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化

  第35章 分化

  

  維克多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馬鞍，如同敲在拜爾的心口，令他口乾舌燥，冷汗直流，他肌肉緊繃就像壓緊的彈簧，隨時都能爆發出比戰馬衝鋒還快的速度向營地逃去。

  至於挾持對面這個看起來軟弱無力的年輕領主，拜爾根本就沒有這個念頭，不是因為他缺乏冒險的勇氣，而是作為一名曾經的封臣，他已經習慣了對領主保持敬畏。他現在所想要的，不過是繼續保持對營地的控制權，為此他願意向維克多繳納足額的供奉。

  拜爾雖然比普通領民更有見識，可他畢竟不是貴族，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觸及了領主階層的底限：我給你的才是你的，我沒給你的，你想都不要想！

  所有人都在等領主大人的表態，布魯斯甚至接過扈從遞來的戰矛，並放下了頭盔上的面甲，在他看來，威脅領主統治的自由民沒有被寬恕的可能。

  就在維克多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隻血眼鴉落在一名衛兵身上，這名衛兵迅速解下綁在血眼鴉腿上的信箋，並遞給了維克多。

  維克多閱讀了手中的羊皮信箋後，面無表情地將信箋握在手心，向跪伏在地上的拜爾問道：「拜爾，聽說你有一把多鐸王國頒發的英勇長劍，為什麼沒有見你帶在身邊？」

  聽到溫布爾頓男爵大人提到了英勇長劍，拜爾暗暗叫苦，裝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對維克多說道：「大人，我是有一把英勇長劍，不過那是我從一個豺狼人盜匪那裡繳獲的，並不是多鐸王國頒發給我的。」

  「是麼？你回去把長劍拿給我看看，順便叫十個人出來見我，我有話要對他們說。」維克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著說道：「這十個人當中要有老人，婦女和孩子，聽明白了嗎？」

  「是的，大人。我這就去。」拜爾恭敬地說道，擦了擦頭上的汗珠，起身向營地走去。

  雖然不明白維克多叫十個人出來的用意，但顯然領主大人已經不會把他們定為盜匪，這讓拜爾輕鬆了許多。

  「布魯斯，我決定暫時先放過他們。」等拜爾走進營地後，維克多向布魯斯說道。

  「維克多，我遵重你的意志，不過我還是認為你的仁慈會給你帶來大麻煩。」布魯斯聳了聳肩膀，將手中的矛遞還給身邊的扈從，無所謂地說道。

  雖然少了一件剿滅盜匪的功勞令布魯斯有些可惜，但他的部下不必承擔傷亡的風險也是一件好事。

  「這可不僅僅因為仁慈，這是埃德文大師剛剛傳來的消息。」維克多面色沉重地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布魯斯。

  「食人魔！？」布魯斯看了信箋上的內容，頓時鎖緊眉頭。

  就在維克多和布魯斯帶隊來處理自由民營地的時探查大沼澤入口的斥候回到了營地，他在進入大沼澤的必經之路上發現了食人魔活動的蹤跡。埃德文立刻用血眼鴉向維克多和布魯斯傳遞這一情況。

  「擊破這個營地對於我們毫無困難，但難免會有傷亡。為了集中更多的力量對付食人魔，我才決定暫時先放過他們。畢竟食人魔才是心頭大患！」維克多向布魯斯解釋道。

  「嗯，食人魔的確不好對付。」布魯斯點點頭，語氣凝重。

  其實，即便沒有埃德文傳來的消息，維克多也不打算剿滅這些自由民。

  一方面維克多無法像其他領主那樣，為了維護權威而冷血的下令屠戮數百人，另一方面他還想通過收納領地上的自由民，掩飾今後生產出來的鍊金人類。

  只要有足夠數量的鍊金人類，這個營地的自由民即使再強大十倍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不過，雖然決定收納這些自由民，但維克多也必須採取一些手段來制約這些人，否則一味的仁慈只會被野心家視作軟弱可欺。

  「納爾森，我希望你能和這個拜爾較量一場，你有贏的把握嗎？」維克多轉頭對納爾森問道。

  「這個拜爾實力很強，但還不是我的對手。」納爾森自信地笑了笑。

  「千萬不要輕敵，拜爾很有可能就是英勇長劍的授勳者，我的天賦直覺告訴我，他和你一樣是個凶暴戰士。」維克多向納爾森慎重地告誡著。

  「如果多鐸王國也能向傭兵授予英勇長劍的話，我可以獲得三把。而且，我從不輕敵，因為輕敵的傭兵都活不長。」納爾森揚了揚手中的斧子，平靜的話語中透著一股淡漠生死的鐵血味道。

  維克多滿意點頭，轉而對布魯斯說道：「這個拜爾實力不錯，我們是不是在這個營地里徵召一些人手去對付食人魔？」

  既然這些自由民願意成為維克多的領民，那麼他們就不能拒接領主的徵召，更何況食人魔威脅著領地里所有的人。

  「食人魔是強大的對手，必須訓練有素，團結一致的士兵才能消滅這些可怕的怪物，即便是你的那些民兵，我也不打算帶去，而這個拜爾，我不信任他。」布魯斯搖了搖頭，否定了維克多的打算。

  沒有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普通民兵，在可怖的食人魔面前連武器都拿不穩，這些人因為恐懼而崩潰，只會影響整個隊伍的士氣，造成不可逆的連鎖反應。

  「那就只能讓他們向我們供奉物資了。」

  對於這些懷有異心的人，維克多決定行使領主的權利。而且，收取供奉也可以持續地削弱這個自由民團體的實力。

  就在說話間，拜爾帶著十個人走了回來。

  「領主大人，日安。」這些人在拜爾的帶領下，紛紛向維克多行禮。

  「我是維克多.溫布爾頓男爵，這片領地的合法擁有者。我已經同意將你們納為我的子民。」維克多揚聲向這些人宣布到。

  維克多的決定讓這些自由民個個面露喜色，這意味著他們今後可以安穩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拜爾，把你的英勇長劍給我看看。」維克多向拜爾說道。

  拜爾恭敬地將劍柄遞給維克多，雖然很捨不得，但如果這把英勇長劍能夠換取領主的接納，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伯格？」維克多看到英勇長劍上刻著的文字後，向拜爾玩味地看了一眼。

  「是的，大人，這就是我從豺狼人強盜手中繳獲的英勇長劍。」拜爾苦澀地說道。

  「拜爾，你向我請求保留這個營地，我可以同意。不過領地中出現了食人魔的蹤跡，所以你必須向我證明你有能力保護這個營地，否則我就下令將這裡所有人都遷走。」

  維克多的話讓這些自由民頓時騷動起來，不過出於對拜爾的信任，他們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大人，您需要我怎麼證明？」拜爾目光灼灼的問道。

  至於食人魔，拜爾認為這是維克多故意危言聳聽。因為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兩年，開始的時候，這裡的怪物確實很多，但最強的也就是凶暴豺狼人。自從一年前，約克家族清理這片領地後，強大的怪物基本上都看不到了，來這裡討生活的自由民倒是越來越多，卻從沒有聽說過有食人魔在這裡活動。

  「很簡單，這是我的護衛隊長，你只需要在他的手中堅持一刻鐘，我就同意你的請求。」維克多眼中閃過一道狡猾的光芒，指了指納爾森，說著就將手中的英勇長劍插在了地面上。

  「大人，我需要一面盾牌。」拜爾按捺住心頭的狂喜，拔出失而復得的英勇長劍，向維克多沉聲說道。

  拜爾有信心打敗納爾森，在白水堡的戰鬥中，他甚至正面殺死過一名撒桑的見習騎士，更何況自己只要在這個護衛隊長面前支撐一刻鐘。

  不能過表現的太過火，否則傷了這個護衛隊長，會讓領主老爺感覺沒有面子，今天還是要適當地放放水。拜爾暗自想到。

  拜爾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了維克多的語言陷阱中。他並不知道納爾森其實也是一名凶暴戰士，而且實力還在他之上，如果全力以赴的話，或許他還能和納爾森爭鋒，僅僅是想著應付一刻鐘的時間，那結局就註定很難看了。

  維克多點了點頭，向後示意了一下，一名護衛將手中的重盾丟給了拜爾。這是一面由鐵橡木做主體，鑲嵌了整片鋼板，外面還包裹了厚皮的重盾。

  拜爾拿在手中輕鬆地揮舞了幾下，向維克多說道：「我準備好了，大人。」

  全身鎧甲的納爾森走上前來，向五米外的拜爾舉了舉手中戰斧，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拜爾瞳孔一縮，用長劍在盾牌上重重地敲擊了一下，拉開了架勢，他的直覺告訴眼前這個身材魁梧神情漠然的護衛是個勁敵，必須小心應付，所以他決定先試探一下對手的實力。

  可是，納爾森卻沒有試探的意思，直接向拜爾衝去，手中的戰斧兇猛地向對手劈了過去。

  這一斧，簡單直接又兇猛霸道，鋒利的斧刃劃破空氣，發出一聲嘯鳴，竟有一種慘烈血腥的味道。

  面對納爾森毫無保留的一斧直劈，拜爾心頭一凜，他用左手的重盾向納爾森的斧子斜斜地拍了過去，試圖把納爾森斧子直接拍開。

  然而，盾斧相交時，拜爾才發覺這一記直劈力量大的驚人，納爾森的斧子非但沒有被他拍開，反而帶著一股沛不可擋的巨力將他手中的盾牌壓了回去。

  拜爾的18點的體魄遠超普通的精銳士兵，但納爾森的體魄足足20點，他本身的力量就比拜爾要強。面對全力以赴的納爾森，拜爾居然還想有所保留，這種信息不對稱造成的後果就是他瞬間落入了下風。

  面對突如其來的力量碾壓，拜爾展現出過人的精湛武技，他慌而不亂，順這股力量改進為退，身體向右旋轉，並將手中的精金長劍順勢向納爾森撩了過去。

  這是拜爾敗中求勝的反擊，即便不能擊中納爾森也可以逼退他，好讓自己拉開距離後重整身形。

  納爾森沒讓他如願，戰熊傭兵的武技或許不如貴族武技那麼精湛，但都是經歷生死考驗的廝殺技巧，一旦他們取得優勢就會奮不顧身地向對手發起暴烈而兇猛的攻擊，將這個優勢不斷擴大直到擊敗對手為止。

  納爾森不退反進，用右手的戰斧格住了劈過來的長劍，左手的斧柄直接向拜爾的胸口敲去。

  拜爾只得用盾牌護住胸口，巨大的力量再此將他震退，緊接著他就陷入納爾森****般的攻擊中。

  看到首領被壓制，觀戰的自由民個個都目瞪口呆，在他們的心目中，拜爾一直是戰無不勝的強大戰士，但現在他們對拜爾的信心產生了動搖。

  不愧是男爵大人的護衛隊長，果然不是拜爾這樣的流浪戰士所能匹敵的！

  如果，拜爾知道領民們這樣想，一定會氣的吐血什麼叫流浪戰士？我是子爵大人的親衛隊長啊！

  這就是維克多叫十個老弱婦孺出來見他的原因，他需要這些自由民見證拜爾的失敗，同時也在這些人心中豎立領主更加強大的印象。

  這些老弱婦孺沒有什麼戰鬥力，基本上不可能是拜爾的心腹，所以拜爾很難阻止他們在營地里散播他們所看到的情況。

  拜爾這時候可沒功夫想這麼多，納爾森已經完全控制了戰鬥的節奏，連綿不斷的兇猛攻擊讓他左支右絀，難以抵擋。他很懊惱，如果一開始就拿出自己的全部實力，就算打不贏這名強大的護衛隊長，也不至於被壓制的這麼難看。

  不過，他畢竟是英勇長劍的授勳者，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仍然表現出精湛的武技和堅韌的戰鬥意志，時不時通過巧妙的反擊試圖扳回不利的局面，就連觀戰的布魯斯也暗暗點頭。

  這兩個強大戰士之間的激烈戰鬥讓周圍塵土飛揚，遮蔽了觀戰者的視線，只能聽到武器相互碰撞發出的巨大響聲，兩人踏過的地面上也變得坑坑窪窪，一片狼藉，如同被巨獸踩過一樣。

  終於納爾森一次兇猛的上撩，將拜爾手中早已變形的重盾擊飛了出去，拜爾踉蹌地向後退了好幾步，改單手持劍為雙手握劍，沉重地喘息著，準備應付納爾森接下來的攻擊。

  可是納爾森卻停止了攻擊，向後退去，就在拜爾疑惑不解的時候，他聽到男爵大人聲音。

  「時間到了。拜爾，你向我證明了你的能力，我同意你的請求，保留這個營地。」

  拜爾一臉茫然，維克多雖然答應了他的請求，他卻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高興，反而覺得丟失了某樣更寶貴東西。

  維克多看了看同樣一臉茫然的十個自由民，指了指其中的一位老農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領主老爺，我叫狄克。」這位頭髮花白的老農夫打了激靈，連忙上前回答道。

  「狄克，我答應了拜爾保留這個營地，現在我任命你為這個營地的村長。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信任」維克多微笑著向狄克說道。

  「啊！？」狄克如遭雷擊，呆立當場，突如其來的幸福，讓這個老農夫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狄克村長，我有幾件事要交待你。」維克多不管渾渾噩噩的狄克有沒有在聽，接著說道：「第一，你要告訴這個營地的領民，我允許他們自主的遷往我的臨時營地，任何人不得阻攔。第二，沒有我的同意，這個營地不允許再接納其他的自由民，也不允許繼續砍伐紫蔗林。第三，作為領民，你們要向我上繳供奉，不過，考慮到現在糧食不足，我允許你們用木材，石料，礦物，漁獲代替。」

  「是，是的，大人，我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被同伴在背後狠狠地戳了一下之後，狄克終於清醒過來，連忙向維克多表態道。

  「很好，七天後，我會派人來這個營地運走供奉，而你需要帶人做好準備，聽明白了嗎？」維克多滿意地點了點頭，向狄克說道。

  「明白了，大人。」狄克點頭哈腰，表情阿諛的說道。

  等維克多和布魯斯帶隊離開以後，拜爾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神不守舍的老狄克，轉身向營地走去。

  其他人，或羨慕，或嫉妒，或不屑地看看新任村長，也紛紛地走回營地，只留下老狄克還在原地喃喃自語：「我是村長了？我成村長老爺了！？」

  （作者實在不大會分章節，但每天字數不會少於4000+，如果不足就再補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