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果酒氣息
2024-09-15 02:40:03
作者: 草莓牛奶雙倍糖
第6章 果酒氣息
白鳥真的喜歡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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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盧克人生中頭一次發出這般疑問。無關仇恨,無關沉重。這種話題在他原本的生命軌跡里幾乎不存在,此刻卻讓他思考了相近半刻鐘。
在他待在書房裡琢磨此事時,晨曦莊園臨近的河流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響。
只聽一聲俏皮可愛的「蹦蹦炸彈!」,圓滾滾的紅色物體掉進水裡,接著是劈頭蓋臉的水花。穿著冒險者服裝的白鳥被淋成落湯雞,史萊姆趁機逃離。歸於平靜的水面浮現幾塊魚肉。
白鳥擡頭望向聲源處,紅色的小女孩跳躍的身影僵住。
背著雙肩包的小女孩張開風之翼飛下來,一對尖長的耳朵抖動。
「對不起,姐姐……我沒看見你。」她眨巴眼睛,釋放無敵的可愛光波。
白鳥蹲下平視她,「你的名字是?」
「可莉。」
「可莉你好,我是白鳥。」白鳥與她握手,「你是哪家的孩子?」
可莉目光游移,小手撓撓臉頰,「呃……」
「我不會告狀,我只是想把你送回去。這附近魔物很多,對你而言比較危險。」白鳥思及炸彈的威力,對後半句話保留意見。
「可莉是西風騎士團的『火花騎士』,不怕危險!」可莉驕傲的昂首挺胸。
傳聞中,西風騎士團的最強「至寶」是個小女孩,總是在爆裂的火花中出現,在萬物化為灰燼後消失。就是這個小女孩,白鳥肯定地想。
白鳥儘可能地嚴肅道:「但是玩炸彈很危險。」
「凱亞哥哥說『放火燒山,可莉完蛋』。所以可莉炸河,這樣琴團長就不會很生氣啦。」
黑皮膚的年輕男人走來。他的身材瘦削頎長,深V領露出鎖骨和胸膛正中間,右眼蒙著黑色眼罩,冰藍色的左眼流露出與本人氣質相符的玩世不恭,「你好,這位年輕可愛的小姐。」
「你好。」
「這孩子我會帶回去好好教訓一頓的。」他笑眯眯地說。
怎麼看你都更像是帶回去就當無事發生……白鳥默默吐槽,「好的。」
他忽然彎腰,掏出手帕擦拭白鳥臉上的水珠,清朗的聲音略微低啞,「真是不好意思。」
豹子般的侵略性稍一露出端倪就被收斂,笑容即刻變得親切溫和。
「謝謝。」白鳥後退幾步。
可莉拉住白鳥的上衣衣角,介紹道:「這是凱亞哥哥,是個好人哦!」
「這是白鳥姐姐,也是個好人。」
「白鳥姐姐,」凱亞牽起可莉的手,「再見啦。」
「白鳥姐姐再見!」
嘶……被一個成年男性喊白鳥姐姐……好奇怪啊!
戀愛小白白鳥並沒有被凱亞隨處釋放的魅力蠱惑到。說到底,她更喜歡正經的男人。
白鳥打了個噴嚏,連忙回屋換衣服。病魔仍然找上了她。
她被放了一周的假期。就算是修女也不能治好感冒,白鳥只好老老實實地回蒙德城養病。
偶爾向媽媽撒嬌真是不錯呢。裹在軟綿綿的被子裡的白鳥傻笑。
一捧塞西莉亞花從敞開的窗戶伸到她眼前,清冽的香氣減輕頭腦昏沉的感覺。
白鳥帶著濃重的鼻音說:「溫迪……」
她從被子裡伸手去接,一縷清風先她一步卷著花束放入花瓶,與幾朵風車菊擠在一起。
溫迪握住她的手,傳導沁涼的溫度,「小白鳥要聽歌嗎?」
白鳥搖搖頭,「謝謝你。」
「嗨,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拜拜!」溫迪的上半身倏忽消失。
溫迪應該夠不到她的窗戶高度吧?想像溫迪墊著石頭的滑稽模樣,白鳥笑著入眠。
三天後,白鳥痊癒了。離假期結束還有五天,她打算再陪媽媽兩天就回去。
晚上由她做晚餐,下午白鳥在百貨商店採購原料。
一條灰色大貓蹭著她的小腿走過去,又長又細的貓尾卷翹,身後整齊地跟著一溜貓。
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布蘭琪笑道:「跟著它們走有驚喜哦。喏,這是你的貨品。」
白鳥好奇心大作,抱著鼓鼓囊囊的紙袋尾隨貓隊。
排在末尾的幼貓走累了,趴在地上喘氣,白鳥將它撈到紙袋頂端。幼貓喵喵叫,似乎在感謝她。領頭的灰色大貓威嚴地向後看,向白鳥頷首,繼續邁著優雅高傲的步伐前行。
上樓梯的時候幾隻小貓遇到阻礙,短小的腿根本夠不到上面一個台階,跳也跳不動。
灰色大貓叼著它們後脖上去,到了後面長須不耐煩地抖動。
白鳥識趣地抱起剩下的兩隻小貓。
不知不覺,自己變成了貓爬架。一隻橘貓窩在腦袋上,一隻黑白相間的貓盤踞在肩頭,還有一個梨花色的貓爬來爬去。
終於到了目的地——中心廣場。
大家安靜地欣賞風神巴巴托斯神像前的溫迪表演。
灰色大貓蹲坐在遠處,時不時教訓不安分的調皮小貓。
三角形的耳朵豎立著,它在聽溫迪唱歌。
白鳥忽然想起一個小小的灰貓,鍥而不捨地要蹭溫迪,溫迪邊笑邊打噴嚏。年紀尚小的她常常與它「搏鬥」。說是搏鬥,但它從來沒有伸過爪子或用過牙齒。
「原來是你呀。」白鳥蹲下,撫摸它的腦袋。
灰色大貓低沉地喵喵叫。
這時一隻幼貓撕破了紙袋,土豆滾了出去。地平土豆圓,白鳥總是差點就夠到。
一隻手撿起土豆,白鳥接過它,忙不疊道謝。
「不用謝。」
那隻白皙的手揉揉她的頭髮。
白鳥順著手臂望去,溫迪的笑臉近在眼前。
「那個……你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嗎?」白鳥突發奇想,「我會準備酒的。」
溫迪輕巧地回應:「好呀……阿嚏!」
原來那隻灰色大貓見溫迪演出結束,過來蹭他。
晚飯時間,溫迪如約敲響白鳥家的門。開門的是白鳥的媽媽,「溫迪先生好。」
她對溫迪懷有敬意,畢竟已逝的丈夫說溫迪在他出生之前就存在,容貌永不改變。
「白鳥在廚房做飯,您看您有什麼需要?」
溫迪輕鬆地說,「哇,好香啊。」
白鳥媽媽浮現自豪的神情,「那孩子十分擅長做飯。」
溫迪微笑以對。
晚餐沒有因為招待溫迪變得豐盛多少。三碟堆高高,三盤火火肉醬面和三碗滿足沙拉,以及一瓶果汁一瓶果酒。堆高高是夾著奶酪的三層厚實肉餅,看上去就令人充滿食慾。
「溫迪先生去過璃月嗎?」白鳥媽媽問。
溫迪單手支撐腦袋,另一隻手擎著酒杯,「嗯?去過哦。」
「其實我是璃月人。」白鳥媽媽大口喝酒,「啊……有時候也想回故鄉看看呢。」
「媽媽可以和我一起遊歷七國。」白鳥提議。
「後半輩子生活在蒙德的我早就離不開蒙德了。何況那邊也沒有親人。」
陷入憂愁的媽媽一杯又一杯的飲酒,「你爸爸很不會喝酒。明明是騎士……當初我們可是因酒結緣,奉子成婚哦!」換個說法就是,酒後亂情。「結果被他騙來蒙德,他卻消失了……真是個可惡的男人,應該多找幾個男友試試看才對。」
白鳥瞪大眼睛,大聲說:「媽媽,你喝醉了!」
「呃?沒有哦。白鳥啊白鳥,你可不能像媽媽一樣認死理,千萬不要為了一片綠葉放棄一整個森林。我當初也是璃月響噹噹的美人呢……嗝……」
溫迪絕對在悶笑吧!白鳥看向溫迪,他側臉咳嗽。
「我去送媽媽休息。」
白鳥攙扶媽媽將她送到床上。
料理好一切後,她回到餐桌,發現溫迪還在,吃驚道:「呃?」
他聳肩,「我可以走哦。」
「不要走。」白鳥急忙召喚,坐下,「讓你見笑了。」
溫迪咂嘴,「自從那次後,你面對我很拘謹呢。真是傷心啊。」
「畢竟你是……」神啊……
「小白鳥,要再體驗一次嗎?」他忽然湊近,語調輕快。
白鳥疑惑道:「什麼?」
「森林。」
飽含果酒氣息的嘴唇靠近,綠眸濕潤。一股輕柔的風攫取了她,輕點波光粼粼的果酒湖,飛過茂密葳蕤的低語森林,觸摸月亮與繁星,品嘗晨露和朝霞。
賜福凡人的手捧著她的臉頰,注視萬物生長死去的雙眸映出她的模樣,少年的嘴唇溫柔而有力,分享著孤獨,悲傷,憤怒,快樂,痛苦。
他環抱少女在空無一人的舞廳翩翩起舞。舞廳外,時光急遽,千年的歲月宛若月光流溢。
當冰冷的手指拉下連衣裙領口,白鳥恍然驚醒,推開溫迪,「不……不對……」
「嗯?」
「你不能隨意地將我拉入那個世界。」白鳥捂著臉,說話聲帶著哭腔,「就算你是神也不可以。那個世界……太痛苦了……」
狂風吹進窗戶,呼嘯而過。
月光照映餐桌邊的白鳥,她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太痛苦了……」
他們的神,原來這麼痛苦嗎……
她睡在媽媽身邊,「璃月的神也是這麼痛苦嗎?」
媽媽翻身摟住她,嘟囔,「璃月有很多神……神仙和神仙可以做朋友吧……呼……」
白鳥忘不了溫迪幻化成風離去時的低垂的眼眸,那裡凝聚了千百年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