫,閒來無事的時候,滄浪派的弟子就跟她們互相切磋技藝,藉機指點她們幾招。
朝顏跟李達商量後,派出一部分工匠去了華滋閣,修葺在戰鬥中損壞的房舍。
朝顏他們也從前山村搬了回來,應師父和慶梧的要求,新宗門依舊在那棵已經亭亭如蓋的梧桐樹下建了一座小院,跟舊滄浪山上他們住的那間小院一模一樣,作為他們的居所。
師父和慶梧高高興興地搬進新家,但榮僖他們對這個簡單的院子卻不太滿意,總覺得太過簡陋,不符合元臧的身份。
元臧本人一向並不看重這些,住在哪裡都無所謂,倒是沒什麼意見。
榮僖見勸不動元臧,只好跟其他人一起把小院裡的床,衣櫃,桌椅甚至被褥都換成了最貴最豪華的。
見榮僖他們忙碌,朝顏其實很想制止他們,原因無他,因為他跟元臧幾乎每晚都偷偷溜去妖王殿裡廝混,根本就不住這裡,但這話實在太羞於啟齒,就只好任由榮僖他們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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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的妖怪弟子們也都在滄浪山上選定了房間,陸續搬進來,這樣一來,華滋閣的弟子們,妖怪徒弟再加上每日來來去去幹活的工匠,還有絡繹不絕的信眾,滄浪派一下子變得熱鬧無比,仿佛整座山都活了起來。
最難得的是大家相處融洽,人妖之間互相幫助,一片和諧。
滄浪派突然有了這麼多人,最高興的就是慶梧,因為突然多了這麼些徒孫,師父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每天都有抓不完的人跟著他學習滄浪第一式,慶梧自己終於可以解脫,能無拘無束地跟櫻筍還有五萬玩兒了。
慶梧已經在滄浪山上來來回回不知玩了多少遍,整個山峰上的可玩之處都被他開發殆盡,實在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了,他就把目光轉移到元臧的妖王殿裡。
他把妖王殿當成一個新的探險基地,整天帶著五萬在裡面瞎竄,玩捉迷藏,斬妖師降妖什麼的,當然他每次都扮演斬妖師,而可憐的五萬隻能次次都當被他降服的妖怪。
櫻筍不忙的時候也會跟他們一起玩,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山上幹活,只有空閒了才去跟慶梧玩一會兒。
慶梧只跟五萬玩自然覺得不過癮,他還去前山村把村裡的孩子們都叫過來,讓岑昊送他們上去一起玩,搞的肅穆莊嚴的妖王殿裡整天歡笑尖叫聲不斷,朝顏估計妖王宮自打建成以來,從來都沒有這麼熱鬧過。
妖王殿的人氣兒有了,但朝顏和元臧的淨土沒了,兩人偶爾躲起來親熱一下,還要擔心旁邊會不會突然竄出個小孩子。
某個慵懶的午後,吃撐了的朝顏枕著元臧的大腿不想動,元臧翻著本從藏寶閣里拿來的古籍,一手仿佛順毛般一下一下輕輕撫弄朝顏的頭髮,搞的朝顏全身懶洋洋的,眼睛不自覺地眯起來,朦朧欲睡。
突然一聲尖叫,嚇得朝顏蹭一下坐了起來,腦袋撞上元臧手中的古籍,古籍落地,原本就脆弱的書頁呼啦啦散了一地。
尖叫聲還在繼續,伴隨著孩童們玩瘋了的笑聲和奔跑聲,刺的朝顏耳中嗡嗡作響。
「慶梧!」
朝顏跳出去,雙手叉腰做茶壺狀:「不是說不讓你到這邊來的嗎?吵死了!」
慶梧吐了吐舌頭,隨即招呼小夥伴兒們:「走啦走啦,那邊去!」
朝顏回到元臧身邊重新躺下,但那點可憐的睡意已不知道被嚇到哪裡去了,在元臧腿上滾了幾百圈後,他終於坐起,打著哈欠提議:「出去轉轉?」
元臧放下正在整理的古籍,伸手把朝顏拉起:「想去哪兒?」
「去下面消消食吧,這裡太吵了。」
雖然把慶梧他們趕走了,但兒童玩瘋時肆無忌憚的魔音還時不時地隨風傳到這邊來,刺激著人的神經。
元臧對朝顏從來都是有求必應,聞言什麼也沒說,抱著朝顏直接從玄武背上躍下。
兩人在空中看到剛修建完畢的廣場上圍了一群人,中心有兩人似乎正在比試。
朝顏自己水平有限,比武的門道是看不懂的,湊個熱鬧還可以,就拉元臧過去看。
他們剛到廣場上,立刻就有徒弟搬來椅子,端來茶水果盤,甚至還有人貼心地給他們撐起傘遮陽。
朝顏翹著二郎腿坐在傘下,喝著茶水,嘴裡咬著瓜子,看臯縱跟梁憶靈過招。
臯縱赤手空拳,梁憶靈手持長劍,朝顏看了一會兒,問:「你說誰會贏?」
他現在已經完全習慣,身邊無論何時何地都有元臧相陪,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元臧就在他身畔,會認真地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
「這不是輸贏的問題,」元臧端起茶杯輕飲,「臯縱明顯沒想贏。」
「我明白了。」
臯縱跟梁憶靈對招時不時出言指點,出手十分克制而有分寸,兩人完全不像在比武,倒更像是師徒授課。
朝顏想起那天消失在雲層中的那個孤獨的小黑點,覺得如果有個伴的話,臯縱至少不會那麼孤單。
他看了一會兒,正琢磨怎麼把大伙兒支開,給這倆人創造個獨處的機會,就看見櫻筍匆匆走來,見到他先行禮然後說:「道長,段大人來了。」
「段大人?阿勰嗎?」
朝顏一躍而起:「他怎麼來了?他在哪裡?」
櫻筍面露為難之色說:「在山下。」
「在山下幹嗎?趕快請上來啊,正好讓他看看咱們這段時間的勞動成果……咦,你為什麼那個表情?發生什麼事了嗎?」
朝顏終於注意到櫻筍的臉色,停下腳步問道。
「段大人的手下攔住他不讓他上山,說山上妖氣太重……」
「我去看看。」
朝顏急步向山下跑,元臧從後面追來,伸手托住他的腰,半擁半抱,兩人足尖離地,御風而行,眨眼就來到了山下。
遠遠看見山門前站著幾個身穿紫袍的人,為首那個面容俊秀,溫文儒雅的正是段勰。
他懷著喜悅而期待的心情,一直在朝山上眺望,及至看到朝顏和元臧以一種過於親密的姿態同時出現,原本雀躍的心頓時像浸滿了水,沉甸甸的直往下墜。
朝顏一落地就向段勰奔去:「阿勰,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搞突然襲擊呢。」
因為朝顏這幾句親親熱熱的話,段勰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的確怪我了。」
「來都來了,站這裡幹什麼,」朝顏已經走到段勰身邊,熱情地邀請,「上去看看吧,我們宗門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段勰還沒說話,他身後一位紫袍斬妖師已然開口道:「殿下,這山上妖氣太盛,頗為古怪,殿下切不可貿然行動。」
他的話剛說完,旁邊立刻發出呲一聲響,語調中滿是警告的意味。
朝顏回頭,看到岑昊抱著雙臂斜靠在山門前,而臯縱變成大鵬站在門樓上,堅喙怒張,正沖那幾個紫袍斬妖師展示滿口的利齒。
朝顏見段勰臉色微變,忙說:「不上去也行,上面還在施工呢,亂糟糟的,就在這下面坐坐也好。」
櫻筍轉身離開,身影呼一下消失,不過片刻間,他跟榮僖還有幾個小妖就搬著木椅小几等物一起回來,規規矩矩在樹蔭下布置好,請朝顏他們入座。
朝顏和段勰分賓主之禮坐下,榮僖給他們看茶後,兩人幾乎同時端起了茶盞。
自打兩人相識以來,還從沒這樣正式地相處過,現在這么正經八百地端坐著,他們之間不自覺地就生出些疏離感來。
段勰偷瞧坐在朝顏身邊的元臧,這男人之前滿臉瘢痕,樣貌頗為嚇人,這次再見面,他臉上的瘢痕不知為何少了許多,現出深邃立體的五官,樣貌堪稱英俊,即便是坐在椅中,不言不說,也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懾感,令人不敢逼視。
段勰陡然生出一種深深的危機感,雖然這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但段勰卻敏感地察覺到,他跟朝顏的關係發生了某種變化,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氣場,把其餘人都隔絕在外。
朝顏清了清嗓子,看看坐在段勰旁邊的幾個紫袍斬妖師,問:「阿勰,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段勰按下心頭的難過,輕輕點頭:「我們這次是為了清源鎮的事而來,朝廷接到消息,說清源鎮十萬民眾無故慘死,其中還牽涉到華滋閣和無極仙宗兩大宗門,因此特意派我們來調查。」
段勰沒說出口的是,其實這次任務本用不到他,是他聽說滄浪派跟這件事也有牽連,才主動請纓過來的。
他抱著滿心期待想再見到朝顏,可來到這裡後,才發現不過短短几月時間,許多事都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他好像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