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2024-09-15 06:28:28
作者: 鹹魚謝
意外
到病房的時候,余白就見江姨指揮著一個,染著奶奶灰發色的男生收拾東西。
「江姨。」余白走進叫了人一聲。
「小白?」江姨笑眯眯的轉身,拉著余白左看看右看看的,她說:「這才多久沒見,瘦了,是不是沒認真吃飯?」
余白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他怎麼還覺得自己最近圓潤了不少?
「肯定是沒好好吃飯。」江姨從床邊的柜子上拿了一個蘋果塞給余白,說:「你看你,還慌慌忙忙地跑過來,姨什麼事情都沒有,這不,明天就要出院了,在收拾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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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狐疑道:「真的?」
他聽店裡的員工說不是得了癌嗎?難道這些人還亂傳別人的事情?
「別貧了您,」奶奶灰男生說:「今天想吃什麼?我去買。」
余白這才看清奶奶灰男生的模樣,長得和江姨有七分像,看來應該就是江姨口中的兒子了,只是男生現在眼眶又紅又腫,看這勢頭,這段時間應該沒少哭。
余白心裡有一個不大妙的想法,這個想法在余白起身告別江姨,在病房門口撞到江姨兒子和醫生的時候被證實了。
「病人現在的情況如果繼續治療只會加劇她的痛苦,我們的建議是,按照病人最後的意願,陪她度過最後的時刻會更好。」
醫生走後,奶奶灰男生的肩膀都耷拉了下來,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情緒,胡亂抹了一把臉提著飯轉身往裡走,見到余白時朝他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
余白張了張嘴,最後只是蒼白的安慰道:「阿姨會好起來的。」
「嗯。」奶奶灰原地蹦了兩下,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頹廢后,說:「謝謝。」
余白看著病房裡安靜吃飯的母子,垂眸看向自己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麼。
「余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余白下意識的擡頭看過去:「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一個小麥色皮膚的陽光大男孩擡腳朝余白走來,抓著余白的肩把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語氣不復剛才的興喜,滿滿的焦慮:「你怎麼會在醫院?哪裡不舒服?看醫生了嗎?醫生怎麼說?來醫院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男生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余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
余白拍開張恆抓著自己肩膀的手,帶著人往醫院外面走,邊走邊說:「來醫院看人,沒生病,正準備回你電話呢。」
因為自己的霉神體質,余白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和余白這種出門都會踩到狗屎的運氣不同,張恆就是那種,隨手抽一張彩票都會中大獎的人。
這人每次沒錢或是突發奇想要創業的時候,都會去抽一次彩票,前段時間剛成立的工作室的資金,就是刮彩票中的獎。
能和張恆成為朋友還那件事情後,張恆像個牛皮糖一樣怎麼也甩不掉,而張恆的父母,也是除了福利院老師外帶他最好的人,所以張恆也是余白唯一的一個朋友。
但余白怕張恆和自己呆久了也會像其他人一樣變倒霉,一般情況下余白都是和他拉開一定距離的。
「沒生病就好,沒生病就好。」
張恆就跟一隻精力旺盛的金毛似的,確定余白身體沒事之後,那張嘴就沒停下過,余白往左避開他他就跟著往左,余白往又避開他,他又恬著臉跟過去。
還委屈巴拉的問:「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簡訊也不回,我那天去你出租屋找你,發現那裡居然拆遷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和我講,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余白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看了一眼時間,內心有些崩潰的想,他今天,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那你現在住在哪?工作找到了嗎?」
余白一一回答了張恆的問題,想著自己最近變好的運氣,余白也沒再管貼著自己走的張恆,打了個車帶著人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余白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小時時間,等他到了出租屋附近就和找機會支開張恆,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找崽崽,祈求自己能趕上吧。
「你換手機了?!」張恆指著余白的智能機大驚小怪道:「前面我說送你手機的時候你不是死活不要,說諾基亞最扛摔嗎?!」
余白解釋:「這個是沖99元話費送的。」
「99元話費!」張恆忽然提高聲音,把司機師傅都嚇了一跳,他瞪著眼睛指著余白:
「你變了,余小白你真的變了!原來你都只充10塊錢話費的,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余白:……
槽點太多,他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要先反駁哪一點。
充99元話費對他來說確實豪橫,但怎麼說他現在也是身家過萬的人,當然,這是不能說的。
至於外面是不是有其他狗了……
狗是沒有,但熊貓崽崽卻是有一隻的,不過這個嘛,也不能說。
「余白!」張恆睜大了雙眼,看起來憤怒極了:「你真的外面有其他狗了?!!!」
余白:……
「什麼叫其他狗?你這意思是說,你也是狗?」
「你不要轉移話——」
「砰——」
張恆話還沒說完,他們坐著的車就猛地一個轉彎加急剎車,車輛的碰撞聲和刺耳的剎車聲不絕於耳。
綠色的士的右邊被大貨車壓癟,破碎的窗戶劃破他們的臉頰、手臂。溫熱的液體從上方滴落在余白臉頰,他怔愣的擡眼看向張恆。
血就是從張恆額角流下的,但好在人還醒著,他聽到這人還在笑:「別擔心,我是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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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起連環事故,失控的大貨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他們這輛車是破損最嚴重的一輛,但因為他們都系了安全帶,張恆又喜歡貼著他坐在后座的中間,一車三人除了細小的擦傷都沒大礙。
這種幸運程度讓醫生和警察都在連連感慨。
余白知道,這種幸運程度很大可能是因為車上有張恆這個「幸運之子」在。
不,或許應該說,如果他今天不在那輛車上,這次車禍甚至不會發生。
塵封的記憶再次襲來,車輛的撞擊聲、人群中夾雜的謾罵和詛咒以及警察的勸阻和醫生的安撫。
這一切的一切讓余白覺得頭暈目眩,他果然不該鬆懈的。
「余白?你怎麼了?頭很疼嗎?」張恆一隻手被白色繃帶吊在胸前,一隻手去扶餘白。
手臂上傳來的力度讓余白猛然驚醒,他後退兩步避開張恆的攙扶,聲音有些啞:「這裡現在已經沒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
「別跟著我!」余白吼完後也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於是深呼吸幾下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擡手制止了張恆的腳步:「你知道的,我現在需要自己呆一會兒。」
「好,我不跟著你。」張恆在原地焦躁踱步,在余白即將走出這個用來處理他們傷勢的病房時,又兩步追上去,他說:「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別亂想,而且,而且我們都好好的沒出事,這只是一起意外。」
余白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不用擔心我。」
回出租屋的路程余白沒選擇打車也沒坐公交,幾十公里的路程他選擇走回去。
這不是他經歷的第一次車禍。
「就是因為這個掃把星我兒子才受傷的!」
「對啊!都說了不要讓這個霉神和我家孩子坐一輛車,你們學校怎麼安排的?!」
「他就是個煞星!如果沒有他這次就不會出事!」
明明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余白居然連那些人的語氣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霉運,和他走的太近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在修真界過的太順風順水,這讓他忘記了自己在現代社會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
這樣想著,余白忽然停住了腳步,江姨的病,會不會也是因為自己?
不然平時那麼有活力的一個人,怎麼會忽然就癌症晚期不能治療了呢?
對啊,如果不是因為他……
余白越走越快,只覺得臉頰上有冰涼的液體滑過,他擡手一抹,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
真的是,他有什麼好哭的?始作俑者有什麼好哭的?
只知道蒙頭往前走的余白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走錯了路,這個公園他好像沒來過。
余白拖著疲憊的身子往長椅上一坐,還沒坐兩分鐘,剛才還好好的路燈閃了兩下,滅了。
「怎麼,連你也欺負我?」余白指著路燈,有些氣堵,他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了兩瓶啤酒,盤腿坐在長椅上。
「嘖,這玩意也不好喝啊。」余白捏著罐裝啤酒皺眉嘟囔,他瞪著啤酒半響,最後還是一口悶了。
以前的他沒錢買,自然也沒喝過,雖然現在有錢了,節省和摳門的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
余白噸噸喝完兩瓶罐裝啤酒,抱著空了的啤酒瓶開始發呆。
「喵~」
一隻黑白相間的奶牛貓從草叢裡鑽出來,見余白在距離自己不遠的椅子上坐著,嚇得炸著毛跑走了。
余白眯眼看向那隻貓咪的背影,昏昏沉沉的腦袋終於緩了過來。
在另外一個空間裡,還有一人一崽等著他回家呢!
余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有些分不清方向。
他站在長椅邊傻乎乎的咧嘴笑了起來:「分、分不清方向怎麼了?我、我不用分方向也能找到!」
余白抱著啤酒瓶,對著空氣一頓比劃,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指向正前方,聲音響亮道:「空間之門,開!」
下一瞬,余白整個人憑空消失,出現在了空檔安靜的小樓內。
「唔、嘔!」
時空轉移的拉扯感讓余白沒忍住,哇的一下就吐了。
已經醞釀好眼淚,準備開哭的熊貓崽崽一愣,下一秒就被他爹丟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