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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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下一秒門就被拉開了：「一藤，你受傷了？！」

  我扭過頭看向來者：「啊……對。」

  「嚴重嗎，給我看看！」陸生急忙單膝蹲下，牽過我的左手。

  大胖橘那一爪抓得長，不深，但繃帶要裹好幾圈，這就讓傷勢看上去可怕了許多，乍一瞅還以為半條胳膊都廢了。

  「怎麼搞的……」小少年眉頭深鎖，完美展現了什麼叫做「抓在你身痛在我心」。

  白天的陸生委實純良，怎麼看不像是妖界大咖。

  「沒事，只是看起來比較嚴重而已。」我反過來安慰他，開始把話題往另一邊引，「冰麗說你剛剛去桌球室了，玩得還開心麼？」

  「說到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進去沒多久就被不認識人下了戰書，說是三局兩勝，輸了後他又耍賴，非要改成五局三勝制。」

  我：「……」何苦呢，西村同學。

  「要不是後來冰麗來叫我，他可能還會繼續糾纏下去。」

  「那就好……等等！」我猛然警覺，「她怎麼叫你的？」

  「啊？」

  「就是進入桌球室後她說了什麼話，要完整一點的！」

  陸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激動：「她說『少主不好了，少夫人受傷了』，說完之後發現還有其他人在，又改口叫我陸生同學。」

  還好還好，沒當著西村他們的面叫出我的名字就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一藤。」陸生有些擔心地看著我，「你今天好奇怪。」

  我悶頭措了會兒辭，說道：「其實有件事情早該告訴你了。」

  對方認真聽著。

  「你今天遇上的那波人，是我前男友的好朋友……」

  四周頓時歸於寂靜。

  怔愣半晌，陸生終於反應過來：「誒——前男友？！！」

  我沉痛地點了點腦袋。

  「那是認識你之前的事了……過程很複雜，總而言之就是我和他以很尷尬的方式分手了，分手後也沒什麼聯繫，這次會一起來溫泉旅館純粹是個意外。」

  好渣，真的好渣，渣到我想賞自己三個大嘴巴子！

  可即使如此，我也要硬著頭皮繼續胡扯下去：「我上次來鄉下旅遊認識了一個叫多軌透的朋友，也就是你在桌球室看見的那個女生，從那以後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繫，現在不是放暑假了嘛，我就想著約她出來玩，剛好她有同學要開生日會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說到這兒，我還特別真情實感地哀傷了一下：「這個世界太小了，我怎麼都沒料到她口中的同學竟然會是我前任。」

  聞言，陸生沉默了幾秒，遲疑道：「那你是因為他才不接我電話的？」

  「不，我當時正在跟他翻舊帳，手機開了靜音。」這種時候回答「是」就涼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會跟前男友糾纏不休的人。」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事到如今陸生終於明白了西村為什麼會針對自己，敢情對方是敵軍啊。

  趁著小少年還沒發現這說辭里的破綻，我迅速拋出新話題：「差點忘記問了，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裡，旅遊？」

  陸生搖了搖頭：「是清繼接了新委託，要來調查這一帶血跡頻現的事。」

  之後他告訴我清繼在網上建了網站【妖怪腦】，專門用來收集妖怪情報和接受除妖委託。

  我捕捉到關鍵詞：「什麼腦？」

  「妖怪腦。」

  陸生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仿佛是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而我則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當初我在網上瘋狂查找妖怪信息時沒少瀏覽這個網站，萬萬沒想到清繼就是創建人，如果沒記錯的話負責接單的是「清十字怪奇偵探團」吧，我還懷疑過這是一幫不認真學習的國中生建立起來的組織，結果還真是啊！

  ……所以說我的妖怪小男友也入股了這個組織麼，這算什麼，我除我自己？

  思索間，門忽然被拉開，映入眼帘的正是我們剛才的話題中心，清十字清繼：「嚯，日向，你真的來啦！」

  「是啊，下午好，清繼。」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島二郎，家長加奈和冰麗。

  清繼撐著膝蓋彎下腰，視線落在我纏著繃帶的手臂上：「沒問題吧，受傷了還來泡溫泉？」

  「沒關係，我做了保護措施。」我擡起左手，本來想給他展示展示的，結果不小心瞥見了陸生略帶責備的目光，立馬老實了，「咳，不過為了身體著想確實不應該帶傷泡溫泉，下次不會了。」

  我打的繃帶比較丑，加奈又幫忙重新綁了一遍，這期間清繼一直在跟我聊委託的事。

  他前幾天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對方說自己工作的旅館附近時常會出現血跡，但這裡並沒有什麼猛獸強盜，他懷疑是妖怪所為，所以想請清繼來看看，斬妖除魔的同時還能順便觀個光旅個游啥的。

  「奇怪就奇怪在這一點。」自然卷少年摸著下巴，一臉苦惱，「他說他是旅館的工作人員，可我問了一圈，包括清潔工在內都不承認自己給我發過郵件。」

  加奈：「會不會是惡作劇？」

  島擡高雙臂，墊在自己的後腦勺上：「可這樣做也沒什麼意義吧？」

  「日向，你腦子靈光，能分析出來原因嗎？」清繼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而我也沒辜負他的期望，果斷說出了答案。

  「你們就沒想過對方是故意引你們過來的？」

  「故意的？」島震驚了，「你是說……這是個圈套？」

  我不置可否。

  其他人要麼擔憂要麼警惕，唯獨清繼不走尋常路：「居然有人在暗中牽線嗎，有意思，我們這個組織越來越有偵探團的感覺了！」

  陸生在努力把他從作死的路上拉回來：「既然已經知道是圈套了，那就到此為止吧，妖怪攻擊起人來不是開玩笑的！」

  「你在說什麼呢奴良。」清繼完全聽不進去，「正因為是陷阱才有一探究竟的價值啊，這樣才能有更大的機率遇到妖怪吧。」

  這傻孩子對妖怪簡直執著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好言相勸非不聽，一心只想往套里鑽，滿口都是「反正已經知道有陷阱了，只要提高警惕就一定沒問題，說不定還能將計就計抓住妖怪」之類的歪理。

  人類已經阻止不了他了。

  「家長，去把花開院她們叫回來吧。」清繼說道，「我們得去山裡調查一下，看看郵件里寫的血跡到底存不存在。」

  「噢，好。」

  加奈很快就把剩下的三個女孩兒叫了過來，但在出發前陸生把事情的嚴重性重複了一遍，鳥居和卷理智得多，她們決定留在旅館裡不去湊熱鬧，加奈思索了一會兒也選擇了留下來，幫大家照看行李。

  清繼雖然喜歡自作主張，但也不會強迫大家，他統計了一下人數：「一、二、三、四、五……加上我一共六個人，很好，足夠組成一支隊伍了。」

  「一藤，你也要去？」陸生顯然不太贊同我的決定。

  「嗯……」

  「太亂來了，你都已經受傷了！」

  我也知道啊！可我出去只是可能會有危險，在這裡待下去是一定會死的啊！

  「奴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清繼嚴肅地說，「就算你是日向的男朋友也不能干涉她的自由吧。」

  一直沉默著的冰麗也開口了，她拍向自己的胸脯，眼神堅定：「放心吧陸生同學，我一定會保護好少——日向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陸生也明白說什麼都不好使了，只能嘆出一口氣，看著我說：「那你一定要待在我身邊啊。」

  「這個自然。」

  臨行前我假借換衣服的名義回了一趟櫻之間，留下影分/身後才離開，大概過了五分鐘……

  「日向你在這兒啊。」穿著浴衣的多軌出現在門口，「夏目同學的生日會要開始了，我們快走吧。」

  「好。」影分/身笑了笑，和真人的表現完全一致，「這就來。」

  此時天剛擦黑，換做城市，正是舉杯換盞熱鬧相聚的好時候，但在山林中已經可以稱得上寂靜了。

  清繼打著手電筒走在最前面，全隊數他興致最高，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守在我身邊的陸生和殿後的冰麗，兩人的戒備心一直在線，特別是後者。

  「花開院？」島疑惑的聲音忽然響起，「你怎麼了？」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柚羅，她低著頭，眼帘微垂，似乎是在沉思。

  清繼有些激動：「什麼什麼，是發現了妖怪的蹤跡嗎？」

  「啊？」柚羅回過神來，「不，我是在想旅館的事。」

  「旅館有問題？」

  「嗯……我總覺得那裡瀰漫著一股不太好的氣息。」

  我一秒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貓咪老師，為了避免清繼聽完這話一個頭腦發熱把大家又帶回去，趕緊說道：「你們之前不是把所有的旅館工作人員都問了一遍嗎，如果沒有發現異常的話應該就是錯覺了吧。」

  柚羅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也是。」

  「既然沒事我們就繼續前進吧。」清繼的熱情絲毫不減，「這次我一定要見到妖怪！」

  趁著大家不注意時，我稍稍向陸生湊近，小聲問：「他為什麼對妖怪這麼執著？」

  出乎意料的，後者竟然露出了有些心虛的表情：「其實原因在我。」

  「？」

  「清繼本來是不相信妖怪的存在的，可上小學的時候他被妖化的我救過一次，從此就成了妖怪迷，而且……」說到這兒時，他頓了頓，「而且還一心想找到我。」

  「……」原來罪魁禍首就在身邊……誒，這微妙的頭頂發綠感是怎麼回事？

  山這麼大，一晚上肯定無法完成搜尋，清繼也考慮到了這點，索性將結束時間定在十點半，時間一到就原路返回，明天繼續。

  島擡頭望天，目露擔憂：「這麼晚嗎？」

  「不用擔心。」清繼對自己的計劃倒是很滿意，「我們這裡可是有著除妖專家啊，對吧，花開院？」

  柚羅還在思考旅館的事，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

  手電筒的光亮不斷閃動在樹林裡，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們離旅館已經越來越遠……

  「呀啊！」

  「誰，誰在喊！」「冰麗？！」「及川同學你沒事吧！！」「有妖怪嗎！」

  一聲驚叫引起連鎖反應。

  「……啊哈哈。」冰麗乾笑著撓了撓頭，「抱歉抱歉，讓大家受驚了，我只是被野草絆了一跤嚇到了而已。」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這麼滅了，就算是清繼也忍不住露出遺憾的表情，然而正當我和陸生要把頭轉回去時，冰麗卻以極小的弧度朝我們招了招手。

  我和陸生對視一眼，悄悄脫離了隊伍。

  「少主少夫人，你們看。」少女蹲在地上，伸手扒開草叢，墨綠色的草葉一挪開隱藏在其中的血跡立馬露了出來，很小，斑點一般，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冰麗：「看來這次的委託並不是無中生有。」

  陸生的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先別忙著下定論，看看周圍還有沒有。」

  「是。」

  說罷，冰麗已經閃身鑽進一旁的灌木叢，草葉的沙沙聲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光亮瞬間照向了我們這邊：「你們杵在那兒幹嘛！」

  「沒事！」我大聲回答道，「及川的東西丟了，她要回去找一下！」

  「什麼東西啊！」

  「我也不清楚！」

  「那就原地休息吧，等她一會兒！」

  話音剛落，那邊的三人便不再前進，清繼和島選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柚羅則站在一邊打量周遭環境。

  「我們也過去吧。」陸生說完後下意識抓住了我的手，我看向被他抓著的部位，猶豫著應了一聲。

  現在已經快到九點了，空氣變得有些沉悶，風力也有加大的趨勢，樹枝被吹得一邊倒，估計馬上就會有暴雨降臨，誰都不像被淋成落湯雞，於是大家商量著要不要提前回去。

  突然，灌木叢里想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島飛快扭過頭去：「是及川同學嗎，太好了，我們剛好想去找你。」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寂。

  「及川同學？」

  島又喊了一聲，發現還是沒人回答他後乾脆上前兩步，扒開灌木四下張望了一番：「嗯？這是什麼？」

  清繼走到他身邊往地上看去：「……好像是法陣圖案，大發現啊島！」

  這話引起了柚羅的注意，她收好還沒檢查完的收據，正要靠近清繼他們，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臉色驀地一變：「快離開那裡！」

  可這句提醒來得太遲了，幾乎是在同時，眾人腳下一道藍光乍現，常年累積下來的戰鬥經驗讓我在第一時間作出了決斷——退後！

  我腳下一蹬，眨眼便已逃離了法陣的控制範圍，和我反應一致的還有柚羅，就在我們退出來的下一秒，藍光的亮度提升到最強，已經完全蓋過了手電光，把整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陸生！」

  我大喊了一聲，但什麼回應都沒得到，等藍光消失我才看清法陣里已經空無一人。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他們被傳送走了。」柚羅站在法陣邊緣，攥緊拳頭，「這是陰陽師才能使用的術式。」

  花開院是陰陽師大家族，對法陣的相關知識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也更透徹。

  傳送陣顯然是早就畫好了引我們上鉤的，那塊血跡和異常的響動就是誘餌，我和柚羅算幸運的，剛好站在了一步就能退出法陣的位置，陸生他們就比較慘了，站在正中心想離開也來不及。

  現在三個同伴下落不明，冰麗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

  「得先想個辦法找到他們才行。」柚羅抽出三張式紙，神色肅然，「只能用式神了。」

  我沉默片刻，還是決定開口：「式神雖然也行，但是……我們為什麼不打電話呢？」

  柚羅：「……」

  柚羅：「你說得對。」

  智慧型手機不愧為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只需要按動幾個小鍵就能聯繫到不知飄去了何方的友軍。

  「陸生。」我沒廢話，「你們還在山裡？」

  【嗯，還在。】

  陸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迷茫，似乎還沒有從法陣的影響中緩過勁來。

  【周圍除了樹林就是石塊，我也不確定到底是在哪裡。】

  「其他人還好嗎？」

  【清繼和島暈過去了，不過沒大礙。】

  「那你發個定位給我吧，我和花開院去接你們。」

  說出這話後，陸生沒有及時給出答覆，更奇怪的是他那邊隱約傳來了像是從野獸的喉嚨里發出來的低吼聲。

  【抱歉，一藤，我可能不能發定位了。】

  陸生隔了一會兒才開口講話，而這時他清澈乾淨的少年音已經變成了沉穩的低音。

  【在那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