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的
2024-09-15 08:50:24
作者: 瓜田等猹
跳大神的
地虬來回扭動,朝顏啊啊大叫著,不受控制地跟著來回滑動,感覺隨時都會被甩飛,比坐過山車可刺激多了。
他不會御空,被甩出去之後,說不定這個故事就到此結束了。
正慌亂間,突然身上猛地一沉,有人壓了上來,一雙強有力的手臂伸出,一手固定在朝顏腋下,一手從他腰畔穿過,牢牢按在地虬身上,瞬間就止住了朝顏的滑動。
元臧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怕,你打它。」
朝顏回頭,看見變成人形的元臧正趴在他旁邊。
「什,什麼?」朝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元臧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青石,塞到朝顏手裡:「打吧,打服了就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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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用嗎?」
朝顏嘴裡問著,手上已然舉起青石,力貫雙臂,狠狠往地虬身上砸去,血珠飛濺,地虬皮開肉綻,朝顏感覺臉頰一熱,幾滴熱乎乎的鮮血濺到了臉上。
地虬掙扎的越發劇烈,朝顏來不及擦血,又給了它第二下,第三下……
地虬邊哀嚎邊扭動,可無奈背上的朝顏和元臧卻猶如附骨之蛆,無論它怎麼晃啊,甩啊,扭啊,都沒辦法甩掉他們。
「老實不老實?」朝顏邊砸邊問,「老實聽話就放了你,不然再給你幾下狠的。」
在朝顏的不斷努力下,地虬身上的傷口越來深,最後,它終於忍不住,從喉中擠出一聲嗚咽,頭一伸一縮,向地底鑽去。
元臧在它鑽進土裡前及時鬆手,抱住朝顏往下跳。
「哇啊啊!」
朝顏以為這下肯定會摔的很慘,結果,元臧帶著他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面。
雙腳重新踏上土地的那一刻,朝顏忍不住都要流淚了,什麼御空飛行之類的都見鬼去吧,還是腳踏實地踏實啊。
地虬被朝顏這一頓胖揍,身上添了不少傷口,藏進地底後,一路破土碎石,慌忙向遠處逃竄。
「土遁了?」
朝顏走到地虬留下的深坑前查看,裡面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逃走了。」
元臧站在他身後,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把他推下去。
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的神智產生了懷疑,覺得自己剛才,還有之前去救朝顏的舉動純粹是神智不清。
或許是因為在地底關了太久的緣故,不然該怎麼解釋他這一系列矛盾的舉動呢?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應該儘快拿回妖丹,可下意識地,他卻一次又一次地救下朝顏,白白錯過不少大好機會。
「它還會再回來嗎?」朝顏有點擔心。
元臧正要回答不會,就聽到魘魔的樂聲突然變得響亮急促起來,如果說之前宛如小鼓輕敲,那麼現在就仿佛戰鼓直擂,一下一下,聲聲深入耳膜。
「什麼聲音?好奇……」
朝顏的「怪」字還沒說出口,不遠處的地面猛地震動起來,地表的泥土霎時四分五裂,樹木連根拔起,飛向半空,地虬再次破土而出!
它雙目赤紅,身上斑斑點點全是血跡,猶如發瘋般朝北滄城衝去!
「哎,怎麼回事……」
情急之下,朝顏急忙追過去。
元臧並沒有立刻跟上他,他目光如炬,在黑暗的林間搜索,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了老朋友的身影。
老朋友顯然也注意到他了,卻沒有認出他,更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個倒不難理解,畢竟他現在的模樣,跟他們上一次見面時已經大不相同了。
魘魔帶著司映,全心全意地奏樂施法,以樂聲惑亂地虬神智,控制它前進的方向,而屍魔則窩在灌木叢中最陰暗的角落裡,與黑暗渾然一體,但即便是再濃厚的夜色,也擋不住他眼中饑渴的光芒。
「桀桀桀,」屍魔抽抽鼻子,咽了咽口水說,「好香,是鮮血和死亡的味道。」
「等著,馬上讓你吃個飽。」
魘魔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長身而立的元臧,問:「那是誰?我怎麼看他好像有點熟悉?」
「桀桀,無名鼠輩,不值一提。」
屍魔完全感覺不到元臧的力量,就把他當成一隻最低級的妖了。
「快快快,我等不及了。」
屍魔連聲催促,語音都有些發顫,斗篷下黑洞洞的臉孔正對著北滄城,兜帽下不斷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響。
鼓聲更緊,聲聲相連,急促無比,催的人心跳不由得加劇起來。
在鼓音的催促下,地虬遊行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北滄城下,面對高聳的城牆,地虬前進速度卻絲毫不減,直直向城牆撞去。
咚!!!!
一聲巨響,北滄堅固的城牆在巨力撞擊下晃了晃,塵土碎石如雨墜落。
城牆上守衛的兵士們大聲呼喊備戰,無數箭矢如同密雨向地虬身上射去,箭枝打在地虬身上,卻無法穿透堅硬的鱗片,紛紛滑落。
咚——轟隆隆!
第二次撞擊之後,城牆上現出一個大洞,磚石坍塌,激起大片灰塵,牆上有不少兵士站立不穩,如同稻草人般墜下。
地虬連片刻也沒停,徑直從牆洞裡鑽過,闖進北滄城內。
朝顏加快腳步,也從牆洞穿過,不過頃刻間,北滄城裡已經亂成一團。
地虬所過之處,原本呆在外面看熱鬧的人皆被壓成肉醬,街道盡毀,房屋坍塌,灰塵漫天,一時間,屋宇倒塌的轟隆聲,摻雜著哭聲,哀嚎聲,慘叫聲,呻吟聲,求救聲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不絕於耳。
空氣中瀰漫著鮮血和煙塵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氣味。
朝顏站在這一片混亂的中心,只覺得心跳加劇,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著火了!著火了!」有人喊道。
遠處有火光亮起,開始只是一小簇,很快就變成熊熊大火,向四周蔓延,照亮混沌中如同地獄般的場景。
亮光暫時驅散陰霾,黑暗中地虬的影子在前方出現,朝顏一咬牙,向地虬跑去。
跑出幾步後,街角一團蠕動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朝顏扭頭看時,發現那是團黑乎乎的東西,正趴在一具屍體上撕扯啃咬。
開始他以為是野狗,於是撿起石頭砸過去,眼看石塊就要擊中那東西時,那東西卻突然擡頭,斗篷下的黑洞直直對準朝顏,就像在用眼睛盯著他看一樣,接著那東西的斗篷一振,將石塊撞飛,砸在牆面,摔得粉碎。
那黑洞洞的,空無一物的凝視令朝顏忍不住心驚肉跳,後退幾步。
「桀桀桀。」
那東西仿佛看穿了朝顏的恐懼,發出刺耳的笑聲,緊接著四肢著地,像爬行動物一樣,手腳並用,幾下爬上牆頭,消失在黑暗中。
朝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不人不鬼的怪物,感覺又噁心又惡寒,他胡亂搓幾把身上的雞皮疙瘩,甩甩頭髮,向首要目標地虬跑去。
朝顏追過去時,正看到地虬暗赭色的尾尖從自己眼前甩過,他想也沒想,撲上去一把抓住。
地虬仿佛瘋了一般,不管前面是樓宇還是街道人群,只是一味地胡沖亂撞,然而它再次遊動時,突然發現動彈不得,尾巴居然被人拽住了。
朝顏兩隻腳卡在地縫裡,雙手死死拽住地虬的尾巴,不讓它再繼續搞破壞。
地虬掙了幾次都沒有掙脫,朝顏感覺到懷中的尾巴似乎越來越軟,地虬的力量仿佛正慢慢鬆懈。
被煙塵籠罩的廢墟中突然現出一道黑影,黑影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名,好像在跳一種奇怪的舞蹈,隨著他的動作,那重鼓般的聲音更加尖銳刺耳,驚心動魄。
一聲聲仿佛無形的利劍,直直刺入人的耳孔。
地虬身體一僵,尾尖倏然上挑,朝顏猝不及防之下被甩上半空,地虬這一下用了真力,以至於朝顏一下子飛得老高,在空中幾乎可以俯瞰整個北滄城的全貌。
他的下方正對著城南,已經被地虬毀的不成樣子,到處都是磚瓦碎石,掉下去肯定沒命。
朝顏啊地叫了出來,臉朝下地摔了下去。
他最後的念頭居然是死時用臉著地的話,下次投胎會不會毀容?
就在朝顏一路大叫著向下墜落的時候,元臧撲過來,一把揪住他的後領。
朝顏絕境逢生,緩過口氣,剛想說聲謝謝,就聽見一陣不祥的刺啦聲,在這巨大的衝擊力下,他那漿洗縫補過破舊的衣裳承受不住重量開裂,朝顏再一次不幸地跌下。
這次還是光著膀子的。
元臧吁口氣,直追過來,伸手摟住朝顏的腰,止住他下墜之勢,帶他緩緩落下。
兩人貼的極近,朝顏這才發現,元臧可真高,比他高半頭,至少一米九。
「謝,謝謝。」朝顏落地之後拍著胸口說。
這生活實在太刺激了,隨時都在生死邊緣反覆橫跳,多虧有元臧,不然他早就game over了。
元臧沒有答話,目光掃向如同瘋魔般在城中橫衝直撞的地虬,心底卻在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如果放任這小子就這麼掉下來摔死的話,自己雖然能拿到妖丹,但這小子鐵定摔成一灘爛泥,那是絕對救不活了。
這小子人不壞,妖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遲早都能拿回來,沒必要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畢竟……這世上好人不多。
至於殺人取丹,還是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再說吧。
見到元臧盯著地虬看,朝顏也直犯愁:「現在怎麼辦?哎,對了,我剛才看到有人在跳大神……」
(不遠處正跳大神的魘魔錶示抗議:我這不是跳大神,是魘術,魘術懂嗎?)
元臧挑眉:「跳大神?」
「你聽到奇怪的鼓聲了嗎?我剛才看到一個怪模怪樣的人,在胡亂比劃(魘魔再次抗議:我不是胡亂比劃,是術法,術法啊,你這無知的小子!)……」
朝顏模仿魘魔的樣子原地跳了幾下,元臧看到他手腳僵直的模樣,忍不住好笑,唇角微微勾起,心說如果魘魔看到你把他學成這個樣子,非活活氣死不可。
朝顏卻沒注意元臧的表情,接著說:「他跳的越快,鼓聲越大,地虬越瘋,就好像……」
朝顏說出自己的猜想:「好像那人在用鼓聲控制地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