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24-09-15 03:17:47 作者: 雨後冰凌

  第38章

  不問這話還好,一問許晴知便一肚子火。

  「你這孩子,膽子倒是大得很。」

  

  許晴知說:「老夫問你,派雲林過來時,你是真的知道藩國使臣在崇雲山現身一事嗎?」

  「山路可打通了?我手下還在山上。」水溶問。

  「就快了,稍安勿躁。」

  說著兩眼一瞪,「別含糊,問你話呢,是或不是?」

  水溶只好說道:「不知道。」

  他頓聲又言:「猜測是。」

  這話成功逗笑了林昭:「你可真會講話。」

  他轉頭:「老師莫氣。」

  許晴知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叫我什麼?」

  林昭:「……」

  他倒是忘記了自己跟許晴知並未行過拜師禮一事。

  雖說,這麼多日子也不曾相見,不過得他照拂,自己倒是揚眉吐氣了許多次。

  這一來二去,不知不覺,便將此人認定成了自己的老師。

  「嗯,學生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許晴知高興的很,眉眼含笑,「老夫能收下你,心愿足矣。」

  林昭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願老師不嫌學生是塊朽木便好。」

  二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水溶攔了一下,「我先帶他去馬車上,他身子弱,怕冷。」

  講完,不由分說,直接用沒受傷的一隻手將林昭攔腰抱了起來並塞進了馬車中。

  水溶跟著上車,放了帘子,將毯子披在林昭身上,「現下見了許大人,能安心了吧!」

  林昭本來要罵人,但馬車裡的溫度實在舒適,他被裹進來後,便不想動了。

  「碧兒姐姐和那小宮女...王女,你會找到的吧?」

  水溶點了頭,「我這便上山。」

  「還有那薛蟠,幾個人牙子...」

  林昭沒提銀子的事,「總之帶下來先交給我,我有話問。」

  「好,還有要吩咐的嗎?」水溶溫聲問道。

  林昭往後縮了縮,不經意地躲了躲他深色的眸光,想了想,「那個...你多帶點兒人過去,別再受傷。」

  「好。」水溶擡手朝他頭頂揉了揉,「你乖乖等我。」

  說完直接掀帘子下了馬車。

  林昭望著陡然落下的帘子一陣糾結。

  良久,將那心底藏了的後半句話講出來,「若當真落了疤,如何配得上我如花似玉的姐姐?」

  只是哪裡有人能聽到這竊竊私語!

  自己不能,別人也自不能。

  水溶走了,他沒什麼趣味,便倚著車窗邊緣往上拽了拽毯子將自己裹起來閉目養神。

  偶爾還能聽到許晴知在外吩咐眾人的低聲語氣。

  他歪靠著頭,靜了一靜,忽而又聽到了那魔幻般的聲音響在耳畔。

  似風鈴、似黃鸝、似天籟...

  --

  水溶做事相對利落,並沒有讓林昭等很久。

  薛蟠跟人牙子給他帶了回來,小宮女與碧兒也被秘密帶回了北靜王府。

  藩國使臣見了聖旨誠惶誠恐,被許晴知帶的人押解進城。

  至於此事後續如何,林昭並不好奇,他掛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轎子裡藏著何許人也。

  只是一番詢問下來,水溶卻並不多言,只道沒什麼特別。

  林昭不信他的,打算問問應臨。

  應臨受了些許輕傷,被叫過來的時候,有點膽戰,以為水溶要罰他。

  聽到是林昭找,這才鬆了口氣。

  「轎子?轎子裡面並沒有什麼人啊!」

  實則,他說了謊。

  「那狼王呢?一隻銀色長毛的雪狼,你看見了嗎?」

  答案依舊是沒有。

  左右什麼都沒問出來,林昭便讓應臨走了。

  折騰了一宿,他也有點兒累,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跟水溶講:「幫我去賈府說姐姐說一聲,便說我宿在你那了,明日再回去。」

  而後又道:「一會兒先送我回鋪子,你再回府。」

  「好。」水溶說:「讓應臨跟你一起。」

  「不必了,估計你也有得忙,我不能總用你的人。」

  然而水溶對他其他的話全都依著,唯獨這件事十分堅持。

  「派一對人馬,和應臨,你選一個。」

  林昭以前倒是沒發現,水溶竟然這麼難纏。

  最終垂下頭,泄氣般的說道:「好好好,應臨便應臨吧!」

  如此談著話,不多時便到了地方。

  水溶要送他進門被拒絕,自己裹了斗篷便下車。

  應臨早已在外面的馬車邊緣站定等他,身邊,還有等著回話的人牙子和薛蟠。

  若是看不見人,林昭只怕已經忘了這茬。

  現下見了,立刻言道:「知道叫你們來做些什麼是吧?」

  人牙子與薛蟠立刻點頭哈腰表示明白。

  林昭不願被水溶發現,催促他快去做事。

  水溶應下,放了帘子離開。

  林昭這才讓應臨將人牙子與薛蟠帶回鋪子,隨後找人磨墨重新寫了字據,免得他們賴帳。

  待拿到了新的字據,直接吩咐手下人將他們帶到官府去嚴辦。

  薛蟠聞言大哭,說自己再也不敢了,望林昭能饒了他。

  「你打死馮淵的時候,想沒想過會有今天?」

  而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石頭鋪子雖沒開張,但並不缺下人。

  見了小主子如此,下人們立刻識相上前將人給拖走了。

  相較薛蟠,還是那些人牙子明白事理,不用林昭多言,便自己跟著去了。

  辦完這事回到後院,應臨已經備好了熱水。

  「難為你傷了還想著做這些。」

  林昭有些感動,「應臨哥,你也去歇息吧!」

  應臨恭敬拜禮,「都是屬下應當做的。」

  他比自己年長不少,卻自稱屬下,不會因為他是個孩子,便有任何不敬之處。

  林昭一時有些感慨,竟也不知該說是水溶教導有方,還是不近人情!

  「你的傷如何了?」林昭問道。

  應臨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沒大礙,多謝小少爺關心。」

  「這裡不用你了,早些歇息吧!」

  林昭讓應臨去了,回屋洗了個澡又換了身乾淨的衣裳,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細細想著這一夜發生的事。

  雖說,崇雲山上的事情看似解決了,但他心中總有疑惑。

  因著這點,便不太能安下心來。

  思來想去,覺得還需再去探探。

  可惜現下這副肉身不能再亂用修為,如此一來,行走外面便多了份危險。

  他翻了個身,左右也睡不著,便打算運功行法探探水溶渡過來的那些修為。

  然而這一探,卻並沒覺出異樣。

  他暗暗稱奇,覺得不太應該。

  此種結果,若非是自己身體出了問題,那便是水溶沒說實話。

  而他,自是更傾向於後者。

  可水溶究竟為何會瞞著自己?自己在人間動用法術,又為何會反噬到他身上?

  林昭心裡有點兒亂,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於是打算離體以魂靈的方式去探知。

  現下沒了小林弟弟的魂魄在身,他便也沒了那麼多顧慮。

  不多時,便成功離體,悄悄飄出了石頭鋪子。

  然而到了北靜王府,卻發現牆院外多了許多符咒。

  他要施法,又想到會反噬給水溶,因此只得作罷!

  可自己魂身而來,卻沒能進得去門,不免想法更多。

  他想:這人到底是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會一再提防,是防自己?還是別人?

  林昭有些生氣,遠遠站著看緊閉的大門而束手無策。

  正要悶悶的走,卻見大門在此時開了。

  林昭眼下一亮,忙不疊上前,見水溶正送那身穿裘皮的男人出門。

  是那藩國使臣。

  可那人不是應當進宮,如何會出現在北靜王府?

  因著距離太遠,他聽不清楚,只知道水溶必定是有事瞞著自己,而且不止一件。

  藩國使臣與他說了什麼,接著向水溶行禮,感恩戴德的樣子。

  之後北靜王府中,由眾人攙扶著一個小丫頭走了出來。

  林昭一眼便認出了那姑娘,正是跟鶯兒認識、自己帶回賈府打算扯出薛寶釵在梅花宴上所做之事的小宮女。

  結合水溶的話,看這架勢,是要私自將人送走?

  難不成,水溶膽敢欺君罔上自作主張?

  這一猜測還不等定型,倒是驚出了自己一身的汗。

  雖說現今是個魂身,沒有汗!!

  水溶將人親自送上車,而後帶人回了府中。

  大門這時緊閉了去,林昭再次失去了那人的影。

  他心裡不大舒服,氣得想罵人。

  正當這時,一抹身影恍然出現,聲音更是隔空而來,「想知道真相便跟我走。」

  林昭愣了愣神,忙追上前去。

  反觀北靜王府中,水溶剛剛掩上房門,便隨之吐出一口血來。

  碧兒忙上前扶過他,「是又發作了不成?」

  水溶搖搖頭,擦了擦嘴角的血,「這事莫要叫他知道。」

  碧兒心疼萬分,「即便是錯了,該還的也早就還清了,何苦還要這般折磨自己?」

  「何況,你本就沒錯!」

  「別再提了...」良久,水溶吐出一言。

  碧兒自是不想去提,只是看他如此這般折磨自己跟著難過而已。

  她微微嘆息,將人扶上榻去,「你如此將王女放走,陛下那裡,該如何說?」

  「我自有法子。」

  碧兒知道多說無益,只得作罷,「那我去知會林姑娘一聲,小少爺那裡,也會看顧著。」

  水溶點了頭,由著她離開。

  王府暖房中的茉莉花開得正艷,此時窗子開了道縫隙,風一吹,隱約能聞到淡雅芬芳。

  水溶倚在床沿上,取了林昭送他的小鵪鶉,又拿出那強搶的小兔子與小狐貍來。

  「好的東西,你總要留給別人....」

  水溶默默,「可是阿玄,你的東西,日後只會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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