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夢境的暗示
2024-09-15 03:19:28
作者: 貓咪雷達
第17章 夢境的暗示
在冰涼的海水中,一點點試探的溫熱都會顯得更加明顯。
更何況太宰還用剛才撥開我頭髮的那隻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朝他的方向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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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舉動弄得下意識張開了嘴,又立刻緊緊閉上,拒絕那一點曖昧至極的熱源。
……不可以。
一不小心嗆水了會很難受的。
……等下,要被更冒犯的時候我想的卻是嗆水會很難受嗎?
不過這傢伙也不是在乎這些的人。或許,在水中深吻嗆死就是他激賞的死法之一吧?
但我拒絕的意思都這麼明顯了……也看不出他有一絲一毫要放手的想法,被他扣著困在懷中掙脫不能,身體中血液奔涌著幾乎升溫到沸騰,胸腔就要承受不住了——
快要斷氣、無所憑依的時刻……是否也只能,再一次向他妥協?
身處這無盡的波濤之中,即使掙扎著破出水面,他也會再度向我湧來。更讓我心生無力感的,是我竟然也會不由自主地潛回水面之下,被這樣狡猾的方式縛住。
我閉上了眼睛。
一緊張就會暗自緊咬的下唇內側的軟肉,第一次被除我以外的人觸及。被我咬得日常也會顯得唇線有些模糊的下唇,完全被以狎昵的態度銜住,品嘗一般輕柔地撕咬。
不知道為何,有代表著此刻心情歡愉又痛苦的眼淚,沁入了海水之中。
但是……只要一直在水下,即使兩個人唇齒相接,很快也會支撐不住。
瀕死極端的情境之下,這般產生一些劍走偏鋒、不正常的情感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我還沒有把命真的交待在這裡的想法。
醒過神來,我又一次猛地掙扎,看見太宰反而彎起眼角,隨後又閉上……他來真的?是要我幫他達成咬舌致死他才會罷休嗎——
淦。
他及時地退了出去。
我卻是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可惡啊!
——————————
該死的太宰。
罪過其一,是他的「人間失格」。中原中也操縱重力的作用只能通過繩子施加在我身上,先把我拖上去之後,太宰還得靠我把他拖上船。
罪過其二,就是在上一條的前情下,這傢伙怎麼說也不肯丟下他吸滿水死沉的大衣,還理不直氣也壯地大聲嗶嗶。
「紗繪子也沒丟掉蛞蝓先前給你的外套啊!你丟我就丟!」
我:「……」
這是什麼思路清奇的無理取鬧?
好不容易兩個人都回到了甲板上時,我已經不知道我是該被累得直喘粗氣還是該被冷得渾身發抖。
或許是兩者兼有。
吹了大半個晚上冷風,又被拖下海水中掙扎,我本來在異能者中就屬於異能普通、身體素質不怎麼樣的弱雞類型,現在甲板上三個人都找不出一件能還是乾的、能擋風的外套——
這局面真是……
我略微收緊了手臂,臂彎里搭著的中原中也的外套被我的動作擠得往下滴落了更多的水,心中也更多一分歉疚。
「抱歉,中原君……哈啾!」
這一個噴嚏來得突然,而且一來我就停不下來地連著打了好幾個,整個人狼狽得很,還差點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緩過來,我擡眼,被刺激湧出的生理性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只能大致看見月光下那鮮明的赭色發,「你的外套……」
這句話也沒說完,旁邊伸來一雙我不想熟悉但現在已經能一下認出的手,扶著我的臉,用拇指按掉了我那些溢出眼眶的淚水。
我一時沒有反抗掙脫,順勢再眨了眨眼。眼前恢復清明的下一刻,我和眼神複雜的中原中也對上了視線。
他立刻不大自然地移開視線,看向剛才為我按掉眼淚所以湊得很近的太宰。
「你的人渣程度真是……」
我心裡一跳。
「和紗繪子是繼兄妹關係也能帶著她玩你的殉情那一套嗎?」
我:「……」
很多時候,我都為中原君野獸般的直覺和刁鑽的問法而擔驚受怕,最後又總會發現——哈哈,根本沒必要。
就算沒有太宰施展糊弄學,我覺得中原君也不會真的發現我和太宰之間的那些不對勁。
「啊啊,只是意外啦。是吧紗繪子?」
港口mafia最後良心的視線又求證一般回到了我這裡。
要我配合說剛才……包括水下,全都是意外,這樣欺騙老實人,我僅剩的良心還是很虛以及有點痛,所以——
「都怪你太宰——啊啾!」
這句話也沒說完,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狂打噴嚏。
「……這下可就糟了啊。」
太宰帶著無奈的微笑從他濕透的衣服中掏出一團海藻,被中原中也在頭上爆錘了一下;但後者身上也不好再脫一件給我……
沒想到,我今晚本是跟著雙黑以解救者的姿態前來,現在卻是被救者中有一名稍微大膽一些的女士提出要把她的外套給我。
……好丟臉。
「謝謝。」
不過我還是有好好地道謝。
「……是您三位解救了我們啊。」
聽到這樣的回答,我裹緊這件聊勝於無的襯衫,看向了她。
「……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吧。」
「啊呀……畢竟是橫濱人……」
沒有恐懼,也沒有在想像中更讓我受不了的那種對誤入歧途之人的惋惜,只是就事論事的平淡態度……我總算,覺得這混亂的一夜更有意義一些了。
同時,我也有了可能要大病一場的覺悟。
一突一突跳動著幾乎要炸裂般的偏頭痛,還有要發燒之前必然會出現的,被周身衣物摩擦的疼痛,都對我發出了宣告。
果然。
船回港靠岸後,太宰走在前面率先輕巧地跳下去,轉身向我伸出了手。
「這種時候不會再逞強了吧……紗繪子?」
……有什麼好逞強的,我已經……
眼神直直地看向他的手心,沒有伸出手,而是整個人也直直地向他所站定的前方倒了下去。
尚有意識的時候,我感覺到他潮濕的懷抱曾在我倒下的一刻,曾暫時地充當了我與地面之間的緩衝。
還有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
「真的,我也懂得愧疚的哦。」
——————————
我不知道我這一覺睡了多久,但是做的夢好長。
……而且很怪。
我變回了剛去到克里斯汀女士身邊時的年紀,卻背著比「我」還要高的大提琴,正在動作機械地不斷攀爬一座鐘樓內部的樓梯。
想要停下,雙腿卻完全不受控制。
這陰暗的旋轉樓梯也似乎沒有盡頭。明明有鐘聲從上方傳來啊……我越是心急,腳步卻越發加快,猝然一腳踩空墜入虛無,直到飄飄悠悠地落在布滿舊塵的木地板上。
擡頭一看,這下我反而……落入了鐘樓頂層的那個小房間?
那個背對著在等我到來的……是放大到幾乎相當於一個成年男性體格的,小熊玩偶……不,都變異成那樣了……是怪物吧,「這個東西」?
落地的聲響和撲起的灰塵讓這個東西轉回身來面向著我,微彎著腰,開口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並不時切換成不同人的聲音……有外祖母的,有克里斯汀女士,還有……葉月。
「紗繪子……壞孩子。」
「為什麼要逃掉……大提琴課?」
「要檢查……」
「……琴弓在哪裡?」
我呆愣地坐在地上,看著這個東西一邊自說自話,一邊朝我伸出毛絨的熊掌,有莫名的吸力從那裡傳來——
強烈的劇痛從我的尾骨處升起,節節攀升。
痛到不得不趴伏在地,冷汗也不停砸向地面甚至漸漸聚起水灘,之後才慢了好幾拍地意識到,似乎是……我正活生生地被這怪物,將脊柱上附著的什麼東西抽取出來啊。
啪嗒。
……我還活著嗎?
勉強地掀起眼皮,一把沾滿鮮血的琴弓被隨意地丟在我面前。
「算了。用不上了。」
那個怪物的話語變得流暢,發出的也不再是我認識的人的聲音。
「還給你。」
我不明白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
剛剛聽到聲響勉強擡起的頭顱,又無力地垂落。
額頭觸及的本該是骯髒的地板,但真的重重砸下去時,卻碰到了什麼柔軟乾燥卻冰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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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總算退燒了!不過,再不睜眼就要吻醒紗繪子了哦。」
「……」
是夢裡我隱秘期盼過,卻始終沒有聽到的聲音。
睫毛用力顫了顫,眼皮卻像是被黏住了一樣睜不開。
「啊啊,真拿你沒辦法呀。」
沒有回溫,骨量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他的手掌。實打實地按在我的額頭上,是在感受溫度……還是嘗試壓平緊皺的眉心。
但它很快就從額頭稍稍下移,復上雙眼又移開,以同樣柔軟乾燥但多少有些溫度的嘴唇取而代之。
——像陽光下振翅的蝴蝶會被看到有細碎的鱗粉抖落一樣,原本只是從眼睫處緩慢滲出的眼淚,好像被嘗到了。
「做了不好的夢……要醒過來哭訴,眼淚才算沒有被浪費啊,紗繪子。」
……是這樣嗎?
哭訴……向誰?
向這個算出我此刻能逐漸醒來的人嗎?
「誒嘿,真的被吻醒了~!」
我的視野還很模糊,只能隱約看到他稍微起身拉開了一點距離,吐息灑在我臉上的感覺沒有剛才那麼明顯。
張了張嘴,我也不關心自己許久未開口而嘶啞的聲音了。
「……為什麼一醒來就要聽到你宣揚歪理啊,太宰。」
他噗呲笑出聲。
「紗繪子變小鴨子了耶。」
我:「……」
剛想說些什麼回擊,大腦還混沌著組織不出語言,就被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有些乾裂的嘴唇。
「嘎嘎!」
我:「……」
好懸沒被這個混蛋一下子又氣暈過去。
眨巴眨巴眼睛,眼前已不再一片朦朧的我自以為眼神犀利地看向和我差不多鼻尖對著鼻尖的太宰。
「嘖,還是半夢半醒的紗繪子好玩又可愛。」
「……有事說事。」
「誒……那說起來紗繪子還要感謝我呢。睡美人要是沒有被及時吻醒的話,可就要錯過一些重要的事情了!」
我艱難地從被掖得緊緊的被子中抽出一隻手,用指尖對上太宰的鼻尖,將他這張臉慢慢往遠一些的地方推開。
「比如?」
「比如……紗繪子的好朋友中斷了學業,準備要出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