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不識拉住了絡影的手。

  文勛智氣急敗壞，語無倫次：「你們兩個……絡影，快到爹爹身邊來！」

  面對文勛智的呼喚，絡影還是沒有選擇鬆開不識的手。

  「爹爹，你聽我解釋。」絡影試圖安撫文勛智的情緒。

  「我不想聽，若是忖度一直沒有揭開那傢伙的面具，你還打算瞞我多久？一輩子嗎？」文勛智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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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主意，您別怪絡影。」不識連忙維護道。

  「小子，這是我們文府的家事，你可沒資格插嘴。」

  「好吧，你們自行解決。」不識立馬捂嘴，然後一臉無辜地看著絡影。

  「父親，我已經決定了。」絡影很堅定地說道，「今日之前，我已經想好了一切。」

  「你……為何偏偏看上他。」文勛智只悔恨昨天答應絡影見子不識一面，「若非你們命運與共，這小子早就被我……」

  「老傢伙，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哦，就算沒有祭月石和噬日石的牽絆，你不能拿我怎樣了，別忘了，你的法力尚未恢復完全呢。」

  「閉嘴！」忖度訓斥道，「子宗主還是先行離開吧，這文府不歡迎外人。」

  忖度用鋒銳的眼神看著不識，不識絲毫沒有退縮，反而反駁道：「我不走。」

  「你……」文勛智氣得心疼。

  「爹爹……」絡影還試圖解釋，可文勛智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你，跟我過來。」文勛智指著不識說道。

  不識心裡大驚，沒想到文勛智叫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你想幹什麼？」不識抓緊了絡影的手。

  「去吧！」絡影安慰道，「別擔心，我就在外面。」

  「好！」不識放心地鬆開了絡影的手，然後跟著文勛智走了。

  「絡影，我們去那邊等吧。」忖度說道。

  絡影沒有理會忖度，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

  另一邊，不識被文勛智叫到了議事廳中。

  「說吧，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文勛智一進門便問道。

  「不先請我坐下嗎？」不識一臉傲嬌地說道。

  文勛智知道不識這小孩子般的性情，於是只好按著他的話語做了。

  「好，子宗主，請坐吧。」文勛智假裝有禮貌地說道。

  不識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了。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文勛智再次發問道。

  「可以了。」不識特意扭動了幾下，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文府議事廳中這些上好的軟椅，「大概是在三年前，就在我嘗試刺殺你的第三天晚上，我們在文府的後院，可是一起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呢。」

  不識故意這麼說道，為的就是讓文勛智生氣。

  不過文勛智還是忍住了。

  「好，三年了是吧，你每晚都會偷偷溜到文府後院來？」

  「是！」不識還擺出了一幅自豪的樣子，好像是在說盈光城的護衛們實在是太懈怠了，三年前，他都是輕易就能溜進文府的。

  「算你小子厲害。」文勛智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強城門的護衛力量。

  「老傢伙還有什麼要問的嗎？」不識莫名表現得格外積極。

  「你對絡影可是真心的？」

  「那是自然，能夠跨越兩宗之鴻溝而相愛，我們之間的感情豈能是兒戲？」

  「好！如此甜言蜜語，怪不得能把我女兒迷得鬼迷心竅呢。」文勛智一臉厭惡地看著不識。

  「先宗主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能讓您女兒愛上的，還是我這顆實打實的真心吶。」

  「伶牙俐齒！你這套在我面前沒用。」文勛智搖晃著手說道。

  「岳父大人，馬上都是一家人了，您還這麼見外幹嘛呢？」不識又開始了下一輪的攻陷。

  「住嘴！別叫我岳父大人。」文勛智實在是受不了不識了。

  「誒，岳父大人，我和絡影都已經在商定婚期了，再不試著改口，可真的要改不過來了，您也不希望我叫您一輩子文老頭吧？」不識繼續甜言蜜語攻擊道。

  「婚期？你小子……」文勛智頓時感覺大事不妙，「你們已經聊到哪一步了？」

  「當然是先見過雙方長輩啊，不然我今天來文府見你幹嘛？」

  文勛智又鬆了一口氣。

  「好了，既然已經見過我了，那麼就請子宗主快些回去吧，你和影兒之間的婚事我不同意。」

  「岳父大人都還沒有了解過我的背景身世呢？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做出結論呢？」

  「你的背景身世……」文勛智意識到這是不識在給自己下套。

  「按照文府的規矩，要娶文大小姐，就必須經過你和絡影母親的同意，岳母一定會尊重落秋的選擇，所以我只需經過您的同意便可了。」

  「我是不會同意的，至於絡影的母親，想必她也決不願讓絡影嫁到冥玄宗。」

  「我可沒說絡影要跟著我嫁去冥玄宗哦。」不識強調道，「我尊重絡影作為文府宗主的身份，自然不會勉強她隨我去冥玄宗。」

  不識解釋道。

  「哦？子宗主這意思是……你要入贅我們文府？你真的甘願為了絡影，到文府來？」

  「岳父大人怕不是想多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絡影有盈光宗要守護，在下同時也有冥玄宗要守護啊。」不識說道，「我們婚後還是各司其事，誰也不會強迫對方。」

  「你們這算哪門子成婚，分居兩地，豈不是讓我女兒守活寡？」文勛智大為驚訝。

  「誒，岳父大人還是曲解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是想說，我們是作為明暗兩宗溝通的橋樑，讓兩宗合作共贏啊。」

  「你是想把和絡影之間的婚姻當作你稱霸兩宗的工具？」文勛智已經變幻出了法器誅心箭對準了不識的胸膛，「小子，我勸你慎言，否則就算是拼上了這條老命，我也要不會放過你的。」

  「你又不能動手殺我？再不然也是搭上您這條命操控我為傀儡或是讓我遺忘而已，這也不值啊。」不識默默發動暗影，纏繞住了文勛智的誅心箭。

  文勛智立馬撣去暗影，然後退後。

  「別害怕嘛，這裡畢竟是文府，看在絡影的份兒上，我還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你的話，我可不敢相信。」文勛智還是很謹慎的。

  「我說的都是真話，畢竟，您也是我未來的岳父嘛。哪有女婿欺負岳父的道理呢？您說是吧。」不識緩緩向文勛智靠近。

  文勛智默默收回了誅心箭，看樣子是信任了不識。

  「我和絡影都不是會被區區感情困住的人，在未修煉到至高境界之前，我們還是以各自宗門為主。」不識說道，「我們的感情不會成為各自的阻礙，只會成為我們繼續往前的動力。」

  「你都在說些什麼？」文勛智表示不理解。

  「看樣子，您還真是不太了解你的女兒啊。」不識調侃道。

  「我的女兒什麼樣，我自然是清楚的，不用你挑撥離間。」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識立馬道歉道，「是在下唐突了，對不住了。」

  面對不識的誠懇道歉，文勛智還是驚訝了一下。

  「子宗主，還真是肯放下面子來啊。」文勛智對不識又有了新的認識，「今日便到這裡吧，我要去休息了。」

  「那在下便告辭了。哦對，在下送來了一些補品，或許對您的法力恢復有用。」

  說完，不識便離開了。

  「子不識，你究竟是真心，還是不懷好心呢？」文勛智細細勘探了一番自己體內的罪業之花，已經在漸漸枯萎了，「莫非，那小子的方法真的是對的？」

  文勛智向前望去，看著不識離去的身影，還真有幾分堅毅果敢呢？

  「我在想些什麼啊？怎麼會輕信那小子的鬼話呢？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他拐跑絡影。」

  ***

  回到大廳後，不識直奔向絡影。

  「怎麼樣？我父親沒有太為難你吧？」絡影擔心道。

  「你看這小子一臉傻笑的樣子，看上去是被為難了的樣子嗎？」忖度陰陽道。

  不過，兩人誰也沒有理會忖度，而是沉浸在各自的話題中。

  「放心吧，沒事，我們聊的還算和平。」不識說道。

  「那就好，我父親這邊我還是會去多說說話的。」絡影捧著不識的臉說道，「辛苦你了。」

  「我可不怕辛苦。」不識樂著說道，「好不容易來了趟光盈城，要不，陪我一起去逛逛？」

  「好！」絡影拉著不識的手，往外面跑去。

  不識一邊被絡影帶著跑，一邊又不枉特意回頭來嘲笑忖度一番。

  這可把忖度嫉妒得氣急敗壞了，立馬轉身遠離。

  ***

  盈光城的街市上，依舊熱鬧。

  可人們對於不識，只剩下了厭惡……

  「他怎麼還敢來盈光城啊？真是晦氣……」接連不斷地唾棄聲傳來。

  「虧我之前還把他當個英雄對待，沒想到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終歸是冥玄宗之人，看上去再怎麼天真的模樣，內心確仍是齷齪陰暗啊。」

  各種對不識的罵聲四起。

  絡影用犀利的眼神警告居民們，讓他們快快住嘴。

  「文宗主怎麼跟那個小子在一起啊？該不會是被……」

  「那小子畢竟實力高強，文宗主也拿他被辦法啊？」

  「真是玷污了文宗主這冰清玉潔的形象啊！」

  人們紛紛發出對絡影的嘆息。

  「住嘴！」絡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在，直接當街呵斥道，「說允許你們私自評判宗主的？」

  「好了，我都沒生氣呢？」不識連忙來安慰絡影，「沒關係的，我又不在意什麼名聲。」

  「他們不懂你的苦衷，所以才說出這些噁心的話語來的，是我對不起你，沒辦法為你澄清。」絡影自責道。

  「無妨，刺殺一事是我自己的計劃，與你本就無關，你不該自責。」

  「算了，今日高興，就不跟他們計較了，我們去前面看看吧。」絡影急著把不識帶離這人多嘴雜的街市。

  兩人一路奔跑，總算是來到了一條較為安靜的街市。

  「這裡沒有什麼人了，可算是安靜了不少。」絡影滿意地說道。

  「是安靜了不少，可這裡店鋪也少了不少啊！」不識無奈地說道。

  「抱歉啊，要不，我們再換一條街？」絡影問道。

  「沒事，正好可以享受一下專屬於我們二人的世界。」不識拉緊絡影的手，然後帶著她往前走去。

  兩人沉浸在這沒有流言蜚語的世界裡，此刻，只有彼此。

  ***

  「若非我是冥玄宗人，你是否不用如此委屈了？」不識問道。

  「怎麼了？又開始裝可憐委屈了是吧？」絡影早已習慣了不識的套路。

  「被你看穿了。」不識笑了幾聲。

  絡影愣了一下，從不識的笑聲中，絡影感受到了其他情緒。

  「你在冥玄宗那邊也不好說吧。」絡影也心疼道，「可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怎麼，也學著我的語氣啦？」不識說道，「我答應過你的，會帶你去冥玄宗的，如今你的實力已經突破了境界圓滿，也是時候履行我對你的承諾了。」

  「真的？你要帶我去冥玄宗？」絡影兩眼直冒光，她已經期待了三年了。

  「嗯，不過，還會要先和你父親說明的，我怕他會擔心你。」

  「放心，父親那邊我去說。」

  「行，我回去就去安排。不過，冥玄宗表面上被我的威壓震懾得十分安寧，實則還是有暗流涌動的。我不能每時每刻都在你的身邊，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不識提醒道。

  「放心吧，我並非尋常盈光宗弟子，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好！」

  兩人商定好了一切後，便繼續逛街了。

  等到夜幕降臨，不識和絡影才不舍地告別。

  ***

  「回來了？」忖度在文府院子裡攔住了絡影，「玩得開心嗎？」

  「能和自己相愛之人在一起遊玩，自然是開心的。」不識說道。

  「心愛之人，你們還真是……油膩至極啊。」忖度直接嫌棄道。

  「葉公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修煉了。」絡影轉身想要離開。

  「絡影，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講。」忖度攔住了絡影，「我們去亭子那邊？」

  「葉公子，有什麼話，就在這院子裡講吧。」絡影拒絕了忖度的邀請。

  「也對，那亭子早就成為了你和子不識的定情之地，我也不方便再去了。」

  「說吧，什麼事？」對於忖度的回應，絡影只覺得有些不耐煩了。

  「今天，揭穿子不識身份的事……是我的不對。」忖度道歉道，「是我太過於衝動了。」

  「無妨，反正遲早要揭穿了，提前一些也無妨，反正不識也處理得很好，葉公子不必自責，我和不識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還有，昨天晚上和你說的話，是我……是我沒忍住，所以，語氣過於……」忖度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忖度，你知道我最生氣的是什麼嗎？」絡影反問道。

  「我不支持你和不識之間的感情？」

  「不是。」

  「那是什麼？」忖度一頭霧水。

  「算了，我直說吧。」絡影實在憋不住了，如果她再不說明的話，忖度一輩子都無法改正了，「我最生氣的是，你，一直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憋在心裡，問你也什麼都不說，直到突然不知哪一天一股腦地釋放爆發出來。」

  「我……」忖度語塞，回想一下，絡影說的確實沒錯，自己一直把對不識的嫉妒深埋在心底，才會給怨氣鬼有機可乘，誤傷不識。再後來，這份嫉妒又加上了一絲對不識的愧疚之情，這三年，兩種情感在忖度心中越積越多，直到最後全部爆發出來。

  「對不起……」忖度道歉道。

  「這其中也有我的問題，是我沒有及時跟你說明。」絡影也跟著道歉道，「那天晚上是我太衝突了，若不是我執拗，你也不會……」

  兩人都在給對方道歉。

  一番退讓後，兩人的心結才終於落下來。

  ***

  回到了冥玄宗的不識直奔俞府的議事廳去尋找自己的舅舅。

  「又怎麼了？冒冒失失的。」俞天久被突然闖進來的不識嚇了一跳。

  「哦，對不住，我又忘敲門了。」不識趕緊退出去，重新敲門道，「舅舅，我可以進來了嗎？」

  「進來吧。」俞天久配合著不識表演。

  「多謝舅舅。」不識一路小跑著來到俞天久的面前。

  「怎麼了，如此著急地到我這議事廳里來，難道又闖了什麼禍，想讓我給你解決？」

  俞天久猶記得不識小時候總是闖禍，或是去搜刮別人的菜田，把偷來的菜都分給路邊乞討的窮人，甚至是流浪的雞鴨們。

  每次闖完禍被人逮到時，不識都會哭著來找舅舅，讓舅舅出面出錢解決問題，大家看在俞宗主的面子上，也不會太計較。

  可久而久之，不識便習慣了遇事就找俞天久的規矩。

  俞天久一開始只覺得無所謂，畢竟只是小孩子而已，可後來就覺得有些厭煩了，於是便呵斥了不識一通。

  自那以後，不識再也沒來找過俞天久，有什麼事情和錯誤都是他自己去承擔解決的。

  俞天久只覺得不識終於長大了，可以自己處理好一切了。

  可慢慢地，他便又陷入了煩惱中。不識很少像小時候一樣陪伴在自己左右了。

  「你啊，突然間就長大，可卻又突然間變得幼稚起來了。」俞天久嘆了一口氣，然後調侃道。

  「所以，舅舅這一次還會幫助不識嗎？」不識真誠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