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出來這麼久，林昭也確實想念姐姐了。

  可一想到姐姐的良緣或許已經被他攪合沒了，又覺得心中有愧。

  見了眼前的罪魁禍首，心下更不能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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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吃著水溶從外面鋪子買回來的桃酥，抱著他遞過來的暖爐，還不忘埋怨他，說他不該用良緣一事誆騙自己。

  「若非如此，只怕騙你不得，你視我如仇敵，不尋個法子，如何能哄你？」

  得了這話，林昭便又不自在起來。

  他們走走停停。

  這一路上，水溶還是如前，將他當孩子似得寵著，事事盡心，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事無巨細，全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他心大，過往就像雲煙，如他跟緋辭所言，既然過去了，講清楚便清楚了，不用糾結。

  未來的日子還是要過的，不能總一味的活在過去那些回憶里。

  他深知這個道理。

  原本想著，治好姐姐的病，保她一世平安，尋個知她疼她的好夫婿便是最好。

  原本，他已經在心底認定了水溶的身份，可偏偏不湊巧，那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今心裡期盼驟然落空，也真怨不得他茫然。

  他理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總之就是很彆扭。

  「又想了些什麼？」見他微蹙的眉，水溶開口詢問。

  林昭瞥了他一眼，微微偏過頭去。

  之前來的路上，沒覺得很難熬，如今日日對著水溶，心中情緒翻湧，倒是覺得難挨了。

  「沒什麼。」聲音悶悶的，不太高興。

  水溶知道他不會立刻轉過彎，索性也不著急，只縱著他。

  等回了京都，果真趕得上過年，不但趕上了，還提早了好些天。

  林昭思念黛玉，一入京都，便甩了水溶，馬不停蹄回了石頭鋪子。

  林黛玉見了他高興自是高興的不得了，「一早便聽說你要回來，快讓我好好瞧瞧。」

  他拉著林昭轉了轉，「怎麼都瘦了，這一路上，吃了苦吧！」

  見姐姐要哭，林昭連忙說道：「哪有，應臨照顧的好，我這一路上吃好喝好，一點兒沒委屈著自己。」

  「對了，我帶了東西給姐姐。」一邊說，一邊拉著林黛玉出了院子。

  馬車上，堆滿了各種小盒子小禮物。

  林昭抱了給姐姐的東西出來，讓雲林將人喊來，把東西給大家分下去。

  石頭鋪子的人都很高興。

  因著林昭回來，林黛玉早早便與紫鵑及雪雁一同去小廚房做他喜歡吃的糕。

  這陣子糕蒸好了，又讓廚子做了幾樣可口的小菜。

  待吃過了飯，林黛玉終於有空去拆林昭帶回來的小玩意。

  簪花、玉釵、小福娃娃、花穗....

  「怎得買了這麼多？」

  林昭便趴在小案上一邊瞧著姐姐一邊笑，「對啊，看著好看就買回來了。」

  林黛玉一一看過，最終將眸光落在了一串不起眼的珠子上。

  那珠子雖不是什麼名貴材料，但做工不錯，便如同他的石頭鋪子，唬人玩的。

  偏那串珠子最得林黛玉喜歡。

  「屬這個好。」林黛玉將珠子戴在手腕上，擡起玉臂在他面前搖了搖。

  姐姐多精明啊！

  一眼便瞧出了這珠子的與眾不同。

  林昭笑眯眯地，「姐姐，貴重的東西你一樣不挑，偏喜歡這麼個普通的木頭麼？」

  林黛玉歪頭看過來，「不都是我的？」

  「那是自然。」

  「那你還管我喜歡什麼？」

  林昭便只能哈哈地笑。

  不多時，外面人傳，說是王熙鳳過來了。

  林昭讓人將其請進來。

  王熙鳳先是將這陣子石頭鋪子的盈利情況報給了林昭，又將這期間的帳本數目往來一一給他過了目。

  林昭對她還算了解，在做事管人方面很有手腕，只是心思未免有些過於歹毒了。

  但在賈府那麼個地方，若不如此，想來也管不住人。

  王熙鳳聽了林昭的話，早早從賈府出來，雖過得不如在賈府體面，倒是也安逸。

  如今巧姐兒跟著黛玉讀書，很是聽話懂事，她也寬心，話里話外儘是感激。

  林黛玉讓王熙鳳坐，與她們一同說話。

  林昭趁機問起當初賈府建造大觀園她私自放出去的印子錢一事。

  「聽了哥兒的，早早便收了手，如今我自看出來了，賈府那幫人都將我當個傻子使喚，平白的好事沒分我一點兒，錯處便都是我的，如今你璉二哥哥又是那般，恨不得我就地死了，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那糟心事，說了便停不下來。

  黛玉之前在賈府得她照拂，與她感情算是親厚，如今見了這般，免不得要寬慰幾句。

  這說話間，便到了晚上。

  林黛玉留她用飯，她說巧姐兒已經在家裡等，便去了。

  臨走將帳本留下讓林昭過目。

  林昭點了頭，將那帳本留下。

  待人走了，林黛玉才說：「你之前跟我說的，我都注意著呢，但鳳姐姐，看樣子做得不錯。」

  她隨意翻了幾頁，「也瞧不出錯處。」

  「小心些，總歸沒壞處。」林昭說。

  當初賈府私吞了林家的財產，其中王熙鳳更是得了不少便宜，人的貪慾無止境，打了什麼樣的底子，糾正起來自然麻煩，故而林昭對她有所提防也算正常。

  林黛玉雖不理解，但也知弟弟的小心總歸不是壞事。

  「對了，我去了這麼久，賈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林黛玉搖搖頭，「我聽你的話，這陣子不曾出門，也沒往那邊去，故而不曉得。」

  雪雁這時端了茶進來，聽了話，不免接了一嘴，「我倒是知道一些，有次雲林出門遇到了茗煙，聽說寶二爺又挨了打。」

  「嗯？這次又為什麼？」林昭這顆八卦的心又自蠢蠢欲動起來。

  「說是為了個戲子，那人丟了，有人上門來找，起初寶二爺還不認，但他身上有那戲子所贈的汗巾為憑，這下子被人抓了個正著，辨無可辯了。」

  林昭知道這事，「蔣玉菡吧！」

  雪雁睜大了眼，「對，就是蔣玉菡，不過少爺怎得知道，您不是才回來？」

  「那是..」林昭伸了下手，「雖離京數日，但掐指一算，還是能算出點兒東西來的。」

  雪雁滿眼崇拜，「少爺真神了。」

  林昭卻沒再說什麼，而是想到書上所言。

  紅樓夢中，北靜王用茜香羅汗巾贈予蔣玉菡換得賈寶玉的玉玦扇墜，原本是意在拉攏。

  不過如今的北靜王已非當初的北靜王。

  寂衡知道紅樓夢，也明白賈府最終落得個抄家的下場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站錯隊。

  那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惹人猜忌？

  且他才剛回京中就出了這樣的事，難不成是有人算計好了扯他出來背鍋？

  林黛玉見林昭似乎在想事情，便沒多話，吩咐紫鵑去添了炭。

  等手裡娟帕那天鵝的眼睛都繡好了一隻，見林昭還是沒動靜，不由得出言將人的心思拽了回來。

  黛玉問他：「我聽說，此番你是與王爺跟你一道回來的？」

  「啊....」林昭總算回了神。

  「王爺那般照顧你，你也該對王爺好些。」

  林昭無辜眨了幾下眼睛。

  這一路上，雖說水溶講得已經再清楚不過，但他依舊沒能過去這道坎。

  如今聽林黛玉提起，更是免不了心下愧疚。

  「這話...從何說起？」

  林黛玉問：「你還要瞞著我麼？我可聽說，你自回了京都，便直接甩了王爺，獨自回來了？」

  林昭：「……」

  是誰亂嚼舌根？

  「哪有，不過是王爺軍務繁忙，我不想擾了他。」

  林黛玉點了點頭，「王爺對我們頗為照顧，昭昭，你要懂得感恩。」

  這語重心長的，竟讓林昭一時講不出旁的。

  想著姐姐如今也大了，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便借著此番，開口探一探，「如今上門說親的繁繁眾多，不知姐姐喜歡個什麼模樣的？」

  林黛玉聞言，臉色一紅，「說你的事，怎得就提起我來了？」

  「這些年，我也擋了不少好人家的公子，不過那幫人有增無減，我尋思著，不如哪天尋個日子，與父親商議商議，姐姐的親事也是時候該定下來了。」

  林黛玉起了身，「行了，你自有主意，我不說了便是，何苦拿我取樂。」

  「唉，姐姐....」見林黛玉要走，林昭忙起了身，「我是認真的....」

  然林黛玉哪裡肯聽，早已掀帘子去了。

  紫鵑向來處處為林黛玉著想，如今聽林昭提起這個，不由得說了幾嘴。

  「姑娘心思敏銳，早將事情看得透徹。」紫鵑猶豫著，「其實，前個兒府里來人了，是老太太托人尋我們姑娘過去吃茶，姑娘不想摻合府里的事情，便藉故如今天寒染了病躲了過去，不過我聽說，可能是要給姑娘說親。」

  「說親？」林昭樂了，「我還在這裡，姐姐的事情何時輪得到她們做主？即便我做不得主，林氏的事情也自有父親拿主意，就是說親，與她賈府又有什麼相干？」

  「是這麼個道理，不過，老太太的意思，應當是想著將姑娘許給寶二爺，親上加親。」

  林昭扭頭，「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也是前幾日，叫鴛鴦傳的話，打算讓我探探姑娘的口風，但我沒敢多嘴，正愁不知怎麼辦呢，如今少爺回來的及時，可得拿個主意才是。」

  紫鵑原是老太太房裡的人，當時他們搬出賈府，老太太特許將紫鵑放了出來，想必也是為了有個傳信的人，但那老太太應當不會曉得，紫鵑跟林黛玉親厚，事事為其考慮，早已經偏了黛玉。

  「你也不願姐姐回賈府嗎？」林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