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 58
2024-09-15 00:53:10
作者: 陸水硯
第58章 Chapter 58
等中島敦和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交談完畢後我才叫住他:「中島君?」
少年循聲望過來,臉上閃過驚訝:「日向小姐,你……」
「我本來打算去橫濱的,偶然經過了這裡。」我聽見了剛才的對話,知道他是來這裡送禮物的,「你經常到這兒來嗎?」
陳舊的家族老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孤兒院,剛剛那個男人恐怕就是孤兒院的院長,看中島敦的樣子似乎和他很熟悉。
「也不算經常。」中島敦說道,「港口Mafia的工作很忙,我也只能偶爾過來一次而已。」
我要回橫濱,他也一樣,順路,索性同行。
回去的路上我買了個巧克力可麗餅,剛要付錢就被中島敦搶先了,另外他還多買了一個鮮奶油口味的。
我向他道謝,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客氣。
「中島君,你不吃嗎?」走了一路都沒見他咬一口。
「給小鏡花帶的。」少年用平坦的聲音說道,「她喜歡這家店的味道。」
少女暗殺者泉鏡花,傳說中的三十五人斬。
「你們關係很好。」
「是的。」
簡短的交流之後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糟糕,好尷尬,必須得找個話題!
「日向小姐,中原幹部他在並盛町那邊還好嗎?」在我找到合適的話題之前中島敦率先開口了。
「大叔啊……」我想了想,回答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至於日常生活麼……挺好的,沒什麼大麻煩。」
「他有告訴過你他什麼時候回港口Mafia本部麼?」
「沒有誒,你們那邊有重要的任務需要他做?為什麼不直接召回?」
聞言,少年停頓了一下,轉而露出勉強的微笑:「不,沒有,我隨便問的,日向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不對,你不是隨便問的,你很關心這個問題。」我的臉色嚴肅起來,「是太宰先生給大叔派了棘手的任務導致他不能脫身,所以得一直在並盛耗著麼?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九代目賦予了我在日本自由行動的權利,只要不會給彭格列惹麻煩且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會幫。」
中島敦似乎有些為難,見狀,我意識到自己管得太寬了,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在打聽你們組織的情報,忘了剛才的話吧。」
啊,和大叔認識得太久都把對方當朋友了,知道對方可能有困難就會條件反射地想施以援手,卻忘了這事兒涉及到組織機密……這個習慣可不好。
「並非是這個原因。」中島敦溫聲說道,「其實連我也不知道中原幹部現在的打算是什麼。」
我們像普通市民那樣乖乖停在路口等紅綠燈,繼續交流著。
「不過……他身邊有日向小姐,這倒讓我安心了不少。」
「我?」
「中原幹部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老師,他心裡藏了太多秘密,心思深沉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整個人如同一堵不透風的牆,雖然很幫他承擔一些,但我知道自己不夠資格。」他對此感到遺憾,「可日向小姐不一樣。」
我失笑道:「哪兒不一樣了,我是多個鼻子還是多隻眼睛?」
「也許是直覺吧,有你在中原幹部身邊,未來說不定會有改變。」
這話說得,跟嫁閨女似的。
並排著穿過斑馬線後我跟中島敦聊起了和中原大叔的日常生活,比如他幫我聽寫,瞞著雲雀給我不及格的考卷簽字,在我趴小欄杆後面偷瞄情侶打啵時望風,偶爾還會體驗平民的樂趣陪我去搶購半價豬肉……
雖然他一般都是等在原地事後幫忙拎一拎。
聽到最後中島敦沉默了,整理了一下措辭才開口:「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中原幹部麼?」
「是的,他是。」
「他沒生氣?」
「比起生氣……我倒覺得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我下了結論,「大叔的內心跟個孩子一樣呢。」
「……我們說的肯定不是同一個中原幹部。」
我要回酒店,中島敦要去港口,所以我們在鶴見川附近就分手了。
兩天過去,我如願接到了來自武裝偵探社的電話。
【您好,日向小姐,我是武裝偵探社的事務員,亂步先生同意了和您見面,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呢?】
「就現在吧。」
那位偵探是同意了見面而不是同意接受委託,還得費點功夫說服他才行,不過我相信這個過程不會太難,因為——我給他的資料是他同事織田作之助的犯罪記錄。
織田作之助,偵探社的精銳,不管是警察還是民眾都對其抱有極大的信任,但很可惜,他曾經是一名殺手,不屬於任何組織的自由殺手。
他的犯罪記錄被隱藏得很好,但不知怎麼的還是落在了政府某位官員手裡,要是他揪著這點不放把織田的罪名無限放大可就糟糕了,說不定還會往偵探社頭上潑髒水。
我使了些手段把那份犯罪記錄複印了一份,並把大概情況和來意寫在一張紙上放進去了,事關社員,就算江戶川先生不願意社長也會讓他見我一面。
我披上外衣,整理了一下儀容,取出房卡離開了酒店。
休假剛結束,偵探社辦公室里一片對假期已逝工作欲來的痛惜與哀嚎,我在事務員的帶領下穿過過道來到社長室,社長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已經在那裡等我了。
「久聞大名,福澤社長。」
「請坐吧,日向小姐。」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福澤這麼說道。
我順著他的意思落座,對面是一身偵探標準配置的江戶川亂步,此時他正觀察著我,細長雙眼射出銳利的視線。
不過一會兒後他便眯起了眼睛,腦袋向後一仰,不怎麼情願地說道:「社長,這個委託真的要接嗎?」
「不錯。」回答完他後福澤諭吉看向了我,「以防萬一我需要再確認一下,是否如信里提到的那樣,只要我們接受了這個委託,你就會把那位官員所在的機構名稱告訴我們?」
我點頭:「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再花點功夫去調查他的姓名,不過估計也不需要吧?」
「嘛,這倒是,憑本大偵探的能力只需要一個地名就可以知道那人是誰了。」
江戶川亂步挺起身,懶洋洋地支著腮幫子問道:「你的委託我已經聽芥川君說過了,不是普通的情感糾紛,對吧?」
「的確不是,他們出現得突然,就連名字我都是第一次聽說。」
「你懷疑這件事是人為的?」
「不確定。」
「一看就是啊。」他用理所應當的口吻說道,「這個世界上可沒有毫無由來的變化,哪怕是自然/災害也存在一定的因果可尋,一定是有人對你做了什麼你才會面臨這種局面——對了。」
對方話鋒一轉:「你身上出現的變化應該不止忽然複雜起來的情感關係吧?」
我頓了頓,遲疑道:「……還有失憶。」
「那人為的痕跡就更重了啊,真是的,這不明擺著的事情嗎?」
「我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江戶川亂步雖然態度粗糙,但我沒有感受到惡意,「只是不知道這背後的原因,他為什麼會選擇我?」
「哈——」他的語氣透著些許無奈,「他選擇的,也許是你卻又不是你哦。」
……
我扭頭看向背景板福澤諭吉:「他說的是日語嗎,我怎麼聽不懂呢?」
「總之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恢復記憶也沒有必要,真相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己走到你面前。」亂步從沙發上站起來,隨手將帽子扣上了腦袋,「所以,可以把官員的工作地點告訴我了。」
……可惡,他剛剛說的什麼我完全搞不懂啊,但是看這人一臉「我說得這麼明白了你怎麼還不明白」的樣子總覺得再多問一句自己就輸了!
「司法省。」我鬆口了,「那個官員在司法省。」
得到線索後,江戶川亂步取出一副框架眼鏡戴了上去,幾秒鐘後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來是他麼……」
青年已經知道在背後搞鬼的是誰了,他跟福澤諭吉說要讓事務員們去安排下午的會議,離開了社長室,剩下我和後者大眼瞪小眼。
半晌,我艱難地開口道:「他的異能是我有劇本麼?」
哪有偵探這麼快就能把事情推理清楚的,而且他真的是在告訴我真相而不是預言嗎?那語氣跟在天橋下面給我算卦的瞎眼老先生一模一樣!
「……並非如此。」
「他所有的委託都是在五秒鐘之內解決的?」
「平均算下來,差不多。」像是為了安慰我似的,他又說,「不過他昨天思考你的委託時用了一分鐘。」
謝謝,我用了好幾個月,感覺更難受了。
所以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東奔西跑到頭來只需要等待就行了?感覺好虧。
「既然委託已經完成了,我就不叨擾了。」離開前我還做出了保證,「織田作之助的犯罪記錄我只複印了一份,不會留在自己手裡當長期飯票,這點你大可放心。」
福澤諭吉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我知道了。」
事務員小姐將我帶離社長室,推開偵探社的大門前身後響起了呵斥聲,我轉過頭,發現是一位戴眼鏡的高個青年在那裡訓斥散漫的社員們,察覺到我在看他後青年神色一滯,迅速舉拳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說「見笑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遠。
武裝偵探社是獲得了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異能者團體,屬於內務省異能特務科的管理對象,然而特務科和代表著警察與檢察系統權威的司法省關係水火不容,後者擔心站在異能組織頂端的特務科失控,威脅到高層地位,一直在找機會消除它的特權,試圖將異能犯罪者和普通罪犯劃上等號。
雙方爭權奪利的戲碼從來沒有停止過,發生衝突什麼的更是家常便飯,織田曾經殺過巡警,要是這個把柄被司法省的高官抓住並上報給審議會,不只是偵探社,連特務科也會被發紅牌。
江戶川亂步一定是意識到了背後的嚴重性,當時的表情才會變得嚴肅起來。
……可他是根據什麼線索解決我的問題的,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看一眼就能知道真相的異能力?
這個疑惑一直到我回了並盛上桌吃晚飯時也沒能解開。
「小動物。」
「……」
「小動物。」
「啊?」我回過神來,「怎麼了?」
雲雀對我的出神不太滿意,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前幾天有個紅頭髮的男人在屋子門口站了一會兒,應該是來找人的,你認識他?」
「紅頭髮?那或許是……」話到一半,我忽然警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改了口,「或許是推銷員吧。」
雲雀稍微回憶了一下,覺得這個身份的可能性非常高,於是不再繼續這個沒意義的話題。
此時正在享用晚餐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把我的心肝脾肺腎都嚇飛了,我已經不敢分神去想委託的事情,心思全在「紅頭髮的男人」身上。
不出意外的話是赤司沒跑了,可他來找我幹嘛?千里送溫暖給女朋友一個驚喜?
我有點焦慮,不自覺地咬了咬筷子,眼神飄向了另一邊。
他這次沒遇見我,卻不給我打電話或者發郵件,該不會以後還要來吧?
回到臥室里後我抓著手機猶豫了很久,如果直接問對方對方肯定會問「你家都沒人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到那時更解釋不清。
在大偵探的靜候建議和男友的驚喜恐懼的左右夾擊之中我只能選擇守在並盛町,老老實實地等待命運的轉折點,可不知道為什麼,不只是赤司,後來連夏目和陸生都聯繫我了,問我周末有沒有空。
仔細一琢磨才知道,原來那天是紅葉祭。
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加上雲雀共四個男人擠在同一天過節,你殺了我吧,現在就殺了我吧!
我撲在中原大叔家的沙發上哀嚎連連,甚至考慮著要不要趁還活著趕緊把墓志銘給想出來——我養成了一遇到煩心事就跑大叔這兒來發泄的習慣,這兒已然成為我的第二個家。
大叔將一杯熱可可放在茶几上,陶瓷的杯底和玻璃相觸,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扭過腦袋,苦著一張臉看向黑髮青年:「大叔,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日向是指什麼事呢?」
「男朋友們打算在同一天跟我約會,可我最多只能應付兩個人。」
「誒?」青年故意做出驚訝的樣子,「這不是已經足夠了嗎?」
不好,忘記大叔以為我只有兩條船的事情了!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我立馬噤聲,過了一會兒才坦白:「其實有三……」
大叔笑著看向我。
「好吧好吧!」我破罐子破摔,一下子把臉埋進了抱枕里,悶悶道,「其實是有四個啦……」
我本來以為對方已經對我極其嫌棄不想再理我了,沒成想他說:「也有不需要應付他們就能全身而退的辦法哦。」
我把臉從抱枕里拿出來,眼神十分困惑。
「比如……」青年賣了個關子,隨後眉眼一彎,「選擇第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