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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雙燃

2024-09-15 02:38:14 作者: 顧三銘

  第171章 雙燃

  皮肉真實,絞在一起。

  長.槍之上,謝義山盡了全力,那燕齋花卻不躲不藏,甚至就讓著謝義山用槍.刺穿了她的身軀。

  燕齋花無所其謂:「死了便死了,長.槍也好,長劍也罷,我下輩子還不是身著羅裙帶銀釵,有甚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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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燕齋花伸出手握住槍身,槍上留下她鮮紅的血手印。

  她道:「謝義山,你就這麼執著殺我?殺一個小女子?」

  「呸!」

  謝義山啐一口,「我殺的是滅門仇人!這和是男是女無關!」

  「滅門仇人……」燕齋花眯了眯眼,「這世道因果輪迴,誰又成了誰的仇人?是顧扁舟先辜負了他人,眼下我來討債難道有錯?」

  「謝兄,你不必回她,」

  斐守歲生怕謝義山被蠱惑,傳音,「燕齋花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

  謝義山執槍之手爆出青筋:「多謝斐兄關照!我自是知曉!」

  又一攪,皮肉旋轉,燕齋花悶哼一聲。

  「燕齋花,你有什麼遺言說給陰曹地府去聽吧!」

  言畢。

  赤火猛地加大,從北薛兩人頭顱燒起,一路撩撥了燕齋花的衣裙。

  燕齋花不嘆也不喚,手沒鬆開,眼睜睜看著火炙烤著她的皮肉:「殺了我,你滿意了嗎?」

  「嗯?」

  謝義山感到不對。

  燕齋花嬉皮笑臉地壓低身姿,她握住槍,竟然一點點地將槍往自己身上送。

  長.槍滾燙,融化了皮囊。手掌黏糊糊地粘在上面,成了焦黑。

  燕齋花這般笑著:「小道長,你殺了我,滿意嗎?」

  小道長……

  看燕齋花的眼神飄忽,視線匯聚之地並非謝義山。

  而是謝義山背後的一座青山。

  斐守歲凝眉。

  那山是靛藍的化身,有何用意?

  卻聽解君大喝一聲:「謝義山!你愣著做什麼?想讓燕齋花帶你師兄下地獄嗎!」

  下地獄……

  斐守歲雙目一亮,看到毒咒繞到了謝義山身後,那座青山腳下。

  可毒咒還未攀爬,花越青的白咒就護住了青山,讓毒咒無法靠近。

  謝義山渾濁的眼瞳因此清醒,赤火也在那一瞬裹住了燕齋花的身軀。

  燕齋花吃痛,罵道:「後孫輩,你命真好……」

  謝義山知話語中有魅惑術法,便耳識一閉,不再搭理。

  燕齋花又說:「後孫輩,你有貴人相助,還怕我作甚?」

  眼珠子溜啊溜,看到謝義山不搭茬,燕齋花便將話引到靛藍身上。

  靛藍附於兒郎肩,酷似一尊點了香的銅爐。

  燕齋花面目猙獰,惡臭地沖他言:「小道長,你就這般死了,甘心嗎?」

  這話觸了霉頭。

  謝義山欲開口,斐守歲與解君同時施法給他的嘴上了一層禁錮。

  兒郎瞪著眼,只得聽燕齋花絮叨。

  看赤火一點點吞噬燕齋花的身軀。

  「小道長,你莫不是想著黃泉路上還囚著我,不讓我作惡吧?」

  靛藍在上,悠悠然。

  燕齋花在下,咄咄聲。

  「小道長,你拖我下水,很不值啊。」

  「小道長,我能讓你重活一場。你在人間定有沒能完成的心愿吧,是得道成仙?還是陪著謝家小子長大?」

  「小道長,你若信我,就離開這小子,別浪費了輪迴的好果,白白燒焦我,又有何用?」

  沙啞陰暗的聲音,灌入眾人心識。

  斐守歲默默伸出手,手兒蓋住了陸觀道的耳朵。

  「都別聽,是幻術。」

  陸觀道一緩神:「好。」

  「哼,」

  那燕齋花努努嘴,「小道長,你說槐樹妖可不可恨,我在赤火中給你想摺子,他還找茬不讓我說哩。」

  「……道長,恕我直言,」斐守歲看向靛藍,「現在救活與鬼怪無異。」

  聽罷。

  靛藍好似微微點了點頭,赤火便在他身下更誇張了燕齋花的軀體。

  燕齋花在火中燃燒皮囊,炙烤的味道彌散開來。

  那味道是酸臭的,帶著這輩子造的罪孽。

  臭味,成了被金烏烤乾的污水溝。

  燕齋花翻黑的臉皮,也在火中漸漸縮水,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得意之作。

  嗤鼻,不爽:「你們都清高,都是聖人,一個個捨生忘死,只有我為著自己,只有我黃泉路上無人陪!」

  「若這世上所有的為己,都像你這般,那法度與監牢都不必存在了。」

  解君駁道,「你殺人放火,好一個為己,多少的孩童死於你手你難道不知?小孩骨,人參酒,柳家伯,薛家倆,這哪一個是所謂的己?」

  「解大人,」燕齋花於火中斜眼,「可我覺得我沒錯。」

  荼蘼靠在解君身上,垂著眼皮。

  燕齋花看到了,復說:「仙兒,我是沒錯的。」

  但荼蘼別過頭,不願面對同樣的臉。

  燕齋花絲毫不驚訝荼蘼的反應,她甚至臉上帶著微笑,開始哼起小曲。

  謝義山覺得有詐,正要施法,他看到燕齋花慢慢地,一點點將手與身軀抽離出長.槍。

  那個自傲又自負的白蛾妖怪,手已經焦黑,臉面也燒出了白骨,就如陰曹地府里的惡鬼,一動不動地盯著謝義山。

  謝義山恍惚了神色,他第一回見到浴火的鬼。

  那惡鬼在遠離長.槍。

  長.槍拉扯出燕齋花尚未灼燒的紅肉。

  斐守歲心罵不好。

  但見燕齋花在離開長.槍之後,什麼都沒有做,她沒有去捂傷口,也沒有管被槍橫貫的北薛,她頂著一副毀容的、笑盈盈的臉面,仿佛早有預備,把這張鬼臉印入眾人眼中,散也散不開。

  那皮囊再怎麼凋零,嘴中的曲子自始至終沒有斷過。

  曲調在北薛兩人的尖叫聲中,像是亡國商女,隔著濃濃大雨還能聽清。

  那調子幽幽然,盪開了黑白兩咒,遊走過頭顱與傀儡,圍繞在幻境上空。

  圍繞住一切所謂的始作俑者。

  大雨濕透了初始者的長髮,荼蘼花蔫蔫地閉合,斂了水珠。

  燕齋花哼唱道:

  「囡囡啊,快忘吧;

  囡囡啊,別哭啦;

  囡囡為何落淚娘墳前;

  囡囡為何十年面容仍不變。」

  燕齋花唱著唱著,撚起兩指,她擬成青衣,就這樣背對著荼蘼,唱了一遍又一遍。

  這曾經在荼蘼懷中聽過無數遍的童謠,燕齋花為她續了下半曲。

  她說:

  「囡囡啊,你忘了;

  囡囡啊,不哭了;

  囡囡墳頭雜草堆樹高;

  囡囡白粉紅裝不開顏;

  囡囡啊……

  囡囡啊……」

  赤火燒盡了幻境。

  幻境純白的天開始坍塌,所謂的木炭灰的卦象正在靈驗。

  就連花越青也在哼唱中消散。

  花越青聽著商女不知國亡曲,緩緩回頭,他看向站在群山前的斐陸兩人。

  白咒充斥著荼蘼與燕齋花,咒語也沒有忘記施術者本身的罪,嵌入花越青的皮肉。

  花越青笑一下,臉上的白咒就擰在一起,他笑看斐守歲:「斐大人,我……這是積德了。」

  「……嗯。」

  漫天的白咒與灰燼,飄零下來。

  花越青轉過身,面對火中的白蛾:「燕齋花,你該走了,去望鄉台再看一遍世間吧!」

  話了。

  白咒傾巢。

  花越青的皮毛也隨術法,彭得一聲炸開。

  炸成了白花花的蒲公英,與白咒一起,點化於地,再也聽不到白雪之下,狐貍的嚶嚶之聲。

  斐守歲垂眸,他默默掐訣,確認了花越青不復存在,才將視線落在燕齋花身上。

  剛一擡眼。

  滿天的蒲公英遮住了斐守歲的雙目,雪花似的,斐守歲偏了偏頭。

  仿佛是那隻狐貍擼著自己的大尾巴,在耀虎揚威。

  斐守歲凝眉,心中言:「還想讓我找北姑娘,就別擋著。」

  倏地。

  蒲公英飛也一圈,散開。

  斐守歲捏著眉心,視線落在燕齋花身上。

  他看到毒咒抱住了燕齋花,在燕齋花的周圍不停擠壓。那北安春與薛譚的頭顱就在重壓之下燃燒。

  燒啊燒。

  赤火不眨眼,他們燒得比燕齋花要快。大抵是被拋棄了,所以北安春與薛譚才沒有力氣反抗。

  火光燒脆了他們。

  燕齋花踉蹌一步,踩實了毒咒。薛譚在毒咒里掙扎,正好撲通去,當成了燕齋花的墊腳石。

  大火還在肆意。

  死是木炭灰的薛譚轉著眼珠子,終於抵擋不了赤火,噗呲一聲,被白色繡花鞋碾碎。他與北安春一塊兒在毒咒重壓下,碎粉,烏焦。

  他們,成了一捧聚也聚不起來的黑灰。一呼,就沒了過去。

  北薛的骨灰於幻境中流亡。

  陸觀道看著,下意識抱緊了斐守歲:「涼颼颼的。」

  明明火光沖天,明明群山在後,明明薛譚剛死,熱火朝天的幻境,還是那般的陰冷。

  天沒有星子,雲層該是很厚很厚,陸觀道愈發抱得用力,拂面一陣熱風,吹來也好似冷得要命。

  他低頭與斐守歲:「有什麼東西,在上面。」

  斐守歲沒有察覺,眼中只有大火撩撥:「許是你感覺錯了。先穩住幻術,燕齋花不死,不准停下。」

  「好……」

  可那寧靜的雪夜,正一步一步散著金光。

  陸觀道咽了咽,身後重重黑影在離開,他察覺天罡地煞走了,在走向夜晚。

  他還看到武生打扮的在朦朧。

  靛藍也散去。

  他面前,在火中念唱的燕齋花。

  不管是斐守歲還是解君,都將燕齋花當成了戲台的要角。

  這一場幻境,這一場戲曲,捏成了眾人的黃粱,而看客不會鼓掌,戲子不會停歇。

  幻術的大雨還在落,陸觀道感觸著身周,無邊無際的寂夜,壓實了他的後背。

  他一忍再忍,又開口:「真的有什麼在靠近,莫不是燕齋花的計謀?」

  「她?」斐守歲不敢相信,「我並未察覺。」

  老妖怪仰頭,陸觀道的虛汗滴在了他的額上。

  「你……」

  話未說出口。

  只聽鋪開的脆響,響入兩人的耳識。

  一同看去。

  看到荼蘼一個箭步抱住了燕齋花,赤火瞬息之間包攬了她,將她也灼燒,也度化。

  解君在原地默默收回手,狠狠罵了句:「娘的!不聽勸的傢伙!」

  「她……?」

  「我沒有推,是荼蘼自個兒跑去,都來不及拉住。」

  解君懊惱地撓了撓頭,看一眼謝義山。

  那個年紀不大,卻經歷了這些事的兒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唉,」解君無可奈何,「她人之決定,你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

  斐守歲掐訣感知著自己。

  毒咒散了,他的力氣在恢復。

  他細看越燒越旺的赤火,施術者死了,術法自然不復存在。也就是說,燕齋花沒有留什麼底,可陸觀道又為何言「詭計」二字?

  斐守歲默了思索,殊不知他的身側人咬緊牙關,冷到發顫。

  轟然。

  大火沒了禁錮,跳起舞來,他們很是輕易地席捲了傀儡。

  傀儡清脆,在赤紅之中折斷,一個兩個比稭稈好燒,比柴火更旺。

  陸觀道吞下口水,漫天的火光照入他的眼睛,他喃喃道:「好像……」

  像什麼?

  斐守歲猜到了。

  「別去想。」

  「我……」陸觀道滾了滾喉結,「我記得火燒起來的時候,有個在天上打鬼的老道士……」

  「嗯?」

  斐守歲並不疑惑陸觀道的話,是他見到燕齋花抱住了荼蘼,在視線之中,朝他與陸觀道輕笑。

  燕齋花幾近焦黑的身軀,做了一個手勢。

  一個表示安靜,不要吵鬧的手勢。

  斐守歲若有所思。

  陸觀道一直在他耳邊,斷斷續續地說:「我好像記起來了,記起來了,是火,火……」

  火?

  「火是個女子放的……那人一身白衣……那人一頭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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