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2024-09-15 00:54:51 作者: 今天很困

  第 50 章

  「宿主宿主, 大事不妙,大會結束就快些回來,有急事同你說!」

  姜照在識海里留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如單方面屏蔽一般, 任憑應璋怎麼問都不肯再回答。

  

  踏踏、踏踏……

  趵趵腳步聲由遠及近,黑如濃墨的身影穿過曲折迴廊,急迫地往主屋方向逼近。

  屋內燈火通明, 隔著紙窗透出隱隱溫暖。

  嘩啦一聲屋門被乍然推開,姜照甫一擡頭, 連人影都還未瞧見,聲已先至。

  「發生什麼事?你怎麼了?」

  涼風從大敞的屋門處爭先恐後地湧進,拂過姜照微紅的臉頰。

  吃著不知從何處來的瓜子、看著不知從何處來的書、手裡捏著還春丹拋著玩……

  倚坐在床邊的少年一舉一動都納入來人眼底。

  姜照冷不防與應璋對視。

  他默默放下手停住嘴,乾巴巴地笑道:「哈哈, 你回來了啊,宿主。」

  應璋站定抱臂,關切的神情慢悠悠地收回,打量他少頃, 而後嘴角掛上一抹涼意:「我好像回來得不是時候?」

  「你就先聲奪人, 跟他說你差點炸爐了, 所以才讓他趕緊回來,懂不懂!」

  盛非襄殷切的話語猶在耳旁。

  「最好哭一哭。」方含星冷靜補充。

  下一刻姜照立即泫然欲泣地直起身幾步撲到應璋懷裡委屈地哽咽:「宿主哇我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果然應璋馬上把方才見到的一切拋諸腦後,再也維持不住鎮定,難得手足無措地抓住懷裡人的肩, 低頭急切地問:「別哭,到底怎麼了?」

  姜照簡直把畢生演技融匯到此時此刻,他硬是從眼角擠下一行清淚, 抖著聲哭道:「我靈力不夠,差點炸爐了……嗚嗚嗚嗚嗚……」

  越哭越真情實感, 堪稱驚天動地。

  旋即他感受到攥住自己雙肩的手力道愈來愈緊,幾乎要把他捏疼。

  「有無受傷?」應璋凝聲問,「靈脈、丹田……可有不適?」

  姜照當然不能說自己有,卻也不能說自己一點傷都沒有。

  他心虛,還有一點點不可說的小內疚,故而表現出來,便是埋在人胸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是真的身受重傷到活不過明日。

  見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又擔心姜照哭久了身體不舒服,應璋深嘆一口氣,遂攔腰把人撈起,像抱小孩兒一樣將人牢牢困在臂彎間。

  細微哭聲一滯,姜照手忙腳亂地攀住應璋的肩頸。

  天旋地轉後,他被應璋帶回床邊,整個人坐在應璋大腿上,幾乎是陷進這個寬闊可靠的懷抱里。

  他懵懵地還未反應過來,緊接著應璋一手繞過他頸後扶住他後腦勺,一手探向他的後背,掌心貼著腰側移到脊椎,輕輕地上下撫動片刻。

  姜照呼吸一剎,熟悉的靈力如涓涓細流灌入,脊背一陣酥麻,令他難以抑制地發出貓叫似的輕哼。

  應璋動作微停,過了會兒才啞聲開口:「如何?是哪裡不舒服?」

  姜照搖搖頭,渾身發軟,悶聲問:「你摸我後背幹什麼?」

  「……」應璋喉結動了動,半晌才解釋:「只有這般滲入的靈力才能摸出你的靈脈是否受損。」

  姜照登時想起自己還有使命在身,驚慌失措地把人推開,「不不不不用!我其實、我其實只是靈力不夠了,沒什麼大事……」

  但他此刻就像一隻被鉗住命運後頸的小貓,被應璋輕而易舉地制住後仰的身體,重新跌回懷抱里。

  應璋緊蹙著眉心,擔心姜照隱瞞了不適沒說,強硬地掰著人仔仔細細地摸骨。

  畢竟「炸爐」不是小事。哪怕是險些都不成,因為這是丹修最忌諱的一件事,重則反噬己身,有不少丹修都因炸爐落下一身支離病骨。

  但姜照壓根不知道這些,他在應璋懷裡撲騰半天都沒掙扎動,最終生無可戀地接受被人從頭到腳摸了遍骨頭的事實。

  直到終於被鬆開,少年的面頰已經染上薄薄一層紅煙,似乎擠一擠就能淌出一地馨香蜜水。

  「我都說了沒問題……」姜照耷拉著眼皮,嘟噥道,「你偏不信。」

  見人確實沒什麼事兒,應璋心底提著的那口氣才稍稍鬆懈下來。

  「此事確有我的問題。」他壓下長眉沉聲道,「哺給你的靈力不足,才會發生這種事……」

  竟是一點兒也不懷疑姜照說的話是否屬實。

  姜照心尖略顫,詫異地仰臉看他,「你……」

  應璋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說:「沒事就好。」

  說罷也不等姜照反應,自顧自地要把人放回床上坐著,「你先歇息,我還需練會劍。」

  他才剛站起身,便被一把扯住衣角往下拉。

  姜照與他四目相對,抿唇羞赧一笑:「宿主你先別走……既然靈力不夠了,你先補一點給我成不成?」

  應璋沉默一息,而後說了聲「好」。

  繼而作勢便要捉起姜照的手補充靈力。

  「等等!」姜照連忙推拒。

  盛非襄的聲音再次響徹耳畔:「你就跟你家主子說,你看了一本書,書上記錄著一種新的辦法……」

  方含星在一旁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本極嶄新的書拍在石桌上。

  迎著面前人略微不解的目光,姜照更加心虛,他期期艾艾地小聲說:「我、我看了本書,書上有一種新的辦法……可以,嗯……更好地傳靈力。」

  應璋垂下眼睫,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擺脫方才的急切擔憂之後,他又變回那位永遠纖塵不染、冷心冷情的劍修。

  「書?什麼書?」他淡淡問。

  姜照最怕他問這個,畢竟那本臨時上陣的書里什麼都沒寫。

  他掩飾性地輕咳一聲,有意無意地避開視線,「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方式好像挺不錯的……」

  傳的靈力多還方便,高效率高回報,簡直正中姜照下懷。

  「什麼方式?」應璋不冷不淡地續道。

  談起這個,姜照便來了興致,一掃剛才的心虛。

  「你先坐下。」他催促,「快點坐下來。」

  等應璋依言坐回原處,姜照立馬捉住他硬邦邦的手臂,不允許他亂動。

  「第一步,你要跟他約法三章,畢竟這個方式他可能會比較激動,你讓他記得不要對你動手……」盛非襄循循善誘。

  方含星深以為然:「搞不好真的會討一頓打。」

  臨到頭了姜照有點子心慌,因為他不太能明白為什麼二女於嘴對嘴這種方式如此諱莫如深的樣子。

  甚至還覺得他會挨一頓揍。

  但是錯過這此機會,下回宿主便很難再相信他了。

  故而他硬著頭皮說:「宿主,你先答應我,不管待會發生什麼都不能打我。」

  「?」應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我為什麼要打你?到底是什麼方式?」

  「第二步,讓他閉眼!!」盛非襄激動拍桌。

  「你待會就知道了,你先閉眼,閉眼!」姜照騰出一隻手向上擡,欲要蓋住面前人的眼睛。

  察覺到掌心傳來輕微的酥癢,姜照不敢挪開手,小心問:「……你閉眼了嗎宿主?」

  半晌應璋才妥協般從喉間溢出一聲「嗯」。

  姜照稍稍放下心來,但到底沒敢移開。

  最後他小聲問了句:「你沒有把神識放出來吧?」

  果然面前人吐息一凝。

  姜照內心呵呵一笑,再開口時聲音帶著哭腔:「你不信我嗎宿主?」

  下一刻應璋深深長抒口氣,啞聲道:「收回去了。」

  一個修士心甘情願地放棄視覺、收回神識,是出於對身邊人的無條件信任。

  接著他半是無奈半是困惑地問:「好了嗎?你到底要——」

  他還未說出的話隨著一抹清甜幽香的湊近戛然而止。

  柔軟的髮絲蹭在頸側,溫熱的輪廓已輕輕貼上了他的唇,緩慢而生疏地沿著唇線摩挲,像一隻不知章法門路而一味舔吻的小貓。

  似乎是在疑惑為什麼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俯身下來的人發出短促模糊的氣聲,不自覺地加重力道,伸出一截柔軟的、甜膩的舌尖,下意識地想撬開身下人緊閉的唇縫。

  從來以冰冷和無情著稱的劍修何曾見過這樣的攻勢。

  他呼吸滾燙,急促地、頭腦發昏般微微張開唇隙,繼而鬼使神差般泄出一絲精純厚重的靈力。

  少年雙目一亮,又乖又純地吮著薄薄的唇瓣緊緊地汲取靈力,松松蓋在劍修臉上的手毫無防備地垂下來。

  緊接著,一股攝人的、灼熱的目光,如野獸般牢牢地鎖住少年潮紅的臉龐。

  到後來姜照覺得肚子熱烘烘的飽脹,他舒適地彎著眼,撐著身下人的肩側小心翼翼地退開。

  「夠了耶,謝謝宿主。」他舔了舔唇慢吞吞道。

  卻未料面前人傾身壓來,強硬地摟著他後腰逼得他跌坐下來,眉宇間是很濃很沉的陰翳。

  姜照心尖一抖,身體微微後仰,雙手抵著緊實流暢的胸膛,頭一次萌生怯意:「……怎麼了?是我要太多了嗎?」

  應璋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眼底如潑墨的幽黑夜色,打量他半晌後,單手捏住他下顎,情緒不明地問:「什麼書教會你這些?」

  姜照哪敢說是一本無字天書。

  主要還是倆女修出的主意。

  他打著哈哈想跳過這個話題,卻被人鉗住下顎,眼睜睜地看著應璋迫近。

  「……今夜之事,我便當作沒發生過。」劍修垂下眼睫,說:「日後不准再看這些胡編亂造的書。」

  冷冰冰地、狀似不滿地警告著他。

  ——倘若無視用力撫摩他雙唇的拇指,以及幾乎相碰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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