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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洞巨潭

2024-09-15 06:24:25 作者: 洋晨

  深洞巨潭

  趁著晌午放飯,大家地警惕鬆懈的時候,他倆貓著就到了他們換防常走的那條通道里去。果然如侯鎮所說,過了一條窄縫兒之後,後面就是寬敞的大路了。

  大路之後,就是···

  

  「老趙!」

  侯鎮驚訝地望著望著眼前,映入眼帘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那天他們進來過的花樓地牢!

  兩人呆立在原地,直到聽到有人來了的動靜,這才躲向了一旁。

  「後面是咱們採石的地方,前面就是這裡了,那這裡應該有條河啊!」

  趙回聲猛地一下想起來,他們原先就懷疑過,這地方地底下是由地下河聯通著的,要是能找到河流入口,他們就能出去了!

  「通道?」

  侯鎮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那天給那些姑娘開鎖砸鏈條,他們幾乎是把整個地牢都看了一遍的了,除了那個天上的大坑,沒有什麼別的出口了。

  「阿托公主。」

  「什麼?」

  侯鎮一個人嘀咕著,趙回聲還以為他找到辦法了呢。

  「你還記得那個公主嗎?」

  「南詔那個?記得記得,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提她做什麼!」

  「她說她找到過出去的路,但咱們那天開鎖的時候,鎖頭可是完好無損的,那她是怎麼出去的?」

  「對呀,你是想說···通道在她那個牢房裡?」

  「對了!」

  兩人瞬間精神起來,躬著腰彎著身子,慢慢慢慢地就朝著那個方向蠕動了過去。

  「門是開著的。」

  見此情景,兩人立馬就貼著牆沿邊鑽了過去,一點沒有猶豫。

  可等進去了之後,兩人站了起來,他們才發現,面前竟然睡了一個人!

  趙回聲被嚇得差點就叫喚了出來,侯鎮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那人竟然還醒了過來。

  不容他們再繼續商量,侯鎮拿起一旁的酒罈子就直接砸了過去,在那人還沒清醒的時候,就幫他繼續睡了過去。

  「怎麼辦,待會肯定就來人了!」

  慌亂間,侯鎮一個轉身就發現了那人身後的山體凸起後邊,有一道窄縫兒,不是很大,但擠一擠還是能過去的。

  「那兒!」

  他邊指就邊將趙回聲給推了過去。

  「我過不去的!」

  「你身子小,過得去。」

  「你說誰小呢!」

  「哎呀,現在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

  「這個!它什麼時候都得講究!」

  拉扯間,侯鎮就已經將人推進去了,自己有跟隨其後鑽了過去。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後頭到底有什麼,但也總比留在這裡等死強多了。

  一進去,就發現裡面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難怪在外頭不會注意到這條縫兒呢,合著這洞裡快跟崖壁一個顏色了。

  「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趙回聲甚至伸出兩隻手去,都摸不到任何硬物。

  「這邊!」

  沒想到侯鎮這個貓頭鷹竟然能找到路。

  「這邊是什麼啊?」

  「你聽。」

  他捂住趙回聲的嘴,讓他側耳聽了起來。

  「河!」

  趙回聲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趕緊就朝著那邊而去,差點就被後頭的侯鎮給落下了。

  「怎麼了,是不是開始怕了?快了快了,馬上就到有亮的地方了。」

  攙扶著他,趙回聲有開始找起了路來。

  那個洞看樣子也不小,只是不跟外頭的洞聯通而已,只是被那個公主無意間給找到了一條通道,所以裡面黑漆漆的,除了水流聲,什麼都沒有。他們走了好久好久,侯鎮都快暈死過去了,那水流聲才終於大了些。

  「到了到了!別睡了,咱們能出去了!」

  趙回聲使勁兒搖醒了他,激動地差點要叫喚出來。

  「這是什麼?」

  趙回聲本以為是找到了出路,沒想到映入眼帘的嗎,竟然是個黑不溜秋,黑得發光的水潭。

  「跳下去。」

  「啊?」

  趙回聲還以為他腦子不清醒說胡話呢,沒想到轉眼間他就把自己給推了下去,跟著,他自己也掉了下來。

  水下,趙回聲分明地聽到了水嘩啦嘩啦流的聲音,看來這不是個死水潭,下面還有通路。

  他一把拽住顫抖著的侯鎮,拉上他往更深處游去。

  「呼!呼!」

  兩人終於到了一處可以換氣的通道口,那裡的水面距離崖壁頂端很近很近,趙回聲也只能一手撐著崖壁,一手拽著侯鎮,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就掉了下去。

  「老趙,放開我吧,我好多了。」

  「你確定啊?」

  「嗯,放開吧。」

  望著近在眼前的黑漆漆的崖壁,還有深不見底的潭水,侯鎮的大喘氣就顯得更侷促了些。

  「現在怎麼辦,還往前游嗎?」

  趙回聲擔心他根本沒有體力游出去,到時候到了一半再出什麼問題,可就真是鞭長莫及了。

  「往回走也不可能了,留在這裡也是等死,趕緊跑出去,出去了再說。」

  他大聲喘著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低沉了不少。

  「好吧,那你跟緊我。」

  拽著他的手,侯鎮再次鼓足了勇氣,探頭下去。

  順著水流,他們離開了剛剛那個窄小的洞口,到了一片更寬闊的地方來。可當露頭的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吸上一口氣,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水流便裹挾著他們,將他們帶去了洞穴中更遠的深處。

  侯鎮驚呼著,他叫著趙回聲的名字,可卻沒有了回音,黑漆漆的山洞裡,此刻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可他還沒來得及害怕,那股水流便轉了向,開始朝著另一個方向流動。被砸到崖壁上的侯鎮甚至都沒來得及疼痛,水流便又更湍急了起來。

  此時一股更大的水流匯聚了進來,也形成了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推著他往前翻滾著游,甚至連點思考的時間都沒留給他。

  本來就害怕,現在還遇到了這樣的陣仗,還連著被撞擊了好幾回,侯鎮整個人都被撞暈了過去,身體也開始跟著水流隨意地在洞裡遊走。

  等他醒過來時,,陽光已經將他照得透透的了,身上大半也已經幹了。

  他忍著身上的傷,翻過身來,緩緩張開眼,眨動了幾下,便發現了自己上頭竟然是一座山峰。

  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他勉強支撐起自己,想要慢慢站起來,可沒想到腳下一滑嗎,他差點又掉進了水裡。

  等他完全睜開眼一看,自己竟然在一個水潭中間浮動著,而自己身下的,竟然是塊黑不溜秋的石頭!

  他再仔細瞧了瞧,驚奇地發現,這裡不就是古羅寺下面那個天坑嗎?自己竟然被卷到這裡來了!

  趙回聲呢,他人呢?他不會被水流給帶回去了吧?

  侯鎮開始四下胡亂摸索起來,可人還沒摸到,他便被自己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

  自己現在趴著的這塊石頭,看著可真像是個什麼活物的眼睛啊!

  侯鎮猛地一個激靈,退開半步,滑入水中,開始拼了命地王岸上游。

  等他上岸之後再回望那汪潭水,竟然覺得那活物的眼睛在動了!

  他頓感頭皮發麻,連滾帶爬地就往更遠處爬了過去,生怕自己被這個怪物給再吞進去。

  可轉眼再一想,趙回聲還沒找到呢,要是他死了,自己該怎麼跟人家爹娘交代啊!他就又折返了回去。

  但只要一看到那汪潭水,侯鎮便又會立馬聯想到那怪物的恐怖樣子,就如這潭水一般,黑不見底,深不可測。

  思索片刻,也是讓自己微微鎮定了一點之後,侯鎮還是選擇了踏出這一步,他要進去更裡面的那個洞穴,去找趙回聲。

  「怕個屁呀,上次還掉進去了呢!它還能真冒頭跑出來吃···吃了我不成!」

  雖然壯聲勢的法子不錯,但他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安和慌亂。

  「沒事的沒事的,就是個死水潭子,能有什麼的,不就是大點嘛,小爺我···我還真害怕呀!」

  驚叫著跑走,侯鎮頭都不敢回,直接就衝到了最裡面去。

  邊走還邊叫罵著:「趙回聲,你小子最好是在裡面,不然我···我一個人可怎麼回去啊!」

  叫著叫著他都快要哭了,愣是摸著崖壁才走到了最裡面去。

  上次還好幾個,舉著火把,又是聊天又是逗樂的,現在可就他一個人了,他去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呢。

  「這兒!」

  估計是躺在前頭的趙回聲聽見了他的哀嚎吧,所以自己先給他指了個方位。

  「哎!老趙!我來了!」

  侯鎮連滾帶爬地跑過去,絲毫沒注意腳下還有一灘水,一個踉蹌,他就栽倒坐在了趙回聲的身上。

  「哎喲喂!壓死我了!」

  本來就受了傷,還要被這個白痴給整這麼一出,趙回聲剛剛醞釀起來的山洞幽會,也頓時就沒了心情。

  「老趙!老趙!我可找著你了!」

  侯鎮也不管自己抓住的是什麼了,趕緊就拽起眼前的東西,剛剛的那股子陰暗氣氛,也在此刻,他聽見人叫喚之後,蕩然無存了!

  「別別別,疼啊!」

  侯鎮掰起的,是他的腳,剛剛就扭了,現在就更難受了。

  「來來來,快起來,咱們先出去。」

  驚喜接連不斷,侯鎮甚至覺得自己這次算是重新又活過一回了!

  架起趙回聲,侯鎮便帶著他往外走去,雖然難行,但也比剛剛他一個人來時要好多了。

  剛到一半,兩人就停住了腳,垂著腦袋的趙回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問他道:「怎麼不走了?」

  「你···」

  侯鎮說不出來,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前面,手指著不敢動彈。

  趙回聲也跟著擡頭看了過去,眼前出現的一幕,絕對令兩人終生難忘!

  那汪死水,竟然開始往外冒泡了!而且氣勢洶湧,眼看著就快要噴出來了!

  「怎···怎怎怎···怎麼辦!」

  侯鎮全身僵硬,直挺挺的愣在那裡,一個勁地抓著趙回聲。

  「我都快廢了啊!我能怎麼辦!」

  趙回聲擡了擡自己被他擺弄之後,更難以動彈的腿,頓時氣上心頭。

  「糟了糟了!」

  正對著他發火呢,沒想到侯鎮又看向前面驚叫起來。

  趙回聲回頭望去,那股水還真冒了出來!

  「跑啊!跑!」

  一個支肘過去,侯鎮被打疼了,也被打醒了。他趕忙拽著趙回聲,慢慢地退回了山洞裡面的最高處去。

  可那股水流像是真的活了過來一樣,開始噴涌著爆發出來,一步步逼近行動遲緩的兩人。

  其實水流本來不大,但在這種地方,加上外面那條石橋的影響,看上去可真就是像極了一條活過來的巨蛇,正朝著他們攻擊而來!

  而那噴涌而出的水,正是它吐出的信子,它要往前來探路了。

  「哈!哈!哈!」

  侯鎮不停地喘著大氣,看著眼前的那團黑色,越逼越近,他開始渾身發麻起來,連手都開始不聽使喚了。

  可當兩人退到最高處時,那股水流卻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還在往外不停地冒!

  侯鎮想叫喚,但此時,他也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來了。

  就在那一瞬間,就在水流即將蔓延到他們腳邊的時候,它突然停住了,水面不再蕩漾,聲音也頓時消失了。

  緊接著,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又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倒流回了那口深潭裡去。

  「沒···沒事了?」

  侯鎮依舊顫抖著聲音,拽了拽一旁的趙回聲,他以為自己懵了,所以一定要問問他,看沒看見眼前的景象。

  「好像···好像是退了。」

  「那還等什麼,趕緊跑啊!」

  「哦,對對對!」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一瘸一拐攙扶著向外邊跑去。

  本來還想著,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外面那一潭深水的侯鎮,在踏腳出去的那一刻,便被再次驚呆在了原地,沒空再去想這個問題。

  那潭深水,不見了,像是被瞬間吸走了一樣,全都看不見了。

  兩人頭皮發麻,又呆立住了,張大了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言語,甚至連頭都轉不過去。

  潭水退去,眼前就只剩下了那條石柱子,赫然挺立在一片深綠色的黑洞中間。

  侯鎮不住地咽著口水,就是沒有力氣擡腿,臉上的汗,也像是被潑上去的一樣,連成珠地往下淌。

  「別看了!趕緊跑!」

  還是趙回聲反應快,拖著一條殘腿,拽上他就直奔石橋而去。

  侯鎮自己沒有知覺,只知道在路過了一片漆黑之後,趙回聲終於停下了腳步來。

  那汪水似乎還在往下退,侯鎮本想回去一看究竟,但心裡的害怕還是將他又牽了回去。

  靠坐在趙回聲身邊,兩人這才有了些知覺,剛剛那一幕,也隨著逐漸展開的天光,煙消雲散了。

  「你怎麼樣了?」

  拖著一條殘腿的趙回聲,竟然先關心起了侯鎮來。

  「沒事了,你呢?」

  「你說呢!」

  趙回聲咧著牙咬著嘴,一點點的挪動著它。

  「我背你回去吧。」

  說著,侯鎮就跪在地上,背對著,叫他趕緊上來。

  「我可不客氣了啊。」

  「應該的。」

  侯鎮知道,這次是自己莽撞了,差點還得他跟趙回聲兩個人都沒了命,要是真在下頭出了什麼事,自己就算是賠上一條命,也跟趙家人交代不了。

  其實自己身上也有些傷,但現在跟趙回聲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麼了,所以即便是忍著痛,侯鎮還是一路背著他走。

  路上,兩人也開始回憶起了今天,或者說是昨天的驚險一幕。

  尤其是那汪水,實在是詭異得很。

  「咱們回去之後,要不要去找安戟想想辦法,把那些人救出來啊?」

  侯鎮的問題並沒有讓趙回聲覺得驚訝,他知道,即便是侯鎮不開口說,他心裡也想著這件事呢。這小子就是刀子嘴,利索得很,但心裡還是軟和的,不會真那麼無情。

  「行吧,咱們也盡最後一點心意了,不過你可不能再跟他鬧起來啊,弄得安戟下不來台,小心他背後搞你!」

  「放心吧,他要的,就是我的不隱瞞。」

  侯鎮知道,他這樣的老狐貍,是不會這麼早就露出馬腳的。在還沒看清他到底是誰的人之前,侯鎮也不會跟他翻臉決裂的。畢竟這些年來,他對自己還是有情有義的,自己一家人活到現在,也多虧了他。

  林子裡,兩人一陣沉默,愣是一直靜悄悄地走到了古羅寺的山腳。侯鎮放他下來歇息,兩人才又有了喘息之機。

  不過這次趙回聲想問的,不是關於下面的任何一件事,他要問的,是侯鎮這個人。

  兩人多年以來都很是默契,不管是辦案的時候相互配合,還是生活中互幫互助,他們都相處得十分融洽,以至於趙回聲一直以為,自己只要這樣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他們就能長久下去。

  可自從溫括來了以後,趙回聲才發覺,他看見的,只是丟掉自尊和臉面,長大之後的侯鎮,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無與倫比的他,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而現在,這裡來了一個最熟悉他的人。

  想了一路,趙回聲也不需要再過多地組織語言了,剛坐下便直接開口問他:「溫括哪裡比我好?」

  「什麼?」

  「別裝了,我知道你聽清了。」

  以前他就是用這種法子應付的趙回聲,而且每次都能讓他自己再把話給收回去。但顯然,今天趙回聲不想再收回自己的心裡話了,他想要直面這些一直困擾著自己的東西。

  「你也很好,」侯鎮笑了笑,也坦蕩地說起了心裡話,「溫括也很好,是我不夠好。」

  「你哪裡不好了?」

  趙回聲這時候了還想著要護著他,下意識去拽他的舉動,別說是侯鎮了,就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我是個罪人,罪人該有知覺,不能去連累別人。」

  「可是你還是跟他···你這個口是心非的騙子!」

  「老趙,」侯鎮安撫著他,也慢慢地訴說著自己心裡的想法,「我最開始是不想連累他的,可當我發現我有機會回到長安,回到我夢裡的地方的時候,我總是第一個想起他來。我想著,要是有一天回去,卻看不見他,那回不回去,對我來說,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我···」

  本來還想再說,但一看趙回聲那已經熱淚盈眶的臉,侯鎮頓時就又不忍心再傷害他了。

  「那我呢?」

  趙回聲不服氣,還想接著再問。

  「你爹當年搭救了我們一家,給了我們許多銀錢,讓我們平安到達這黔州城,我很感激他,所以也謝謝你。這些年咱們辦案子,雖然我一直使喚你,但本意還是想護著你的,你要是出了事,我會良心不安的,更覺得對不起趙老爺的一片恩情。」

  「你還有良心呢?」

  這個時候了,趙回聲依舊不忘挖苦他兩句。

  「有啊,送你平安回家,就是我的良心回來了。」

  「屁!明明就是你玩弄我的感情,現在不要我了!」

  趙回聲氣急了什麼都說,侯鎮這些年也習慣了。

  「其實···」他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去評判一個人的內心,但現在,他還是想接著說兩句心裡話,「你不是喜歡我,你只是覺得,我不是那幫欺負你的人,而且我還幫你收拾了他們,你覺得我不一樣,更覺得我像救星。老趙,那只是崇拜而已,不是別的。」

  「胡說!」趙回聲像個孩子似的,噘著嘴,就是不肯承認,「我喜歡誰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你當然知道了,你這麼聰明,又這麼要強。」

  趙回聲看著他,聽著他嘴裡說出來的意有所指的話,頓時嚴肅起來。

  「你是想說,我不是喜歡你,只是把喜歡你的話說出去了,自己拉不下來臉,把它再給收回去吧?」

  「現在不收回去了嗎?」

  「我本來就沒說過!」

  趙回聲說完,便發覺自己是掉進了他的圈套里,頓時啞口無言,一臉驚訝地轉過臉去瞪著他。

  「你耍我!」

  「不是耍你,老趙,我問問你,剛剛在下面的時候,你想過我要是死了,你會怎麼樣嗎?」

  趙回聲還是有理智的,他還真回憶了起來。

  可那種情感,就是要瞬間迸發出來的呀,光靠回憶怎麼可能想得起來呢。當時沒有,事情過後又怎麼可能編造得出來那種感覺呢。

  但侯鎮卻很明白這種感覺,因為那次在水下救起溫括的時候,他就是這樣。

  回憶了半天,趙回聲都默不作聲,垂頭喪氣的,他知道,自己那時候只是想著如何保命了,根本沒想起來還有個侯鎮。

  看出他有些不對勁的侯鎮連忙勸慰道:「人為自己,乃是天經地義,這種豁出去為別人的情感,能沒有,還是最好不要有了。」

  「為什麼?」

  「拖累自己,也害苦了別人。」

  侯鎮嘆了口氣,似乎也是對自己跟溫括之間莽撞舉動的心生悔意吧。

  「你不會害了他的,你很好。」

  冷靜下來的趙回聲,還是很看好侯鎮的。

  「這些年在陪著我在這裡,苦了你了。」

  「沒事,有你這個負心漢在,日子有趣多了。」

  趙回聲嘴上不藏事,心裡也不裝事,很多時候,就是小少爺心性,任性罷了。

  「走吧,回去看郎中,順便跟安戟好好講講,咱們是怎麼差點沒了小命的。」

  剛要動身,那邊的大道上便傳來了呼喊聲,聽著像是衙役們還有安七七在找他們。

  「哎!這裡!」

  侯鎮趕緊回應,順便從地上把趙回聲給薅了起來。

  「哎,咱倆那點丟死人的事,真要告訴他們啊?」

  「不然呢,你看看你這腿。」

  「我也可以說是你弄的嘛。」

  侯鎮知道這小子是什麼意思,趕緊就一掌拍碎了他的幻想:「敢!」

  「就敢就敢!」

  那麼大的個子,還在他身上晃來晃去的,本來就膈應,現在更吃力了。

  終於等來救兵的兩人也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看到了前頭的希望。侯鎮一邊拍打著他,叫他別亂晃了,一邊還得卯足了勁兒往那邊有人的地方跑去。

  「哈哈哈哈哈!侯黑蟲,你也有被我壓在下頭的一天吶!哈哈哈哈哈哈!」

  「不許再亂動了!你給我閉嘴!」

  兩人歡聲笑語跑到眾人面前的時候,大家都不禁開始懷疑,他們真的是失蹤了一晚上嗎?

  不過在看到趙回聲那條殘腿之後,大家還是略微有些同情的,畢竟這小子惜命得很,要不是真遇上了什麼麻煩,肯定不會這樣自殘來做一場戲的。

  「哎,司馬呢?」

  侯鎮看了一圈,沒瞧見溫括的身影,還有些失落呢。

  「他在跟刺史搜查驛館客棧呢,還沒找到這裡來。」

  安七七見他神色不對勁,但自己又不好插嘴,只能直白地告訴了他。

  「哦,那就好,那咱們回去吧。」

  「我們不是正在回去的路上嗎?」

  看著安七七質疑的眼神,侯鎮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坐在馬車上往回走了。

  「哎呀,又是一個驍勇善戰之人,被人給射落咯!」

  安七七在前面駕馬,侯鎮隔著帘子都能聽到他的取笑聲。

  「誰落了,我沒落!」

  「我也沒說是你呀,那邊不是還有一位嗎?」

  別看他官話不怎麼樣,腦筋還是很活泛的,數落起人來,也是一點不含糊。

  安戟他們提前收到信,趕緊就趕回府衙等著這倆大爺回來了,畢竟他也好奇,到底是誰敢在黔州的地界上,動他安戟和成南王一併作保的人。

  「誰幹的!」

  還沒下馬車呢,安戟的質問就緊隨而來,嚇得趙回聲靠馬車沿上,動都不敢多動一步。

  「我們又沒死。」

  侯鎮自己倒是挺無所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括也站在這裡,他不想叫他擔心的緣故。

  「你死了,我的臉往哪兒放啊!啊?這些個狗東西,竟敢在我的地盤上搞事情,我看他們是活膩了!」

  安戟倒確確實實一臉的氣憤,恨不得現在就自己衝過去,將那群人給生生活吞了!

  「哎呀,刺史息怒,那些人無意間透露過一點風聲,說是長安有人,咱們還是別惹這個事了。」

  侯鎮倒是裝得挺像的,那一臉的無奈加委屈,忍辱加哀嘆,簡直是把安戟架在火上烤起來了,弄得他說出去的話,這時候也不得不想著要怎麼去應驗了。

  「看你這話說的,我一定找到這幫狗東西,還你,還有你,一個公道。」

  本以為自己這樣說了之後,侯鎮就會懂事地遞出一個台階,讓他在眾人面前下得來台,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愈發猖狂,直接就拜謝了起來,這可給安戟那小臉氣得呀,綠得不行!

  「你還真敢吶!」

  一群人簇擁著攙扶著他倆進去,趙回聲也在這個時候湊了過來。

  「我當然要敢了,不然不是白讓趙公子誇我一通了嗎?」

  「下次再去找死,可別拽上爺爺我了!」

  「放心吧,我要是死了投胎,一定給你當孫子。但你也可別太敗家啊,免得到時候輪到我繼承你們家家產了,一點銀子都沒有了,再活活窮死我!」

  「滾滾滾!好賴話你聽不懂啊!」

  趙回聲這些年被他磨鍊出來的心性,沒想到還得再在他身上受到幾次衝擊。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也摔壞了,啊?剛剛在外頭,瞎說什麼呢!」

  一進了屋,安戟便把他一個人叫了過去,換了副嘴臉,直接就訓了起來。

  「確實是長安的,他們自己···」

  「什麼他們他們的,現在這裡是咱們!咱們!知道嗎?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人。」

  「走貨的,轉賣山洞裡的乳石,到長安去,給那些貴人們賞玩。」

  「這玩意兒?這玩意有人要嗎?」

  安戟也有些不太相信,就差指著侯鎮的鼻子叫罵起來了,你小子不把我放在眼裡也要有個度吧!

  「真的,運出去的貨還不少呢,我們是在官道邊上的比鄰客棧遇到的他們,一見面就被人給帶去幹活了。」

  「見到管事的了嗎,什麼來頭,臉生嗎?」

  他倆在查這種事情上,還是很有默契的。

  「生臉,沒見過,不過他們自己也說了,之前是在陀山那邊採挖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換到咱們黔州來了。」

  侯鎮心裡壓著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就把山底洞穴相互聯通的事也告訴他,愣是猶豫了好半天。

  可要是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再說,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可要是說了的話,安戟要是拿著這東西去誣陷王爺,說是他搞鬼要謀事可怎麼好啊,自己不一樣要受到牽連。

  正糾結著呢,安戟又叫了他一聲。

  「依你看,咱們動不動這批人?」

  「我覺得還是動得好。」

  「為什麼?」

  「萬一這些孫子是誆咱們的,他們其實就是些走貨的貨商,根本就沒有什麼後台,要是有一天上頭發現了,還會以為咱們也摻和了這筆生意呢。況且查了,咱們也不吃虧啊。」

  「哦?怎麼個不吃虧法?」

  「這件事畢竟事關長安,是他們自己攀咬上長安的貴人的,咱們只是秉公辦案而已,又不知道內情,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動咱們,那不就是心虛嘛。再說了,他們有人,那那個人不也有害怕的人嗎?到時候咱們往上一報,自然就有高人來聯繫咱們,裡應外合了,咱們還怕他報復不成?」

  安戟一聽,覺得甚是有理,連連誇讚起侯鎮,聰明果決、腦子活泛起來。

  「哎呀,還得是你呀,受了傷都還是這麼機智。不過——你小子不會是想趁機借我的手,打擊報復吧?」

  「怎麼會呢,刺史如此英明,我怎麼敢耍把戲欺瞞詐騙於您呢,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吶!」

  「嗯,好!那就照你說的辦,查!」

  安戟正氣勢洶洶地要衝出門去調派人手呢,侯鎮這時候又在後頭叫住了他。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跟安戟說上一說,畢竟自己只是個百姓,要是沒有官府的幫助,即便是李侗,他也不敢隨意去探查這些地方啊。

  「哎,刺史,我剛想起來,還有一件事,一定要跟您說說!」

  侯鎮故弄玄虛,壓低了聲音,弄得這件事聽上去還挺怪異恐怖的。

  不過等他一講完,安戟便不再這樣覺得了,那是真真的相當可怕呀!

  「你確定是古羅寺那邊嗎?」

  「就是啊!我跟老趙,剛剛就是在那裡被人找到的嘛!」

  安戟也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那下頭,可是實打實的金礦啊,現在還出了這檔子事,要是真有人做手腳的話···

  「我得趕緊去上書一封,請長安派人下來,處置這件事。」

  說著,安戟便要奪門而出。

  「哎等等!」侯鎮再次將他攔了回來,「您不能自己去。」

  「為什麼?」

  「這黔州,現在可有的是比您說話管用的人吶。」

  侯鎮暗示著他,應該把鍋甩出去,不能自己背身上了。

  「王爺?」

  「還有大理寺少卿!」

  兩人對眼一合計,各自心懷鬼胎地都應下了這個想法。

  「我去找少卿,至於王爺那裡嘛···嘿嘿嘿,侯老弟,辛苦你了。」

  拍了拍他的胸口,安戟便一臉壞笑地滿意離開了。

  「真是作孽呀!」

  侯鎮氣急了也只能在屋裡叫罵兩聲,自己還得去伺候著這位大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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