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雄主

2024-09-15 03:16:40 作者: 木世看伊人

  第65章 雄主

  淡淡的月光下, 雌蟲臉色慘白,可隱約又見病態的紅暈,就像是在雕像上打翻顏料, 有了顏色,但怎麼看怎麼不妙。

  半年前,卡洛斯也見過澤蘭的這種狀態。

  那是……澤蘭發情期的時候。

  雌蟲的發情期會讓他們的精神海失去控制,進一步加大精神暴動的風險。

  看著地上眼熟的玻璃碎片, 卡洛斯也終於回想起來。

  這些都是裝抑制劑的容器。

  那個時候, 他按照船醫的囑咐, 給澤蘭注射過兩支抑制劑,那其實已經遠超正常用量, 劑量在普通雌蟲基礎上翻了番。

  而現在地上的這些,起碼足足五支,一次性注射下去不說抑制發情期了,隨便拉一個亞雌或者雄蟲,足以當場送蟲上西天見蟲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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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蘭這麼做,完全是以毒攻毒, 不把性命當回事!

  但哪怕對自己下狠手到這種程度了, 雌蟲的身體卻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 甚至比半年前更差。

  這遠非「發情期」能解釋的,而更像是……精神暴動期的前兆。

  雌蟲一隻手腕被高高吊著, 脖頸上束縛用的綁帶也從一段延伸到牆上,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澤蘭的行動。

  要不是因為這樣, 卡洛斯毫不懷疑在他闖入房門的第一時間, 便會被澤蘭一拳打飛, 還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那種。

  「咳咳,咳。」

  澤蘭的綁帶將他脖子都出了一圈血漬, 這才起到了捆綁效果,也因為這股力道,澤蘭呼吸愈發急促,喉頭的咳嗽再也壓抑不住。

  「澤……伊澤蘭上將,您忍忍,我這就幫您解開。」

  一著急,卡洛斯嘴裡差點說露餡,硬是轉了個彎才圓了回來。

  他摸索著澤蘭脖子上的圈環,粘稠的血液沾染在指尖,愈發滾燙。

  「很快,很快的,很快就好。」

  卡洛斯剛摸到鎖孔,正準備「順手」開鎖。

  「啪」的一聲。

  卡洛斯的手被重重打落,幾乎是轉瞬間,紅色的印子便出現在他皮膚上。

  「誰……咳咳,誰要你多管閒事的,你難道看不出你在幫倒忙嗎?出去,沒聽見麼?我……咳咳,叫你滾出去!」

  澤蘭仍保持自由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從指尖到手腕都在止不住地顫抖著,明明動手的是他,可雌蟲的身體卻跟個篩糠般,抖得更厲害了。

  他一把甩開卡洛斯,手伸向一旁的角落,竟跟變戲法似的又摸出了一根抑制劑。

  連針管中的空氣都來不及擠掉,一陣兵荒馬亂下,澤蘭對準脖子就打算紮下去。

  「你不要命了嗎!抑制劑怎麼能當營養液一樣打!」

  卡洛斯見狀也拍向雌蟲的手,為了制止澤蘭的動作,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氣。

  「嘶。」卡洛斯倒吸一口涼氣。

  誰料一掌下去,雌蟲的手紋絲不動,他的手心倒是又紅了一大片。

  卡洛斯:「……」

  想過澤蘭手勁兒大,力氣也大,但也沒想過如此堅不可摧,這還是他頭一次親身體驗澤蘭身為軍雌的強悍力量。

  在他的記憶里,澤蘭雖然很大隻,但是抱在懷裡很溫暖,每一塊肌肉在放鬆狀態下也是軟軟的。

  當因為距離過近,他的腦袋貼在澤蘭胸口之時,耳邊心跳聲鼓鼓,澤蘭也絲毫不會拒絕。

  就像一隻插了天使翅膀的大號玩偶,不論他做什麼,澤蘭都不會生氣。

  現在,雌蟲扎針的動作確實停了下來,但卻並非因為他這神來之筆。

  在喘著粗氣的間隙,澤蘭擰著眉看向他,難得擠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似乎用眼神說:

  「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卡洛斯瞬間讀懂:「……」澤蘭應該在嘲笑他。

  見此法無效,他再次出手,手掌卻直接砍向裝著針劑的玻璃長瓶。

  脆弱的玻璃器皿瞬間碎裂,透明的藥劑流淌而出,混合著澤蘭手腕間的血一點點往下滴落。

  「你!滾……咳咳滾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澤蘭的手按在碎片上,如一隻垂死掙扎的困獸埋著身子,掩蓋住了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句話從他齒間擠出:

  「我現在只有……只有抑制劑了。」

  卡洛斯沉默著,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在看到澤蘭使用超量抑制劑的時候,巨大的時間之鐘早已跨越半年的時間,重重撞向卡洛斯的大腦。

  大部分雌蟲都無法匹配到等級剛好合適的雄蟲,更甚者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精神梳理,抑制劑已經成了雌蟲的日常用品。

  雄蟲的精神梳理是一劑良藥,卻也是成癮性極強的毒藥,能給蟲帶來生的希望,卻也能隨時將蟲拉入地獄。

  品嘗過高等級精神梳理的雌蟲,哪怕他意志力再堅定,身體與精神海也會牢牢記住這難以磨滅的感覺,如同覆骨之疽。

  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此之後,抑制劑的作用只會越來越小,加大劑量也只是飲鴆止渴。

  卡洛斯不是沒想到這些,他過去總覺得哪怕他不在了,也會有原書主角攻代替他,讓澤蘭不必承受這些痛苦。

  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故事線居然跟脫韁的野馬一般,面目全非。

  他需要理智,需要冷靜,需要籌謀好每一步,好好地完成任務,這樣才能讓這個世界完完整整地運轉下去。

  可現在,在看到澤蘭的時候,他暗藏的私心早就吞噬了一切。

  不論接下來怎樣……

  澤蘭都不應該苦苦掙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不是他想要的未來。

  「別強撐了,交給我好嗎?」

  丟下那些虛偽的假面,咽下那些習慣性的謊言,卡洛斯張開雙臂,將地上蜷縮著的雌蟲攏在了懷裡。

  雌蟲的身體已經摺疊成了絕望的姿勢。

  在卡洛斯觸碰的瞬間,他身體的只是一陣一陣地痙攣著,並沒有太大的抗拒,甚至來不及再次把卡洛斯甩開。

  抱住澤蘭的時候,卡洛斯心底也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

  「澤蘭,辛苦了。」但就連這句話,也不能讓雌蟲知曉,他將之完全咽了下去。

  淡淡的檸檬香氣逐漸突破血腥味的束縛,慢慢鑽進了澤蘭的鼻腔。

  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信息素的味道。

  澤蘭手上抗拒的動作也徹底啞了火。

  這股氣息早已深刻入骨,只需要一點引子,便能將他的靈魂都瞬間點燃。

  這是夢嗎?

  只有午夜夢回之際,他才能嗅到這股味道。

  隨著雄蟲的動作,他的頭被按在了雄蟲的胸口。

  浴袍本就系得很鬆,從鎖骨再到脖頸,雄蟲身上的氣息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就像是回到了蟲蛋里一般,渾身上下都被這陣檸檬的香氣縈繞著,包圍著,滲透著,信息素如一陣洪水鑽進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和縫隙,被填滿的充盈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雄主。」

  「雄主。」

  「雄主……」

  所有思緒都凝成了這幾個詞,填滿了他的大腦。

  澤蘭僵硬的手漸漸有了知覺,他拖著沒被束縛住的那隻胳膊,幾乎是在條件反射下,抱住了雄蟲的腰。

  隨著身體的下滑,他的頭也枕在了雄蟲的大腿上。

  「雄主,是你嗎。」

  澤蘭依靠著本能喃喃出聲,他的腦袋已經一片混沌,完全無法思考。

  雄蟲卻並沒有回應。

  沒關係,哪怕是夢也好,只要……只要可以再晚一點醒來。

  澤蘭近乎顫抖地挪動著腦袋,在雄蟲腿上蹭了蹭,試圖讓整個身體都融化在雄蟲身上。

  「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

  雄蟲的聲音如一陣縹緲的霧,迴蕩在耳邊。

  下一秒,一陣劇烈的刺痛從脖頸傳來。

  「唔!」

  澤蘭猛地驚醒,扯出了埋在脖頸的東西。

  一條小尾鉤。

  因為速度足夠快,那東西並未得逞。

  看到眼前滴落著黏液的尾鉤,澤蘭的神志也徹底回攏。

  眼前的雄蟲根本不可能是他的雄主。

  他的雄主,分明在半年前就……

  信息素、味道,都是可以偽裝的。

  他怎麼可以認錯雄主!

  轉瞬間,卡洛斯被一陣大力掀翻,小尾鉤也被雌蟲徹底甩開。

  卡洛斯心中的計劃其實很粗略簡陋,先用尾鉤的毒素把雌蟲給麻痹迷暈,然後再偷偷給澤蘭做精神梳理,聯繫醫療蟲。

  之後他迅速神隱,撇清關係,左右不過是個打死不承認。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步就失敗了個徹底。

  「咔嚓——」

  束縛雌蟲的鐵鏈發出聲響,開始冒出一條又一條的裂紋。

  最終一整條鏈子都被雌蟲扯斷。

  本是強弩之末的雌蟲竟掙扎著爬了起來,一步步向他逼近。

  卡洛斯心中大呼不妙,「上將,您先聽我解釋。」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眼看著雌蟲的臉色越來越黑,卡洛斯很清楚,他現在不做點什麼,那真的就玩兒完了。

  一不作二不休,他原地起步,衝著澤蘭撲了上去。

  「!」

  兩蟲抱作一團,向著一旁的牆壁重重摔去。

  趁著混亂,卡洛斯的小尾鉤成功紮上了澤蘭脖頸,毒液瞬間注入。

  「誒?」

  在他們都沒反應過來之際,卡洛斯的身體卻一空。

  不知觸動了什麼,身後的牆壁竟翻轉打開。

  在牆壁關上的最後一瞬,卡洛眼前是澤蘭驟張的瞳孔,和癱軟下滑的身體。

  「哐當,哐當。」

  卡洛斯就像個倒地的保齡球,順著樓梯便一軲轆滾了下去。

  天旋地轉。

  他的身體在台階中不停磕碰,又旋轉翻滾了兩圈才停了下來。

  之前鐵球砸的包還沒來得及治,現在倒又多了倆。

  卡洛斯有些迷茫地從地上爬起來。

  也幸虧台階就五六級,不然非得交代在這裡不可。

  可是澤蘭的房間裡,怎麼會有暗門跟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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