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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煞氣

2024-09-15 02:35:44 作者: 顧三銘

  第37章 煞氣

  阿珍抿唇,落下一滴乾巴的眼淚。

  前頭的蘭家婆子放下帘子,她搖搖晃晃地走到阿珍面前,反手一個巴掌打在阿珍臉上,泥土揚在空中。

  阿珍睜大眼,淚水順勢流下,她顫顫巍巍地伸手,手指指著老婆子。

  「你、你打我?」

  老婆子一張皺在一起的臉,像黃澄澄的橘子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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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眼婆娑,語氣輕微:「我叫你在家好好待著,你為何又貪玩出去?」

  阿珍咽了下口水,捂著有些紅腫的臉。

  「我沒有出去玩,我只是……只是夫人叫我去摘海棠花……」

  「夫人?」蘭家婆子似是有些怒氣,「她都不要你了!」

  「不能……不能的……」

  阿珍聽此言,不敢相信般低下頭,看著她那雙不屬於自己的繡花鞋。鞋頭全是結塊的泥土,就算洗乾淨了,也染上了灰黃。

  姑娘家碎碎念:「夫人還說要與我一起去廟裡祈福,怎麼能不要我,定是你聽錯了……聽錯了……」

  店小二實在聽不下去,他一邊朝著客人致歉,一邊拉起阿珍就往後廚走。

  「客官見諒見諒,小的這就把這個瘋女人拉去後院關著,」店小二推搡著阿珍,「快走,快走啊!」

  他繞步走到院門口,用力一拉,忽得一下,打開院子與後廚的木門。

  風吹進來,撩開阿珍額前雜亂的發。

  阿珍睜大眼,張開了嘴,似乎要去吃一口涼薄的秋意。

  涼颼颼又濕冷的天,綿延無期。

  濕氣撲鼻,阿珍被迫咬緊唇瓣,就這樣被拉入寂靜無人的後院,一點聲音都透不出來。

  悠悠蕩蕩的風兒,浮在客堂上空。

  陸觀道緊緊拉住斐守歲的衣裳,怕冷似地縮緊脖子:「好冷。」

  斐守歲溫熱的手掌覆在陸觀道的肩膀上。陸觀道蹭蹭他的手背。

  「暖的。」

  「……嗯。」

  斐守歲深深地看向那扇緊閉的木門,仿佛裡頭關著的不是阿珍,而是謎底。

  北棠娘子為何臥病在床,為何她身側的陪嫁丫鬟阿珍如此瘋魔,還造謠她已經死了。那雙繡花鞋又是何意。昨日傍晚遇到阿珍時,她又提到過一人,桃花眼高高馬尾,應該就是江千念。江千念尋阿珍的繡花鞋又是作甚?還有方才江千念欲言又止的一個姓——花。

  很顯然,海棠鎮乃至面前的謝江兩人藏著的秘密,都不止眼睛能看到的那般簡單。

  老妖怪輕輕拍著小孩的肩膀,他猜測著阿珍瘋癲的原因,或是見了什麼超乎她常識的事情,是什麼嚇得她說起瘋話?

  斐守歲睫毛簇簇,垂在眼眸前,只聽江千念小聲驚訝。

  「琉璃花有動靜?」

  「什麼?」謝義山回。

  斐守歲扭過頭,見謝家伯茶拿出一片琉璃花的碎片,純白的薄片盈盈亮發著柔和的微光。

  琉璃花做工非常人能及。它整體呈乳白色球狀,一球有共四十層的鏤空雕花,每一層都能靈活轉動。最中間含著一枚不知什麼材質的粉色珠子。而謝義山拿出的一片則是琉璃花最外邊的殼,又稱琉璃護法。

  那殼一閃又一閃,片刻後歸於平靜。

  謝義山納悶:「我從未見它亮過。」

  「說明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附近。」

  江千念又拿出另外一碎片,將這兩片拼在一起,成半個球形。

  她道:「七日前的夜裡,我在南邊稻田遇到了阿珍姑娘,琉璃花也閃呼過,但僅僅是一瞬間就消散了。」

  「那個找她要繡花鞋的真是你啊!」謝義山喝一口茶,「等等,你怎能確認琉璃花為的是阿珍姑娘?」

  「呵,我平日將琉璃花帶在身側,一月下來不說客棧里,鎮子能遇到的我都湊近過,沒有一點反應。不過,為何現在又閃了。」

  江幸鎖眉看著琉璃花碎片,「我明明用過陣法……」

  「阿珍姑娘只是個凡人。」斐守歲插了嘴。

  「這我知曉,」江千念又說,「唉,要是我能知道琉璃花正確的用法就好了。」

  斐守歲擡眸:「江姑娘不會用這法器?」

  「說來慚愧,家父家母未曾教過我。我少時見家父尋妖,琉璃花會閃出一瞬的光,家父見光後就提劍出門,再過數日便是大獲全勝。所以我只能憑著血脈喚醒琉璃花,其餘一切的步驟一概不知,只能等著琉璃花閃光。」

  「那……」斐守歲想到一事,「你是怎麼來到海棠鎮的?」

  「四月前的一個深夜,是琉璃花自己閃出『海棠鎮』三字,我能想到的妖也只有一個,便次日便啟程從北方趕來。」

  江千念一口氣說完,灌下一杯冷茶。

  「所以你們要幫我,也沒法幫。」

  語氣越來越低落,江幸趴在桌子上,與陸觀道對視。

  小孩子掠過她的眼神,看著琉璃花。

  「好漂亮。」小孩說。

  江幸笑著點點頭:「出自名家之手,世間怕是沒有第二個了。」

  「……」

  斐守歲捏了捏眉心,他能看出江千念並未有要他賠償的意思。但一層是傳家法器,一層又是名家之手,這些個話語仿佛一把把箭矢插在斐守歲的良心上。他倒也是奇怪,一個作妖的居然還會有良心。

  老妖怪沉默片刻,開口道:「江姑娘就沒有懷疑過此地大姓薛家?」

  「薛家?」江千念回,「我曾去過,但是薛老夫人不願我一個江湖女流看望薛夫人,我是連薛家的門檻都沒跨進去。且薛家夫人整日在屋內,她出個屋子,身側也跟了好些個丫鬟。其中有一個婢子更是寸步不離,我就算能翻上屋檐也無法近身。」

  斐守歲瞥一眼後院的木門,笑說:「那麼就從阿珍姑娘入手。」

  「阿珍?你要怎麼做?」

  江千念坐直身子,好奇道,「她都瘋癲了,嚴刑拷打也沒用。」

  此時,謝義山忽然拍了下大腿,他一把握住江千念的手,眼裡閃出光亮來。

  「斐兄的一枕槐安!」

  「一枕槐安?」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對啊,斐兄你用畫筆入幻境,不妨去看看阿珍姑娘的夢。」

  索性大早上來吃食的人不多,每桌都隔著相當遠的距離。斐守歲為妖,謝義山與江千念為修行之人能聽清其他客人的話,而相反其他的看客是不知這桌子在謀劃什麼。

  斐守歲淡然:「我從未給我的術法起名,謝兄這個『一枕槐安』倒是有趣。」

  謝義山撓撓腦袋:「不是我取的,是我的師叔。」

  「招魂幡?」

  「是也,是也。」

  謝家伯茶雙目有神,他又樂呵呵地拍了下桌子:「要是斐兄願意出手,我們說不定就有路可尋。」

  斐守歲聽此言,坐在凳子上朝江千念拱手。

  「琉璃花之事我還沒有補償,要是能用幻術為江姑娘尋東西,也是我的用武之地,只不過江姑娘可要如實告訴我尋的是什麼,不然我入了幻境也沒用。」

  斐守歲早已看出江千念與謝義山還有話未說盡。言下之意,老妖怪很想知道江幸對他的隱瞞,畢竟來此地一月有餘,不可能只是在農田鎮中瞎晃蕩。

  謝義山看了眼江千念,倒是替她開了口。

  「斐兄,我們不如回房說?」說著,謝義山站起身做一請的動作。

  「可。」

  斐守歲笑了笑,拉起陸觀道。

  陸觀道全程什麼都沒聽明白,他仰頭跟在斐守歲身旁小聲問。

  「出去玩?」

  「不是,回房。」

  斐守歲為哄陸觀道,轉身去店小二那兒拿了些糕點吃食,這才上了樓梯。

  謝義山打頭,其次是老妖怪與小孩。江千念走在最後面。

  姑娘家手中緊緊握著那隻裝著琉璃花的袋子,眼神盯著黏在斐守歲身邊的陸觀道,好似在看一個異類,說不上的別樣。

  二樓,屋內。

  陸觀道被斐守歲又是勸,又是揉,這才乖乖的坐在榻邊吃糕點。

  三個大人則坐在桌邊商議。

  為此,謝義山還給屋子上了一層陣法。

  謝家伯茶又倒上茶水與江千念。

  姑娘家無心品茶,開口道:「斐兄我所尋是一位鎮妖塔出逃的狐妖,花越青。」

  謝義山在旁邊附和點頭。

  「鎮妖塔啊,之前我與謝兄在梧桐鎮遇到的鳥妖也是鎮妖塔的妖孽。」斐守歲故意提出此事,刺探謝伯茶的反應。

  誰料謝義山愣了下,他全然不知烏鴉來由。

  沉默片刻,伯茶恍然大悟:「怪不得!」

  「嗯?」斐守歲。

  「是我收鳥妖時,她說了一句話,本是搞不明白,現在斐兄一提,我倒是想通了。」

  「她說了什麼?」

  「嘶……大致是『他困我不知多少年歲,而我卻比他自由』,想來這個『它』指的是鎮妖塔。」

  斐守歲笑笑:「應是如此。」

  「竟然是鎮妖塔的妖,也難怪會被按著打。」謝義山突然啐了口。

  江千念無心在意這些,她繼續道:「狐妖花越青也是滅我家族的大妖。」

  話說的很輕,好像花越青並不是江家的仇人,而江千念只是將他當成一個名字,隨口一提一樣輕鬆。

  「我找他,為的是尋找當年家父犯下的罪孽,」語氣重了些,「現妖琉璃花與家父的寶劍都是妖骨所做,而琉璃花的骨是大妖自願獻上,寶劍卻並非如此,所以我……我的目的其一是找到真相,其二則是報仇。」

  報仇兩字帶著顫,江千念咬牙撇過腦袋,不再說什麼。

  斐守歲知其用意,一個才十八歲的小姑娘,背負著這樣的傷痕,哪能說釋懷就釋懷。就憑琉璃花碎掉時江幸的反應就能看出,她是很在乎琉璃花的。不過一場意外和一個好的教養將她拉回了禮貌里,讓她連一開始的憤怒轉換成了淚珠。

  嘆息道:「那江姑娘僅是在海棠鎮走動,沒有別的發現嗎?」

  江幸沉默片刻,她思索要不要說不出口,一旁謝義山接了句。

  「你且說吧,就憑斐兄能救下我,也足以證明他是個好妖。」

  「妖?」

  「嗯……等等,」謝義山眨巴眼睛看向笑眯眯的斐守歲,「我沒提起過這件事??」

  斐守歲笑得像一隻搖尾巴的狐貍,等著看謝家伯茶笑話一樣,不說話。

  江家姑娘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不過謝義山一驚一乍在旁邊想要找補。

  「不是。我,我,哎喲!江幸你別……」

  「我看得清是非,」江千念擡眸,「就像方才斐兄知道現妖琉璃花的出處時也並沒有對我刀劍相向,我又何必著急。」

  「你……倒是想開了。」

  謝義山聳聳肩,一下子靠在椅子上,鬆了口氣。

  「起初我以為斐兄為妖琉璃花才碎,所以在樓下時,我拿出琉璃花。但琉璃花沒有動靜,我想應該與斐兄無關。」

  目光一轉,江幸看向在吃小酥餅的陸觀道。

  「斐兄即願意幫我,且容我說一句。」

  斐守歲頷首。

  「那個小娃娃身上帶了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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