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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冰棺

2024-09-15 02:36:30 作者: 顧三銘

  第78章 冰棺

  是一個姑娘家背著個穿大紅衣裳的。

  那兩人面貌相近,細看卻完全不似一人。

  一個年長些眉眼裡露出銳利,一個年紀尚小但面上藏著無盡的悲愁。

  朝陽漸出,點霞光於棉雲。

  從山頭開始微光撲面,一把火似地著起海棠樹林。光穿透斑駁間隙,再燃燒了一塊塊小小田地。田地積水,冬日早上的冷風呼得水面成冰。

  斐守歲短笑一聲:「狐妖啊……」

  被喚妖名的花越青睜大了眼,他立馬執刀,齜牙咧嘴:「這是幻術?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

  

  斐守歲還有些看不清,他虛迷眼眸,看到慌亂於臉面的妖,爽朗道:「下棋罷了。」

  「下棋?你把她當棋子?!」

  花越青的手死死掐著刀柄,他不同起初遇見墨水北棠那般瘋魔,他的理智占了大半部分,甚至於目光都沒有留給路上的北棠娘子。

  斐守歲微微頷首:「棋子又如何,花兄將她放在阿紫客棧的那一瞬起,便也是將她推入了棋盤。」

  「什麼?」

  「不過我實在是好奇……」

  斐守歲表情像是看不透的黑夜,他握著扇子,問,「花兄愛的是北姑娘還是自己。」

  說著,斐守歲下巴點了點路盡頭走來的姑娘們。

  「我與花兄皆為妖邪,此生壽命冗長,遇見的花草樹木自然也是數不清的,可花兄偏栽了一株海棠,要是精心也無妨,但花兄現在見到北姑娘,卻沒有之前那般偏激……」

  老妖怪淡漠目光。

  「我便猜著了些許,一是北姑娘的真心,二是花兄你的執念。」

  花越青瞠目結舌。

  斐守歲搖搖紙扇,彎腰拉過擋在他前頭的陸觀道,傳音與小孩:「等等怕是有場硬戰,你先去躲好。」

  「躲好?」陸觀道拉了拉斐守歲衣袖,「你去哪裡,我就去哪,我不走。」

  「……好。」

  斐守歲早知是趕不走陸觀道的,他走幾步將人兒護在身後,擡手:「花兄也看到北姑娘來了,不知花兄該如何做?喜酒、喜棗抑或者是,讓我看到落淚惹人憐惜的姑娘?」

  「你!」

  花越青顫著手,猛然回首,「這當真不是你的幻術?」

  「花兄自己猜罷。」

  「不!幻術,定是幻術!」

  「我的北棠該在懸棺里,不會在此的……」花越青手中的刀刃落在了地上,他捂住臉頰,長長的紅指甲襯著他臉色雪白,「是誰,背著她的人是誰,謝義山?江千念?不、不、不……誰都不是,誰都不是……」

  「幻術,好一個幻術,大人的術法愈發的精明了,連本狐都能騙過!怪道在鎮妖塔時都有妖願跟在大人身後,寸步不離,而我等只能是階下囚……」

  鎮妖塔?

  陪著?

  斐守歲皺眉,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鎮妖塔。

  略一眼花越青,以為又是狐妖說的胡話。

  嘆息一氣,沒有放在心上。

  目光所及。

  老妖怪背手偷偷掐訣,給走來的兩個姑娘畫上一層水墨屏障。

  墨水悄悄然游上假北棠的手臂,但不肯貼近北棠娘子身邊。

  老妖怪掐訣再試,墨水才十分不情願地繞住了北棠的小手指。

  恍然,一股子濃香從北棠娘子那側傳來,一下子熏得斐守歲措手不及。

  從未聞過這樣的香,斐守歲愣了瞬,腦海中記起幾月前路過白事人家聽到的細語。

  說是那家的老人死後,子孫不孝竟沒給老人抹香,就讓那老人家白白爛了屍身,以至於後來為填屍臭,才用了大量香料與防腐的木絨。

  香料刺鼻,站於身旁是濃烈,而隔出三人身就是惡臭了。

  可惜,送葬的人群聞不出。

  北棠娘子身上之香與此十分相似。

  斐守歲不想預料什麼,他念訣默默用墨水給女兒家把脈。

  摸到冰冷的脈象,還有停止在女兒家體內的腐血。

  冰棺。

  斐守歲心裡恥笑。

  看向身旁仍在探尋幻境的花越青。

  眼下花越青尚未反應過來,以為面前的人兒是他的真假幻術。當花越青真的意識到是北棠娘子時,那會子,斐守歲不知自己能不能保下身側的無辜人兒。

  看遠處假北棠一瘸一拐。

  女兒家渾身是傷,細碎傷口劃開她的衣裳,血痂一處又一處,好不狼藉。

  她背著的真北棠,一身喜服如披霞光粼粼,頭墜珠寶髮釵,腰掛玲瓏玉片,指甲點了鳳仙花製成的紅蔻丹。

  可嘆,喜服主人有氣無力。

  假北棠每走一步,真北棠便用手去摘自己頭上的簪子。

  一隻玉簪墜地。

  一顆珍珠滾落。

  沿著路,洋洋灑灑了一頭的春風。

  她們後背東山,熱氣呼出臉頰。

  花越青笑道:「阿棠……啊,那身婚服,是我為阿棠準備的,她穿著婚服來找我了……」

  斐守歲默默退後。

  「噫,她身下何人?好生面熟。」

  花越青轉頭,手指著假北棠,「大人何時與江意這廝相熟了?」

  沉默。

  狐妖自言自語:「怪了,這幻境怎得這般真……」

  江意。

  原來監牢里的北棠娘子有名有姓。

  斐守歲云:「我不是早說了,花兄為青丘狐妖,是真是假本就是瞞不過的。」

  「真假……」

  花越青又去望,此時的朝陽將北棠渾身都照亮了,沒有方才初升時的吝嗇。

  兩人隔著好遠的距離,北棠募地擡頭正巧對上花越青的視線。

  女兒家神色一滯,竟就低下頭不願面對狐妖。

  她的手撩開衣袖,在冷白金烏下,手腕印出凍得發紫的淤血。

  那纖纖玉手僵硬地扯下髮釵,手一松,髮釵便落到路邊結了冰的水窪上。

  緊接著,女兒家又去撥弄髮髻,本就有些散亂的烏髮,被她扯得毛了大半。

  花越青顫著聲:「她在做甚……她怎麼在摘我給她挽的髮髻?」

  「髮簪……珍珠髮簪……那是我殺了蚌精才取得的,她在作甚,為何要丟下它們……」

  斐守歲不回話,獨留花越青一人在那兒痴言痴語。

  轉頭,江千念背著謝義山躲到了北宅門前的梧桐樹下。

  老妖怪便與陸觀道一塊兒離了花越青視線。

  走去幾步。

  斐守歲悄然扶住謝義山,上前給他把脈。手觸到筋脈時,老妖怪鎖緊了眉頭,要是方才天罡地煞不入霧簾,謝義山恐真是要爆體而亡。

  江千念緩了口氣,給謝義山服下糖蓮子。

  玉瓶裡頭最後一枚。

  「斐兄,現在該如何?」江千念湊到斐守歲耳旁,「我吃了小娃娃的血暫壓妖毒,但伯茶他……」

  話還沒說完。

  陸觀道立馬伸手遞出了手臂。

  江幸眉頭一抽:「你先等等!」

  「你帶著謝兄先走吧,」斐守歲拉一把陸觀道,他注意著花越青的動向,「我也是妖,花越青不敢把我怎麼樣。」

  「可是!」

  斐守歲搖了搖頭:「江姑娘,你的猶豫是在拖累謝兄最佳的療傷時間。」

  「不,」江千念堅定眼神,「換作是謝伯茶,他也不會拋下你就走的!」

  「江幸!」

  斐守歲壓低聲音,「你別忘了,我是千年的槐樹妖。」

  「槐樹妖……」

  耳旁傳來花越青的聲音。

  斐守歲回首一看,狐妖花越青已撿起地上的刀刃。

  他又哭又笑地對著斐守歲說:「術法沒成……那是真的阿棠……」

  斐守歲咽了下。

  還是要面對的。

  聽狐妖言。

  「斐大人好算計啊,以真亂假竟三言兩語亂了我的心智,」花越青笑得難看,「術法敗了,它敗了,我的阿棠被一個假的背了出來,哈哈哈!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是何時?你是何時與江意暗通款曲!!」

  花越青拖著刀。

  「本來我還想著您是鎮妖塔的大人,我受您庇護,理應給您面子。可是、可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大人難不成不懂此理?」

  花越青有些癲狂,長刀划過黃土,捲起一條痕跡,「我的阿棠,我的阿棠……」

  「花兄不該去接北姑娘嗎,怎得對我刀刃相向?」

  斐守歲站在三人前,笑道,「想來花兄與北姑娘多年未見,有好些體己話要講,不如花兄先……」

  話沒說完,花越青一甩長刀朝著斐守歲就是一砍。

  「你該死!!」

  斐守歲早料到有這一出,毫不慌張地拉起陸觀道就往北宅外跑。

  花越青撲了個空,愣愣地扭頭:「該死之人……該死之人……」

  「我該死?」

  斐守歲與陸觀道一塊兒退到北宅大路上,他雙手一展,「該死的不是你?白白奪走北棠姑娘輪迴,讓她困在懸棺里永世無法超生,花兄你造的孽可比我多了。」

  「花兄可曾想過,冰冷的棺木,種再多的花兒都無濟於事。」

  老妖怪看向漸漸走來的兩人,故意大聲:「讓蘭家婆子不人不鬼,牽連阿珍姑娘瘋魔,花越青你之手滿是血腥,沾了這塵世里最不該沾的東西!」

  「你閉嘴!」

  花越青狗急跳牆,他揮舞刀刃毫無章法地亂砍,自然是傷不到斐守歲。

  眼見著斐守歲捉不到,花越青轉頭看向角落裡奄奄一息的謝義山。

  狐妖兇惡著嘴臉,他手背劃了劃臉面,如褪去皮毛,他的臉成了北安春模樣:「老婆子我既然傷不到大人,那就只能拿小輩開刀了,誰叫我是罪該萬死的妖怪呢!」

  長刀一旋。

  花越青飛也似地沖向謝義山。

  「哈哈哈!該死,都該死!當年就該全都殺了,全都殺了!!」

  他幻成了一陣寒風,風中裹挾狐貍白色毛髮,一隻半人半妖的物件就在風裡頭捏刀大笑。

  「我沒了好下場,你們都給我陪葬,都給我陪葬!」

  江千念立馬丟下紗布,抽出長劍,一頓腳要去擋花越青的攻擊。

  斐守歲來不及阻止,紙扇變墨水人兒也無濟於事了。

  老妖怪微瞪眼,看著那團可怖的風沖向翹楚後輩,他心裡頭一痛,到底是不該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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