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

  第62章 Chapter 62

  假借中也先生之名……這是什麼意思？

  我僵在原地，努力去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部長，部長你還好嗎？」部下把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試圖讓我回神。

  「……我很好。」我擋開他的手，默了默，又說，「把外勤小隊叫回來吧，各個街口的監視人員也撤走，像平時一樣按部就班地工作就好。」

  部下不明白我為什麼要下這麼奇怪的命令，但還是照做了，等他離開後我坐到辦公椅上，彎下腰，右胳膊肘撐著扶手，手掌緩緩復上了自己的臉。

  十年後我去祭拜的亡者無疑是中原大叔，但聽中島敦的意思躺在墳墓里的人卻是太宰先生，後面又提到了假借什麼的，真相已經不言而喻了。

  所以大叔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他就是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可這是為什麼啊，借一個假身份來認識我又沒有好處……慢著！

  

  我忽然清醒過來。

  雖然巴利安的幹部沒有接近的價值，但彭格列情報部部長可是相當受歡迎。

  港口Mafia之前一直在擴張勢力，誰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把手伸到義大利？彭格列是Mafia中的「龍頭」組織，情報部更是其核心命脈，只要掌握這條命脈，彭格列的家族產業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染指？

  想到這裡，我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原來他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還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跟我做鄰居，執行任務肯定也是藉口，以他的能力什麼任務需要在並盛町停留這麼長的時間！

  「王八蛋！王八蛋！！」我怒火中燒，沒忍住，一記重拳砸在了扶手上，整張椅子都跟著顫了顫。

  Reborn先生之前提醒過我要跟大叔保持距離，我沒當回事，現在想想他也許早就意識到大叔的可疑之處了，該死，我竟然現在才想明白！

  我迅速拿出手機聯繫太宰治，可在即將按下撥號鍵時又停住了。

  十年後的他已經死了，貌似我還很愧疚來著。

  為什麼要對一個欺騙自己的人愧疚？

  ……

  我在撥與不撥之間遲疑良久，最終還是沉住氣摁了下去。

  港口Mafia的首領辦公室里，太宰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人的名字，日向一藤，雖然覺得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來有些奇怪，但他還是接了，口吻還像往常那樣輕鬆：「呀，好久不聯繫了一藤——」

  【我要回義大利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把話題拉入正軌。

  對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心情似乎很糟糕，太宰默了一下，隨後接過話茬：「啊，是因為任務吧，Mafia的名望和事務繁雜程度都是成正比的呢。」

  【看來你對這點深有體會，太宰先生。】

  太宰瞳孔驟然一縮，喉結滾了滾，不知過了多久才打破這凍結了空氣的死寂：「……你知道了。」

  【很高興你沒有再選擇欺騙，這段時間我們的交情還算不錯，告個別什麼的還是能做到的，但也僅限於此了。】

  語氣極其冷淡。

  【祝你武運昌隆，港口Mafia的首領大人。】

  說完這些後電話就被掛斷了，太宰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不，就算有開口的機會他也無法說出什麼來。

  手機還貼在耳邊，像是沒有從剛剛的訣別中緩過神來一樣，青年過了片刻才將手機放回原位。

  他看向桌上的文件，那是他剛準備好的下屆首領的委任書，經過這段時間的忙碌港口Mafia已經穩定下來了，讓森醫生回來交接，卸任後再去跟一藤坦白——他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可誰能料到在簽字的前一秒一藤就用一通電話對他下了判決。

  太宰注視著這一張張白紙黑字，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臉上常常帶著微笑，並不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只是因為不知道還能做出什麼表情才選擇了它，以前不管是面對敵人還是部下，只要他想，笑容隨時可以保持在臉上。

  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到了某種特定的時刻，再熟練的事情都會變得難以執行。

  難到連正常呼吸好像都沒辦法做到了。

  ……

  我本來以為會有種出了口惡氣的痛快感，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更堵了。

  回義大利並不是頭腦一熱做的決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我還特地召開了一次會議指點日本分部的工作，只不過後來因為Reborn他們失蹤了就一直耽擱著。

  我把手機揣進兜里離開監控室，轉道去了沢田綱吉家。

  「咦，日向要回義大利了？」山本武剛好也在，他經歷過十年後的戰鬥，所以當著他的面說這些也沒什麼關係。

  「是因為巴利安吧。」Reborn一語道破，「指環戰過去了那麼久，XANXUS和他的幹部都還關著，隊裡沒有主事的人，內部事務肯定一團糟，九代目想讓你儘快回去接手也是很正常的。」

  我點頭：「也不知道九代目有沒有接收到十年後的記憶，如果接收了的話他可能會給XANXUS他們減刑，等他們出來我就能回情報部待著了。」

  聞言，山本笑著說道：「到時候可要幫我跟斯庫瓦羅問聲好啊。」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招呼打完了，機票也訂好了，得儘快回去收拾行李。他們送我下樓，途中沢田悄悄問道：「日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吧少年我偽裝得這麼嚴實你都能看出來……

  「是有一點。」我承認了，但沒說大叔就是源頭，「不過不會影響什麼的，放心吧。」

  沢田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我便坐飛機回了義大利，按照流程先去九代目那兒報導，跟之前猜得一樣，肅清後的巴利安太久不出任務隊員們都出現了懶怠現象，這對一個Mafia組織來說可是大忌，九代目雖然接收到了十年後的記憶有給XANXUS他們減刑的想法，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一走，在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前巴利安需要一個代理老大，也就是鄙人。

  我剛開始不覺得這份工作有什麼難度，畢竟在情報部待了那麼久，連著一周靠咖啡續命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直到我發現待處理的文件積攢了近五個月的量……

  「你覺得……」聽完隊員的工作匯報後，我滿心惆悵地問了句，「脫髮算工傷嗎？」

  「……應該是不算的，日向大人。」

  之前這裡大大小小的工作上到安排作戰計劃下到給XANXUS買肉排都由斯庫瓦羅一手包辦，完工之餘他還有時間練劍護髮，能想像得到嗎？這人居然還有發可護！好想問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是神嗎！！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我會死，於是向九代目申請從牢房裡面放一個臨時工出來幫忙打下手。

  這個要求很合理，九代目沒有拒絕，簽了字發了手諭，釋放了作為從犯的貝爾菲戈爾，讓他聽我指令行動。

  「叫日向大人。」

  「……」

  「快叫。」

  「……你腦袋壞掉了吧？」貝爾咧著嘴角，臉上都爆青筋了。

  我攤了攤手：「好歹也是我申請讓你出獄的，怎麼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

  「少來了，你只不過是想找個打白工的。」貝爾拿起桌上的巡查報告看了一眼，「這種事情可真不應該交給王子來做。」

  「行了別抱怨了。」我拍了拍座椅，「快點開始吧，這些資料今天之內全部都要看完。」

  話音落下，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紙張翻動和寫字的沙沙聲，也許是太無聊了，貝爾忽然後背一靠，擡起雙腳擱在辦公桌上，問道：「你也做過十年後的那個夢？」

  「沒錯。」

  「我說，與其在這裡做這些沒用的工作，還不如干點實際的。」

  我擡起頭來：「什麼實際的？」

  只見貝爾臉上的笑容加大：「十年後巴利安會加入一個叫做弗蘭的幻術師小子，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先去試探他一下，如果真有實力就留著，如果沒有——就宰了他。」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只是想偷懶吧？」

  「嘻嘻嘻。」

  「可以考慮。」我倒拿著筆戳了戳腦袋，「不僅是我們，路斯大姐他們也擁有十年後的記憶，巴利安需要新鮮血液，把弗蘭挖過來是遲早的事，先去打探一下也不是不行。」

  安排好行程後，我把最近幾天的工作都分配給了各個小隊的隊長，弗蘭現在還住在法國的故鄉中，往返需要時間。

  出發的前一天夜晚，我正在別墅庭院裡修剪花草，剪著剪著動作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回義大利這麼久，不知道大叔那邊怎麼樣了……

  「啊啊啊！」我猛地一拍腦袋，「我想他幹嘛？！」

  把腦袋給拍清醒了，手上又開始修剪起來，可有些事情你越不想想就越是忍不住去想。

  過往的一點一滴都變得清晰起來，從初遇到相識，從相識到相知，相知到後來還一起參加紅葉祭做了約定，逐漸堆積起來的回憶美好得像是假象，結果誰能料到還真他媽是假象。

  我沒少騙人，陸生他們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就算有人騙我我也會覺得是報應算自己倒霉，可大叔的行為也太惡劣了，他居然在打彭格列的主意，這叫我怎麼忍得下去！！

  咔嚓。

  手下一用力，灌木直接被剪缺了一塊。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只是跟他斷了聯繫，劃清了界限，按理說現在除了討厭他厭惡他之外不該有其他的情緒，可是……怎麼感覺自己很消沉呢？

  我拿著長剪刀杵在晚風裡，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等等，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