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拍賣會預熱表演

  第26章 拍賣會預熱表演

  帶他走？

  澤蘭聞言擡起頭, 在他看向卡洛斯的時候，卻發現卡洛斯的視線早已落在他身上。

  管教蟲沒有說話，但是目光和掌中字已經勝過萬千言語, 他正在等待澤蘭的回應。

  這確實足以打動任何一個蟲，身處在甜蜜之家的蟲奴，有哪一個不想出去？又有哪一個能夠抗拒這種誘惑？

  向前一步是自由，退後一步就是地獄。

  不會有蟲不願意。

  但……澤蘭從來不相信會有蟲無緣無故地施以援手。

  過去幾日, 澤蘭還可以用「管教蟲同情心泛濫, 所以做出了這些奇怪的舉動」來說服自己, 可要從甜蜜之家逃脫，這已經不是舉手之勞的程度。

  世間百態, 他見得不少，任何蟲都為利而來，為利而往。

  

  他現在還能有什麼「利」？

  澤蘭很清楚自己現在一無所有，僅存的只有這一具殘破的身體。

  甜蜜之家蟲奴眾多，像他這樣的，連丟去雄蟲床上暖床, 都會因醜陋可怖的面容被嫌惡。去黑市里隨便買一個蟲奴, 都不會像他這樣只剩半條命, 連蟲化能力都岌岌可危。

  答應這個邀約，等待他的或許是另一個「甜蜜之家」。

  他並不相信卡洛斯。

  但他別無選擇。

  澤蘭手指微動, 掰過卡洛斯的手，在卡洛斯手背也寫上一個字：

  信。

  管教蟲見到他毫不猶豫的反應, 似乎也有點吃驚, 哪怕卡洛斯的表情並不明顯, 澤蘭還是迅速捕捉到了。

  「為什麼？」卡洛斯問他。

  澤蘭注視著卡洛斯的眼睛，沒有搖頭, 也沒有點頭。

  「我想……」活下去。

  他沉默片刻，又改口道：「我必須得活下去。」

  這句話落在甜蜜之家，實再太過蒼白，畢竟每一個蟲奴都是這麼想的，誰不畏懼死亡？

  但於澤蘭來說，只要能夠讓一切重回正軌，在那之後，死亡降臨只會是他最好的晚安曲。

  他只希望那撥動命運的手再慢一些，慢一些，慢到讓他做完那必須做的事。

  思索片刻，澤蘭抓過卡洛斯的手，也寫道：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要幫他？

  「就跟你想拼命活下去一樣，我也想這麼做。」

  管教蟲的語氣是帶著笑意色，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不可思議。

  2757牢房本沒有窗，連燈光都算不上太明亮，但自從卡洛斯手賤，把底下的牆縫刨開後，至今也沒有修理蟲要過來補上的意思。

  牆角的那條縫，如果再大下去，終有一天都能鑽條狗進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月色如水般下落，悄無聲息，它們柔柔地漫過縫隙，斑駁的光就這麼灑在了卡洛斯的臉上。

  在月光的映襯下，卡洛斯的微微眼睛好似閃著微光，那是不論多麼濃重的黑夜都無法抹去的光輝。

  在光影分割線下，一蟲在明，一蟲在暗。

  澤蘭身處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他沉默著放下手，再也沒辦法接上話。

  *

  等卡洛斯躺在宿舍小床上，已是深夜。

  剛才系統難得沒有在第一時間衝出來，這會兒說曹操曹操就到。

  【宿主，您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要讓原書主角攻與主角受相遇。如果完不成，您的靈魂就會被就地消滅。】

  「我知道。」

  「鐵球，你怎麼能確定買走澤蘭的一定是主角攻？」

  【只要主角攻一出現，我就可以檢測到啦，到時候等拍賣會開始了，那一定是輕而易舉！】系統一邊說著，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得意極了。

  可系統還沒得意多久，見宿主仍然沉默著，它也總算情商爆表一次，隱隱看出了卡洛斯內心的顧慮。

  【其實宿主大大，您也沒有必要這麼憂慮，只要主角受被主角攻買走，一切就可以結束了。您可以重獲新生回家，原書主角也可以開啟甜蜜生活，難道不好嗎。】

  到了現在，相遇前的階段性任務均已經完成，就差最後一口氣，任務就能完成了。

  按照系統最初說的計劃，只要讓澤蘭參加拍賣會，成功地被拍賣出去，那麼主角攻一定會與他相遇。

  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甜蜜之家真的會讓澤蘭活著被買走？

  事實與那小說情節的描述，不能說毫不相干吧，但基本上沒幾個是對的上的。

  卡洛斯枕著一隻胳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越想越覺得被系統給坑了，怎麼都睡不著。

  「鐵球，出來一下。」

  【？】鐵球系統在卡洛斯手裡具現化而出。

  【誒？】

  等系統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在空中被拋接好幾輪了。

  果然它只是宿主的玩具嗎。一陣眩暈中，系統猛地想到。

  在擡手之際，一道微光卻吸引了卡洛斯的視線。

  狹窄的小屋裡，連月光都已經黯淡，黑漆漆中卻有什麼東西發著光。

  那道光源來自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上有一片浮現而出的白色，互相交織組成了幾個字。那是澤蘭在他手背上寫的「信」、「為什麼」，此刻在黑暗中發著螢光。

  原來在蟲族世界，蛾族也會掉鱗粉。

  卡洛斯下意識打了個噴嚏，他這才想到他現在也是個蟲族，現在再接觸到這種東西不會過敏，也不會被救護車連夜拉到醫院急救。

  一種強烈的不現實感浮現在他心頭，在藍星的那些記憶碎片就像是隔了一層紗，變得逐漸模糊起來。

  就好像……他就是一名蟲族的雄蟲。

  與任務無關。

  1349漸漸灰敗的眼睛，澤蘭沉靜而又決然的臉，還有角斗場上一陣又一陣的聲浪……

  蟲族世界的一切悲鳴與哀悼，都切切實實地發生在身邊。

  回頭再看，他已是那戲中人。

  叮咚——

  智腦傳來一陣消息提示音，打斷了卡洛斯越跑越遠的思緒。

  信息來自甜蜜之家。

  [為了打造最甜蜜的蟲奴！為了每一個光顧的閣下！「甜蜜之家」第456期拍賣會即將如期舉行。

  須知：拍賣會按照慣例將於2114年7月27日晚間舉行，為提升顧客興致與參與度，本次拍賣會應顧客需求，將開啟線上直播預熱。

  此次預熱將由管教蟲與蟲奴共同帶來精彩的管教表演，請管教蟲們做好準備全方位展示商品，可選擇的展示主題詳情見附件。

  提示：請各位管教蟲踴躍報名，積極參加線上的直播預熱。報名將於蟲歷2114年7月23日截止。

  感謝您的配合，甜蜜之家將因為您的存在而更加繁榮。

  （落款蓋章）一切只為閣下們的歡愉！]

  卡洛斯點開末尾的附件，只感覺開屏雷擊。

  單看信息內容，這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拍賣會通知，但是這個附件與「正經」二字是毫無關聯，甚至用卡洛斯的藍星人思維來看，「變態」二字足以概括完畢。

  關於主題分類，基本就是選擇直播表演的場地，排在前面的幾個是甜蜜之家牢房、阿貝契樂雨林、莫比裸斯水牢等，這些都是由顧客投票選出，到時候現場將通過全息投影。

  而在場地上的一切步驟都會由管教蟲使用道具來展示。

  具體到蟲奴本身的話，基本上就是由管教蟲和甜蜜之家的系統一起評估，挑選出蟲奴最適合放大的優勢部位，進行展示。

  例如蝶族蟲奴，優先展示其翅膀，這會吸引一大批酷愛收藏翅翼的買家。

  針對不同品相的翅翼，價格不相同，將翅翼斬下亦或是連帶著蟲奴買走，又是不同的價格。

  蜂族蟲奴，則將優先展示腰部位置。

  若是有極為特殊的蟻族，則會特別展示其生歹直腔的特殊構造，及其更強的生育能力指標，每年都有很多雄蟲顧客慕名而來。

  後面針對過往拍賣的蟲奴，都有精細到極致的推薦。

  長長几頁看下來，卡洛斯兩眼都快一黑。

  很顯然，甜蜜之家已經完全將蟲奴的商品物化做到極致，為了榨乾每一個蟲奴的價值，這裡早就形成了流水線般的標準化指標。

  【宿主大大……我們要參加這個什麼直播預熱嗎，書中似乎並沒有提到這個。】

  系統的機械化思維無法判斷這個直播表演是好是壞，但它現在能分辨出卡洛斯肉眼可見的低氣壓。

  卡洛斯沒有答覆系統，而是反覆查翻看著附件里的具體細則，甚至還在幾個關鍵處圈圈畫畫，做了筆記。

  「書中的主角攻會參加這個直播表演嗎？」

  【從故事發生的時間來看，主角攻也會參加的。】

  蟲族的表演直播極為先進，採用了全息投影技術，屆時管教蟲、蟲奴還有顧客們可以進入智腦一比一投射還原的房間，說是直播，但其實和讓蟲在現場觀看沒有區別。

  顧客能看見台上的表演，台上的蟲也可以看見底下顧客的虛擬形象。

  見宿主一直硬著頭皮看這滿是馬賽克的東西，卡洛斯臉都快黑了，系統猶豫道：

  【這個……任務並不強求，宿主大大也可以不用帶主角受參加。】

  「鐵球，你把你現在的功能給我看一下。」

  卡洛斯話題轉移得非常突兀，系統聞言都還愣了一下。

  在卡洛斯完成廢掉澤蘭蟲化能力的任務後，他的身份符合度上升到了80%，任務完成進度也即將完成，按照系統說法，隨著指數的上升，系統能力也會與之提升。

  【好的！宿主，我現在不僅可以開更多鎖，黑智腦系統的時間也變得更長了！並且還有了新功能，或許可以幫到您。】

  卡洛斯挨個看著系統的新功能陷入了沉思。

  「等等？這個功能是……」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新點亮的圖標上。

  「鐵球，看來這個表演直播我們還真得參加。」

  在黑夜裡，卡洛斯手背上的鱗粉還發著光，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信」字開始變得越來越淡。

  不論雌蟲到底信不信他，他答應過澤蘭的，就一定不會食言。

  卡洛斯滑動著智腦，指尖再次落在懸浮於半空中的直播表演通知上。

  「準確的說，我們必須得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