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別想不開
2024-09-15 08:50:14
作者: 瓜田等猹
師父你別想不開
黑影揚起腦袋打量不遠處青色的石碑,上面那個巨大的浪字分外刺眼,據他感知,妖丹現在正在滄浪山中某處。
滄浪派,他的宿敵之一,冤家果然路窄。
黑影在石碑不遠處來回徘徊,不是他不想上山,而是他嗅到這山上設有法陣,而他現在法力全失,不敢強行突破,貿然行事。
這一路走來,黑影所吃的苦頭比他過去上千年在各界遊歷時所受的磨難加在一起還要多,當然了,想當年,他在世上橫行的時候,從來都只有他碾壓欺負別人的份,誰敢欺負他呢。
值得欣慰的是,他越向這邊走,就能感知到妖丹的力量在逐漸增強,找到妖丹,拿回妖丹,是支撐著他一路北上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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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影苦苦思索上山的辦法時,他的身體猛然一輕,緊接著懸空而起,金黃色的鳥喙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
慶梧烏油油的眼珠轉了轉,鳥嘴裡發出人聲:「這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有點像蛇,好像又不是蛇,身上這是怎麼了?跟誰打過架嗎?哎呀,不管了,拿去給師父看看。」
慶梧銜著黑影,撲閃著翅膀,一路連飛帶跑回到宗門。
「蛇。」
師父盯著慶梧手裡的黑影看了半響,終於叫道:「蛇羹好吃,蛇羹,蛇羹。」
「這是蛇嗎?」
慶梧覺得手裡這傢伙看起來像蛇又有點似是而非,可是要說是別的什麼東西,從外形又看不太出來,主要是這傢伙過去不知受過什麼虐待,全身鱗片所剩無幾,瘡疤遍體,以至於乍一看他的外貌,還有點嚇人。
不過,慶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師父的叫聲吸引走了:「蛇羹?師父你會做嗎?」
師父已經抽出曜濁劍,寒光閃閃的劍尖在黑影身前比來比去,似乎是在找個合適的地方下刀,嘴裡喃喃道:「好吃,好吃。」
黑影驟然扭身,慶梧一個沒握好,啊地一聲驚叫,黑影從他手裡滑脫,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師父的長劍緊隨而至,向黑影砍去。
黑影猛竄,險險躲過這致命的一劍,長劍劈在地上,發出脆響,地磚應聲碎開。
長劍余勢不衰,變砍為削,向黑影身上刺去,黑影身形陡然停止,一個翻滾,向後衝去。
慶梧在旁邊尖叫:「師父,小心,它向你去了!」
師父的長劍不及回撤,便擡腳向黑影背上猛踩,黑影卻猛地一彈,掛在師父的褲腳上。
慶梧叫聲更大,在旁邊急的直跳:「哇啊啊,師父,它上你身上了啊啊!」
朝顏聞聲趕來時,看到師父正高舉寶劍,朝自己襠/下猛刺,慶梧又蹦又跳,尖叫連連,臉都憋紅了。
「幹嘛呢?幹嘛呢這是?師父,有話咱好好說,千萬別想不開啊!」
朝顏來不及細問,衝過去一下撲倒了看似正在自宮的師父。
師父的長劍嗆啷落地,慶梧呆住了,朝顏問:「師父怎麼了?」
慶梧瞪著眼,憋出兩個字:「蛇羹。」
「什麼?」
朝顏皺眉,感覺慶梧的回答和自己的問題似乎毫無關聯。
「蛇羹。」慶梧重複,指指旁邊正準備溜走的黑影。
黑影從看到朝顏那一刻,眼瞳就豎了起來,目光絲死死鎖在朝顏身上,就是他!妖丹就在他身上!
朝顏爬起身,把師父扶起來,看著黑影,又看看師父,一臉疑惑:「蛇羹?」
過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雙手叉腰看著慶梧,氣勢洶洶地說:「慶梧,你說你沒事吃什麼蛇羹?差點把師父給害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師父要吃。」慶梧急忙辯解。
「師父?」
朝顏回頭,正巧看見師父已經把劍撿起,比劃著名還要往黑影身上砍,「師父!使不得使不得,住手!」
朝顏眼疾手快,撿起黑影往懷裡一塞,同時把慶梧向身前一推,先發制人轉移師父的注意力:「師父,師弟練劍的時間到了。」
師父看看手裡的劍,又看看慶梧,認真思索一會兒,點點頭:「嗯,練劍。」
「來。」
師父拉著慶梧向大殿前的廣場上走去:「入我滄浪派門下,須得恪守門規,從今天起,咱們就開始學滄浪第一式……」
慶梧立刻抗議:「又是滄浪第一式?都學了幾千次了,師父,能不能換一招,咱滄浪派有第二式沒有哇……」
師父不理會慶梧的說話,把他拽到廣場中央,擺好架勢,說:「滄浪第一式,凝神靜心,氣歸丹田,任督並行,周天循環,聚氣成力,含而不露,凝氣發力……明白了嗎?」
慶梧回頭,一臉幽怨地看朝顏,無奈答應:「明白了。」
朝顏示意他加油,自己揣著黑影回房去了。
他把黑影擺在桌上,仔細端詳,邊看邊抽氣,眼中閃著憐憫的光芒:「哎呦喂,發生過什麼啊,你這可憐的小傢伙。」
朝顏說著,忍不住伸指在黑影身上輕輕點了點。
黑影的目光片刻也沒離開過朝顏,隨著他的靠近,妖丹那股久違的親切而熟悉的氣息令黑影忍不住顫抖起來。
朝顏看到他發抖,卻會錯了意,輕聲問:「很疼嗎?等一下。」
說完起身,去櫃裡拿了個藥包,他取出棉布,沾了點金創藥,輕輕塗到黑影身上,嘴裡安慰道:「別怕,很快就好了。」
黑影內心深處本能地是想拒絕朝顏的,他身體僵硬,被動地接受著上藥。
但朝顏的動作輕柔,那藥膏又涼涼的,抹到傷口上十分舒服,漸漸地,他也放下了些許防備,暫時低下了高貴的頭,任由這個渺小的凡人為自己服務。
朝顏給黑影全身都塗滿厚厚的藥膏,主要是黑影身上傷處太多,幾乎遍布全體,傷疤有新有舊,舊傷上摞著新的傷口,看著都讓人感覺觸目驚心,很難想像這傢伙之前都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塗好藥膏之後,朝顏想了想,找來個罐子,裡面鋪上些棉花,小心翼翼地把黑影放進罐子裡。
這一天很快過去,中間朝顏拿了點吃的來餵給黑影,夜幕終於降臨,朝顏洗漱完畢,回到房裡,看了一會兒書之後,終於熄燈睡覺。
黑影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他這一整天可不是一直乖乖躺在罐子裡無所事事的。
他發現,自己距離朝顏越近,力量就越大,當他們同處一室的時候,妖丹雖然在朝顏體內,卻隱隱地能跟他產生共鳴,如果所料不錯,當他跟朝顏距離足夠近的時候,他是可以使用妖丹的力量的。
他打算到了晚上,等這人睡熟之後,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反正妖丹就在那裡,拿回來是遲早的事,白天他不願意冒險,要採取最穩妥的辦法。
夜色逐漸深沉,朝顏的呼吸越發均勻綿長,他睡的很熟。
之前猜的不錯,黑影借用妖丹之力,施展法術,很容易就從罐子裡穿出來了。
黑影在空中施法,落地時已恢復人形,他舒展身體,稍微活動一下手腳,然後凝神屏息,輕飄飄向朝顏走去。
在那裡,黑影的目光死死鎖定朝顏的小腹,妖丹就在那裡,在這傢伙的丹田之中。
黑影倏然出手,向朝顏的小腹猛抓下去,他打算直接給朝顏開膛破肚,把妖丹拿回來。
就在黑影將手伸向朝顏的時候,朝顏卻突然睜開了眼,迷迷糊糊中,先是看到床邊站了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這一下把朝顏給驚的,睡意瞬間飛走一半。
然後他又看到,這赤/身男人伸長了手臂,正要向他下腹要害摸過去,朝顏的心又是一陣猛跳,另一半睡意也完全消散,當即出聲喝止:「你往哪兒摸?」
黑影猛然回頭,對上朝顏清亮的眼眸,見那雙眼中明明白白倒映著自己光/裸的身影,黑影耳根一熱,下意識反駁:「我沒摸你!」
一問一答之後,兩人同時反應過來,朝顏問:「你是誰?想幹什麼?」
黑影卻不答話,既然已經被發現,那麼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妖丹拿到手再說,他手上運勁,更加猛力地抓下。
這一下用上了十成的力量,別說朝顏只是普通的肉體凡胎,就算是塊金剛石,也得被他抓個對穿。
但奇就奇在就在他的指尖碰上朝顏下腹的那一刻,所有的力氣法術倏然消失,說消失也不太確切,黑影能察覺到,在那一瞬間,他所用的力量都被妖丹吸了過去。
就好像塵沙歸於泥土,水滴歸於大海,妖丹自動地把之前分給他使用的那部分力量吸回了。
結果就變成了黑影的手一下按到朝顏的下腹上,幾乎覆上朝顏的要緊部位。
朝顏猛地從床上彈起,叫道:「還說沒摸?流氓!」
黑影活了近千年,被人叫流氓還是破天荒地頭一遭,他能感覺到妖丹在隱隱發熱,應和著他的召喚,那是他的東西,他的一部分,他必須拿回去。
黑影乾脆合身撲上,向朝顏身/下抓去,朝顏向後一縮,黑影手掌合攏,握住了某樣東西。
雖然隔著布料,也能感覺出那東西濕潤溫熱,並且在黑影手中活了過來,迅速改變著形狀。
黑影和朝顏都驚呆了,兩人都以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對方,也同時都在對方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無比驚愕的臉。
朝顏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燒起來了,他擡起一腳,正中黑影胸口,黑影向後飛起,碰翻桌椅,直到後背撞上牆壁才停下來。
他摔到地上,變回黑色小蛇的模樣。
朝顏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看,到牆邊時,卻見黑影雙目緊閉,身體軟綿綿的攤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