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唔！

  頭好痛！

  

  寧仙仙想要抬手揉揉頭，卻咚的一聲撞在了硬物上。

  嘶——

  她搖搖頭，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躲在……床底下？

  從她的方向，可以看見屋裡燃著紅色的燭火，到處貼著喜慶的紅雙喜。

  洞房？

  寧仙仙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正要爬出來，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一個男人醉醺醺的走到床邊來。

  寧仙仙連忙把頭縮回床底下。

  「媳婦兒，嘿嘿，我來了……」

  男人醉醺醺的聲音響起，隨即是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在脫衣服？

  「你急什麼嘛——」是女人嬌媚的有些羞怯的聲音。

  寧仙仙腦袋一陣發毛。

  她怎麼會在人家的新房裡？

  之前發生了什麼？

  桃兒，雪夜，馬車……

  記憶全部回籠，爭先恐後湧進她的腦海。

  甚至還出現了許多其他的奇怪記憶。

  原來她是被灌了酒，騙到人家新房的床底下的！

  她不是在相國府對面的雪地里嗎，怎麼會忽然來到這裡？

  頭頂的床板開始有規律的搖晃起來，夾雜著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低吟聲。

  寧仙仙腦袋有些炸，簡直是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這時屋外面響起一陣嘈雜聲，仔細聽著，像是孩童的聲音。

  「新郎新娘的床底下有人……」

  「是啊是啊，嘻嘻……」

  「臭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有大人呵斥的聲音。

  「真的真的，四叔的床底下有人哩！」幾個孩子堅持自己的話，啪啪啪拍著門，「四叔四叔，床底下有人哩！」

  床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吵什麼吵？真他娘的掃興！哪裡有人？」男人罵罵咧咧的抓起件衣服披上，舉起蠟燭，彎腰朝床底下看去——

  寧仙仙和一雙眼睛對視上。

  「啊鬼啊——」男人嚇得撲通坐到地上，蠟燭也摔了出去。

  「四義，怎麼了？」床上衣衫不整的女人見了，也是心裡發毛，哆哆嗦嗦的下了床，一眼瞧見從床底下爬出來個女孩，也是嚇的大叫一聲。

  外面的人聽見動靜，慌忙推門進來查看。

  房裡瞬間湧進一堆人。

  新房外面，向來都是有人偷聽的。

  但藏在人家床底下的卻沒見過。

  「光天化日的哪有什麼鬼？」一個粗壯的漢子，伸手就把寧仙仙從床底下揪出來。

  「怎麼是仙仙那丫頭？」

  眾人看著她，一臉驚愕。

  新郎官寧四義被嚇得酒都醒了，氣急敗壞叫道：「寧仙仙你這臭丫頭是不是找打！」

  「死丫頭找打！」一個老太太一把揪住寧仙仙，劈頭蓋臉的就打過去。

  寧仙仙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一堆人，既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

  她明明不認識她們，為什麼卻又像是全都認識？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說出在場所有人的名字。

  紛雜的記憶再次湧入腦海，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她逐漸覺得頭痛欲裂，啊的叫了一聲，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寧仙仙終於躺在了床上。

  頭頂是廉價的白色蚊帳，身下是硬硬的木板床，眼前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眼眶通紅的農婦。

  身上蓋的棉被，也破破舊舊的，有的地方幾乎露出了灰白色的棉絮。

  「仙兒，你好點了嗎？」農婦淚水漣漣的，「身上有沒有覺得哪裡疼？」

  「我不疼。」

  從記憶里，寧仙仙知道眼前這農婦是她的母親，劉春花。

  準確的說，是養母。

  先前狂湧進她腦海的，竟然是她缺失的那十來年的記憶！

  她雖然是相國府的嫡女，但卻是十二歲時從鄉下回來的，並且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從前的事情。

  現在，她全都想起來了！

  她的親生母親相國府夫人，為了能有個兒子，竟然把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和家中僕婦的兒子調換！?

  而劉春花，就是那個倒霉的僕婦。

  被搶走了兒子也就罷了，還被趕出了相國府。而劉春花也竟然瞞著家人，把這個不是親生的女兒，一點一點拉扯大了。

  想起這些，寧仙仙心中難受極了。

  難怪她總是被輕視，連相爺和夫人也不疼愛她。

  原來……

  她本就是個被拋棄的人啊……

  而現在，她竟然又回到了九歲！

  也許是蒼天憐憫，看她活的太窩囊，給個機會，讓她重活一次？

  「仙兒，仙兒？」劉春花見她呆呆的，心裡有些害怕，哭道，「我的仙兒，你要是哪裡不舒坦，就告訴娘，娘去給你找郎中。」

  寧仙仙回過神，輕輕抱住劉春花的胳膊，輕聲說：「娘，我沒事。我就是……」

  「就是什麼？」劉春花緊張的看著她。

  寧仙仙有些臉紅：「我……肚子有點餓。」

  來之前她就病著，自然也沒吃東西。還有躺在床上的桃兒……

  實在是擔憂啊。

  寧仙仙滿腹憂思。

  劉春花看她這樣，還以為是被餓的，連忙道：「仙兒你等著，娘這就去做點吃的給你。菜兒，菜兒進來——」

  「哎，來了！」門外走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瘦弱少女，穿著舊舊的棉襖，臉頰紅紅的，頭髮有些黃和稀疏，看著明顯是營養不良。

  「菜菜，你看著仙兒，娘去灶上做點吃的。」劉春花把水碗交給寧菜菜，「餵你妹妹喝點水。」

  「知道了娘，您去吧！」

  菜菜清脆的說著，接過碗，坐到寧仙仙身邊。

  寧仙仙打量著少女，見她雖然比自己大幾歲，卻看著十分瘦弱，而自己……雖然沒有前世那麼胖，但也不算瘦。

  也是劉春花這婦人心眼實在，把主母的孩子當成心肝寶貝養著，有點好吃的都給寧仙仙吃，弄得自己的親生大女兒瘦巴巴的，而她卻被養的肥肥的。

  「仙兒，來，喝口水……」寧菜菜把碗遞到寧仙仙嘴邊。

  「謝謝姐。」寧仙仙就著她的手喝了口，正要說話，忽聽見外面傳來吵鬧聲。

  「一屋子的喪門星，還有臉來灶上弄吃的？哪一樣不得錢買？」

  祖母寧周氏劈頭蓋臉的罵道，「仙仙那丫頭，好死不死的躲在老四床底下，這要是把小夫妻嚇出個好歹，我要你們一屋子的償命！還不劈柴去！」

  劉春花有些哀求的聲音響起：「娘，仙兒才醒了，這樣冷的天，您就讓我熬碗熱粥給她吧……他四叔成親不是還剩了許多剩飯……」

  咣當！

  碗砸到地上的聲音。

  寧周氏罵道：「一屋子賠錢貨還有臉吃吃吃！肚子不爭氣的東西，你是想讓我家大勇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