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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拆戲

2024-09-15 02:39:35 作者: 顧三銘

  第239章 拆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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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就是我的惡果,你不必再陷進去。」

  「可是!」

  白虎還未攔下青龍,謝義山就拽住了青龍衣擺。

  謝義山只道:「那我也該為了陸澹與斐徑緣出面!」

  「你更不必。」

  「為何?」

  「你以為那群仙官沒發現你嗎?」

  話落。

  孟章甩袖,擡腳踏出棉雲之外。

  謝義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白虎:「神君大人,方才所言……?」

  「……」

  「什麼叫『沒發現』?」

  「你要知道,解竹元可是他們口中的赤龍餘孽,」白虎皺眉,「而你身上帶著赤龍一族的血脈,自然是需要提防的。」

  謝義山咽了咽:「那麼如此說來……」

  「你一進天庭就被盯上了,」白虎看了眼手上思安,「都說唱戲,也不知誰成了角兒,誰又是看客。」

  ……

  與此同時。

  同輝寶鑑里,陸觀道身側喚出一個個眉目莊嚴的星官。

  裡面便有那位昴日星君。

  陸觀道於眾星之中站立,他捂著傷口:「燭九陰,別再做縮頭烏龜了!」

  「嗯哼?」燭九陰撇下蛇劍上的血,「我要是個縮頭烏龜,豈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披著袈裟砍妖?」

  視線掃去。

  看那一動不動的星宿。

  燭九陰冷笑道:「你就算學會了咒念又如何,他們只聽自己主子的,可不把你當老大。」

  確實。

  二十八星宿雖然站在陸觀道身旁,但什麼動靜都沒有做出。而那昴日星君,更是像一隻木塑的大公雞,扭著頭,凝視陸觀道。

  陸觀道沉默。

  大公雞還在看。

  盯。

  盯——

  陸觀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中只想:為何昴日星君一直在看著我?難不成是蠍子精那會兒,我失手拔掉他一根屁股毛的原因?

  昴日星君:……

  陸觀道:那時候打得一團亂麻……

  昴日星君清了清嗓子,傳音道:「補天石,一切照常。」

  陸觀道渾身一顫,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成,頗有種賊沒做成,反被先抓的感覺。

  旁邊。

  燭九陰挑了挑眉:「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

  昴日星君扭過頭,一雙有神的眼睛,看到被燭九陰附身的斐守歲:「別來無恙,燭龍大人。」

  燭九陰:「呵。」

  陸觀道:呵什麼?

  星君站到陸觀道身前,好似大公雞護崽,還順帶扇了扇翅膀。

  燭九陰抱胸恥笑:「你們被喚於同輝寶鑑,一是有四象同意,二是過了月上君這一關。那讓我猜猜如此舉動,外頭的老神仙會怎麼想?說你們做星宿的與牽紅線的沆瀣一氣?還是說你們將他們當猴兒耍?」

  話本里沒有這段話。

  「亦或者猜想我到同輝寶鑑的原因,究竟是不滿守牢,或……另有所圖?」

  眾神皆默。

  燭九陰的手勾住鮮紅的袈裟扣子,他微微仰頭,戲謔道:「萬事沒有健全,你們想要的好戲被我拆了,可還開心?」

  已經走到月上君身邊的孟章,看向棉雲之後,向來過身不沾葉的眾神。

  群山不語。

  神明垂淚。

  裡頭的燭九陰卻看不到孟章與月上君,他望著碎了一地的鏡子,那鏡子裡頭仿佛有一個個神的眼睛。

  哪管什麼仙階,哪管什麼仙齡,皆是藏下了風霜的眼睛,所見不過虛無。

  燭九陰見此:「哼,諸位,這場戲好看嗎?」

  紅色袈裟如花蕊,隨著熱風搖曳。

  眾神看著燭九陰,不,應該是斐守歲的臉,燭九陰的眼睛。他們看到那本該順從的臉面,沒了額前碎發的自謙,那樣仰著頭。

  竟也並不突兀。

  可是燭九陰還是解不開袈裟。

  來自地獄的詛咒,猶如死在火海的魂靈,永生永世附著於他的傲慢。

  燭九陰啐了口:「我不會敗的。」

  孟章站在同輝寶鑑一側,他的手融入了寶鑑之中,回應燭九陰千萬年來的自負:「你會後悔的,為你之所作所為。」

  同輝寶鑑長出藤蔓,拉扯孟章的身軀。

  在上的神明愕然,斷斷續續的聲音,就像送別的笛聲,同那綠意,進入了寶鑑裡頭。

  有神言:

  「這是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

  「那就讓他們去做吧,與我等無干。」

  「那就讓他們拆了法寶,我們坐在這棉雲里笑看就好。」

  「好久沒見到有趣的事了。」

  「好久不見血肉,我都快忘了千年前我成仙時的模樣。」

  「總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夢啊,是夢……」

  「但我已經不吃下小米粥,又要何處夢到大樹之國?」

  米粥糊了。

  國度散了。

  大夢醒了。

  夢裡有大霧,夢裡有大火。

  夢裡的燭九陰怒喝一聲,唱那話本之末:「你們讓我當守牢人?簡直痴心妄想!」

  戲台上,傳來悲涼的吹拉彈唱。

  燭九陰成了抹開臉面的丑角,他拉著斐守歲的身軀,在台子中央唱罷:「不過是螻蟻掙扎,妄想拖我入局?我沒有錯,孟章,你聽到了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個兩個氣量都如此之小!一場大火而已,一場大火而已,火又燒死了誰呢?我到的時候,大火早停下了。火,不是我放的!斐徑緣你該知道,那場大火是燕齋花所為,並非出自我手。」

  浸泡在心識海,被絲線牽著走的斐守歲:……

  「你們都不信嗎?」燭九陰歪著頭,「都不會信的,寧願把我橫斷在妖界與魔界,那神鬼都棄的地方,也不會讓我多辯解一句。噯……那還客套什麼呢!」

  言盡。

  那個瘋瘋癲癲的燭九陰,深深地望了眼大火。

  嘆出一口濁氣。

  他以一種極難捕捉的聲音:「那場火里,究竟死了多少人……」

  斐守歲在心識海,答:「死人窟,數不勝數的屍首。」

  「……」

  燭九陰自嘲似的笑了聲,隨後,他甩出銀劍。

  那把銀蛇利刃在空中吐出漆黑濃霧,有陰森的威壓從霧中滲出,試圖壓住陸觀道那一頭的霧氣。

  「早知如此,何必虛與委蛇。」燭九陰。

  便看。

  霧中閃過緊密的微光,一排排窗格層疊。等到大霧漸散,入眼是沉悶冰涼的鱗片,以及一雙來自冰封峽谷的眼睛。

  銀蛇劍變成了巨蟒,在燭九陰身後,吐著蛇信子。

  燭九陰笑了笑,他輕快地飛到巨蟒頭頂。袈裟殷紅,長發潑墨,他俯瞰不過豆大的二十八星宿。

  但燭九陰再怎麼張狂,斐守歲本淡然的眉眼,仍舊失了幾分邪氣。

  燭九陰側著身子,斐守歲的墨發隨之落在蛇鱗上,他道:「沒有劍穗的劍,能千變萬化。可一旦有了束縛,劍只能是劍,能斬的妖,也不過寥寥。」

  斐守歲知曉燭九陰所言。

  燭九陰又說:「有好的皮囊,為何不做些壞事?」

  斐守歲:「皮囊醜陋,不足掛齒。」

  「哼,」

  燭九陰卻不再與斐守歲說話,他關了心識的連接,看到那個背手從遠處走來的孟章。

  在陸觀道念訣時就有的大霧,愈發誇張。

  霧氣彌散開來,寒冰碰撞炙熱,花海遇到荒蕪。

  孟章的影子卻不在土地上。

  燭九陰若有所思。

  便見孟章不緊不慢地走到陸觀道身側,而那些星宿星君,朝他拱手作揖。

  喚的是:「神君大人。」

  唯獨陸觀道沒有動身。

  石頭僵著身子,好似被巨蟒石化,成了千年前掛在懸崖峭壁上的自己。

  不停流血,不停贖罪。

  陸觀道聽到細細簌簌的聲音,有燭九陰刻意對他的蠱惑,有星君叫他不必害怕,還有那火蓮林里一個個扭曲熟悉的面容。

  是陸姨。

  還有陸家鎮人。

  陸觀道咽了咽,他下意識看向燭九陰,那一張斐守歲的臉。

  可惜,面容給不了他答案,被主導的靈魂,不是他的愛人。

  於是,陸觀道散了視線,試圖尋找陸姨的位置。

  直到孟章開口,他才發覺,同輝寶鑑荒涼的大地,變成了一塊燒焦後,沒有生氣的農田。

  他正站在田埂上,而斐守歲遠遠的,靠著田邊槐樹粗壯的枝幹。

  只不過,槐樹皮下是巨蟒,被燒焦的屍首是同輝寶鑑的鬼魂。

  同輝寶鑑的低語,來自幾年前,冤火下的哭訴。

  燭九陰自然聽到了,他只笑:「我知道這是幻術,再說了,討債去陰曹地府找燕齋花,何故找我?」

  孟章:「……」

  陸觀道卻在不停地吞咽口水。

  孟章略了眼,在石頭身邊:「不想救槐樹了嗎?」

  倏地。

  陸觀道雙目澄澈。

  孟章又說:「你的心想要什麼,就去做,不必約束任何。」

  「任何?」

  陸觀道仰頭,他眼裡的幻境開始模糊、重疊與失真。

  他看到靜坐在槐樹上的斐守歲,他漸漸看到槐樹的樹皮剝落,變成冰冷的蛇鱗。

  而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正被困蛇嘴,在蛇的獠牙下昏迷。

  黑髮散開,手軟綿無力,是被困無疑。

  陸觀道下意識想往前走去,孟章立馬施法抓住了他。但石頭勁大,孟章的術法堪堪扯下衣袖,就沒了用處。

  衣袍落在地上。

  孟章在後:「……也是厲害。」

  看痴心石往前走,一步復一步。

  于田埂上,於荒蕪乾涸的土地上。

  寶鑑外的仙者言:「唔喲,這怎麼一回事?」

  「你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

  「是幻術。」

  「可那幻術不真,又有孟章在旁,補天石本來就是煉化之物,豈會被隨意蠱惑?」

  「煉化一回事,孟章又是一回事,這得看用什麼蠱惑。」

  「哎,那你看到了什麼?」

  「我?我怎麼看得到!只有補天石自己知道咯。」

  可嘆。

  孟章自入寶鑑時起,就與陸觀道用了同一雙眼睛。

  青龍神君借著陸澹之眼瞳,他看到一個被銀蛇咬碎,只留半截身子的斐守歲,掛在了蛇尾上。

  以及站在蛇頭,一襲暗紅的燭九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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