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真的甘心？

  接下來一陣子，李清牧都會去找無憂玩，兩個年紀不相上下的年輕人很快玩成一團。

  李清牧是讀書人，肚子裡有墨水，會講很多故事，這些故事都是無憂沒聽過的，每次他都會拉著李清牧講故事。

  朧月做的一手好菜，就在邊上幫他們做點心吃，漸漸的，無憂和朧月也熟絡了，偶爾還會和她開玩笑。

  天氣漸漸熱乎起來，朧月夫婦來到黑風寨已經有一個多月，期間馬彪又讓李清牧下山運送了兩次酒水，但都是有人陪同。

  這兩次李清牧都沒有和秦家那邊聯繫，免得露出破綻。

  這日傍晚，無憂又吵著讓李清牧講故事。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朧月在邊上做麵食，晚上還是吃麵條不會撐著肚子，她決定做一碗打滷面，裡邊加個雞蛋，美味又可口！

  這時，邊上的李清牧笑著道：「今晚換個悲傷的故事，要不要聽？」

  「好！」

  無憂在面對其他人時會很冷漠，可當他面對李清牧時，會像孩子一樣天真快樂，不管是什麼故事，他都愛聽。

  李清牧跟他一起坐在台階上，望著遠方，只聽他幽幽道：「曾經有一戶禾姓人家，專門做絲織刺繡生意，女主人聰慧，創出了自家的招牌繡禾繡，夫妻恩愛，生了兩兒一女，日子賽過神仙……」

  朧月在下麵條的手輕微一頓，阿牧這是準備以這種方式，告訴少年他的身世了嗎？

  「……那一日，他們外出遊玩，路過一片山崗，遭遇了山匪的襲擊，禾姓夫婦都被殘忍殺害，連同他們的長子長女，至於那個不足月的幼子，更是被山匪帶走，成為山匪中的一員……」

  「你……是在說我嗎？」

  少年忽然抬頭，漆黑的眸子像是深邃的夜空一樣，讓人看了仿佛要陷入進去。

  朧月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無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這麼沉穩淡定地說出來，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還有，看他這架勢，是準備和相公翻臉？

  李清牧也微微愣了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輕笑道：「看來你已經都知道了。」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你們到底是誰，來寨子裡做什麼？」

  無憂忽然往後退，同時手中滑落一柄匕首，警惕地盯著李清牧，他的身體微微拱起，隨時準備出手。

  他手腳靈活的可怕，和之前的木然截然相反，讓人震驚！

  「你在山寨里倒是學了一些本事！」李清牧眯了眯眼，冷笑道，「不遵從世間原則，寧可認賊作父！」

  「哼，要你們管！」

  無憂說著，突然暴起，對李清牧發難，手中的匕首閃爍寒芒，向著他的脖頸劃拉過去。

  「相公小心！」

  朧月驚呼，就見眼前寒光閃過，所幸李清牧這陣子被朧月操練的要死要活，但手腳敏捷了很多，第一時間身體往後傾倒，同時一把抓住門框，兩腳發力，橫掃過去。

  無憂見一擊落空，對方防禦的同時竟然還知道進攻，就知道遇上個勁敵，他趕緊收刀往回來了個凌空翻，這才躲過了李清牧的攻擊。

  「你們不是普通人……你們混進來到底想幹什麼？」

  無憂與他們夫婦拉開距離，同時一臉警惕地盯著二人。

  李清牧低聲道：「我，秦家人！」

  「你放屁！」

  無憂第一次發出如野獸般的怒吼，秦家人早就被馬彪那群牲口殺光了，哪裡還有秦家人？這人是來諷刺他的嗎？

  李清牧看著他發紅的眼睛，便知道他心中對馬彪等人是有恨的，至於剛剛為什麼這麼對自己，無非是出於弱者對自己的保護，他擔心他們是來試探他的，所以儘量用刺來包裹自己，以免受到傷害。

  「我怎麼就不能是秦家人？」李清牧淡淡道，「我之前遇上了點麻煩事，就冒認了秦家少爺的身份脫險，如果沒有發現你的存在，我會一直頂著這個身份活下去……」

  無憂的情緒有些波動，雙手緊握地看著李清牧，語氣帶著一些諷刺道：「呵呵，所以呢？現在你是不是想說，要將這個身份還給我？李十七，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

  「我也想讓自己虛偽一些，可……」李清牧攤攤手，一臉的無奈，「我遇上個秦家老僕，對你秦家忠心耿耿，十八年守著那處空宅，他聽說秦家少爺回來，歡喜的就跟一個孩子似的，我不忍傷害他……說也可笑，這是我唯一一個動了惻隱之心的老人。」

  無憂盯著他，漸漸的將匕首放下，冷聲道：「所以，你們想把我怎樣？」

  「不怎樣，帶你走！」

  「帶我走？哈，且不說我信不信得過你們，就說你們有這本事？黑風寨可不是個普通的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沒錯，黑風寨里暗藏玄關，但這不代表我們不能來去自如！秦無憂，你難道就想一輩子呆在這兒，和你的燒火棍過一輩子？」

  李清牧故意加上了姓氏，讓秦無憂身體一震，臉色微微泛白。

  李清牧趁熱打鐵，字字鏗鏘道：「他們當年，殺戮你的父母，殘害你的兄長，本來可以將你一刀了斷，免得受這多年的苦楚，可他們沒有！而是將你帶回山寨，讓廚娘養著你，從此，你成了這兒的燒火少年。幹著山寨里最苦最累的活，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你是秦家小少爺，這個年紀該是在學堂里和同窗們高談闊論，施展宏圖抱負，或是躺在女人的溫柔鄉中愜意溫存，可你卻在這冷冰冰的灶房靜坐枯寂，甚至可能會一生一世在這燒火中等待死亡的來臨！」

  「住口！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說了，別說了！！！」

  李清牧抑揚頓挫的說詞就像一條毒蛇一樣，狠狠地咬在了少年的傷口上，少年的眼睛變得猩紅，最後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憋屈，沖他大聲吼道。

  灶房裡寂靜了一瞬，李清牧的聲音再次響起。

  「敢問，秦少爺真的甘心在這兒了此一生？你，真的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