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

2024-09-15 08:51:58 作者: 瓜田等猹

  臨危受命

  華滋閣的弟子圍在黃閣主跟前,黃閣主躺在血泊中,水綠色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宋師姐雙手拼命地按住她頸中的傷口,可鮮血還是不斷地從她的指縫間湧出。

  黃閣主的胸口如同拉風箱般急劇起伏,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鮮血洶湧地從她口中噴出。

  元臧只看了她一眼,便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沒救了。

  眾弟子看到元臧這個動作後,哭的更傷心了。

  朝顏跟黃閣主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黃閣主的為人他還是很敬佩的,此刻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也十分難過。

  黃閣主連試幾次,無奈一絲聲音都發不出,她勉力擡手,伸出一根被血染紅的手指,指向朝顏。

  眾弟子見狀,急忙讓開,朝顏上前半跪在黃閣主身邊,低聲說:「閣主。」

  黃閣主十分費力地抓起華滋劍,遞向朝顏,朝顏順勢接過被鮮血染的通紅的華滋劍,一時沒明白黃閣主的用意。

  

  黃閣主的眼光慢慢地,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圍在身邊的弟子們身上掃過,那眼光中飽含了無限的溫情和憐愛,她看完這些徒弟們,雙眼轉過來,直直地看向朝顏,血紅的手指指指這些徒弟,又指指朝顏。

  朝顏一愣,似乎有點明白了黃閣主的意思,但因為太過不可思議,又不敢相信,這時黃閣主再次重複了那個動作,先指徒弟們,然後又指向朝顏。

  宋師姐開口:「道長,我猜師父是想今後由你來執掌華滋閣……」

  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周圍那些華滋閣的弟子們哭的更慘。

  朝顏其實也猜到黃閣主是這個意思了,但還是不敢相信,只覺得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點兒,華滋閣里可都是女弟子,他一個男人,帶著群女弟子算怎麼回事?

  先不說別的,他已經有了一群妖怪做徒弟了,再來群女弟子,這不是奇上加奇,真是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這個……」

  朝顏面露為難之色,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看黃閣主這模樣,恐怕命在頃刻,拒絕她吧,實在於心不忍,但是答應她吧,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黃閣主熱切地看著朝顏,期待著朝顏的回答,她的胸膛急劇起伏,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響,血沫不斷地從她唇角溢出,她痛苦的面容都扭曲起來,看著朝顏的目光中漸漸帶上了幾分求懇之意。

  看到她這副模樣,朝顏實在於心不忍,終於說道:「我答應替閣主照看她們,直到華滋閣選出新的閣主為止。」

  朝顏這話一出口,黃閣主眼中頓時現出欣喜之意,唇角也微微揚起,仿佛完成了什麼使命般,她身體一軟,大量鮮血從口鼻中齊齊噴出,抽搐兩下後,就閉上了眼睛。

  眾弟子慌忙搶上,有的掐人中,有的輸靈力,可一切都是徒勞,黃閣主再也沒法醒過來了。

  華滋閣眾弟子跪倒在黃閣主的屍身旁,放聲痛哭。

  朝顏的眼角也忍不住濕了,他深吸一口氣,向旁邊看時,卻看到無極仙宗的弟子們沒受傷的扶著受了傷的,還有幾個弟子擡著白宗主,正往山下走去。

  白宗主面色青灰,頭髮被元臧的閃電燒焦大半,身上披著件松垮的白袍,再不復朝顏初次在無回山下見到他時那副溫文儒雅的高人模樣了。

  朝顏看著他直搖頭,不由地感嘆:「這又是何苦呢?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為了名,為了利,為了權力,為了那些虛妄的東西。」元臧目光深沉地望著遠處,緩緩說道。

  「唉!」

  朝顏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名利,金錢,權力這些引得無數人競相追逐的東西,在元臧看來,卻都是虛妄。

  但偏偏就是這些虛妄,引得古往今來多少人自相殘殺。

  「無極仙宗不會再回來了吧?」朝顏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咱們要不要安排幾個人放哨巡邏?」

  「放心,他們回不來了,無極仙宗為強占華滋閣,這次出動的全是宗門裡的好手,經此一役,他們法力高強者折損大半,實力大減,估計百年內都難以恢復。」

  元臧轉頭看朝顏,眼光不自覺就柔和下來:「不過巡邏還是要的,免得再有小人生出覬覦之心。」

  元臧的話讓朝顏突然想起一事:「萬一有人效仿無極仙宗,趁他們實力大減時上門挑釁,會怎麼樣?」

  「狗咬狗的話,自然是兩敗俱傷。」

  朝顏輕嘆,無極仙宗在九嬰肆虐,清源鎮居民被屍魔煉成血魔珠時置之不理,卻趁著黃閣主受傷,華滋閣勢弱時登門意圖不軌,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只能說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這些日子與無極仙宗連番爭鬥,華滋閣建在靈泉邊的竹樓木屋大半已經損壞,當晚,華滋閣的弟子們就在那些尚且完好的房間裡將就一夜。

  而朝顏元臧和徒弟們則去了華滋閣別院,兩人還住在上次住過的那間木屋裡,榮僖和另外一個叫羊順的小妖給他們送來熱水,朝顏和元臧洗漱換衣後,兩人又送飯菜過來,收拾房間,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帖無比。

  第二天,華滋閣的弟子們將黃閣主裝殮完畢,安葬在後山的禁地中。

  朝顏對著黃閣主的墳包默禱,請黃閣主安心上路,他會盡力照顧這些弟子們。

  葬禮之後,宋師姐找到朝顏,將一串鑰匙珍而重之地交到朝顏手中。

  朝顏看著那串亮閃閃的黃銅鑰匙,問:「這是什麼?」

  宋師姐說:「這是藏寶閣的鑰匙,歷來是由掌門閣主保管的。」

  朝顏一聽,立刻把鑰匙還給了宋師姐:「我可不算你們的掌門閣主,這鑰匙你還是自己收著吧。」

  宋師姐登時急了:「可是你昨天明明答應了閣主……」

  「我昨天是答應閣主照顧你們,直到你們選出新的閣主為止,」朝顏說,「可沒答應做閣主。」

  朝顏昨晚回去一想,就明白了黃閣主的用意,她知道自己不行了,而華滋閣里暫時卻沒有能接替她的人,為保弟子們的平安,她必須給她們找個強大的靠山。

  這靠山是朝顏嗎?當然不是。

  黃閣主看中的是元臧,不過礙於元臧的身份,她沒法將這些弟子交給元臧庇護,只能退而求其次,曲線救國,將這些弟子交給自己。

  這一招跟那群妖怪弟子堅持要拜朝顏為師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

  宋師姐看著手中的鑰匙,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煩勞師姐,能不能讓梁師妹過來一趟?」朝顏客客氣氣地說。

  宋師姐走後,元臧少見地開口:「找她做什麼?」

  「把華滋劍給她保管。」

  朝顏順口答道:「免得她們都覺得我是閣主,咦,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印象中,元臧從來都像塊背景板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己後面,除非朝顏問起,他很少主動說話的,當然,兩人獨處的時候不算。

  沒等元臧回答,朝顏突然明白了什麼,笑容抑制不住地從他的唇角泛開,瞬間流遍全臉:「你吃醋了?」

  「沒有。」

  元臧立刻回答,否認速度之快,讓朝顏更加確定:「不是吧,你真的吃醋了?」

  元臧素來穩如泰山的臉上居然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神態,他別開眼睛,嘴硬道:「沒有。」

  「嘻嘻。」

  朝顏正開心,餘光瞥見宋師姐和梁憶靈一起向這邊走來,急忙收起笑容。

  梁憶靈垂首來到他們跟前,先行禮,然後叫道:「閣主。」

  「我不是你們的閣主,」朝顏正色道,他拿出華滋劍,遞向梁憶靈,「這個交給你保管吧。」

  梁憶靈看看華滋劍,又看看朝顏,後退一步,滿臉詫異:「不,我不能……怎麼回事?」

  她這麼一擡頭,朝顏看到她原本水靈靈的一雙杏眼現在又紅又腫,跟熟透了的桃兒似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朝顏的嗓音不自覺就溫柔下來,說:「剛才我已經跟宋師姐說過了,我是暫時照顧你們,直到你們選出新閣主為止,所以這劍還有鑰匙,就交給你跟宋師姐分別保管,拿著吧。」

  梁憶靈看著華滋劍,淚水瞬間涌了出來,只是搖頭:「我,我不能……」

  朝顏起身,從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她:「別哭了,擦擦臉吧。」

  梁憶靈接過帕子,淚眼模糊中看到這塊帕子跟之前在前山村小院中臯縱遞給她的那塊一模一樣,知道那塊也是朝顏之物,想起自己剛剛萌芽就無疾而終的感情,瞬間哭的更厲害了。

  「這樣吧,」朝顏無奈地說,「宋師姐,這劍和鑰匙都由你保管好了。」

  宋師姐也在悄悄抹淚,她看朝顏態度十分堅決,也不好再推辭,就接過劍說:「回頭師妹好點了,我再把劍給她。」

  「也好。」朝顏點頭。

  「還有件事想煩勞道長,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清點一下藏寶閣的東西?」宋師姐說。

  「好。」

  朝顏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想來這是華滋閣的規矩,自己雖然不是閣主,但現在也算在華滋閣主持工作,基本的交接流程還是要遵守的。

  這宋師姐也算是個人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安排好了一切,凡事井井有條,還心細如髮,所欠的就是修為不夠,如果不是華滋閣外虎狼環伺,覬覦這塊肥肉,說不定黃閣主會直接把閣主之位傳給她。

  「梁師妹也去吧。」宋師姐說,她看出朝顏對這個小師妹不錯,將來說不定會提攜她做閣主,因此特意叫上樑憶靈。

  四人一起來到後山的藏寶閣,宋師姐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朝顏不由地屏住呼吸,傳聞中的藏寶閣啊,他還從來沒見過呢,裡面會是什麼樣子呢?

  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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