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2024-09-15 04:59:15 作者: 饒鳴歌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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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下旬,亞運會開始。

  遲晚因為在七月中旬奪得了亞洲杯的冠軍,成功拿下了今年世界盃的名額,又名正言順入選亞運名單。

  亞運會有許多參賽項目,其中桌球項目中依然包括了單打、雙打、混雙、團體四個大項。而遲晚這次在這四個項目中全都報了名,可謂任務重大。

  平時無數小賽的積累才能換來大賽的入場券,而大賽機會寶貴,勝負是檢驗一名運動員是否能夠更進一步、實現夢想的唯一標準。倘若稍有不慎,不光可能會影響整支隊伍,對於運動員來講,之前的許多努力也會付之東流。

  洛寧守著電視和電腦,看完了亞運會全程,連體育新聞都沒放過。

  楚逸珩吐槽他,你這是追星還是追媳婦兒?

  林泉扔給他一個橘子,讓他別打擾人家睹新聞思人。

  楚逸珩剝著橘子湊過去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電腦,好奇道:「這混雙決賽你不是看了嗎?」

  林泉:「……研究戰術,方便寫劇本。」

  楚逸珩沒多想:「哦……」

  洛寧專注地看著女單的賽後採訪,沒顧上他倆在說什麼。

  遲晚在亞運會的女單決賽里輸給了隊友蘇靜彤,收穫了一枚亞軍。而就在昨天,她同樣是和蘇靜彤搭檔,拿到了女雙冠軍。至於前天晚上的混雙決賽,則是遲晚搭檔湯劭宇獲得了冠軍。

  其實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蘇靜彤只比遲晚小半年,又是同年入隊,世界排名相差也不大,平時的勝率也是五五分。

  她們是隊友,但也是競爭對手,尤其是奧運會日漸臨近,每個人都在渴望那數量稀少的奧運名額,自然會在賽場上能拼多少拼多少。

  賽後採訪區里,冠亞軍哪個都不能跑,採訪國乒的記者舉著話筒等候已久。

  鏡頭裡,遲晚的頭髮長了不少,但還沒到能梳起來的地步,用了一隻小小的向陽花發卡把碎髮夾住。

  她前些日子跟洛寧無意中說,想把頭髮留長,就是留頭髮的階段太煩人了,碎發擋眼睛。

  洛寧收到消息後,就試著做了幾隻發卡,隔了幾天後,挑了做得最成功的幾隻,連同包好的鮮花一起,放到了門崗。

  記者問:「這次決賽覺得自己發揮的怎麼樣?」

  「發揮的挺好,但是彤彤比我發揮更好。」

  遲晚看起來還是想矇混過去,有些不自覺地擡手撩了下頭髮,恰好碰到了頭上戴著的向陽花發卡。

  她明顯頓了一下:「感覺自己還是有進步的空間,日後要更加努力。」

  記者眼皮跳了跳,有點懷疑面前這人是不是被奪舍了。震驚之餘,記者又問了句題外話:「快中秋了,有什麼對家人說的嗎?」

  遲晚一愣,對家人說的?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垂眸笑了一下,額角的汗滑落到了眼角。

  「希望我的家人保重身體,平安健康的……」她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v,然後輕輕彎了彎:「等著我。」

  亞運會結束三天後,國際乒聯公布了最新的世界排名公布,遲晚從世界排名第五名重新回到了第四。

  ……

  這一年的中秋節,遲晚仍然在國外征戰世界盃。

  洛寧在這期間收到了白曉的邀請,但因為手裡的工作太多,過於繁忙,還是沒能抽出時間回去。白曉表示理解,隨後寄了一堆快遞給他,洛寧簽收快遞時險些沒搬動。

  快遞裡面是白曉親手做的點心,還有一些家常菜品,都用真空袋包裝的嚴嚴實實。她擔心洛寧忙著顧不上做飯,外賣又不健康,這些東西拆開袋子加熱就能吃,省時又放心。

  看起來生怕他餓著自己。

  於是洛寧這幾天都不用做飯了,專心工作以及專心看比賽就好了。

  因為遲晚和蘇靜彤在亞洲杯和亞運會中的表現不錯,於是教練組因此選派了她們二人參加世界盃。

  這也是沈蔓連續四年征戰世界盃之後,第一次沒能拿到世界盃的名額,許多體育媒體對此頗為議論了一陣。

  沈蔓的心理倒是平復,採訪中大大方方表示:「今年沒拿到就沒拿到唄,明年依然有機會。」

  國家隊的競爭激烈到難以想像,沒點心胸根本走不到這個位置,要是動不動就想不開,早就鑽牛角尖里了。

  出發前,沈蔓給了她倆一人一個擁抱,一切盡在不言中。

  世界盃的賽程短,總共就三天,作為此次比賽的一二號種子,遲晚和蘇靜彤不用參加預賽,直接晉級第二天的淘汰賽。

  八分之一賽,遲晚作為國乒隊第一個出戰的選手,以4:0的比分迎來首勝。而隨後出場的隊友蘇靜彤以同樣的比分贏下對手。

  之後的四分之一和半決賽的比賽都很順利,二人攜手並進,順利會師。場邊的教練們至此終於鬆了口氣,起碼不用擔心外戰了。

  這次比賽所處的國度與國內的時差不大,只差一個半小時。比賽最後一天,也就是中秋節當天的晚上八點,世界盃決賽開始。

  參賽運動員入場時,轉播屏幕上放出了一張表格,大概介紹了運動員的年齡和過往賽事成績,以及兩人之間的勝負概率。

  「眾所周知,遲晚與蘇靜彤,兩人經常配雙打,但這一次,兩人即將在世界盃的單打決賽上一較高下。」解說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把比賽解讀的更加精彩,「她們二人年齡相仿,又是同年進隊,所以有些媒體經常把兩人拿來對比,不過呢……」

  不過,別人說別人的,兩位當事人倒是不怎麼在意,一是因為她們早就習慣了外界天天拿她們幾個對比來對比去,二是因為有看那些評論的功夫,不如練練球或者打打遊戲,最不濟還能多睡一會兒。

  但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和對比,不代表對自己的成績沒數。蘇靜彤迄今為止一共征戰了四次世界盃,只在三年前拿過一次冠軍,也是迄今為止她唯一拿到的三大賽冠軍。

  她曾經以為下一個大賽冠軍距離她不會太遠,可是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她距離當初想像中的自己越來越遠。

  就好像身處高三的學生,哪怕平時再愛玩,這時候也會認真拼一拼。更何況蘇靜彤只是閒暇時候喜歡玩,平日裡該訓練時一點也不會偷懶,但現在她把遊戲卸載了,小說動漫都刪了,手機兩三天才充一次。

  這次賽前隊內進行了宿舍調整,教練分別找她們談了話,兩個人卻是不約而同回答,不換。

  都是一起長大的,誰還能看不懂誰?每個人都想拿大滿貫,都想去打奧運會,這是她們從小時候拿起球拍的那一刻就沒掩藏過自己的夢想。

  「最近這兩位運動員是都漲球了?」解說笑著問身邊的嘉賓方玉瑩。

  漲球就是實力有所提高,進步了的意思。

  方玉瑩輕聲笑了下,說:「是啊。」

  這個奧運周期是遲晚最好的機會,對於與遲晚同歲的蘇靜彤來說,也是一樣的。

  方玉瑩看最近的比賽發現,不止這兩人,連梁音楠和李雨薇這些小將都進步飛速,距離奧運會還有不到兩年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如果有新人異軍突起,也不是沒可能。

  百花齊放,這是教練們最希望看到的。

  洛寧守著電視直播,神情略微緊張地看著比賽。

  決賽已經打了將近兩個小時,戰況激烈又精彩,第二局雙方甚至打到17分才決出勝負。後來比分一直交替上升,大比分已經來到了3:3。

  局間暫停時,恰好洛寧的手機微信連續震動了幾下。

  發信息的是他約得一名專家,發給他一些人工耳蝸的資料,說這類屬於醫療器械,分國產和進口兩大類型,這類產品的價格和優缺點對比都在這份資料里了。

  餘光瞥到暫停結束,洛寧放下手機,重新看起了比賽。

  決賽中的雙方誰都不遑多讓,你來我往中,比分咬得死緊,不管是誰,每贏下一分都極其困難。

  8:8

  9:8

  9:9

  10:9

  雙方按照規則交換發球輪,這輪發球該蘇靜彤發球。

  遲晚領先一分,全神貫注盯著眼前的球,幾乎是蘇靜彤的球拍剛碰到球就做出了反應,腳步微挪,回了一個側身正手斜線進攻。

  就算是這樣,賽場上的兩人都沒有絲毫手軟,蘇靜彤不甘示弱一般,身形一晃,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在落球點等候。

  十幾個多拍相持之後,遲晚極其大膽的率先擰了一記反手抽斜線。

  球打到了對面的桌子角上,以微末毫釐的距離,擦著蘇靜彤的球拍飛了過去。

  比賽結束,勝負已分。

  現場有掌聲雷動,遲晚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氣都沒喘勻的蘇靜彤走到她面前,伸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遲晚收緊手臂,輕輕拍了拍蘇靜彤的後背,然後就聽見她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丸兒,生日快樂。」

  有汗水順著額角滑落,遲晚在這一刻才想起早就被她拋在腦後的生日。

  現場的鏡頭轉得太快,洛寧沒看到這一幕,轉播結束後,他遲遲不去休息,只握著手機等她的微信。

  他知道她比賽剛結束,應該會很忙,而且今天她生日,說不定隊裡會給她慶祝生日。但他莫名就有種預感,她今晚或許可以抽出時間。

  半夜十一點五十,遲晚的微信發了過來。

  遲晚:【突擊檢查!睡了沒有?】

  洛寧原本困得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一感受到微信的震動,立刻清醒了過來。

  遲晚是他的微信置頂,他點進微信就看到她發來的信息,立刻回復。

  洛寧:【報告!沒有!】

  遲晚一個視頻邀請發過來,洛寧秒接。

  仔細算算,他跟遲晚已經快三個月沒打過視頻了,今晚她一定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出了時間。

  「被我抓住了吧,竟然陽奉陰違,說好的不熬夜看比賽呢?」

  遲晚托著腮笑意漸濃,洛寧跟著她笑,回她:『想你呀。』

  「我知道。」遲晚忍不住伸手,隔著屏幕點點他的眉眼,像是在撫摸隔在大洋彼岸的愛人。

  「我的禮物呢?」遲晚感覺再說下去自己怕是要紅眼睛,連忙轉移話題。

  『等你回來就看到了。』

  洛寧一副要保密的樣子,無論怎麼追問都不開口。遲晚好奇地厲害,恨不得連夜回國,看看今年他為她準備的驚喜。

  在記起自己生日之前,她可沒有這麼抓心撓肝。

  洛寧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終於擡起手,比了一句手語。

  『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好,你說。」

  他溫柔地輕笑著,緩緩說:『等過些時候忙完了,我想去做人工耳蝸手術。』

  當初洛寧跟她約好了,她如果受傷了不能瞞著他,那麼同樣的,他要是有什麼不舒服,或者遇見什麼事,自然也不能瞞著她。

  遲晚愣住了。

  她知道洛寧的過往,哪怕他沒有明說,她也知道他為什麼在長大之後,明明有了條件,依然沒想過去做手術的事。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孩子在幼年時,長期處於那樣一個幾乎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爭吵中,很難不留下陰影。

  遲晚理解他,所以從來沒有問過這方面的問題。

  看到他說想去做手術的那一瞬間,遲晚的腦海里頓時閃過很多問題,但最終脫口而出的第一句還是:「這個手術風險多大?」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風險會有,但是不大,現在國內的人工耳蝸移植技術已經很成熟了,不用過多擔心。』

  「怎麼忽然想起做手術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管手術大小,只要涉及到動刀的問題,就會有風險,也會很疼。

  她捨不得他承擔風險,也捨不得他疼。

  反而是洛寧曾經有一次問她,他不能陪她說話,會不會很寂寞。當時遲晚想都不想就回答:「不會啊。你不能陪我說話聊天,但我可以跟你說話,你聽不見聲音,我可以去聽,然後轉述給你。」

  「這世上有許多人能和我說話,也有許多人像你一樣,可我只愛你。」

  在那一刻洛寧便覺得,這段話,是他看過所有的書里都及不上的情話。

  『放心,沒有發生什麼事。』如果非要說一個原因,那就是在年初那場世團賽上,她因傷退賽,他想給她打個電話,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內心就浮現出一個遇到她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

  他看著手機里那雙望著他的眸子,溫潤地眉眼輕輕彎著:『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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