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2024-09-15 00:52:35
作者: 陸水硯
第25章 Chapter 25
日向一藤,生時不祥,卒於20xx年x月x日,年享17歲(應該),死因:情殺。
我幾乎是立刻低下了頭,恨不得把整張大臉都埋進碗裡——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藤你在幹什麼?」夏目要多迷惑有多迷惑。
他這一問,對面的多軌也開口關心道:「是不是睡落枕了?」
北本:「是枕頭不合適吧,我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第一次睡旅館的枕頭頸部肌肉痛了一天什麼的。」
「哈哈哈。」西村單手托著臉打趣他,「你這傢伙還有這麼丟臉的經歷呢——對不起日向我不是在說你!」
夏目把手伸了過來,輕輕按壓著我的後頸:「這樣會不會好點?」
這動作暖心是暖心,可我真的很害怕你這隻手馬上就會掐斷我的脖子啊!為什麼兩撥人會這麼湊巧選在同一時間來就餐,天要亡我嗎?!遺書,遺書,至少給我時間寫份遺書啊!
……不行了,在義大利參加槍戰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雖然這個想法很不Mafia,但是有那麼一秒我真的想要報警了!
我以微不可察的弧度點了點頭,生怕頭髮絲多動一根都會把對面的人招惹過來,可偏偏……
島驚奇地叫了一聲:「快看,他們好像是昨天找我們茬的人。」
就你話多!
不得不承認陸生的眼神真的很好,他聽見島的話後轉過頭來,一眼就認出了我的後腦勺:「那個是一藤嗎?」
「可不是嘛。」清繼在感到驚喜的同時也挺疑惑的,「話說回來,她把臉埋碗裡幹嘛?」
西村在當初那場桌球之戰中被陸生削得很慘,對後者的印象尤其深刻:「我去,日向的前男——」
我猛地踹了他一腳,趁對方彎腰喊痛的同時飛速湊近道:「這關係太尷尬了,不要說出來,快憋住!」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整張桌子的人聽見。
「啊哈哈。」我挪回身子,乾巴巴地笑道,「沒事了沒事了,大家繼續吃。」
另一邊,陸生也把小夥伴拉近了些,似乎是在跟他們講什麼不宜聲張的事情,我聽不見,窩在座位上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時夏目稍微湊近了一些,嗓門兒壓到了最低:「是那個自然卷的男生?」
他把清繼誤認成我的「前男友」了,想明白這層後,我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才吐出一句:「士可殺不可辱。」
「……」夏目想了想,用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再次說道,「難道是那個棕色頭髮的……」
「不像嗎?」
「看起來太……」
我明白他欲言又止的原因。
白天的陸生真的太幼了,十三歲的年紀一米四八的身高,帶出去說是弟弟都沒人懷疑,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對這樣的小孩子下手,我怕不是個變態吧?
我這兒吐槽得正酣呢,陸生那邊忽然有所動作了,其他人像是要為他撐場子似的,包括冰麗在內都在把他往這邊推,我瞬間瞭然,他剛才告訴他們的恐怕就是夏目是我「前男友」這件事。
「不好意思。」陸生的同伴,那個外向爽朗的金髮少女卷沙織大步流星走了過來,「請問能拼個桌嗎?」
其他人一齊望向我,都在徵求我的意見。
「這……」
陸生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
「這個恐怕……」
陸生正用他那雙天真無辜大到犯規的眼睛注視著我。
「也行……吧。」就算我不答應冰麗他們也會想方設法留下來的,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點頭。
拼桌的事兒就這麼愉快地敲定了,本來還算寬敞的位子頓時擁擠了不少,陸生在我身邊落座,和夏目形成了左右夾擊。
餐廳里開著空調,我的冷汗卻一顆接一顆地從鬢角滑落,心臟怦怦怦跳個不停。日本的報警電話多少來著,三十秒能趕到現場麼,幫Mafia處理感情問題在不在他們的業務範圍之內,人死了之後會成仙嗎,能不能求他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下把我的屍體送回彭格列本部,只有一半也成……
「其實根本用不著拼桌吧。」北本打響了戰爭的第一槍,「位置還有很多啊,喏,那兒就有。」
「位置是有很多,但人只有一個。」卷把筷子從筷架上拿起來,回擊道,「正確的人坐在一起才有價值,你說對吧,夏實?」
鳥居夏實果斷點頭。
北本:「原來你們還知道啊……」
雙方現在都以為陸生/夏目是我的「前男友」,為了捍衛隊友的後半生幸福每個人說話都有點夾槍帶棒的。
拿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對了,陸生同學。」冰麗作為最忠誠的陸藤黨,火力完全不輸北本,「昨天晚上你和日向單獨相處——」
「咳咳咳咳咳咳!!!」我趕緊出聲打斷,差點把肺管子都咳出來了。
夏目轉頭看向我,眼底透著古怪:「單獨相處,這是什麼意思?」
我眼珠子轉了一圈,急中生智,忙用單手遮住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生日會結束後我不是回房間去了嗎,在路上跟他遇見了,多說了兩句話。」
夏目露出恍然的表情。
幸好昨天晚上的事情涉及到妖怪,陸生也沒有要把它透露出來的打算,這一頁就這麼輕飄飄地揭了過去,不過很快……
「這塊玉子燒不錯誒。」陸生看著瓷碟上金黃鮮嫩的煎蛋卷,不禁開啟了回憶殺,「我記得一藤最喜歡了,下次要一起去商店街新開的那家餐廳吃吃看嗎?」
夏目:「……」
我:「……」沒看出來啊陸生,要不是知道白天的你是個什麼性格我都要以為你是故意的了!
「抱歉,這恐怕不行。」夏目在我開口前阻截了這份邀請,婉言拒絕,「藤會困擾的。」
陸生:「……咦?」像是很不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這麼理直氣壯地干涉「前女友」的私生活。
「原來日向喜歡玉子燒啊,難怪夏目會點這份套餐。」北本非常仗義地把功勞拋給好兄弟,「真是貼心。」
後者淡淡笑道:「大家愛吃就好。」
戰爭就此拉開序幕,只要一方提到了我的事情,另一方就會順著話茬接下去,不動聲色地占據主導權,有好幾次差點暴露我腳踩兩隻船的秘密都被我火速截胡,可爭到後來危機愈演愈烈,孤軍奮戰的我根本無法制止——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今天天氣這麼好,大家要不要……」
冰麗:「我們陸生同學啊可是超有女人緣的,每天收情書都能收到手軟哦!」
陸生:「我怎麼不知道……」
多軌:「這樣的話奴良君是每天都在被女生圍著嗎,那日向怎麼辦?」
「啊不不,我們學校的女孩子最嫌棄的就是陸生同學了,他完全沒有女人緣,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陸生:「冰麗???」
我:「其實我覺得……」
西村一拍桌子:「夏目也不弱啊!他在女生中的人氣可不是蓋的,不僅自發了成立了夏目保護協會,而且還有富家大小姐坐著直升機拿著大聲公對他告白呢,為他傷心過的女孩子都能從這裡排到富山灣了!」
夏目:「等等,再怎麼樣這也太誇張了!」
「沒事你放心,我還能編個更誇張的。」
夏目:「……西村!」
雙方已呈水火不容之勢,其中以冰麗和西村這倆主力軍為甚,激情對線到最後直接起身怒瞪對方,然後同時扭頭看向我,嗓門兒賊大:「日向,你覺得夏目/陸生誰更受歡迎!」
「……」我哪敢說話。
「那什麼。」我企圖腳底抹油,「我有點口渴了,去買罐香蕉歐蕾。」
多軌拍了一下手掌:「夏目同學好像也喜歡喝香蕉歐蕾,你們一起去如何?」
沒給我回答的機會,清繼緊隨其後:「噢噢,香蕉歐蕾啊,奴良最喜歡喝了,在學校的時候一天磕八噸,你把他也帶上怎麼樣?」
我和夏目和陸生無言了很久。
我拍了拍他倆的肩膀,說道:「一起逃,啊不是,一起走吧。」
於是乎世界上最詭異的三人隊伍成型了,我腳踩在地上,終於有了一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如果左右兩邊沒人的話。
真·夾縫中求生。
這一路上真的非常尷尬,三人各懷心事,氣氛僵硬得跟凝固了一樣。
然而來到自動販賣機前後更尷尬了,香蕉歐蕾只剩下一罐。
我拿著淡黃的飲料罐,視線從陸生臉上轉到夏目臉上,小心翼翼地問:「你們……誰要?」
「給夏目君吧。」陸生完美展現了身為一個現任的大度與從容,「我們買其他的就好。」
這個「我們」用得非常巧妙,不知不覺就把對方劃分到了二人世界之外。
可無奈夏目並未落於下風,恰恰相反,還能在禮貌謙和以及不自覺間殺人於無形:「沒關係,奴良君是客人,還是給你比較好,這邊還有很多飲料可以選擇。」
陸生一臉狐疑:「我是客人?」
我當時害怕極了:「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個客人,他的意思是——哎呀總之你先把這罐東西拿著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歐蕾年年有香蕉就今天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我強硬地把罐裝飲料塞進陸生手裡,試圖矇混過關,誰知他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糟糕,陸生雖然溫厚,但這並不代表他愚蠢,我今天太緊張了,一系列的反常行為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只見對方的眉頭越皺越緊,貼在罐頭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緊……
「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忽然響起的女聲讓陸生中斷了思考,「真是的,讓我好找。」
我看向說話的人,發現是位從來沒見過的女性,一頭茶色披肩發乾淨爽利,眼尾上揚,瞳孔如貓咪那般細長,這讓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犀利。
我在腦海之中搜索著有關她的信息,可怎麼做都是無用功,倒是夏目先我一步反應過來,小小地驚訝了一下:「老師?你怎麼來了?」
能被他這麼稱呼的……啊,是貓咪老師。
連我這個人都能使用變身術,它是妖怪就更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貓咪老師單手叉腰,微微俯身上前,語氣中透露著不滿:「這是當然的吧,旅館不是規定……嘖,反正待在屋子裡無聊死了,我就出來解解悶,結果找了半天一個人都沒看見,不就是吃個早飯而已用得著耽誤這麼久嗎,還有,這小子是誰?剛才看你們推讓半天了。」
這個我可不好回答,無論怎麼說都只有死路一條,不過幸好夏目是通情達理的,他知道這層關係有多複雜,於是上前兩步悄悄告訴了貓咪老師,期間,後者的眉毛稍稍挑了起來。
「原來如此……」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陸生,陸生被看得發毛。
然後,女人一個跨步邁上前,從後面非常豪放地勾住小少年的脖子,嘴唇微啟,輕吐蘭氣:「小弟弟,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玩啊?」
我&夏目:「?!」
陸生像是被剝奪了思考功能:「什,什麼?」
與此同時,貼在他腦袋邊的貓咪老師沖我眨了下右眼,還悄悄比了個大拇指。
不用謝我。
她這麼暗示著。
不是,你阻止了陸生的深思我是挺感激你的,但你這個感謝的點和我想的明顯不一樣!
而這時,其他人也從餐廳里出來了,烏泱泱一群人扎堆在走廊上,剛好把這一幕收進眼底。
加奈面色驚恐:「陸生,你竟然當著日向的面……」
陸生:「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根本不認識她!」
「可惡,奴良你這傢伙也太好命了吧!」剛才還在為好友謀幸福的島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領,一副痛心疾首終是錯付了的樣子。
「你們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一藤你一定要相信我!」
眼看著場面陷入混亂,新一輪的戰爭再次打響,我忙出聲制止,可說又說不聽勸又沒人理,爭吵聲越來越雜,耳朵里仿佛被灌了水泥一樣讓人抓狂。
我既崩潰又絕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嗎,如此生猛的福氣誰能承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