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現在在摸什麼?
2024-09-15 00:57:40
作者: 考生禁甜
第77章 你現在在摸什麼?
雪夜已盡, 遠處晨光初顯,雲層染了橘紅,再逐漸蔓延開。
新的一天。
張斂不知從哪裡找到一件厚實大衣, 趁李子越暫時沒力氣說話,不由分說便將他塞裡面, 再裹成長麵包條,讓他坐到小巷一側沒雪的台階上。
張斂的手從後往前將李子越的臉捧住。
理由是:「沒找到圍巾, 但我手是暖的。」
這個姿勢彆扭且怪異,再加上李子越是個同性戀,他背對著張斂坐在前方,雖不說話, 耳朵已經紅到快要滴血。
但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 李子越剛從「鏡子幻境」中出來,渾身冷得仿佛沒有一點溫度,生存和感情彆扭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
儘管他的身體狀況並沒有嚴重到需要上升至「生存還是死亡」這項選擇題的高度, 他也不缺臉側這點溫度。
但……
此刻他倆一個裝傻子,一個裝啞巴,倒也算和諧。
張斂捧臉就捧臉,還要手欠摸一下李子越不自覺發抖的耳朵尖。
李子越瀕臨炸毛:「張斂, 你再摸把你手砍了。」
「好。」
「……你現在在摸什麼?」
「不知道。」
「?」
張斂裝傻充愣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程度, 「不知道」三個字甚至把李子越給氣笑了。
他剛想說話,卻聽系統提醒。
[檢測到第三方支線擾亂遊戲正常進度,「雪鏡」暫時存檔]
「存檔」?
倒是新奇。
李子越清了清嗓子,擡頭對章行止正色道:「你們也遇到了『雪鏡』?」
章行止點頭:「應該是自你聽到『我』說『木屋』時, 我們就陷入了雪夜幻覺。我從來不知道木屋這東西,如果知道早和你們說了, 不必拖到最後。」
這並非沒有道理,但根據他們已知的信息分析,當時除開前往木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你也是四面鏡子?」
「以前所有玩家遇到的鏡子是相同的,但這個副本發生了異變,」章行止面色沉重,「現在因人而異,我遇到了五面鏡子,張斂遇到了七面……」
「鏡子數量沒有多大意義,如果沒有人從外面砸碎鏡子,我們極大概率會陷入不斷遇到鏡子的死循環,直到死。」
意思是這個環節只有「他人從外圍幫忙」這一種解法嗎?
李子越默了聲音,他視線不留痕跡地往身後瞥,看向藏在雪堆里的第四人。
日光逐漸明亮,雪勢減緩,李子越先不見人,只看到純白的雪層中露出的一點漆黑。
那人手中的長身狙擊槍槍口正對準108號人類基地,往後才是她掩在狙擊槍和雪中的一抹黑髮。
晨光與黑夜的交際點,四周格外寂靜,那人不動聲色地在雪堆里潛伏了足足半小時,期間只見槍口有極小幅度的移動。
天邊橙線愈深,她身邊的雪有一瞬的抖動,隨後一道壓抑的「砰」聲在所有人耳旁炸開,雪被激起,在空中散成一片白茫的雪簾。
她這才擡起頭來,抖動身上的殘雪,護目鏡被她調整了兩下方位,使上面被雪打濕的碎發露出。
「走吧,」她手撫上額頭,將前劉海自然往後斂,自信揚了唇,「對面狙擊手死了。」
日光愈盛,照亮她一頭乾脆利落的短髮,後頸處一小截翹起的尾巴在雪中微微發抖。
李子越沉默著看了她良久,最終還是沒說話。
「不是兩狙擊手嗎?」章行止問道,「你只開了一槍。」
「哪裡兩個?」她從雪堆上跳下來,「一直以來只有一個。」
「……奇怪。」
【誒,之前去過這個狙擊手直播間,她好厲害的,拿到過好多「彈無虛發」成就】
【狙擊手叫劉煜澈,目前積分榜第12,但單論狙擊,她是第一】
【劉煜澈?好熟悉的名字啊,感覺在哪裡見到過】
章行止清楚劉煜澈的強項,自然不會質疑她的回答,心裡卻依然疑惑。
並不排除上面給他「假答案」這種可能,畢竟提前查資料的行為本身就處於不被允許的規則之外。
上面有人想陰他一手也正常,仇恨他的人也不少。
章行止「嘖 」了一聲,將疑惑壓下。
趁基地里的人還沒開啟風場,眾人在雪的掩飾下順著小道往基地潛去。
托風場的福,周圍不見喪屍,李子越也逐漸安心。
先前那一場只是幻境嗎?
李子越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側臉,不見傷痕,視野也清晰,此刻他除了冷些,沒有其他異樣。
之前因異獸和冰錐的襲擊所產生的傷口都不見了。
帳戶金幣卻真實增加了。
雖然是幻境,但還是存在真實部分,那麼他在湖面見到的【李子越】呢?
是副本設置的幻境,還是潛藏在幻境下的真實?
【李子越】為何被傷成那樣?扇子又為什麼不在他手上?
可利用信息明顯不足,只會越想越亂。
「監控處於休眠狀態,」章行止放下檢測系統,「不過門那邊有指紋鎖,你們等我兩分鐘。」
【笑死我了,怎麼一個兩個都不走正門,偏門愛好者是吧】
【好好好,我懂了,成為大佬第一步:能走旁路絕不走正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不覺得前面有個環節怪怪的嗎?】
【什麼?前面的你細說!】
偏門那邊走廊昏暗,似乎太久沒開啟過了,灰塵很厚,人稍微走動,便能見到細小的粉塵在空中飛舞。
先前從醫院拿的防毒面具只能防空氣中的毒霧,無法抵擋這些小灰塵。
這回李子越已經被順好毛了,人只是站在門口,臉很配合地輕往上擡,等張斂手伸過來。
張斂指腹微擦過他還在泛紅的耳廓,再在鼻樑中間捏了捏,將口罩鼻夾固定住。
又替他調整了口罩兩邊高度,這才對李子越眨了眨眼睛:「好了。」
李子越便自然地把頭低回去。
等等。
他突然後知後覺。
我是沒有手了嗎,為什麼要張斂給我戴口罩?
張斂視線輕往下,見李子越耳尖剛要消去的粉紅又被點燃。
他默不作聲往李子越掌心塞了塊單獨包裝的水果糖。
「……什麼東西?」
李子越說話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有種嗡嗡的模糊,好似脆弱的病人。
「糖,在過道儲物層找到的,」怕李子越不吃,他又補充一句,「青蘋果味,帶點酸,不是很甜。」
「……哦。」
聲音更模糊,想來糖應該塞嘴裡了。
「我呢?」劉煜澈在旁邊打趣,她之前和張斂合作過幾個副本,算張斂半個老熟人,「我的糖什麼味的?」
張斂認真想了想:「還有半截發霉的香腸和半塊咯牙的黑麵包,你要哪個?你選剩下的給章行止。」
章行止:「……?」等等,我剛剛可沒說話!
幾人雖偶爾說點閒話解乏,精神卻沒有半點放鬆。
劉煜澈已經把狙擊槍收起來,換成了更方便的手/槍,食指指腹一直放在扳機處。
章行止在所有運行的監控上設置了虛擬景象,防止基地監控室發現異樣,只有張斂仿佛一直神遊於危險和警惕外,一門心思給他哥找糖。
不過沒人會站出來說張斂一句不好。
張斂屬於考場上你看他好像只會盯著試捲髮呆,交卷時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把卷子寫滿,後續得分還很漂亮的神奇同學。
曾有玩家與張斂面對面博弈,見張斂準備期間只知道望著窗外發呆,便放鬆了警惕,誰想正式環節剛開始張斂便提交了答案,對方被秒到這輩子都不敢再和人1V1比拼。
張斂有時候是腦子是真缺根筋,李子越若是在場還會管他幾句,不至於讓對方很難堪。
不幸的是,「李子越在場」只是假設。
那位玩家被秒殺已經很痛苦了,事後還要被張斂一臉真誠地問。
「你剛剛是什麼都沒想嗎?我以為你和我一樣,習慣在腦中打草稿。」
對方:「……?」
玩家被張斂氣到站立不穩,眼看就要倒地。
張斂還覺得一切與他無關:「這是怎麼了?你有心臟病?為什麼會突然犯病?」
「你先吃點藥吧,對決結束我也餓了,我也回去吃點東西,」這時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李子越訓他腦子缺根筋,「哦,死了的話我會來參加葬禮,你喜歡在你墓碑前擺什麼花?」
……
穿過昏暗的長走廊,四人終於看到破舊的基地大廳。
燈光不甚明亮,一切都出於休眠狀態,借章行止的發光水母道具,眾人才勉強看清室內設施。
大廳中央擺了個缺條腿的老舊圓桌,四周牆壁被幾塊大型屏幕取代,下端是灰暗的操作台。
李子越眉輕皺,指尖撫過身旁桌面,見指腹仍是一層薄灰。
偏門走廊沒人就算了,為何這基地大廳也不像有人的樣子。
劉煜澈將槍上膛,走到另一邊,她聲音壓低,向另外三人做了個手勢——我上天台去找死的狙擊手。
李子越點了點頭,開始處理操作台。
操作台有一片區域專門負責基地監控,李子越記得一路上監控並未全部休眠,想藉此看看之前基地發生了什麼,為何一直沒人。
章行止已經提前重啟了系統,無奈系統操作權限設有密碼,密碼還不是單純的數字,而是導數結論求證明。
要求解題步驟要寫全,章行止靠著以前學生時代的記憶,能梳理個大概思路,具體寫「因為、所以」就不行了。
剛一擡頭,見李子越已經把證明過程寫好,點了提交鍵。
章行止驚呆:「……你好厲害,你高考數學多少分。」
「哪年的?」
章行止愣了下:「什麼?」
李子越面無表情:「我考過8次高考數學,其中3次睡過完全沒去考場,得了0分,2次拿滿150,1次148,還有2次因為題太簡單,所以寫到一半睡著了,只拿到選填的80分。」
「您……」章行止以前數學也不算太差,高考那年拿了個130+,但130+和150之間看似只差十幾分,實際差了好幾個實力維度,此刻瞬間覺得李子越形象偉岸起來。
李子越搖頭:「我沒有你想像那麼聰明,我只是熟能生巧,如果你把一張試卷反覆做過十來遍,你也能拿到這個成績。」
隨後周圍屏幕亮起幾塊黑白景象,然而更多區域依然是一片不呈現任何內容的雪花。
章行止撓了撓頭:「這點我能處理,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這些地方監控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他又笑了聲:「你把我好友通過唄,我有個小道具,等會兒萬一發生了什麼,我還能通過玩家通訊聯繫到你們。」
李子越同意了申請:「麻煩你了。」
「多大事,」章行止擺擺手,「術業有專攻罷了。」
張斂在下方儲物櫃找到一堆未過保質期的壓縮餅乾和罐頭,他切了一小塊塞嘴裡,半秒後面無表情地評價了一句:「難吃。」
又開了個罐頭,再點評一句:「難吃。」
趁這點空閒,李子越將危險預報系統喚醒,然而剛一點開系統操作界面,只見基地大廳四周閃爍危險紅光。
「警告!警告!」冷漠的機械聲響起,「基地外三百米處有高級喪屍入侵,警告!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