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024-09-15 03:17:41
作者: 雨後冰凌
第32章
自從知道水溶便是寂衡,而寂衡還帶著記憶之後,林昭覺得自己隨性了不少。
來找他的時候沒什麼顧慮,不自在也少了許多,只要他別做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見人躺在榻上,傷臂還露在外面,瞧著沒什麼精神,不由得皺了皺眉,「你這傷怎麼回事?怎麼瞧著嚴重了許多?」
「不礙事。」水溶略略頓聲,而後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昨日跟鶯兒接頭的小宮女能找出來嗎?」
水溶掀了掀眼皮,「人在宮裡,已經扣下了,你什麼時候用?」
「一會兒,方便嗎?」
「嗯。」水溶說著便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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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攔了一下,「別,你好好養傷。」
「若因著這事再出了岔子,那我可真是要萬死難辭其咎了!」
「無礙,怎得突然要找那宮女?」
水溶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提起這個,林昭便不大開心,肉眼可見的沉了臉。
時間太趕,昨夜二人也才分開,派去賈府的眼線沒能及時將消息傳回來,因此水溶並不知道夜裡發生在賈府的事情。
現下看來,應是有人惹了他。
「你只需將人交給我便好。」林昭憤憤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垂著眼,表情不平,似在思索著怎麼報仇,模樣專注,那濃重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與那白皙的皮膚呈現出鮮明對比。
水溶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想伸手摸摸這人,卻想到他昨夜的落荒而逃。
他忍住那不安分的心思,叫了應臨過來,「一會兒你拿著我的腰牌入宮一趟,帶個人出來。」
應臨頷首,瞧了自家主子幾眼,欲言又止。
林昭偏頭,敏銳發覺,「你想說什麼?」
「……主子不肯喝藥。」說完立刻退了出去,不敢多做停留。
留下水溶與林昭兩兩對視。
片刻,林昭開口,「你孩子脾性嗎?這也是肯不肯的事情?難怪我瞧著傷處沒有好轉。」
言罷,叫人將藥端來,親眼看著水溶喝下才算完。
水溶喝了苦藥,眉頭微皺。
擡眼見了林昭,又覺得甜。
他讓林昭過來身邊坐,林昭不依,只在小榻上蜷著,「說起來,實則我是有點兒後悔的。」
「什麼?」水溶不解其意
「她既那麼想當貴妃,便讓她去好了,宮裡的爾虞我詐,只能比賈府還要複雜。」
水溶很輕地挑了挑眉,算是有了點兒眉頭。
「是林姑娘的事情?」
林昭愁眉,「賈府裡面太複雜了,你都不知道,那幫小丫頭整日裡沒事情做,只會在背後亂嚼舌根,當真是長了一張巧嘴。」
他直起身子,「你說,咱們天上怎得就沒那麼多事?」
「那能一樣?否則,如何是人間歷練?」水溶言。
林昭擡眼看了下天色,「姐姐還在石頭鋪子,也不知應臨腳程快不快,我需早點兒將這事情解決了。」
「你打算怎麼做?」水溶問他。
林昭挑了下眉,「想我林昭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待我將那小宮女帶回賈府,再將那幫人一個個搜刮到一起,不鬧個天翻地覆我都不姓林。」
水溶難言看他,「如何欺辱的你?」
「怎麼?她們欺辱了我姐姐,那就是欺辱了我。」林昭答得理直氣壯。
水溶很輕地勾了下唇角,忍著笑意。
「你笑我?」林昭眼尖的發現了。
水溶搖頭否認。
「你就是在笑話我。」
林昭不依不饒,「我可是在幫你護著林妹妹,你怎麼回事?」
「我只是想到你堂堂神君,如今卻要跟一群小姑娘置氣,便覺得....」
林昭被他說得臉色一紅,但還是強行解釋,「那又怎麼樣?我現在不過八歲,我是林弟弟,不是什麼神君。」
水溶眼底滿是溺愛,「倒也是,那要不要我也跟著去看看?」
「?」林昭眨了眨眼,「什麼?」
「既有人欺負了林姑娘,想來,我也不能坐視不理的。」
水溶言:「更何況,我算半個證人吧!」
林昭想像不出水溶若是跟著去了能變成個什麼模樣,只是略略覺得不妥。
「你一個外男,連內院都去不了,你去能幹什麼?」
水溶說:「可以干點兒別的...」
「什麼?」林昭望著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該不會,是想著去提親吧?」
水溶:「……」
「我姐姐才不過十一歲。」
水溶:「先下了聘,倒也不是不行。」
「你休想。」林昭騰地站了起來。
水溶見將人惹急了,知道自己玩過了火,想著道歉的時候,林昭卻說什麼都不聽了。
好在應臨回來的快,沒讓林昭等久。
介於林昭一個人帶個小宮女多有不便,於是水溶找了碧兒前來。
「陪小林少爺一同去榮國府,什麼事,聽他吩咐就好。」
林昭臨走的時候還不大開心,不知自己到底是因著什麼不開心。
「好了,彆氣了!」
水溶溫聲,「我再不說了,你也別惱,成嗎?」
林昭哼哼兩聲,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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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榮國府,林昭帶著碧兒與那小宮女剛進門,便被雲林發覺,「姑娘說了,叫我等到了您便請回碧紗櫥。」
林昭微微怔了怔,「我姐姐回來了?」
雲林沒答,可見那表情卻是如此。
林昭不再耽擱,帶人便往裡面走。
回了碧紗櫥,卻只見到了紫鵑和香菱正在拾掇碧紗櫥裡面的書冊。
林昭讓香菱帶小宮女和碧兒去喝茶,扭頭小聲問紫鵑,「紫鵑姐姐,我姐姐怎得回來了?」
「你將姑娘支出去自己跑了,姑娘怎麼能放心得下來?」
紫鵑小聲說:「姑娘向來不願讓你煩心,平日在府上,便是有什麼不滿也不說破,她心善,本不願跟丫頭婆子們計較,而今知道你為了她的事惱火,自然不高興。」
「那我姐姐是知道了?」
紫鵑點了點頭,「那幫丫頭越發沒個規矩,不成體統,姑娘只多嘴問了幾句,便什麼都曉得了。」
「那現在如何了?」林昭問著,已經隨紫鵑進了屋。
今日外頭的雪化了,風一吹,吹得外面有了萬物復甦的勢頭。
林黛玉倚在窗沿下,手裡捧著一本書,正認認真真地看著。
屋子裡跪了幾個丫頭,都噤聲不敢動作。
林昭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一幕。
丫頭們就是他昨夜撞見那般暗地裡攛掇說話的。
林昭匆匆進屋去黛玉面前坐下,一臉討好,「姐姐怎得回來了?」
黛玉聞言沒吭聲,玉指輕輕撚過一頁書,翻閱著答,「你回得倒是快。」
林昭自知理虧,轉著話題,「剛剛我去裁縫鋪子買了匹料子,那花樣極好,想著馬上開春了,給姐姐裁件新衣裳,有剩餘的,還能再做幾隻荷包。」
見黛玉依舊不睬他,於是湊過去,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我餓了,外面跑了好大一圈,想吃姐姐做的糖糕。」
「你也不必如此。」林黛玉放下手冊,歪頭看他,「如今人都給你找了過來,想如何,關上門屋子裡面解決了,要打要罰,或是發賣,全憑你的意思。」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雖說,是賈府的下人,但外祖母既指給了我,那便是能做得主的。」
林昭明白她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可他咽不下這口氣。
一想到梨香院那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他便格外生氣。
林黛玉見林昭鬱結的眉,忍不住伸手去撫了撫,「你啊!小小的年紀,何苦要犯那許多憂愁?」
「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想安我的心,不過昭昭,你得知道,旁人的事,好也罷壞也罷!又能礙著咱們什麼事呢?」
這一番話,不由得讓林昭重新審視起了黛玉。
小小年紀便能如此通透,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份胸襟。
「姐姐教訓的是,這事,怪我思慮不周了。」
林黛玉見自家弟弟這般,知道他是將話放在了心裡,不由得展顏一笑,「不是說餓了?」
「紫鵑,你去小廚房看看那茯苓糕做好了沒。」
她偏頭,「至於她們...」
「不好了...」
林黛玉還沒將話說完,外面便傳來了香菱的聲音。
紫鵑忙掀帘子將人放進來,「怎麼回事?」
香菱哭道:「小少爺帶了人讓我回來招待,不想正巧遇到了寶姑娘和她身邊的鶯兒,鶯兒見了客人,上前說了會兒子話,我以為是舊識,便沒有多嘴,誰料想寶姑娘走了不久,薛蟠便帶人衝進內院,將客人給綁了去,還...還讓我來傳信!」
「薛蟠?你可看清了?」
「是他不錯,我認得他的樣子。」
當日賈雨村審葫蘆案時有水溶干涉,按理說薛蟠如今就算不在獄中,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裡,遑論來榮國府內院綁人?
只是他來不及細想 ,「讓你傳什麼信?」
「讓少爺獨自去崇雲山尋他。」
林昭起了身。
意識到林昭要做什麼,林黛玉忙攔了他,「此事尚不明確,你個孩子不許亂跑。」
「我自有主意。」
人是他帶回來的,如今被綁了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薛蟠敢找上他,自是底氣十足。
只是他尚不明白,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
讓紫鵑好生守著黛玉,擋了碧紗櫥的主門,「我去找王爺,姐姐安心留家就是。」
林黛玉滿眼擔心,卻又無能為力。
只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憂心忡忡。
林昭出了府門,卻沒依言去找水溶,而是循著崇雲山的方向獨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