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林黛玉越聽越心驚，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外祖母竟然會算計至此。

  此番若不是花瑤公主剛好去賈府，而十二殿下又因著她的安全跟隨巧合救了自己，真不知此事該如何收場。

  林昭見姐姐難過，心中萬般不忍，「外祖母做事確實過激了些，但對姐姐的好還是有的。」

  沒辦法，他也只能挑好的說，儘量安慰。

  「嗯，你不用顧念我，我知道的。」

  

  林昭也不多說，姐姐心思玲瓏，自然想得明白。

  「那我先送王爺離開，眼見天都要亮了，姐姐不妨去睡會兒。」

  黛玉應下，由著紫鵑陪同回房。

  雲林推林昭出來，聽了動靜的水溶立刻轉過身。

  月色下，水溶周身仿佛披了一層銀霜，看著有點落寞，又有點兒冷。

  「怎麼沒去屋裡？」林昭蹙眉問他。

  石頭鋪子太小，後院又多有女眷，只要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他一般不會踏足。

  「怕你將我忘了，故而得看著。」水溶調侃一句，接著大步流星上前，從雲林手中接過了林昭。

  他將雲林打發走，一個人推著林昭出門。

  「雲羅走了？」林昭半晌沒看到人，於是問道。

  「嗯，那些刺客得帶回去處理，這事不能傳出去，恐對林姑娘的名聲不好。」

  水溶思慮周全，想得很多。

  林昭聽了也放下心來。

  如此跟著到了外面馬車，水溶剛想彎身抱他，卻被林昭攔了一下，「今夜姐姐受驚不小，我想留下來陪她。」

  水溶看了眼他行動不便的腳，「你留下來誰照顧你？」

  「還有雲林在，你放心。」

  「我不放心。」水溶輕輕撫了下他的額頭，「 林姑娘有人想著，可你只有我。」

  林昭：「……」

  他心底那股子酸澀勁便又上來了，就那麼不上不下的吊在胸腔中，有些難受。

  「算了，你留下來吧！即便是強逼著你跟我回去了，想來你也是不高興的，我不想你不高興。」水溶沉吟著，「那，既然我們都要分開了，能不能有個獎勵？」

  「啊？」林昭愣愣仰頭，還不等再說話，便被水溶托著下巴俯身吻住了。

  細密的親吻在月色下由淺而深，茉莉花的香氣絲絲縈繞，那被撫過的下顎一片酥麻，舔舐的唇角帶著涼意與讓人昏眩的酒色。

  林昭頭皮發麻，呼吸不暢，凝滯僵硬了幾許，直到被人放開。

  水溶的眼睛很亮，深深看進他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猶疑與琢磨。

  半晌，他問，「昭昭，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嗎？」

  林昭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心中混亂，也不太能好好想想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

  水溶給他披了衣，「先回去吧！外面涼。」

  他說完後便推著林昭往回走，一路上再沒有過交流。

  臨走時，林昭叫住了他。

  「你給我點兒時間，等將姐姐的事情處理妥當了，我會給你答覆的。」

  水溶沒再說什麼，只輕輕撫了撫他的肩頭，而後便離開了。

  林昭望著他那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待完全看不到了，才自讓雲林推著進了後院。

  林黛玉的房間中還亮著燭火，應當是沒睡下。

  林昭敲開了門，見黛玉果然沒睡。

  「腿腳不利索，怎麼不好好歇著？王爺已經走了嗎？其實你不必掛心我，跟王爺回去便成的。」林黛玉邊說邊起身迎上前去，扶著林昭去了小榻。

  紫鵑上了茶後便領著雪雁出了門，讓他們姐弟兩個好好說說話。

  賈府的事情林昭故意不提，見姐姐失神，知道她想得多，便又自寬慰了幾許。

  期間提到花瑤公主擇婿的事情，林黛玉說是好事。

  林昭便打趣著說要給姐姐也安排一場擇婿儀式。

  林黛玉惱他，讓他不准胡說。

  林昭默了默，擡頭正色道：「花瑤公主的親事若是定下了，想必十二殿下那邊也自快了，我有一事想問姐姐的意思…」

  他將雲羅的心思跟姐姐提了一嘴卻沒急著要答案。

  「左不過父親年後才會來京都，姐姐也不必急著答覆我。」

  只是這一番言語，便擾了林黛玉的心…

  --

  翌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家家戶戶都忙著走街串巷拜年。

  往年初一一早他跟林黛玉都會去賈府給老太太以及各位長輩拜年，今年倒是不必那麼麻煩了。

  雲林將爐子燒的很旺，屋裡暖烘烘的。

  林昭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雪雁香菱以及紫鵑和姐姐正圍在一起包餃子。

  為了滿足大家的口味，黛玉親自動手弄了好幾種餡，其中一種就是林昭最愛吃的蝦仁餡。

  林昭這陣子拄著拐已經能走了，受傷的腳雖不敢用力，但也勉強能動。

  林黛玉見他出來，忙著讓雲林去照顧他。

  「姐姐你們什麼時候起來的，都包這麼多了。」

  林黛玉笑著說也沒多久，讓他等等一會兒便能下鍋了。

  林昭看她們包餃子挺好玩的，便想上手學學。

  黛玉看他淨了手躍躍欲試的樣子，遞給他一個餃子皮，而後耐心教他。

  林昭沒接觸過，但學得極快，除了前兩個包的不算好看，其餘賣相還算可以。

  有了林昭的加入，包餃子的速度明顯提升許多。

  待完成後，林昭看著自己包的餃子若有所思，「包了這麼多，咱們吃得完嗎？」

  「吃得完，即便是吃不完，也可以送去街角給那裡的乞丐一些啊！」雪雁不明就裡，一派天真的說。

  林黛玉細看林昭，抿唇一笑，「是吃不完的，留著可是浪費，多餘的，你看著處理。」

  林昭被姐姐戳破心思，面上微微僵了僵，頗有些不自在，他指著自己包好的那一堆，「這包的不好，單獨煮了。」

  而後看向雲林，「你負責守著。」

  雲林哪裡幹過這話，「小少爺，我…」

  「我跟你去吧！」香菱說著，已經端了餃子讓雲林跟著走了。

  這盤餃子最終如願送到北靜王府，但林昭巴巴等到了晚上也不見消息傳來。

  他本想著自己許是惹到了水溶，所以送盤餃子權當賠罪了，雖說他根本不知道水溶到底因為什麼生氣。

  一連多日，水溶都不曾來過。

  林昭有些沮喪，心情幾多複雜。

  不給水溶回應的是自己，如今時不時想起他的也是自己。

  如今腳傷好了，他待得無聊，索性便將石頭鋪子早早開了起來。

  鋪子剛開門，便迎來一位貴客，說是要請大老闆親自雕一件東西，價格好商量。

  林昭親自接見了這位貴客，卻沒想到，貴客居然是賈寶玉。

  他轉身便要走。

  「林弟弟，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還有，既然開門做的是生意，那麼你只將我當成客人還不行嗎？」

  林昭腳步微頓，緩緩轉過身在他對面坐下，「 有話直說。」

  賈寶玉也不拐彎抹角，從頸部將那塊玉摘下來放在了桌子上，「我想用他雕個東西。」

  林昭愣住，瞄了一眼貫穿整部紅樓夢的通靈寶玉，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著雕它。

  「這買賣我不做，你願意找誰找誰去。」

  賈寶玉及時叫住他，「我出三倍的價格，林弟弟，你是生意人，生意人不會跟錢過不去。」

  林昭嗤笑，「那也得看看誰的錢，再說了，你當真拿得出我要的？」

  「你只管開價。」 賈寶玉說。

  要不是林昭早就知道賈府已經入不敷出，可能便要被他騙了。

  現今京都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紅樓出去的東西有私印，而且都經由紅樓的大掌柜之手檢驗沒問題後方可出貨。

  紅樓的店面不大，師父卻都是數一數二的手藝，至於大掌柜林昭林小少爺，那雕工更是一絕，許多人慕名而來的都不一定能排得上位置。

  「請我雕的大有人在，不過就像你說的，沒人會跟錢過不去，我自然也不會。」林昭微微打量了他一眼， 「你若出得起價錢，別說雕這通靈寶玉，便是讓我在你身上雕個物件，我也是可以的。」

  賈寶玉聽著這話，神色略微複雜了些，「既如此，林弟弟便雕吧！」

  說著將那玉拱手送了出去。

  林昭垂眼看去，「既知道我的價格，想必也該知道我的規矩，定金帶了嗎？」

  賈寶玉聞言，臉色瞬間爆紅起來。

  「你讓我雕，卻連定金都沒有，這就是你的誠心？」

  賈寶玉語塞，半晌憋出一句， 「待你雕完，我自會一分不差給你送來。」

  「定金尚且拿不出來，我會信你？」林昭不欲與他周旋，擡腳便走。

  「我將大觀園抵給你，如此可行嗎？」

  林昭蹙眉，回首看他，「大觀園是你的嗎？說抵給我就抵給我？」

  「我有土地轉讓權，只要你同意幫我雕，大觀園就是你的了。」

  「既是如此，便尋人證人簽字畫押，都安排好了再來尋我。」

  「林弟弟--」賈寶玉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還有話要說，你聽我說完。」

  林昭沒什麼耐心，轉頭看他，「半柱香的時間，有話快說，說完趕緊走，日後別再來我的石頭鋪子找不自在。」

  不過即便他說話毫不留情，卻依舊不能讓賈寶玉知難而退。

  「在鐵檻寺的時候，我說我喜歡你，你反應甚大，當時我以為你不喜歡男子，可是明明…」他躊躇半晌，似乎難以啟齒，最後卻又決絕開口，「 明明我瞧你跟北靜王爺那般親密。」

  「那又如何？」林昭蹙眉看他，「我與誰親近是我的事，與你有何關係？」

  賈寶玉似乎是難以理解，「既然同為男子，他可以，我為什麼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