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周戀情
2024-09-15 02:40:10
作者: 草莓牛奶雙倍糖
第13章 一周戀情
距離一周之約只剩下一天時間。
移動攤鋪做好了,白鳥非常滿意,連連向華格納道謝。白鳥當即推著它在城裡溜達。輕便靈活,上下台階有相應的輔助輪,還有摺疊雨篷,應急設備等等。
奇怪,越推越重,她擡頭一看,溫迪側躺在棚頂,繞著左側的麻花辮。
「好傷心。啊啊,好傷心啊。」
「怎麼了?」
「明天,就要分手了啊。」
白鳥愣了一下,低垂眼眸,「那也沒辦法。」
「我可以和你一起週遊七國。」
意想不到的提案擺在白鳥面前,但是她感受不到欣喜。白鳥怔怔地望著笑意吟吟的漂亮臉孔,心中湧現複雜莫名的感受,無法理清的滋味糾纏不休。
溫迪伸手揉她的頭髮,「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白鳥仰頭微笑,「我要回家整理東西。」
「那我去賣藝賺錢喝酒啦!」
他輕盈地跳下來,「什麼都可以和我說哦。」
回到家中,白鳥將食材器具分門別類地塞進攤鋪里。鋥亮的表面映出她模糊的面容。
她喜歡溫迪,也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但它們都是以「一周」為期限。
如果將「一周」延長到「一個月」「一年」乃至更久,一切都將大不相同。「一周」可以讓人忘卻所有的沉浸其中,更長久的時間不免涉及很多複雜因素。
因為,她不相信溫迪對她抱有的是人類情侶之間的喜愛。他只是憐愛她。與其說神的憐愛終有期限,不如說憐愛本身就是短暫的。憐愛是不平等的,是一方對另一方的施予,是對方不停地說「可愛」,卻看不到對方的成長——並非無視,僅是人類不會在意貓能跳多高。
神和人之間有道深深的鴻溝。倘若白鳥不曾體會過神的回憶,或許會抱有積極的觀念。然而她知道神是如何度過漫長的歲月,眼睜睜地看著喜愛的人類死亡。
白鳥覺得自己很自私,畏懼將來從而拼命地找理由拒絕現在。
要好好地道歉,說出心裡話才行。
「媽媽,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出去一趟。」白鳥對下班回家的媽媽說。
媽媽詫異道:「你要去哪?」
「去……解決一些事情。」
媽媽擁抱她,「早去早回。」
找不到溫迪。白鳥找遍蒙德和酒館,都不見溫迪的影子。酒館的人說今天沒見過溫迪。
他一定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所以躲起來了。白鳥愈發愧疚。
風車單調規律的噪音在寧靜的夜晚逐漸清晰,中央廣場的風神像的手心有個纖細的人影。白鳥望著鞋底,「溫迪!」呼喊聲迴蕩在廣場中,似乎有無數的她同時發聲。
搖晃的鞋底靜止不動。白鳥咬咬牙,將裙擺提高打結,攀爬風神像。
誰能想到第一次運用攀爬技能的對象是高大聖潔的神像。手指抓不住光滑的表面,白鳥不斷地下滑。直到她發現衣褶像盤山小道般可以小心行走,才穩步前進。
白鳥扶著神像的臉頰,溫迪的背影近在咫尺又像遠在天涯。
「對不起。」白鳥大聲說。她想要傳達懇切的心情。
「我不能打破一周戀情的約定。」
「這一周我很快樂,非常快樂,但是,我不認為持續下去是件好事。」
「你是……神。」
千言萬語彙聚於心口吐露不出,最終只能說出責怪對方一樣的話。她太糟糕了,白鳥攥緊拳頭,「可以,看我嗎?」他沒有轉身或回頭。
白鳥深呼吸,邁開步伐。神像的手臂細長圓滑,高處的疾風使身體難以保持平衡。蒙德城在腳下,溫迪在前方。白鳥終於挪動到手掌邊緣。
「溫迪,對不起。」
半晌後,溫迪自言自語般說:「契約不可打破,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既然是我提的約定,那麼就應該遵守。因為私心而毀約簡直太遜了。小白鳥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成熟果斷呢。」
溫迪站起來,短披風獵獵飄舞,「離分手還有2個小時。」他向白鳥伸手,「來吧。」
這個吻異常的猛烈,滿是苦澀。天地流轉,星辰劃出交錯的長線,千百年前的月亮與今時的月亮並存,她獨自掉進另一個世界。
她來到亘古之前,彼時的溫迪仍是千風中的一縷。明月朗朗,它在花間嬉戲。
它追著樂聲遇到彈琴的少年。自此之後,它不再獨行。
輕快的琴聲逐漸破碎不成調,在熊熊火光之中鏗鏘壯烈。箭沒入少年的胸膛。他最終看到,革命的灰燼消散,高塔塌落,白羽的鳥兒飛過藍天。
懷念友人的微風化作少年的形象行走於世間,守護自由之城。
一天,他在樹上彈琴,一隻白色的雛鳥掉進懷中,圓溜溜的眼珠盯著他。
「小白鳥,」溫迪呢喃,「展翅高飛吧。」
臨行的這日,媽媽在城門淚眼婆娑地送別白鳥,叮囑這個叮囑那個,生怕她把自己餓著動著。白鳥再三保證身體健康第一位,絕對會小心謹慎,遠離陌生人。
「溫迪先生呢?」媽媽擤鼻子後問。
白鳥微笑:「他在高處看著呢。」不能親耳聽見他彈奏的送別樂曲真是太可惜了。
「我不過問你們的事情。但是啊,你不能太欺負他。」
「我欺負他?」白鳥震驚。
「是啊。為了事業和男友分手什麼的,有點渣。」
竟然這麼說女兒……看來媽媽恢復精神了。
白鳥撓撓臉頰,「沒有吧……很和平啊,分手。」
「男人很要面子的,說不定現在躲在哪裡偷哭。」媽媽搖頭,「你爸因為我不肯跟他一起回蒙德哭的可厲害了。躲在牆後面,眼睛都腫了。我當時看到心想,壞了,非他不可。就來到了蒙德,一待就是半輩子。所以啊,千萬不要被男人的眼淚蠱惑。」
溫迪哭……嘶,感覺自己要下地獄了。
白鳥轉移話題,「媽媽,你要吃什麼嗎?」
她指指掛著的可擦寫木板上的菜單,「媽媽做我的第一位客人吧。」
「提瓦特煎蛋。」
「早上才吃過哎?」
「顧客就是神,不能違背顧客的意見。」
白鳥熟練地敲開雞蛋,蛋殼一分為二,蛋黃蛋清利落地落入鍋中。她重複著做過成千上百次的步驟,但是這一次心境格外不同。
恰好是早晨,城民聞香而來。抱著支持白鳥心態的人最終被美味折服,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整個蒙德城的居民都來了。白鳥連座椅都沒空拿出來,一直忙著做菜,媽媽則幫忙收銀。
這一滯留,就到了晚上。
最後一個客人離去,白鳥擦去汗水,熄火,擡頭見媽媽的笑臉,「回家歇一晚吧。」
所以,預定的出發第一日停留在蒙德。原本打算到清泉鎮來著……不過這麼受歡迎,著實讓白鳥吃了個定心丸。
睡到半夜,她隱隱聽到嘔吐聲。白鳥披上外套出去看,手上端著一杯醒酒茶。根據她的經驗,十分有可能是酗酒過度的居民找不著家了。
快點出限酒令或者提高酒稅啊!自由的蒙德子民的自律能力也非常的自由。
半路中,她撿到一頂別著塞西莉亞花的綠色帽子。
「嘔!」
溫迪扶著她的臥室窗戶玻璃,臉色蒼白髮青,眼圈發紅,嘴唇失去血色。
分手……和平?才怪啊!前男友跑到窗戶外面嘔吐哎!絕對是心生恨意吧!
混雜的酒液積蓄在土地上,溫迪轉動眼珠,「嗨,小白鳥……嘔!」他像是移動的酒窖,裡面的酒全泄露了那種,酒氣濃重到白鳥呼吸都覺得在喝酒。
「你喝了多少啊!」白鳥衝過去扶他,遞給他醒酒茶。
溫迪一飲而盡,頗有喝酒的豪邁。肯定是把它當作酒了。
「嗚,」溫迪忽而抽氣。
「怎麼了?」
溫迪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小白鳥應該最喜歡我啊……嗚嗚……怎麼……嘔,現在為什麼不喜歡我了呢?」卷翹的睫毛沾著露珠似的淚滴。
「我喜歡你啊。」白鳥不敢與他對視。
「不是最。」他固執地揪字眼。
白鳥無言以對。要論最喜歡,目前只有媽媽和料理。
溫迪奪過帽子,動作粗暴地摘下塞西莉亞花遞給白鳥,「喏。」
「謝謝。」
「哼……你以後,絕對會,嘔,絕對會後悔的!」
「是是是。」
白鳥把他攙進臥室,溫迪自覺地倒在床上,三秒入睡。白鳥先是給他擦臉,然後出去收拾嘔吐物。她虔誠地拜了拜它們。要不是它們,白鳥就要淪陷在溫迪的淚水中了。就算這些嘔吐物像水一樣清澈也改變不了嘔吐物的稱號。
忙來忙去,睡意飛走大半。她回到臥室跪在床邊觀察溫迪的睡顏,滿是孩童的純真稚氣。
以前他總是擺出成熟的引導者的姿態,幾乎把她矇騙過去了。她戳戳溫迪的臉蛋,什麼嘛,其實幼稚得很,鬧脾氣啊好面子啊哭訴啊。「或許我錯了……」白鳥嘆氣,「晚安。」
次日醒來,白鳥睡在床上,溫迪不見蹤影。她的枕邊放著一朵新鮮的塞西莉亞花,似乎能嗅聞到疾風的凜冽。
塞西莉亞花的花語是,浪子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