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觸即發
2024-09-15 02:40:27
作者: 草莓牛奶雙倍糖
第30章 一觸即發
次日脖子處很癢,白鳥揭開藥膏貼,發現那些紅點點竟然發炎了,還有變嚴重的趨勢。
首先,魈的嘴巴沒有毒,不然她早完蛋了。其次,言笑的藥膏貼也沒問題,好歹是她師父,信任感還是有的。最後,這是怎麼回事?
馬上到上班的時間,找不出答案的白鳥只能先自行處理,塗些消炎的藥膏。
鏡子中出現岩的映像。「我幫你塗。」他貼的很近,呼吸噴灑在傷口處。
白鳥乍看成鍾離,不自在地拉起衣服。「謝謝,我自己塗就好啦。」
這次是實打實用繃帶裹上了。難道是說謊的報應嗎?
白鳥轉身看見岩沉默不語地盯著自己的雙爪,腦中閃現撕鱗片的片段,「下班回來換藥的時候你幫我吧。」她握住碩大的爪子,「一言為定。」
嘶……又癢又疼。被毒蟲咬了嗎?白鳥按捺抓撓的衝動,不時歪歪脖子,蹭蹭肩膀。
「你怎麼扭來扭去?」言笑一邊炒菜一邊問。
「傷口惡化了。」白鳥苦笑。
「嚴重的話去不卜廬看看。」他加上一句,「老闆會讓你去的。」
謝謝提醒,要不是他說,白鳥沒想到老闆這層因素。話說回來,請假和看病只會讓債務越變越多……白鳥搖頭,「等等吧。」說不定明天就好了呢,白鳥樂觀地想。
這一等就是三天,傷患處開始潰爛,伴隨著渾身無力,精神虛弱的症狀。第二天整個人恍恍惚惚,加糖的菜放了鹽。第三天情況急劇惡化,白鳥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岩出去了。去幹嘛了?哦,和老闆請假。好癢啊。頭好疼。哈,屋頂在扭動。
思緒像是被風吹跑的柳絮,散漫地飄蕩。一顆火星落入遮天蔽日的白絮,頓時引發熊熊大火。求生的欲望使她無意識地溢出一個字——魈。
魈來得很快。他抱著她離開小屋,好像生氣了,路上說著關於岩的話。
但是啊,大點聲,不然聽不見。呼呼,眉毛好可愛。
魈把她帶到充滿藥味的地方。綠髮戴眼鏡的男人晃來晃去,興味十足地研究她的傷口。
他出去又回來,手上拎著一塊藥膏,啪嗒貼上脖子,滾燙的熱度刺激得白鳥胡言亂語,抓住纏繞在他脖子上的白蛇不放,哭著沖受驚的白蛇喊:「快說對不起啊!」
魈緊握和璞鳶,決絕地離開。白鳥伸手,怎麼也夠不到。
旅行者來了,派蒙看到她的樣子幾乎哭出來。空守在門口,一副絕對不會讓別人闖進來的架勢。派蒙扇風端水,不可思議地貼心。藥膏發揮作用,白鳥漸漸恢復清醒。
「魈呢?」
空回答:「不知道。他讓我來保護你,說你面臨巨大威脅。」
白鳥有氣無力地說:「把他……追回來。」
「為什麼?」
是她縱容了一切的發生。
那天夜裡,白鳥被輕痛驚醒,發覺他伏在脖間吸吮,獠牙深入,有毒的汁液腐蝕皮膚,混入血液,奔涌到身體各處。那瞬間岩是一頭兇惡的野獸,過多的恐懼使她無法出聲。
他不會殺死自己,白鳥如此相信,身體卻誠實地發顫。
尖長的指甲滑過微微顫抖的身軀表面,帶著焦躁不安和急切憤怒的情緒。
如果他發現她醒了,事情會滑落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白鳥意識到這一點。
或者說,岩希望她醒來,這樣他能夠順理成章地發泄淤積的邪念。
然而白鳥沒有。她默許了他的侵害。無論怎麼舔舐,她都無法像糖霜般融化流入腹中與他融為一體。岩絕望地發現,這是最殘忍的回應。沒關係,她會屬於他,只屬於他。
岩冷冷乜著魈,「白鳥呢?」不過去望舒客棧的工夫就丟了白鳥。他的額角青筋暴起,鱗片張開,尾巴尖的鬃毛聳立,散發出危險的氣勢。
夜叉面具憑空而生,覆蓋魈的臉龐,黑焰驟燃,天地為之黯淡。他高高躍起,以雷霆之勢下落,千年不曾停歇戰鬥的槍尖直指岩的腦袋,沒有一絲猶豫。
岩抱臂,以不可撼動之姿屹立於土地之上,巨大的流星擦著金色火光從天而降。
「白鳥,要我去救害你的人並且和魈敵對……」空為難地說,「抱歉,我做不到。」
「是我的要求太任性了。」白鳥垂眸。
「你為什麼要救他呢?他曾經救過你不假,但你所做的早已償還了那份恩情。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庇護他,我無法認同。」空咽下「你這樣做將魈置於何處」的話語。
白鳥撫摸脖子,「初到璃月除了驚喜還有彷徨,是他陪伴我度過了那段日子。我不能說可以原諒岩所做的一切,但是他很重要。魈也很重要。所以我不想讓他們傷害彼此。」
派蒙哀聲嘆氣,「空,去幫幫他吧。」
「這是你的願望嗎?」空認真詢問。
「是的。請問你可以完成這份任務嗎?」
「我會以我的方式完成任務。」話音剛落,白鳥頭頂的藍色感嘆號消失不見。
「謝謝。」
空和派蒙不需要費神找人,遠處的天地異變已經昭示了一切。
派蒙膽戰心驚地問:「你要怎麼解決任務啊?」那邊看起來很兇險,她都有點想逃了。
「不知道。」空誠實地回答。
「啊?」派蒙瞪大眼睛。
「在當時的場景和氛圍下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那種話。」
見空一本正經地回答,派蒙著急地說:「這一點都不好笑!」
「白鳥說的時候我想到熒。」空打開地圖,查找距離他們最近的傳送錨點——只有他能使用的道具,「五百年會改變一個人。萬一她做了不好的事情我會怎麼辦?即使熒身處深淵,我也會把她拉上來。白鳥應該是與我一樣的想法吧。」
傳送錨點藍光閃爍,兩人虛影實化的瞬間,空即刻抵擋住飛到戰場外緣的碎石。
「嗚哇!」派蒙躲到空的身後。
這裡的地面顯然比別的地方凹下去一截,戰場昏暗,不時飛出殺人暗器般的石子。
派蒙驚呼:「天動萬象!」
天動萬象是鍾離的獨有技能。
「不對。」空否認,「真正的天動萬象會發光。那個東西漆黑無光。」
「快點阻止他們。望舒客棧都要受到波及了!」
空提劍上前,卻被一隻手按下。鍾離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目光少見的幽深莫測。
「那是他們的戰爭。」
「白鳥拜託我……」
「快結束了。」鍾離說,「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
「會死人的!現在哪有時間聽故事!」派蒙氣鼓鼓地說。
「這個故事關於岩王帝君。他是驍勇善戰的神,降伏無數妖魔鬼怪,守護璃月和平。然而,沒有人能夠抵禦磨損。即使是岩石,也有水滴石穿之說。帝君被邪祟日積月累的詛咒,終於露出一絲破綻。狡猾奸詐的邪祟選擇感染這個歷程悠久卻十分有效的方法。帝君起初不以為意,將病毒禁錮在身體的某一塊地方。久而久之竟產生了感情,以至於不得不消滅病毒的時候,帝君賜予了它身體並放生。希冀它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然後呢?」其實她更想問怎麼會對病毒有感情啊!那個神也太寂寞了吧!
「失敗了。」鍾離乾脆地回答。
「那是當然了,它可是邪穢啊!」
「原因不是這個。而是帝君想要它成為另一個不同的自己。如果它不是神,不需要背負人民的願望,沒有漫長清晰的記憶,而且有相伴至死的人,它會幸福嗎?」
「哎?帝君不幸福嗎?」
派蒙的疑問沒有得到回應。
空開口:「白鳥死了,他也會死。」
「是的。」
「那他死了……白鳥也會死?」派蒙捂住嘴巴。
「嗯。」
「快點讓魈停下來啊!」派蒙急得上躥下跳。
「魈不是它的對手。」
「啊?」派蒙的認知里,魈的實力可是數一數二的。
鍾離的話應驗了。硝煙漸散,魈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空飛奔而去,派蒙看看鐘離又看看魈,跺跺腳追了過去。一個小瓷瓶飛到他們面前,鍾離說:「餵他吃下。」空用力掰開魈的嘴巴,派蒙倒進去幾粒。
「你來了。」岩說,指尖滴落血液。
鍾離背手而立,「你該回來了。」
「我不甘心。」岩喃喃道。
一觸即發。一閃即終。
岩化作石像,寸寸碎裂,崩落一地。鍾離不躲不閃,任由碎片扑打。他的神態是如此悲憫,大地還原,青草復甦,樹木再生,石頭開花,清風捎來北方的問候。
「結……結束了?」沒見過鍾離發揮真正實力的派蒙目瞪口呆。那可是打敗魈的傢伙啊!竟然須臾之間毫無反轉得被幹掉了。「等等,白鳥!」
「她無事。」鍾離回應。只要完成岩的最後一個契約。
被稱作「無事」的白鳥感到耳垂灼痛,片刻後輕鬆空落。她捏耳垂,只剩下一個洞眼。
淡紫短髮的小女孩端著散發濃郁苦味的藥湯進來,「白先生吩咐……吃藥。」
「你好。可以給我一個茶梗嗎?」
「茶梗?」七七歪頭,貼在腦袋上的符紙一抖一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