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絡影，你在房間嗎？」忖度站在文絡影的房間外問道。

  少年今夜身著流光色華服，衣領兩側的幻羽在夜燈的映照下，折射出銀色的光輝。

  「我在梳妝呢，忖度哥哥，你進來吧。」絡影回答道。

  梳妝檯前，大小姐身著素衣，正對著鏡子調試著妝容。

  「不了，文宗主只是讓我來知會一聲，宴會快要開始了。」

  「我馬上就好了，忖度哥哥你先去吧。」

  「我……留了東西，就放在你房間外面了。」忖度將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放下。

  

  「等一下，我來了。」絡影連忙放下手中的脂粉盒子，然後打開了房間的門。

  「你……打扮好了？」看著絡影如此著急的神色，忖度有些不知所措。

  「還沒呢。」絡影尷尬地撓了撓頭，然後接著問道，「我只是聽到忖度哥哥說有東西要給我，就好奇地沖了出來，是這個嗎？」

  絡影撿起了地上放著的盒子，然後仔細觀察著。

  「這是？」絡影問道。

  「上次你生辰，我不是沒來得及送你禮物嘛，前幾日你又在閉關修煉，所以今天才找到機會送給你。」

  「謝謝忖度哥哥。」絡影立刻欣喜。

  「應該的嘛，你快打開看看。」

  「好。」絡影開心地回應道，然後打開了盒子，只見一支金色的步搖就靜靜地躺在盒子裡。

  「我平時沒見你戴過什麼首飾，所以就買了一支步搖送給你。」忖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確實，我們這些修煉者平時確實不該戴些首飾，但是日常時候，還是可以戴一些的，就比如今晚，我正好需要呢。」絡影連忙補充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忖度也十分高興。

  「那，忖度哥哥，可以幫我戴上嗎？」絡影問道。

  「當然可以了。」忖度立馬回答道。

  於是他接過絡影手中的步搖，然後小心翼翼地戴在了絡影發梢。

  「好看嗎？」絡影問道。

  「只要是你，自然都是好看的。」忖度有些入迷了。

  「那我趕緊去換衣服了，一會兒大廳見。」絡影跟忖度揮了揮手後，又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忖度一人還在房間外流連。

  「我……到底怎麼回事？」忖度一直張望著，心動而不自知，有些不舍，但還是離開了。

  ***

  另一邊，被士兵和丫鬟們雙重夾擊的不識還在東躲西藏。

  「該死，這迷宮一樣的迴廊，路都找不到。」不識一邊抱怨著，一邊化作黑影潛行。

  可是，越往迴廊深處走，士兵便越密集，宛如一道陣法。

  「這，似乎是一道陣法。」不識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識靜下心來，用念力感受著周圍的景物。

  「不好！」不識突然回過神來，「我中了幻境，該死。」

  不識試圖逃離，但還是深陷與無盡迴廊之中。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幾對士兵，不識產生了疑問。

  「既然是幻境，這些士兵，難道？」不識隨手撿起一塊石子，然後向那些士兵拋去，但很可惜，這些士兵並不是幻境，而是真是存在的，他們很快就被石子吸引了過來。

  「完了，竟然是真的。」不識眼見著士兵快速聚攏，連忙化作黑影溜走。

  不識慌亂地在迴廊與迴廊之間竄來竄去，那些士兵們也跟隨著他移動。

  「看那些士兵移動的規律，他們應該是真的知道路線的。」不識心裡有了注意。

  不識躲進一個角落裡，想誘惑一個士兵為他指路。

  「只是，要用出傀儡術，就必須用到玄青之力，這樣我的行蹤會暴露的。」不識又陷入了新的擔心。

  幾經思索，不識還是決定引誘士兵，於是他在角落裡窺伺著，等待士兵送上門來。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果然幾個士兵向不識這邊走了過來。不識看準時間，解除了抑制自己法力外溢的暗極鏡，然後挺身而出，對著一個士兵施展了傀儡術，然後再用法術迷暈了剩下幾個士兵。

  「為我帶路。」不識重新用暗極鏡抑制自己的玄青之力後，對那個中招的士兵操縱道。

  那個士兵眼神空洞，開始為不識帶路，不識便化作黑影附身在他身上。可沒走多久，這個士兵便被另外一隊士兵盯上了。

  「喂！你怎麼一個人巡邏，同伴呢？」看見這一個落單的士兵，那隊士兵立刻開始起疑。

  「這文府的士兵還真是多疑，算了，要不是傀儡術一次操縱一個人，被操縱之人還不能說話，我就……」

  不識眼看著那些士兵靠近，直接釋放法術，將它們放倒。但自己也暴露在了院子裡。

  不識立刻收住玄青之力，催促那個被操控的士兵趕緊走。

  士兵靈活穿梭在迴廊中，很快便帶著自己突破了幻境，但同時也吸引了眾多士兵的注意力。

  不識知道自己突破了幻境，於是立刻溜走，同時也解除了士兵身上的傀儡術。

  但其他的士兵還是窮追不捨，不識只能躲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與陰影融為一體。

  「應該沒有被發現吧。」不識眼睜睜看著士兵們在自己面前奔波，卻始終沒有發現自己。

  等士兵們逐漸走遠後，不識顯出了原形，他離開了角落，尋找著新的路線。

  但越往前走，來往的丫鬟就越多。

  「這文府怎麼這麼大？」不識有些不耐煩了，但都走到這了，不識也不想放棄。

  不識化作黑影，繼續在長廊間穿梭。

  「怎麼又是長廊？我到底離開幻境沒？」不識越發急躁。

  在迴廊里四處碰壁，不識只能恢復原身，觀摩形式。

  「文府的院子這麼大嗎？」過了這麼長時間，不識還是沒有見到什麼廳堂之類的建築。

  不識琢磨著，還想再操縱一個士兵指指路，但他卻突然發現士兵都不見了。

  「人呢？」不識愣在原地。

  可突然一陣呼喊聲傳到了不識耳朵，緊接著便是一堆士兵朝這邊涌了過來。

  「快點，那邊有士兵中招了，有賊人闖入後院了，趕緊過去。」不識聽見了士兵們的號令。

  「原來是這樣。」不識便在圍牆後面等待著士兵們離開。

  眼見著時機差不多了，不識直接化作黑影衝出，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個丫鬟。

  丫鬟嚇得直接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托盤凋落，托盤上的物件撒落，嘩啦啦得發出巨響，吸引了不少士兵過來。

  不識處於本能的停下來對那個丫鬟說了聲抱歉，但卻被士兵們盯上了。

  「完了完了，怎麼回事，我為什麼要跟她道歉呢？」不識心裡十分懊悔，但看著紛紛而來的士兵，不識連忙扶起被自己撞到的丫鬟，然後化作黑影溜了。

  但是團團光盈化作的大網朝不識不斷發射而來，不識害怕吸引其他人，一直不肯使用玄青之力，只能四處躲避，但最終還是被士兵們逼到了一個角落。

  「這……之前的傀儡術產生的動靜不大，可是如今想要突破，就得使用動靜更大的法術了，怎麼辦？」不識眼看著自己被光網束縛住。

  那些士兵開始上前來，不識沒別的辦法，控制包裹自己的暗極鏡，碎片劃破光網，不識便趁機溜走。

  但士兵迅速追趕上來。不識看著前方，驚喜地發現自己已經衝出了院子，但院子外面的人群更加混雜，不識直接眼睛一閉，便直接順著門的縫隙闖入了一個房間。

  ***

  闖入房間後的不識躲在窗戶後面，看著士兵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搜查，卻反被遭到驅趕。

  「你們怎麼回事？不在後院裡守護，怎麼到前院來了？」一個看上去官職更高一點的士兵說道，「前院也有不少客人，不可使用武器。」

  「是。」士兵們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武器，然後將剛剛的一切稟告給了他。

  「一道黑影？繼續搜查，但不要驚擾客人，留下少部分人就行了，其餘的回後院駐守幻境法陣。」

  「是。」那些士兵便按照指示行動了。

  「我得回去稟告宗主。」那個人自言自語，可剛準備離開，就被不識一個透過窗子回眸迷惑了，然後也跟隨其他士兵搜查去了。

  「他們在講些什麼啊？不過還是讓你安安穩穩地留在這裡吧。」不識臉貼著窗戶，觀察著外面的士兵們，「不過那些士兵怎麼不過來搜查這間屋子啊？」

  不識看著士兵們搜查了其餘屋子，卻唯獨沒有在乎這間。

  不識十分疑惑，他回頭，發現屋子裡的陳設十分華麗富貴，好像是給什麼重要的人住的。

  「這是？難道是文勛智的房間？」不識看到了柜子上那些金碧輝煌的東西猜測道，「只有宗主級別的人才能享有這些吧。」

  不識回想起了舅舅房間的陳設，與這裡的富貴程度竟有些相似。

  不識踮起腳尖繼續往裡走，但當他看見梳妝檯的時候，他才明白這裡可能就是文絡影的房間。

  「我竟然到她房間裡來了，正好，趁機把禮物留下吧。」不識剛想將盒子放下，可接下來自己身後就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線。

  「是誰？為何闖入我的房間？」

  不識連忙轉身，並且躲過了光線。

  「子不識？你！」絡影的尖叫聲嚇到了不識。

  不識連忙瞬移到她身邊，阻止她再攻擊。

  「放開我。」絡影大喊，可是兩人之間再次形成的結界阻隔了所有聲音，外人根本聽不見。

  「文大小姐，好久不見啊。」不識開口了。

  「你來這幹嘛？」絡影十分驚恐。

  「現在你我之間形成了結界，我也不必顧忌因為使用法術而被發覺了。」不識收回了貼附在身上的暗極鏡。

  「你竟敢偷偷溜入文府。不過，這重重關隘，你是怎麼突破的？」絡影問道。

  「你想聽嗎？我可以慢慢告訴你。」不識問道。

  「放開我。」絡影實在受不了，便召喚出水光蓮，用意念操控進攻。

  剎那間，水光蓮的花瓣再次飛舞而來，鋒利的刀刃開始進攻不識。

  不識便用暗極鏡吞噬了所有的刀刃。

  「你的法器不行啊，竟被我瞬間解決掉了。」不識嘲諷道。

  「是嗎？」絡影一個轉身，趁不識得意時，掙脫了他的束縛，然後一揮手，水光蓮再次爆發光芒，花瓣再次展開進攻，「這一招，你當初在村子裡是見證過的。」

  不識靈活地躲閃著，暗極鏡便跟隨著不識的身影移動，又開始吞噬水光蓮花瓣化作的刀刃。

  「無論你能變出多少刀刃來，在我的法器面前還是無用的。」

  絡影氣急敗壞，看著不識手中變化莫測的暗極鏡，絡影思索著破解的方法。

  「子不識，你千里迢迢來到我盈光宗，難道只是為了來嘲笑我的嗎？」

  「當然不是，我此行既不是為了來嘲笑你的，也不是為了殺人報仇，相反，我此行只是為了送禮物，表示感謝的。」為了讓文絡影相信，不識還將自己的禮物在她面前晃了晃。

  「送禮物？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你到底想幹什麼？盒子裡面裝了什麼？」絡影急忙退後，可是房間空間有限，而且不識步步緊逼，兩人的結界根本無法用距離來破除。

  「真的，不信我把禮物給你。」

  不識不斷向前，準備把自己的禮物送給絡影。

  絡影一臉驚恐，準備再次進攻，但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不識用暗影束縛住了，玄青之力的灼燒讓絡影感到了疼痛，但幸好絡影體內還有噬日石，玄青之力的危害被削弱了。

  「文大小姐，我好心好意送你禮物，你怎麼還能拒絕呢？」不識將盒子輕輕放到了絡影手上，還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

  「你。」絡影的手被不識緊緊控制著，無法甩開禮物。

  看著絡影掙扎的樣子，不識解除了束縛，讓她喘口氣。

  可是，絡影一擺脫束縛，便幻化出噬日石，抵禦了玄青之力，絡影又開始攻擊。

  不識也幻化出祭月石，抵禦盈曦之力。

  「文大小姐，再打下去，您的房間可就要被糟蹋了。」不識提醒道。

  絡影看了一眼遍地是零碎物品的房間，有些心疼，只好停手，不識也隨她收手。

  「你先看一眼禮物。」

  「若你真是為了送禮，那好，我收下，你可以走了。」絡影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能打開了盒子。

  一支精緻的步搖展現在絡影面前，雖沒有忖度的送的那支華麗，卻又另一種獨特自然的美，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興趣。

  「步搖？」絡影愣住了。

  「嗯，我買的，以報答前幾日你救命之恩。」

  「你怎麼？」

  「所以，你喜歡嗎？」不識問道。

  「我……肯定是不喜歡的。」

  絡影表面說不喜歡，可是眼神卻一直盯著那支步搖。

  不識走了過來，絡影卻沒有注意。

  「我來幫你戴上吧。」不識拿起步搖，但剛要戴上去的時候，卻發現絡影頭上似乎已經有一支步搖了。

  「你頭上這團金碧輝煌的，也是……步搖嗎？」不識問道。

  絡影還沒有反應過來，明顯是被不識幫她戴步搖的舉動驚到了。

  「看不出來？」絡影質問道。

  「你自己戴的？歪歪扭扭的。還有這支步搖的顏色，怪俗氣的，你不是修煉者嗎？喜歡這種華麗的顏色？」不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步搖，有些懷疑。

  「怎麼了？這可是忖度哥哥送給我的，我就喜歡，怎麼了？」絡影生氣地反駁道，然後一把奪過不識手中的步搖，放回了盒子中，

  「禮物我已經收下了，你趕緊走吧！」

  「原來是葉忖度送的啊？他倒是挺會挑禮物的，想當年……」不識開始回憶。

  「停，你趕緊走，我也要去參加宴會了。」絡影推著不識，想趕他出去，「你走的時候小心點，別被別人發現了。」

  「等等，我還有禮物沒送出去呢。」不識停下了腳步。

  「你還有禮物？」絡影震驚。

  「今天可是文宗主的生辰，我怎麼能不送給他禮物呢？」不識又變出送給文勛智的禮物盒子，然後又在絡影面前晃了晃。

  「不行，你趕緊走，禮物我替你給。」絡影又試圖推他走。

  「那多不禮貌啊，我肯定要親自送出去啊。」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跟你說，我雖然暫時還不能殺了你，但是如果你想傷害我父親的話，我寧願自殺與你同歸於盡。」

  「怎麼會呢？就是普普通通地送個禮物而已。而且現在這個情況冒然殺你父親，對我們冥玄宗也沒有任何好處啊。」不識解釋道。

  「你最好是，可你現在只能趕緊離開，文府今日聚集了太多各宗高手，你不可能得手的。」

  「那這就需要文大小姐幫助了。」不識有了主意。

  不識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文絡影。

  「想借我靠近我父親，你怎麼敢？」絡影立刻拒絕了。

  「那如果我是威脅你呢？你不要忘了，還有不少冥玄宗密探潛伏在盈光宗各村里呢。」

  「各村如今有大量士兵巡邏，你們不可能得手的。」

  「就那些士兵啊，一個個的都沒有多少法力，你看，我不就是穿過村子進入到光盈城裡的嗎，那些士兵根本就沒有發現我。」

  「你自然有辦法隱藏氣息。」

  「那些密探都是暗影各宗培養的高手，雖然比不上我，但實力絕不會差，你確定光憑士兵能解決？」

  看著陷入沉思的絡影，不識繼續說道：「你們盈光宗其實也培養了不少密探吧，只是，他們的盈曦之力，根本不夠用來翻越浮星山的，所以迄今為止，也只有那場耗費盈光宗絕大部分精力的偷襲以及平時的一些使者交流，除此之外，你們盈光宗的人要想進入冥玄宗，根本不可能，相反的是，我們冥玄宗想要進入盈光宗，輕而易舉。」

  「你想表達什麼？」

  「言外之意就是，浮星山本就領屬於我們冥玄宗，如果我們想要進攻甚至滅亡盈光宗，太容易了。」不識轉了個身，繼續說道，「可多少年來，我們都與你們盈光宗和平相處，而你們呢？隨便安插一個罪名，就趁冥玄宗薄弱之際，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