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灰原雄一直想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產土神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那個時候他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無論怎麼說至少得讓七海逃出去……

  沒想到兩個人都獲救了。

  他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高專，家入前輩治好了他身上的傷, 剛好在學校的夏油前輩也來看了自己。

  五條前輩當時在外地出差，第二天才匆匆趕回來, 緊接著又出任務去了。

  灰原雄沒有休息太久, 身體恢復的第三天早晨便和七海再次收到了新的去沖繩的任務。

  

  他們在沖繩調查了2天。

  不幸中的萬幸, 這次的咒靈等級沒勘察錯, 是兩人可以聯手處理的二級。

  在調查期間，灰原雄通過手機聯繫從負責他們的班主任那裡得知，咒靈的出現率突然下降了。

  沖繩的任務恐怕是他們這周接到的最後一個任務, 接下來可能會放很長時間的「假期」, 所以處理完不用著急回來。

  「真的嗎！？」

  灰原雄聽到這個消息非常激動, 這意味著每天忙於快節奏的大家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

  而且自己有時間尋找那位救命恩人了！！

  不過……

  「七海, 你說那個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憑空出現, 又憑空消失。」

  灰原雄說著說著突然靈機一動, 忍不住擡起握緊的拳頭打在攤開的手掌上：「啊！」

  「我們那天見到的不會是幽靈，或者是人被逼迫到極限時小宇宙爆發出來的新術式吧！」

  「你覺得呢, 七海？」

  「……我只覺得你是笨蛋。」

  七海建人無視了對方嘰嘰喳喳的分析，他推門下車, 拎著自己的咒具仰頭看向矗立在面前的日式大門。

  高專，他們總算回來了。

  已經升為二年級的兩人輕鬆處理完了沖繩等級正常的咒靈, 今天正是回學校的日子。

  回來的路途中雖然依舊能在街道上看見零零散散的咒靈，但都是不構成威脅、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小貨色。

  比蠅頭還要低級。

  二級及以上可以說是銷聲匿跡, 明明走之前偶爾會在路過的學校、醫院這類地方看到。

  「我現在很擔心……」

  七海建人嘆了口氣：「這兩天是不是誕生了什麼比五條前輩還要強大的咒靈, 世界的平衡再次被打破了。」

  「所以咒靈才會開始減少。」

  至於上次救了他和灰原的那個人。

  七海建人可以確定，對方絕對不是亂七八糟的幽靈,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他們當時在任務報告裡詳細地描寫了這件事，但是貌似沒有引起上面的重視，完全不了了之了。

  那位白髮少年仿佛一個謎。

  高專的記錄里沒有出現過對方，他甚至懷疑那個人是偶然經過的詛咒師。

  「好、好像有幾分道理！」

  灰原雄被七海建人聰明絕頂的腦袋瓜震驚了。

  「但是我覺得，我們能盡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很好了。」

  「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不管怎麼說，找到那位前輩當面道謝肯定是力所能及的事！」

  「真想再見一見啊——」

  「你們想見誰？」

  夏油傑拉開車門，語氣有些疑惑地看向站在高專大門口的兩名少年。

  經歷了50分鐘的趕路，頭頂的天色早已徹底暗下來，樹木蔥鬱繁茂的山下再次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剛和神渡見流一起從川崎回到高專，夏油傑本想著儘快去找硝子，沒料到會在門口偶遇兩個學弟。

  眼瞼細長的紫色雙眸重點放在灰原雄身上，確定對方和往常一樣活蹦亂跳，夏油傑才表情不變地收回了目光。

  說實話……

  幾天前，聽到灰原雄出事的時候，他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還好趕到醫療室後，對方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手術台上。

  距離越來越大的摯友、積壓在肩膀上永遠也做不完的任務、味道令人作嘔的咒靈……

  如果後輩也死了。

  夏油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維持住表面的穩定。

  好在最近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咒靈減少，悟也空閒下來、他們交流的時間多了，後輩好好活著。

  而且，自己姑且有了新的朋友。

  夏油傑不得不承認，他和神渡見流每次的相處都非常輕鬆。

  對方的身上好似有種平息躁意的魔力。

  自從那天聽到悟親口打消自己的焦慮、並與神渡見流談過心後，夏油傑緊繃的神經逐漸鬆懈到了以往的水平。

  與此同時，某些想法也在久違的悠閒中更進一步的加深了。

  現在的高專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神渡見流之前跟他說的那些話不是沒有道理。

  殺掉所有普通人恐怕不會真的迎來皆大歡喜。

  除非陷入走投無路的地步，現在的夏油傑並不想和悟、尊敬自己的後輩、各色各樣的羈絆背道而馳。

  而今天……

  留意到神渡見流證件上的「術式無」，他的腦子裡多次回想起了另一條新的理論。

  「就是先前說的救了我們的人啦！」

  灰原雄看到容貌英俊的黑髮少年立即眼冒精光，踮起腳高高揮了揮自己的手臂：「前輩，晚上好！」

  「之前我們不是說有一個特別厲害的人在咒靈的手底下救了我們嘛，但是對方至今都杳無音訊。」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有沒有可能是詛咒師？」

  夏油傑自然聽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提過這件事。

  那隻「產土神」不知道被什麼人袚除，本來要臨時派悟過去處理後續的決策也撤銷了。

  「說實話，其實我也懷疑過這個可能性！」

  灰原雄有點不確定地摸了摸下巴：「不過詛咒師都是反方的人吧，他們不是一群壞傢伙嗎。」

  「也許心血來潮就順手幫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

  能處理一級咒靈的詛咒師至少也是准一級，這樣的實力並不多見，高層肯定會有相應記錄……除非是那種突然出現的詛咒師。

  夏油傑一邊耐心地回應著學弟的感慨，一邊轉過身拉大了車門的縫隙。

  神渡見流整段車程都沒有說話，他猜測對方身體恐怕不太舒服，十分體貼地保持了一路的安靜。

  現在下車，沒道理不扶那個身材纖瘦單薄的白髮少年一把。

  「見流，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硝子在宿舍等著我們，等下讓她幫你看一下吧，她是治療型的術式。」

  「對了，站在門口的是低我們一年級的學弟，你們應該是初次見面。」

  「誒——什麼什麼！」

  灰原雄原本想說什麼的動作停住，他和七海建人對視一眼，有些好奇地探頭張望。

  「前輩，車裡還有我們不認識的人嗎？」

  「啊。」

  夏油傑扶著神渡見流的胳膊拉他出來，順便關上車門，嗓音和煦地介紹道：「這位是前兩天插班到三年級的新人。」

  「也是你們的學長。」

  「他現在身體不太舒服，我先帶他進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

  氣氛莫名陷入了寧靜。

  【2333333灰原和娜娜明好像傻眼了】

  【想不到吧，Surprise！】

  【說實話，突然見到這兩人我還蒙了一下，差點忘記見流曾經救過他們了】

  【嗚嗚嗚見流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剛好降落對了位置，灰原小天使的便當被踹掉我好感動】

  【阿流好好，他真的會救下自己能幫助的所有人】

  神渡見流纏著繃帶，所以看不到直播間裡的彈幕。

  同時，他也不知道夏油傑介紹的兩個所謂的學弟長什麼樣子。

  但這不耽誤自己認出他們。

  「謝謝，傑。」

  簡單朝站在自己身旁的黑髮少年道了一聲謝，神渡見流向兩個學弟所站的位置禮貌地點了點頭。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聲音他曾經聽過，隨便翻找一下記憶就能想起來。

  看來對方回去後也沒事，成功杜絕了絕望的傳播。

  坐在車上休息了50分鐘左右，白髮少年的狀況其實好了一些，至少可以做到開口說一兩句話卻不會咳血了。

  然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強迫自己思考回憶，他的耳邊出現了直穿大腦的耳鳴聲。

  這種聲音好似生鏽的機器，或者火車快到站台時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響。

  擔心耳朵里也開始流血，神渡見流不由加快了腳步。

  「我自己可以去找家入同學。」

  「先走了。」

  甩開夏油傑，少年提快了自己的速度。

  口袋裡的手機自剛才開始便不斷傳來細小的振動，恐怕有不少新的咒靈出現了。

  如果家入同學真的在宿舍，那么正好，自己接下來還能騰出新的精力把那些咒靈解決掉。

  ***

  「那個，七海……」

  乾巴巴呆愣在原地的灰原雄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率先回過神來，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某人。

  「我，我剛才沒看錯吧？」

  「嗯。」

  即便是少年老成的七海建人此時也難得無言，微妙地給予了肯定。

  「你沒看錯。」

  「不不不，或許真的只是我們看錯……不，認錯了呢？」

  「因為你看——」灰原雄用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比劃了兩下，表情嚴肅地繞了幾個圈：「他纏著繃帶吧。」

  「上半張臉幾乎都快被遮住了，和初次見面不一樣啊。」

  「萬一繃帶下面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臉怎麼辦？」

  「但是嘴唇一樣慘白。」

  七海建人神色複雜地看著那個白髮少年離開的背影。

  「和牆壁上的白灰一個色度。」

  「呃……！」

  「無法反駁！」

  注意到身後那兩人在竊竊私語，七海的表現暫且不提，灰原雄的反應和想像中不太相同……

  他們甚至沒有好好和神渡見流打招呼。

  夏油傑細挑的眼尾望過來，俊美的臉頰不由出現了幾分疑惑。

  「你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