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林昭搖搖頭，「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情，我自不會做。」

  「那你是要給她贖身？」水溶又問。

  林昭想了想，「即便是贖身，與那薛蟠也無相干。」

  

  「待王爺查清楚來龍去脈，人必當是要放回馮家去的，屆時，再看那邊的主事如何來講。」

  水溶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只不過..」

  他略沉吟，「此事皆由那小丫頭而起，馮家如今又死了人，若送回去，他們怕是不會輕易放人。」

  林昭只能承認，水溶說得不無道理。

  可英蓮他是一定要救的。

  「你先拿了薛蟠，余後的，我自有辦法。」

  水溶便不再說話。

  雲羅見他們談事情，也沒打擾。

  如今事情談完了，索性開了口，「那咱們..現在該去哪兒？」

  「王府。」

  「賈家。」

  林昭與水溶幾乎是同時開口。

  雲羅：「……」

  他就多餘問。

  「我得回家了。」

  林昭說：「太晚姐姐會擔心。」

  「我已命人送雲林先回去了，林姑娘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林昭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蟠的事情還沒解決，你不是急著救英蓮？」

  林昭莫名，「可這跟去王府有什麼干係？」

  「有了消息，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通知我，你跟我回去，少了許多麻煩，也方便你行事。」

  怕他不依，水溶又道：「而且，聽聞林姑娘身子不好，我府里剛好有外邦使節送來的新鮮玩意，屆時你拿了去，給姑娘用上。」

  林昭始終看著他，欲言又止。

  水溶覺察到那抹眸光，偏頭問道：「怎麼了？」

  「你...」林昭神情複雜，「知道我姐姐年歲幾何嗎？」

  水溶一愣，「怎麼？」

  「我姐姐今年不過七歲而已。」

  水溶愣了好半晌，才驟然反應過來他在想些什麼。

  不禁失笑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看著那張與寂衡如此相似的臉，他不敢不多想。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北靜王府。

  與榮國公府相比，北靜王府並不算大。

  不大，卻很精緻。

  正兒八經的坐北朝南，門口擺放著兩座大石獅子。

  正門分中東西三路，一直通向正殿。

  正殿偏東有間暖房，裡面種滿了茉莉。

  茉莉花開，十分好看。

  林昭偏頭，打眼看向水溶，心道：難怪，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再往後走，正殿後方東西各有兩處偏殿。

  接著便是後花園、假山、亭台樓閣、水塘。

  水溶帶他走到迴廊時說：「今日你暫且先住我那，回頭我叫嬤嬤打掃一間乾淨的客房出來。」

  「不用了吧！」林昭邊觀察周圍的環境邊說。

  「嗯？那你是打算……」

  「左不過有了消息便走了！」

  「……一直住在我這？」

  林昭愣了愣，「王爺派出去的人，必定是個利索的，這種小事，應當不至於耽擱。」

  因此，不必叨擾很久。

  「何況...」

  他頓了頓，「王爺府上，應當不會方便。」

  林昭說得含糊，水溶不由笑了起來。

  這個不方便，究竟是哪個不方便？

  這事，他不能細想。

  天知道這小東西腦子裡都裝了什麼！

  --

  林昭確實是乏了。

  梳洗完便一頭栽在了水溶臥室外側的軟榻下不想起來。

  今天路走得多，這副身子又屬實虛的很。

  「去裡面睡。」水溶俯下身，輕輕觸了觸小孩兒的額間。

  林昭迷迷糊糊聽他說話，但自己屬實沒什麼精神，也不願動。

  索性翻了個身，悶頭繼續睡。

  水溶便那麼望著他，良久。

  待林昭徹底睡了過去，這才動手將人抱了起來。

  小孩兒的身體極其柔軟，林昭這具要更軟一些。

  雖不是第一次抱，可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窗外月色正濃，晚風徐徐，似乎將暖房中的茉莉香帶了過來。

  好聞的味道充斥了整個鼻息，讓他微微有些恍然。

  這時，熟睡的人突然動了動，並含糊不清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寂衡....」

  水溶瞳孔微縮。

  因著這個名字，內心忽地泛起了無數複雜心緒。

  而睡夢中的人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在夢裡罵完了人，便更深更沉地睡了過去。

  待次日一早，林昭醒來時，見自己又到了主臥的大床上。

  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不清醒時的多動，便沒在意。

  下床轉悠了一圈，沒找到人。

  這時外面傳來動靜，「小林少爺醒了嗎？」

  林昭幾步過去推開了門。

  門口站著個人，是水溶的近衛，叫應臨。

  見林昭出來，上前一步拜了個禮，很是恭敬地說道：「王爺說，小少爺若是醒了，便跟屬下先去用膳，他即刻就回。」

  北靜王日常瑣事又多又雜，倒也理解。

  林昭跟著應臨吃了飯，又去逛了園子。

  茶都喝了三杯，水溶才回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原諒他神君當得有點兒久，三五不時便要拿腔作調一番。

  意識到話不是這般講得，於是尷尬地咳了一咳，並主動倒了杯茶推過去，「那個，薛蟠的事如何了？」

  「派去的人到城西看了，根本沒有所謂的屍體。」

  水溶伸手過去將茶端起來喝了一口，「聽說薛家有女進京選秀，此事傳的沸沸揚揚。」

  林昭恍然，「這麼快？」

  「不行，那我得趕緊回去。」

  「我話還沒說完。」

  水溶好笑地看著他，「不是還要救英蓮？」

  林昭想了想，如今選秀的事情還沒著落，薛寶釵倒也不至於那麼快入賈府。

  索性重新坐了下來，「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薛蟠唯一的妹妹要進京，他豈會置之不理？」

  「估計是混在了隊伍中。」

  水溶點了點頭，「這事也好辦。」

  他頓聲，「不過此事若是現在解決，賈雨村必定諸多說辭，聽聞他曾教導過你跟林姑娘，不知道你...」

  「公道大於天，他若公正廉明，自有青天。」

  兩人說完了話，水溶讓林昭跟他去拿自己要他帶回去的物件。

  林昭想到他之前說外邦使節拿來的好東西。

  結果跟著人去了書房，見不過是幾棵雪蓮而已。

  這種東西，天上多如牛毛，不是什麼稀罕物。

  但放在凡間，倒也勉強算是稀罕了。

  林昭左右看了看，沒給出什麼震驚的反應，反而滿眼都是同情。

  水溶被那眼神晃了眼，「你這是什麼表情？」

  「謝謝你的雪蓮花。」

  林昭抱著小盒子，居然有點兒吃力。

  雪蓮花不重，盒子比較重。

  水溶輕巧拿過，接著彎腰下去，「我沒感受到。」

  「啊？」林昭懵然。

  「我說，我沒感受到你在謝我。」

  林昭：「……」

  --

  水溶得了林昭的意，便放了手。

  不過半日時間，不但將薛蟠抓了起來，還將賈雨村也送去了刑部。

  「英蓮已經救出來了，我自作主張，替她贖了身。」

  水溶說：「不過她現在不叫英蓮，貌似叫香菱。」

  情理之中的事情，林昭並不覺得意外。

  「你如今打算如何？」水溶問他。

  「英蓮..」林昭頓了頓，「也就是香菱，本是姑蘇鄉宦甄士隱的女兒。」

  「若是可以，能否煩請王爺去尋尋人，看能不能找到甄士隱的蹤跡？」

  水溶點了下頭，「那是自然，我說過，你是林大人之子，舉手之勞的小事，都可以找我。」

  「當真是因為我父親？」水溶對他越好，他越覺得奇怪。

  畢竟家裡有個如花似玉的姐姐，怎麼能讓他不多心？

  「不然呢？」

  林昭不欲跟他多說，「香菱現今在哪裡？」

  水溶便吩咐人將香菱帶了過來。

  與書上描寫的一樣，是個安安靜靜的性子。

  許是這麼多年被人牙子幾次輾轉動輒打罵才造就的性格。

  林昭憐她，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香菱逆來順受慣了，如今見了恩人，豈有不願意之理。

  對著林昭磕了頭，算是認了主子。

  林昭忙將人扶起來，告訴她自己身邊沒這些規矩，只當平常兄弟姐妹那般相處便好。

  水溶在一旁看著，待香菱被帶了下去，他才出言，「你若不方便，可以將她暫時留在王府。」

  「不必，我先帶她回府，日後自有安排。」

  講完，見對方半天沒動靜，不由偏過頭去。

  水溶看他，眼神複雜。

  林昭愣了愣，「怎麼？」

  而後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你不會是想將她納入府中吧？」

  水溶：「……」

  「香菱是個單純的，哪能逗得過你那群小妾？你..」

  水溶越發覺得好笑，「何處就來的小妾？」

  「若是有，昨日留你在房中，豈不是礙事？」

  林昭語塞，「總之就是不行。」

  他起身要走，卻被水溶抓住了手腕。

  「好了，你安排便安排吧！」水溶見他不願，立刻服軟。

  兩人一坐一站，卻剛剛好平視。

  林昭望著那相似的臉龐及熟悉的茉莉香味，恍然自己又回到了在天上無所事事的那段歲月。

  因為無所事事，便總想去長生殿捉弄那個人。

  可水溶不是寂衡，自己也不再是玄羽神君。

  他注視著眼前的人，突然神發問，「你且說句實話，對我這麼好，當真不是為了想娶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