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者上鉤
2024-09-15 06:20:21
作者: 不愛吃生薑的魚
願者上鉤
面對他充滿的玩味的眸色,白衍心頭滾燙,臉也飛出兩抹紅暈。
「我先走了,陸哥再見。」大腦一片空白,他吶吶招手,逃離的速度比測五十米時還要迅猛。
抱臂倚在門框,目送他消失在樓道的背影,青年眉眼始終如一保持微翹,喉間溜出不可控制的低音。
再擡頭,如蝶薄瘦的身形驟變,取而代之的是揚著不聰明的微笑,聲腔粗壯中氣十足的聞篆。
「陸爹~您今天怎麼這麼賞光,還特地到門口迎接我啊。」
沒有多言,聞篆眼睜睜看著他的室友轉身進去把門鎖上,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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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篆甚至趕不及過去阻撓,一鼻子撞上門框惹得滿臉塵埃,雙臂撐著大門在外頭哭嚎。
「爹啊!爹啊!你開開門吶,孩兒有事要和你說。」
「爹——」
第二句才剛離開喉頭,門閥利落解鎖,鐵質大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
撐在大門的手臂失去著力點,聞篆沖面前的人撲過去,陸時茗疾速閃身,撲空的人絆到地板踉踉蹌蹌倒在他座位凳子上。
聞篆心悸未定,抱怨:「陸爹,你開門不能事先說一聲嘛?」
「怕你再叫兩聲,宿管就該以為咱們宿舍在課餘接了哭喪的活。」
「呸呸呸,是喜事。」聞篆摩拳擦掌,雙眼折射的光芒幾乎可以做山洞裡頭的探照燈。
「都談好了?」看他這樣,陸時茗就知道多半都談好了。
「嘿嘿,生我者親爹,知我者陸爹。」青年眉飛色舞,用手肘捅他胳膊,「我一撅屁股,你就知道我要放的是什麼屁。」
拱鼻難掩嫌惡,陸時茗躲開他的觸碰:「白衍那邊我也說了,他說如果你有需要,他可以隨時和你一起探討拍攝劇本。」
「真不愧是專業的,這白衍學弟的水平素養真是沒話說。」
一聽樂了,聞篆對此讚不絕口,「我從一開始見到他,我就知道,這個剛滿19歲小學弟絕非池中之物,小學弟真實前途無量啊。」
陸時茗坐回位置:「這些話你可以到他面前在夸,人不在你誇有屁用。」
「我在你面前夸不也一樣嗎~」伴著幾聲怪笑,青年晃晃悠悠到他面前,擠眉弄眼,「畢竟他最近可是你牽手成功的男~朋~友~哦。」
右唇偷摸勾了一下,陸時茗側過臉,正色道:「誰說是男朋友,聽聽就罷了。」
「好啦,不鬧你,說正經的。」
聞篆搬過自己的凳子,安到陸時茗旁邊坐下,「陸爹,這周末我想再組織一個團建,為了感謝諸位嘉賓願意再次返場拍宣傳視頻,還能順便收集大家對於拍攝內容的想法,你看怎麼樣?」
「這是你的事,我又不真是你爹,不用事事跟我匯報。」
話音剛落,身邊一抹聲音都沒有,陸時茗睨眼,骨節敲打桌面,神色狐疑地面向他。
聞篆怯生生咬唇,佯裝出可憐的模樣,眼底的哀求幾乎快寫在腦門上。
不祥的預感滋生,陸時茗眼皮躍動:「說。」
「上回活動拉的贊助還有餘額,本來是準備除了送你餐飲的會員卡以外,再用剩下的錢送你演唱會或者音樂節的門票。」
說到這裡,青年真正的目的披露,挨近討好道:「但是陸爹,你見多識廣,肯定不屑看什麼演唱會、音樂節對不對!」
「你是想讓我把這筆錢省出來,然後請大家團建是嗎?」一語道破他心裡那點小伎倆。
聞篆低頭,食指互懟,軟語:「孩兒囊中羞澀,希望爹爹成全。」
「別用疊詞,知道了。」
「你答應了?!」
以為自己還需要死纏爛打一陣,聞篆顯然沒預料到他答應地如此爽利,亢奮抓住他的手臂確認。
「真的假的?你答應了?」
對他高漲的情緒漠然置之,陸時茗:「嗯,你去辦吧。」
「嘶……陸爹,」聞篆將腰身向後仰,欲言又止,「你不會真的跟池尤梢說得那樣,吃撒嬌這套吧。」
先前他就覺得奇怪了,陸時茗這人極其難搞,他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來節目,一開始也不積極不配合。
但錄了幾期節目以後,人突然就跟開竅似的,不僅不捨得走,還在最後一期出乎意料成功攪局把白衍給騙到手了。
「平時你們倆私下討論我挺多啊。」飽含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青年朝他神態倨傲,「你剛才在我這耍的這套寶,也是池尤梢給出的注意吧?」
捂住自己的嘴,發誓絕不出賣隊友,聞篆撥浪鼓式搖頭。
攤手伸向他,象徵性抖了一下,陸時茗:「那你給我買門票吧,我改主意了,要去看演唱會。」
捂緊嘴巴的手鬆開,聞篆和盤托出:「是池尤梢給我出的主意,他說白衍那套撒潑打滾賣萌裝柔軟的招數對你特別管用,如果我不信就回來讓我先試試。」
「哼。」青年從鼻腔冒出冷哼,早知道池尤梢那傢伙沒安好心,一天到晚盡搞事情。
不得不說,聞篆別的眼力見沒有,讓他挑好玩地方的本事倒是超群出眾,這次找的是距離學校好幾公里外的中式茶坊。
這兒的建築大多以原木材料建造,色澤復古溫柔,令人身心舒暢,庭院前的流水還是引自邊上的那條天然溪水。
白衍跟祝聿琛一同買了個西瓜放在流水間浸泡,等待一會切開讓大夥吃個清爽。
辦理入住手續時,聽說旁邊的小溪還能釣魚,白衍放好行李,興高采烈向茶坊前廳花錢借好漁具,買了些魚餌,帶上小紅桶踩著拖鞋,吧唧吧唧往溪邊去。
小馬扎往那一放,白衍將魚竿甩出去,這段時間又是忙錄製,又是忙期末作業,青年額外珍惜此刻來之不易的清閒,遂悠哉悠哉哼起歌謠。
不等他多哼兩句,頭頂落下陰影,一頂帶著枯草氣味的帽子罩住他的腦袋。
調高帽檐,驚訝看著面前同樣搬了個小馬扎坐下的人,青年低喚:「陸哥?」
「嗯,戴個帽子不容易曬。」看見他姿情縱意的神態,陸時茗支著腦袋調侃,「你這樣能釣上來魚嗎?」
「不能啊。」他坦率回答。
「那你還釣?」
「我小時候和我爸常釣魚,除了魚我倆什麼都釣到過。」青年眯著眼睛,懶洋洋回答,「不過無所謂,釣的就是一個愜意,俗話說得好,願者上鉤嘛。」
不料,身旁溢出幾抹輕笑,陸時茗憾人而富有層次感的嗓音滾入他耳膜:「嗯,已經上鉤了。」
「哪呢?我咋沒感覺?」他一聽,即刻往小溪探頭,擡起空空如也的魚竿,意識到陸時茗又耍他,忿然作色朝他看去。
不等他嗔怒,就在兩人視線碰撞之間,白衍瞧見對方於高照的艷陽下綴著光斑的瞳孔,陸時茗怠惰地撐著腦袋看他,眼中的溫度灼得他心沸。
狼狽收回目光,按下腦門上的草帽遮掩情緒,在這場無聲的戰役里落荒而逃。
兩人悄無聲息,伴著聒噪的蟬鳴跟緩和流淌的溪澗作伴。
凝望水流上被艷陽賦予反光的銀屑,白衍手握魚竿遁入沉思。
是錯覺嗎?
還是因為節目最後一期的勁頭還沒緩過來?
難不成是陸時茗的人設出問題了?
最近他老覺得陸時茗看他的眼神不對勁,而且說話也正常地可怕,每次跟他對視都搞得人心惶惶。
果然,演員不容易做啊,入戲之後要想回到現實還得需要點時間。
話說,錄音藝術專業有表演課嗎?陸時茗演技怎麼這麼牛啊?
腦袋一堆問號都沒解開,拖鞋踏上石子的動靜越來越近,在他不注意間,陸時茗突然就握住他的手往上擡。
被他突襲,白衍肩膀抖動嚇了一跳,魚鉤亮出上頭正吊著猛甩尾巴的活魚。
陸時茗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想什麼呢,魚真咬鉤了都沒發現。」
「……哦、我太熱,走神了。」龍捲風式地狂掄繩子,白衍把魚放進桶里,低著頭支支吾吾往前走,「我、去切個西瓜,太熱了,正好把這個魚拿給廚房,今晚——哎呦臥槽!」
堆砌石子的路並不好走,青年穿著拖鞋忙手忙腳離開的時候,左腳不慎踩到右腳拖鞋,連人帶桶險些翻車。
「沒事吧?」
聽到後頭那人要朝他走過來,白衍扶好帽子蹲在地板上,朝他喝令:「打住!我很好,我沒事!」
單腳踩在被溫度炙烤過的石子,白衍熱得像砧板上的蝦,拾回拖鞋準備重新套上去,發現這個拖鞋的質量太差,剛才因為自己踩了一下就爛掉了。
「……」揪起自己斷掉的拖鞋邊,白衍無語凝噎。
算了,就這樣丟人地回去吧。
「穿我的吧。」陸時茗踹掉自己的拖鞋給他。
「不了不了,陸哥你穿,我光著回去也行。」
看他宛若看見瘟疫一般,嫌棄地把拖鞋再踢回來。
陸時茗挑眉,半帶揶揄:「怎麼?怕我有腳氣?」
「冤枉啊,我哪敢吶!」白衍矢口否認。
盯了他半晌,陸時茗嘆息,取過他手裡的魚桶:「石頭尖,別到時候劃傷感染了,我幫你把東西拿回去,在這等我,我給你拿新拖鞋。」
「好的好的。」白衍並腿坐在小馬紮上,乖巧等待對方給他送新拖鞋。
餘光瞥見不遠處的池尤梢,正朝他們走來,手裡就提著一雙拖鞋。
圓眼聚起驚愕,白衍心想:真神了!池尤梢怎麼知道自己拖鞋壞了?
站在他身邊的陸時茗抱臂,斜覷到對方脖子上掛著的相機,眼睫輕顫,幾不可聞地『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