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4-09-15 02:55:38
作者: 空菊
第7章
回到家時,屋子裡一片漆黑,只有白勇的書房還亮著燈。白曇沒打算去打招呼,徑直朝自己的臥室走去,但安靜的環境中腳步聲格外突出,書房裡傳來了白勇的聲音:「回來了。」
已路過書房的白曇又倒回來,推開虛掩的書房門,回道:「剛加完班。」
白勇開著電腦,顯然還在工作。他摘下老花鏡,看向白曇問:「酒店的業務熟悉得怎麼樣了?」
「挺好的。」白曇說完,自覺這回答有些敷衍,又說,「今天的晚宴很順利。」
「多跟各個部門接觸。」白勇又開啟了老生常談的話題。
白曇習慣性地走神,心想他和各部門的同事接觸挺多的,就是基本在聊八卦罷了。
好不容易等白勇囉嗦完,白曇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一整天的疲憊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本來他只想在床上躺一小會兒,然而四肢就像陷入了沼澤似的,無論如何也擡不起來。
手機突然響起了微信提示,掙扎了有半分鐘的時間,白曇才磨磨蹭蹭地掏出了手機。
【崔灼:秦涵經常不吃早餐】
【崔灼:你可以給他帶】
白曇嗖地就從床上蹭起來,噼里啪啦地開始打字。
【白曇:我給他帶會不會太越界了】
【白曇:他是上司,我是下屬,我什麼身份督促他吃早餐】
【白曇:他要是嫌我煩怎麼辦】
白曇想到了在籃球場邊給暗戀對象遞水這種行為,或許對方根本不需要,自己只是在自作多情。
對話框上方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沒兩秒又變成了「對方正在說話」,崔灼顯然是懶得打字,發了條語音過來:「你大清早跑我房間讓我起床,就沒想過我會煩?」
「想過啊。」白曇按住語音說話,把手機放到嘴邊,「煩你又沒關係。」
他暗戀的人又不是崔灼,煩煩又怎麼了。
在糾結了半小時後,白曇最終還是決定給秦涵帶早餐。別管是不是獻殷勤,秦涵不吃早餐的行為確實不好,而他身為秘書,完全有立場關心上司的身體健康。
酒店的員工餐實在說不上豐盛,白曇當然也可以去路邊買早餐,但既然決定要帶,那最好是拿出誠意。看看時間,爸媽應該已經睡了,白曇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從冰箱裡翻出龍蝦鮑魚,準備做一鍋海鮮粥。
結果他剛把砂鍋放到燃氣灶上,身後就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李婉披著睡衣來到廚房,莫名其妙地問:「你在做什麼?」
「我有點餓。」白曇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我看王阿姨已經睡了,就自己做了。」王阿姨是白曇家的住家保姆。
「晚上吃多了不好,少吃點。」李婉並未懷疑,交代了一句便轉身回臥室了。
白曇心虛地攪動著鍋里的大米,聽到了李婉的自言自語:「什麼時候學會自己做東西吃了。」
粘稠的米湯咕嚕咕嚕地冒起了泡泡,白曇看得出了神,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他到底是何時學會做飯。學生時期不是住學校就是住家裡,都沒有學做飯的契機,好像……
是了,是和崔灼合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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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白曇的家庭條件,他完全可以躺平,享受快樂教育,但他爸媽貫徹的是「窮養」理念,直到上高中,他都以為自己家很普通。
還記得高中室友一起聊天時聊起了各自的家庭,白曇非常實誠地說:「我們家很窮,欠了銀行很多錢。」
那時他是真沒概念,只知道李婉天天在他面前哭窮,後面白勇讓他去學習酒店管理經驗,他才意識到自己家似乎有那麼些家底。
他倒沒有怪過父母,明明有錢送他出去留學,還非要讓他卷國內的高考,並且在第一次高考失利後,還讓他復讀了一年。因為從小到大,白勇和李婉對他的要求都很高,在兩人的理念中,孩子就是要經受磨鍊才能培養成才,而白曇也接受了這個觀念。
所以當白曇要去瑞士留學,白勇讓他先出去租房適應獨立生活時,他理所應當地接受了。
「你看這陽台視野多好,出門就是市中心,這租金不貴了。」
從陽台看出去,正對面就是萬維青棠酒店。白曇在附近選了好久,才選到這個離青棠酒店不遠,且租金尚可接受的小區。
「我這房子才剛拿來出租,家具家電都是新的。」房東不遺餘力地做著推銷。
白曇在客廳和廚房轉了轉,見屋子裡乾淨整潔,想租的心已有了八九成。不過房子好都是次要的,他來到了緊閉的主臥門前,問:「這裡住的是什麼人?」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租一居室還是太過奢侈,白曇折中地選擇了和別人合租。
「一個年輕小伙子。」房東說,「剛回國,在創業呢。交租金非常爽快,從不拖延。」
白曇生怕遇上連空調費都要和他掰扯的室友,至少這點是不用擔心了。他又多問了一句:「他不在嗎?」今天是周末,如果可以,現在打個照面也不錯。
「估計在睡覺。」房東說,「早上給他發消息,他都是下午才回。」
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看樣子他這位新室友作息不太規律。
白曇很快簽了短租合同,帶著簡單的行李搬了進來。起初幾天,他都上早班,室友在家的時候他不在,他在家的時候室友不在,兩人永遠錯過,就沒有碰過面。
直到休息的某天中午,白曇難得睡了個懶覺,當他起床準備洗漱時,發現衛生間裡響著嘩啦啦的水聲,應是室友在洗澡。
這套二居室並不是雙衛,兩人需要共用一個衛生間。白曇只能回床上再躺一會兒,而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通過貓眼看出去,外面站著個打扮精緻的漂亮男人,白曇問道:「誰啊?」
「我找崔灼。」那人說。
房東把室友的微信名片推給了白曇,兩人已經加上好友,簡單介紹過姓名,所以白曇知道崔灼就是他的室友。
既然不是陌生人,白曇放下了戒心,打開房門說:「他在洗澡。」
明明只是在陳述事實,也不知刺激到了面前這人哪根神經。他一進房門,就猛地拽住白曇腦後的頭髮,表情扭曲地說:「哪裡來的騷貨?」
白曇一整個震驚加懵逼,他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沒被人罵過騷貨、揪過頭髮,這到底是什麼抓馬劇情發生了在他身上?
他抓住那人的手腕,想說這之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適時衛生間的門從裡面打開,崔灼裹著浴巾走了出來,應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白曇看向崔灼,後知後覺湧上來的怒火有了發泄的對象:「搞什麼?!」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男人立馬收了手,柔弱地看著崔灼,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到了這時候,白曇也基本明白髮生了什麼。很顯然這人誤會了他和崔灼的關係,簡直是無妄之災。
他正想給兩人騰出空間,讓崔灼好好解釋,誰知崔灼徑直走到他身邊,用濕漉漉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肩膀,漫不經心地看著男人說:「為什麼要回你消息。」
白曇的大腦轟地爆炸,嗖地看向身旁的崔灼,眼裡冒著熊熊火光:大哥,跟你很熟嗎???
崔灼應是怕白曇暴露,用拇指和四指箍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轉回腦袋看向了前方。於是白曇就看到男人的表情再次變得扭曲,擡起胳膊就要來揪他的衣領。
只不過他的手還沒碰到白曇,就被崔灼的聲音呵退了:「你再動他試試?」
「你們……」男人的語氣變得哀怨起來,「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前幾天我們不都還好好的嗎?」
崔灼皺起眉頭,語氣里滿是不耐煩:「誰跟你好好的,你腦子有病吧。」
夾在兩人中間,白曇只想隱身。他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卻被崔灼的胳膊勾了回來,肩膀重重地撞在了崔灼的胸膛上。
這人胸肌是鐵打的嗎?白曇在心裡腹誹。
「你知道我們睡過了嗎?」男人見挽回無望,索性把矛頭對準了白曇,「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曇呼出一口氣,放棄了掙扎,一臉平靜地說:「我知道。我從來不管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只要他最後能回到我身邊就行。」
崔灼掃了一眼白曇,白曇默認這是在說他有義氣。
「你!」男人氣得不行,「我祝你們倆狗男男鎖死!」
等人摔門離開後,崔灼這才從白曇肩膀上收回胳膊,說:「欠你個人情。」
見崔灼即將走進衛生間,白曇抿了抿嘴唇,決定還是問清楚:「這種事會經常發生嗎?」
「不會。」崔灼說,「酒吧認識的,一般沒這麼有病。」
白曇也不是什麼都不懂,他估計崔灼和這人是419,這人想正式確認關係,但崔灼卻不是這個意思。
無論如何,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就好。不過白曇刷新了對崔灼的認知——他的室友好像有點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