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CMO 1

  033.CMO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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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紀濯三人放了行李後同裴無渡他們從研究生宿舍出來，外面天空已經染上一層瑰色。

  算算時間，再過半個多小時就是大部分大學生的下課時間，屆時食堂會人滿為患。

  考慮到這一點，紀濯提議大家先去吃飯，吃完再去逛。

  紀濯三人明顯不是第一次來，他們領著初來乍到的裴無渡和遲以到一個靠近數學系的食堂，一二樓是大鍋菜，三樓是點餐，他們人多，於是乾脆一起到三樓吃。

  吃飯時間紀濯那邊喊了漆越，裴無渡這邊也順勢喊了趙一一，後者拉著秦薈一起過來，一行八人剛好夠坐一個大圓桌。

  裴無渡同紀濯遲以二人坐一起，遲以旁邊是趙一一和秦薈，而紀濯旁邊依次是晏止、漆野、漆越，八人剛好圍成一個圈。

  他們每人各點了一個菜，再另點了一份紫菜蛋花湯，然後圍著圓桌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

  等菜的時候裴無渡視線放遠看向與旁邊漆野容貌如出一轍的漆越，因為跳過幾級的緣故比同級高三生小三四歲，身高也不算高，與另一邊一米七的秦薈形成鮮明對比。

  漆越與漆野一樣話都比較少，當然也或許是與他們不熟的緣故，漆越正拿著一支筆在面前的書上寫寫畫畫。

  注意到裴無渡的目光，紀濯順著看過去，「不是吧越越，你又在做什麼題？」

  漆越微抿著唇，筆尖頓了頓，旁邊的漆野已經替她回答：「向量空間初步。」

  紀濯面上露出一絲不解：「我記得大學本科與數學相關的內容你已經學完了。」那為什麼還在學這個？

  晏止露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來：「郁老師讓把考研數學的科目熟悉一下，她想在高考前搞定。」因為高考後的時間安排太滿，那時候能抽出來的時間就不多了。

  郁燃與華意同樣出名，但出名的方式不太一樣。

  華意與他們A高的薛寧一樣，是B高乃至全省全國都非常有名的王牌數學老師，手下教導出數個參加過CMO的好苗子，只要被他們看中，基本上都是CMO預定選手，連IMO也很有可能觸及。

  晏止他們之前那兩個IMO冠軍就是在華意的帶領下拿下的。

  而前者，郁燃的名號更出名的是在各大高校，他是B大博士生導師，是所有數學愛好者的嚮往。但是近些年很少在B大出現，有傳言說他有退休的念頭，可他明明還不到六十歲。

  直到晏止他們的出現，各方才發現，郁燃不是要退休，而是去了B高，同華意一起教導晏止他們，教導的也僅僅是他們，這幾個被郁燃內定為徒弟的他們。

  晏止在與漆越姐弟遇上後每次都一起跳級，他們的名字一直被捆綁在一起，再加上高三同班的紀濯，B高的陣容可謂非常強大，野心也昭然若揭——這次要包攬IMO大半名額。

  而有晏止他們參與的前兩屆，B高甚至包攬了IMO六個名額，最終奪得團體及個人的第一。

  能在競爭激烈的CMO里脫穎而出強勢橫掃全國範圍內的其他優秀成員獲得IMO名額並獲得如此成績，裴無渡確信不光是華意的功勞，還離不開郁燃這個站在他們背後的大佬。

  這樣的陣容，別說其他人，他自己都很心動。

  裴無渡的視線在晏止身上停留了許久，發現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偏頭時眼裡綴著的星光，這個眼神有些眼熟，走馬燈里大部分人看向林非晚的時候都是這個眼神。

  目光一偏輕飄飄落在漆越身上，後者無知無覺也或許是毫不在意地認真做題，裴無渡發現自己好像知道了某件神奇的事情。

  趙一一素來是個心直口快的性格，不然也不會總是在生死邊緣反覆橫跳，她朝秦薈的方向側身，同時伸手擋住眼睛，作出一副即將暈倒的動作：「這就是IMO的光輝嗎？我要被閃瞎了。」

  大部分人忍不住笑出聲，漆越姐弟稍微含蓄一點都是露出淺笑的樣子，裴無渡則是有些失笑。

  趙一一掏出手機趁熱打鐵：「難得同各位大佬一桌，請問弟弟我有幸與各位大佬加個好友嗎？」

  對外的時候紀濯幾乎是小夥伴們的代言人，他拿出手機起身，「當然，光是學習多無聊啊，這幾天大家多走一定要多走動哈。」

  「越越和小野比較內向慢熱，但熟悉了你們就會發現他們超可愛的，一一你們可要多找我們玩呀。」接著又補充一句，「小止就算了，這人壞得很。」

  突然被cue的晏止：？

  紀濯看向裴無渡，「不如再來個群？」

  想到之前參加「誰是第一」也被拉了個名為「都是第一」的VX群，大家都是平時潛水只有事冒泡的類型，裴無渡倒是覺得無所謂，「都行。」

  紀濯依次問了A高几人後新群建立成功，群主依然是發起人紀濯，群名「CMO小分隊」，成員是在座八人。

  紀濯道：「這幾天大家應該會走動比較頻繁，有什麼問題比如學習上的事可以在群里說，互幫互助嘛。」

  紀濯建群時詢問的對象只有裴無渡他們這幾個A高的學生，而且晏止他們沒有任何反對或牴觸的情緒，除非有刻意管理過面部表情肢體語言外，說明這提議是經過晏止他們同意的。

  拉了群後裴無渡感覺到手機振動了下，八人就在面前自然不會是「CMO小分隊」的消息，他點開VX看見有小紅點的是「都是第一」。

  「紀濯：大家都報導了嗎？什麼時候約個飯？@所有人。」

  「紀濯：卞學長，大學生活忙不忙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卞文洞。」

  紀濯發言後還沒人回話，裴無渡不由看見上次的消息是在幾天前，紀濯在群里說看到CMO完整名單了，同班的郗澤不必說，目前剛上高一的元安厲笙兩人也進CMO了，還特意艾特她們道了恭喜。

  再往前翻，則是一個月前元安在群里問的一道去年高考數學附加題，厲笙也順勢問了道物理題，除當時忙著拍戲的裴無渡外其餘幾人都參與了討論與解答，末尾落在元安與厲笙的道謝上。

  也許是飯點有時間摸手機，被艾特的人回答得都挺迅速。

  「元安：（舉手.jpg）我和笙笙正在B大北門小吃街吃甜品呢~」

  「厲笙：（嗯嗯.jpg）」

  「郗澤：事情還沒處理完，晚上十點才能過去報導。」

  「卞文洞：前段時間進了個研究課題，大概要等第四天或第五天才有時間。」

  紀濯看向裴無渡，發現後者正點開了「都是第一」的界面看著，他湊近裴無渡勾著他肩膀道：「無渡這幾天沒別的事吧？」

  裴無渡搖頭，「直到元旦前都沒什麼事。」

  紀濯：「那我們就按卞學長的時間來哈，這幾天除了卞學長咱們應該都能聚。」

  全身心參加CMO的成員們自然都是時間相同，只有已經就讀B大的卞文洞那邊需要特別注意，於是紀濯回復。

  「紀濯：那卞學長有時間了記得提前告訴我們一下。」

  「卞文洞：好的。」

  吃完飯後沒什麼事的八個人一起逛B大。

  紀濯他們常年待在B市，作為高三學生，外加背後有大佬郁燃這個B大博導在，B大作為他們的首選大學，他們自然是逛過許多次，但作為心選系別的數學系怎麼逛都不會膩。

  他們逛完數學系已經是九點多，八人一起在學校水吧坐了坐，將女生們送到二棟宿舍樓前，然後剩下的人一齊返回一棟。

  回到宿舍後裴無渡同遲以一起去操場跑步，回來後歇了會，洗完澡後再刷了刷題，眼見著快十二點了趕緊躺下睡覺。

  ——是的，遲以早就因為聞頌的要求將鍛鍊納入日常規劃里。

  早上兩人起得早，一起去鍛鍊完到食堂吃了早餐，回去洗了個戰鬥澡後準備好東西到規定地點集合。

  #

  CMO冬令營為期五天，第一天為開幕式，看似比較輕鬆的一天，但第二天和第三天就是完全模擬IMO的考試，沒人會真的以為第一天就可以放鬆。

  獲得CMO資格的各省成員人數不一，各人還是按照隨隊老師的安排按省份站隊。

  開幕式過去後的當晚，前一天的八人加上郗澤元安厲笙又在同一個食堂三樓小聚，飯後他們相約去了圖書館。

  隨隊老師其實這時候是比較閒的，因為CMO有另外的老師授課及出題，隨隊老師主要是負責學生安全以及課後解惑。

  圖書館對持有臨時校園卡的CMO成員及隨隊老師開放，A高來的是劉宇澤和薛寧，B高只來了華意，但B高有自帶的強大外援郁燃。

  拿到想要的資料先一步回到座位的裴無渡看見兩所學校的隨隊老師坐在同一桌，腳步微停，然後坐到旁邊的空位上。

  他一直知道A高與B高一直是王與王之間的競爭關係，但沒想到兩個中學的老師看上去關係還不錯。

  四位老師坐在一起，本以為沒那麼出名的劉宇澤會顯得格格不入，沒想到取下眼鏡的郁燃熟稔地開口：「宇澤，A高怎麼樣？」

  劉宇澤微微低著頭，「郁老師，A高挺好的。」

  「當初應聘學校的時候你偏偏跨省定了A高。」

  郁燃手指修長白皙，慢條斯理用眼鏡布擦拭眼鏡的動作格外順眼，眼底帶著淡淡笑意，「只有逢年過節抽時間回來看看，你師母都有意見了。」

  薛寧與華意顯然也是知道兩人的師徒關係，其實從根本來算，華意還是劉宇澤的同門師姐，兩人年歲相差不大，但華意入門早畢業也早，論教書年限來說也就比劉宇澤多了那麼幾年。

  兩人聲音並不大，但裴無渡五感還行，勉強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他們的班主任是郁燃學生這事裴無渡是沒想到的，走馬燈里他是文科，對理科關注度不夠，對只相處了一年的班主任也不夠熟悉，而現實世界的自己忙著學業與拍戲也沒有更多時間去關注其它。

  隔壁桌聽不見華意與薛寧的聲音，只有郁燃與劉宇澤兩人的輕微聲音，準確來說是郁燃問劉宇澤答，老實回答問題的劉宇澤確實有一種乖學生的感覺。

  裴無渡背對他們坐著，攤開的書還在第一頁目錄上，一直沒有翻頁，直到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還是被郁燃念出來的，郁燃一字一頓念出這個名字，以褒揚的語氣誇了劉宇澤很會教學生。

  下一刻，郁燃道：「無渡，介意過來坐坐嗎？」

  裴無渡微微一頓，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默默聽了許久，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行徑不就屬於偷聽？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自在。

  他轉過身，劉宇澤是背對自己坐的，此刻轉過身來看他，「無渡過來坐坐吧，這位是郁老師，我讀博時的導師。」又介紹了自家同門師姐華意給他。

  郁燃他們坐的是一排四個面對面共八個座位的那種長桌，郁燃與華意、劉宇澤與薛寧，四人面對面坐著。

  裴無渡拿著書起身走到他們跟前，依次禮貌招呼後坐到了劉宇澤旁邊。

  薛寧低垂著眼在翻手邊的書，劉宇澤雙手擱在腿上目視前方坐得筆直，華意朝裴無渡露出個淺淺微笑但並未出聲。

  郁燃對裴無渡有很明顯的興趣，「無渡今年高二吧，聽說你原本是要讀文科的，連分科志願都提交了，最後在截止日期前又改成了理科。」

  裴無渡側眸看了眼劉宇澤，後者並沒給他任何提示或暗示，他便按自己的想法來回答了：「回郁老師，您說得對。」

  「即使從改為理科開始學習數學相關競賽，你滿打滿算也就半年左右。」郁燃的眼鏡已經重新戴上，鏡片後清亮又溫和的眼鏡透出些許笑意來，「有心儀的大學和專業嗎？」

  他偏頭想了想，「聽說你有去演戲，是打算考電影學院嗎？」

  郁燃並沒有覺得裴無渡一邊學習一邊拍戲有什麼不好，語氣相當平和。

  裴無渡道：「基本確定就讀數學系了，但還在A大和B大之間做考慮。」

  郁燃道：「不如選B大？你今年高二吧，今年或者明年，獲得IMO資格就來做我學生怎麼樣？」

  郁燃說得太過直白，裴無渡不由愣了愣，下意識側頭看向劉宇澤。

  想要做郁燃學生的人數不勝數，每年申請他為導師的博士生幾乎全軍覆沒，更別提研究生和本科生，郁燃此刻卻輕易對他拋出橄欖枝，願意在他剛升大學時收他為學生，前提僅僅是獲得IMO資格。

  IMO，如果是前兩屆或許很難很難。上上屆B高有漆越、漆野、晏止、相里無臻、秦聶和方息；上一屆因為方息畢業，前五人陣容不變，最後一人變成了紀濯。而這一屆，B高無法再強勢包攬所有，因為相里無臻和秦聶也畢業了。

  裴無渡雖然沒有參加過IMO，走馬燈里也沒有IMO的相關記憶，但他認為獲得資格對他來說並不算特別難的事，即使今年無法得到，明年也可以。

  這個誘惑太大了，裴無渡幾乎無法拒絕。

  但是，為什麼？是因為劉宇澤是他的班主任，同時也是郁燃學生的緣故嗎？

  「不是因為宇澤。」郁燃看出了裴無渡的疑惑，「小意喜歡在中學集郵，而我喜歡在大學集郵。」

  集郵，集什麼郵？

  裴無渡看向華意，後者一身冷淡風穿著，唇角還是泛著淺淺笑意。

  劉宇澤解釋道：「華學姐對於在數學方面有天賦的學生有集郵般的愛好，這才是她到B高做競賽老師的原因。」因為B高同意她的集郵愛好。

  裴無渡思索了幾分鐘，再次擡眼的時候看向郁燃，鄭重道：「郁老師，您這提議太有吸引力了。」他根本沒法拒絕。

  他站起身，向其鞠了一躬，「希望未來能成為您的學生，郁老師。」

  紀濯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一同過來的還有晏止幾人，他們同郁燃熟得多，相處起來也就隨意得多，紀濯從裴無渡身後走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目光是看向郁燃的方向，「難怪您這次特意跟過來，原來是有目的的。」

  郁燃笑起來，「好苗子總是不嫌多的。」他又道，「這次要是考砸，你就等著繼續感受什麼叫優秀的時間管理吧。」

  紀濯：……

  裴無渡看見紀濯那一言難盡的表情就知道，紀濯以前肯定是感受過的，而且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