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024-09-15 02:55:55 作者: 空菊

  第25章

  白曇人生中第一次約會結束於電梯裡擁擠的人群,沒有纏綿的道別,沒有下一次約定,只有一句客套的「周一見」,之後他來到負二樓停車場取車,而秦涵的車停在負三樓。

  僅有的兩個停車樓層,二分之一的選擇概率,兩人都沒能停在同一層,也不知是不是太欠缺默契。

  拉門,上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白曇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方,一頭撞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怎麼會腦子一抽,提他和崔灼去過星珠塔呢……

  將心比心,要是他跟秦涵說初雪約會能一輩子在一起,結果秦涵說已經跟別人有過初雪體驗了,他也會覺得心裡膈應。

  要被自己蠢死了。

  復盤整個約會過程,大好的機會和秦涵相互了解,結果全了解崔灼去了。他跟家裡的關係、他大學讀的什麼專業、他接下來的升職道路……搞了半天,白曇就知道秦涵馬上要調去青棠總部了,其他什麼興趣愛好、生活習慣,一個也沒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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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崔灼那狗頭軍師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白曇需要的時候他偏偏不在啊?

  那就怪不得白曇隨意劃分責任了。

  對於搞砸這次約會,白曇將百分之二十的責任歸咎於自己的愚蠢,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全怪崔灼沒有實時提醒他謹言慎行。

  點開微信對話框,氣勢洶洶地打過去語音,然而當手機里響起崔灼的聲音時,白曇那股興師問罪的勁頭全變成了委屈:「你在幹什麼啊,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委屈都快要從屏幕里溢出來,任誰都能聽出事情進展得不順利。崔灼拿下手機看了下時間——才八點不到,應該不會這麼早結束才對,於是離開吵鬧的朋友,走到安靜的地方問:「怎麼了。」

  「我好笨,他問我有沒有去過星珠塔,我說和你去過。」

  崔灼:「……」

  「然後呢。」

  「他就送我來停車場了。」白曇懊惱地說,「明明我跟他都牽手了,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你們牽手了?」崔灼問。

  「是啊,還是他主動的呢。」

  所以秦涵這廝就是gay。

  「你說跟我認識,他什麼反應?」

  「就突然對我很冷淡。」回想起來,白曇總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就算我們認識,又怎麼樣呢,他難道以為我跟你有什麼?」

  崔灼很清楚秦涵那不是冷淡,而是防備。他藏了那麼多年,連崔灼都沒能抓住他的把柄,他又怎麼可能栽在白曇手裡?

  所以這白痴兔子已經搞砸了,他的初戀不可能再跟他親近,只會防著他,甚至排斥他,而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崔灼沉默了片刻,說:「先別想了。」

  「我怎麼可能不想啊。」白曇沒精打采地說,「你在幹什麼,我可以去找你嗎?我現在不想回家。」

  崔灼看了眼身後那群朋友,並不是很想讓白曇過來。但一絲很輕微的覺得兔子有點可憐的想法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於是他猶豫了一瞬,說道:「在打弓,過來嗎。」

  白曇知道崔灼的朋友里有人在開箭館,之前合租的時候他還和崔灼一起去玩過。按照導航來到一個居民區,憑著記憶找到一家燒烤店,只需要再繞到背後就能找到那家箭館,然而白曇卻在複雜的小巷裡迷路了。

  「我是往左拐的啊,但前面是死路。」白曇跟崔灼開著視頻,在七拐八繞後終於回到原點,看到了站在燒烤店旁的崔灼。

  「就五十米你也能迷路。」崔灼掛掉視頻說。

  「我只來過一次嘛。」白曇嘀咕了一句,跟在崔灼身後來到了那家隱蔽的箭館。

  晚上沒什麼人來玩,但場館裡仍把燈開得很亮。一群眼熟的人正喝著啤酒吃燒烤,時不時上場打個兩把。

  「安靜安靜安靜!」鍾廷拍了拍桌子,看著走過去的白曇說,「嫂子來了。」

  有人認出了白曇,說:「這不是就之前那個嗎?」

  「是啊,人複合了。」鍾廷說,「之前搞的是還地下戀呢。」

  一群人開始起鬨,叫白曇嫂子,白曇沒想到自己口嗨瞎編的話竟被鍾廷傳了出去,一時間難為情地躲在了崔灼身後。

  「你要吃東西還是射箭?」崔灼問。

  「我們去那邊吧。」白曇拉了拉崔灼的衣角,渾身上下都表達著對熱鬧的抗拒。

  崔灼把白曇帶進了十米靶的場地里,給他拿了把競反弓,問:「還記得怎麼玩嗎?」

  白曇點了點頭,做了個開弓的動作,不怎麼標準,但也沒什麼大問題。

  「那你在這玩吧。」崔灼轉身便要離開。

  白曇急了:「你不陪我嗎?」

  他來這裡哪是為了射箭,只是想找人陪他聊天。雖然他也知道依照崔灼的性子,肯定不會拋下朋友,陪他聊無趣的感情問題,但就算不聊天也行啊,只要崔灼陪著他他就不會那麼難過。

  「我陪你做什麼?」崔灼說,「你就把那靶子當秦涵,對著他射就是了。」

  白曇心想我拿你當靶子還差不多。

  「反正你不許走。」白曇霸道地說,「你讓我約會的時候實時跟你匯報,結果你根本不理我,所以我今天的失敗都是因為你。」

  有些時候,兔子的歪理真的讓崔灼極度無語。

  他無奈地呼出一口氣,最後還是留在原地,說:「那你射吧,我看著你。」

  手上的弓是24磅的,對於新手來說不太友好。白曇已經很久沒玩了,才打出三支箭動作就開始變形。

  「記得轉臂。」崔灼剛提醒完,只聽「啪」的一聲,弓弦抽在了白曇的小臂上。

  ——如果忘記轉臂,下場就是這樣,在箭射出去的一瞬間,弦就會打到左手小臂。

  為了方便拉弓,白曇脫了大衣,儘管他還穿著衛衣,但這一下也被抽得夠嗆。

  「好疼啊。」他捂著小臂說。

  「所以動作要做標準。」崔灼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箭,讓白曇繼續拉弓,用箭打在不標準的地方,「沉肩,背發力,靠到位。」

  白曇心裡的怨氣比天大,他搞砸了約會,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怎麼這人還摳他動作標不標準啊?

  就算不會安慰人,也不至於這麼殘忍吧!

  前方的靶紙驟然變成了崔灼的臉,白曇「嗖嗖嗖」地連射出好幾支箭,全都正中靶心。

  崔灼有些意外地看著靶子:「沒想到你還有點天賦。」

  不得不說,運動是最好的解壓方式,當人全身心地專注在另一件事上時,鬱悶和不開心都可以拋到腦後。而射箭又是初期極其容易獲得成就感的一項運動,白曇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靶,完全忘了剛來時根本沒想射箭,頗為上頭地說:「十米對我來說太簡單了。」

  於是崔灼把白曇帶到了二十米的場地,給他換了一把更重的弓。

  「你好像不是很介意失戀。」崔灼環抱著雙手,看著興頭上的白曇說。

  結果這一箭,白曇直接脫靶了。

  「你別胡說,我還沒有失戀。」白曇重新搭上一支箭,拉弓,瞄準,射出,動作像模像樣,但到底沒有十米靶打得好,「只是一次失誤而已,不代表失敗。」

  崔灼看了眼靶子,說:「所以你還要繼續追秦涵。」

  「當然啊。」白曇搭好箭,瞄著靶心說,「今天已經很有進展了,我相信只要跟他解釋清楚我跟你沒什麼,他就不會對我冷淡了。」

  「可是我們上過床。」崔灼冷不丁地說。

  「嗖」的一聲,白曇還沒有拉好弓,這支箭便射了出去,打到了天花板上。靶子後的牆上有亂七八糟的箭孔,都是新手打的,但打到天花板上還是頭一回。

  「你提這個幹什麼。」白曇心裡一虛,埋頭看著箭筒,「都說了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默認沒發生過,所以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說他和崔灼沒有什麼。

  「你不記得過程,但第二天早上你是從我懷裡醒來的。」崔灼說得更加具體,「你很清楚你的rtZHONg起來是我tian的。」

  「崔灼!」白曇變得有些惱火,「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確定還要追秦涵嗎?」崔灼好心提醒,「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這事。」白曇執著地繼續射箭,卻越打越歪,正好他不想再聊秦涵,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怎麼打得亂七八糟的?」

  好吧,崔灼自認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沒法提醒得更加明白,以後兔子要是被秦涵傷到,那也不關他的事。

  「因為你動作變形了。」

  崔灼來到白曇身後,讓他做出拉弓的動作,一點一點地糾正:「前手不要太用力,用手掌推著弓就好,後手靠位動作要統一,要是不統一,打出來就是散布狀。」

  他的左手和右手分別握著白曇的左右手,儘管相貼的地方並不多,但他整個人幾乎籠罩住了白曇,耳後灼熱的呼氣讓兩人手指相觸的地方也變得滾燙。

  其實白曇並不是完全不記得,崔灼撒了謊,他不是舔,是咬的。

  「……明白了嗎?」崔灼講完動作要領,收回了手。

  白曇完全沒聽進去崔灼在說什麼,他收起弓,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說:「這弓好重,不想玩了。」

  「那不玩了。」崔灼拿過弓放到架子上,是時另一邊吃燒烤的那群人招呼起了兩人。

  「我們打算去第二趴,嫂子應該也去吧?」

  「他不去。」崔灼回了一句,又看向白曇說,「你自己回去吧,我們要去喝酒了。」

  說完,他便朝那群朋友走去,但白曇叫住了他:「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我不是嫂子。」

  明明是他胡說八道的,也不知道崔灼為什麼不澄清。

  「說了他們照樣會調侃,沒必要。」見白曇站在原地沒動,崔灼摸不準是什麼意思,問,「你要去喝酒嗎?」

  「我不喝。」白曇看著崔灼,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你知道我要迷路,還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送你出去。」崔灼說。

  「可是我還不想回家。」

  乍一看是不高興,實際上白曇眼裡全是「我失戀了」「我需要你陪我」「你怎麼能拋下我」的可憐。

  崔灼簡直頭疼。猶豫了一瞬,就當救助流浪動物好了。

  他沒轍地呼出一口氣,朝那群朋友說:「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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