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024-09-15 00:48:48
作者: 一支小竹子
第49章
神渡見流不可能放棄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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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從腳邊的炸彈收回, 轉而擡眸望向教堂二樓的大屏幕。
黑髮少年的腳邊還放著一隻手槍,似乎是故意留給對方的。
兩個人身邊的炸彈應該不僅僅是遙控制,小島春樹的手裡還有其他操縱的方法。
這對神渡見流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他摘掉耳垂上的遏制器, 一切不可能都會化為可能。
……
話雖如此,現在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神渡見流不需要關注「正常人士」, 但小島春樹的身份無疑引起了一些彈幕的擔憂和崩潰。
對方作為江口先生的兒子, 身份比普通群眾要敏感。
雖然江口先生的死亡帶來的「絕望」已經徹徹底底翻篇, 負面影響被掐死, 但是小島春樹兒子的身份很可能留下一些絕望的誘因,重新引起觀眾消極的情緒。
1%的可能也是可能。
這導致他不得不同時在意兩邊的情況。
電子大屏幕里的黑髮少年已經擡起了頭。
對方的手腕依舊被手腕銬著,蓬鬆的劉海隨著動作可憐巴巴地貼在額前, 他似乎能聽到神渡和小島這邊的交流, 懶散的鳶色的左眸里透出了幾分興致。
沒錯, 是興致。
那副悠哉的神情仿佛被危及生命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對方身後的牆壁掛滿了蜘蛛網, 牆壁灰暗, 與教堂的落魄程度沒差分毫。
他腳邊的那隻手槍看上去剛放在旁邊沒超過20分鐘,但是已經因為略髒的地面沾上了不少灰塵。
神渡見流默默把視線收了回去。
「太宰先生在二樓嗎。」
「……你看的出來啊。」
江口春樹沉默了一下, 他沒有廢話,不知道在哪裡按動了開關, 直接將懸掛在二樓的電子屏幕收了上去。
後方被遮掩住的房間因此露了出來。
太宰治就坐在那裡,身上嚴嚴實實地綁著特質的炸彈, 俊美的臉上不見驚慌也不見恐懼。
既然兩個人只能活下來一個,對方身邊也象徵著地留了一把武器。
按照江口春樹剛才的說法, 誰先殺了對方, 誰就能擺脫現在的處境。
「呵呵……」
黑髮少年低低笑了幾聲,帶著一點鼻音的嗓音聽起來十分愉快。
「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這不正是我所一直期待的事情嗎, 終於能實現了啊。」
太宰治面帶著微笑,拉長了語氣看向樓下的小島春樹,明明口吻輕快,那隻深邃的左眸卻帶著一種極為恐怖的幽深,令周圍的溫度也跟著不斷下降了幾分。
「根本無需拋出這種無聊的問題……」
「死亡是我一直追求的夙願。」
他垂下眸,用被銬住的左手撿起腳邊的手槍,緩緩舉起——
將其指向了自己的腦袋。
神渡見流狠狠蹙起了眉。
他毫不猶豫地彎下腰,想要借力跳上二樓的欄杆,但目光所觸及到的炸彈又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誠然,神渡見流可以摘下耳釘,釋放自己的全部才能,在0.1秒鐘之內處理掉一樓和二樓的所有炸彈。
再不濟帶著太宰治離開這裡,或者帶著小島春樹離開這裡……
只要能趕在對方起爆炸彈裝置之前就能避免任何一位死亡。
然後呢?
神渡見流可以做到救下兩個人,卻無法保證接下來的後續。
小島春樹的臥底身份已經暴露了,對方剛才親口說過跟他回異能特務科。
太宰治明顯聽到了這句話。
如果神渡顧及小島春樹的身份,交出手上的東西但不選擇殺太宰治,那麼這意味著自己需要老老實實跟對方回異能特務科。
同時,也相當於他背叛了港口黑手黨,背叛了太宰治。
這是不可能的。
神渡見流絕對不會當著絕望之徒的面放棄絕望之徒,把太宰治丟在這裡不管。
如果他跟著太宰治離開呢?
把小島春樹留在這裡,帶太宰先生逃出教堂……
「順便一提。」
像是猜到白髮少年在思考著什麼一樣,盤坐在二樓的太宰治突然開了口,漆黑的神采里不帶一絲溫度:「如果我活了下來。」
「你們兩個都不可能活命。」
「PortMafia的三大原則之一便是收到的攻擊要加倍奉還。」
「你們不會以為我知曉了你們臥底的身份,還會心慈手軟地放人回去吧?」
黑髮少年眯了眯眼睛,那隻籠罩在黑暗裡的眸子深沉幽邃,無情的語調令聽到這席話的人可以條件反射地升起一層雞皮疙瘩。
「隔壁就是5號武器庫,為了以防萬一,我早就預留出了人手。」
「槍聲一響他們就會聞訊趕過來哦。」
「哪怕你逃出去……」太宰治的聲音沒有染上半點微笑的波瀾。
「我也會追殺到天涯海角。」
「……」
空氣因為這道冰冷的殺氣而詭異的靜止了幾秒。
「你、你別太囂張了!」
江口春樹咽了咽口水,他留著冷汗握緊了口袋裡的遙控器。
安置在屋子裡的特殊炸彈是海藻頭少年最大的底氣。
然而,神渡見流並沒有說話。
正如太宰治所說,留小島春樹在這裡也是不可行的。
太宰先生是典型的絕望之輩,恐怕不會放過對方。
後續的追殺問題暫且不提,小島春樹可以永遠躲在異能特務科的庇護下,躲避下去總有辦法。
但有問題的是現在。
就算自己帶走了太宰治,只要對方在他摘掉耳墜或者處理炸彈的空隙打響槍聲,PortMafia的人手就有可能在他們離開之後圍攻這裡。
假設炸彈已經被處理掉,小島春樹很難逃出去。
對方是江口先生的兒子……如果江口先生最後的血脈也跟著消失,那麼「絕望」很有可能重新復燃。
這也是神渡見流不能接受的。
對於他來說,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好辦。
「神渡?」
江口春樹似乎不太理解白髮少年的猶豫。
太宰治的話語有種感染人心的恐怖魔力,他的心理防線稍微被敲碎了一層,哪怕表情還算冷靜,語氣卻難以控制地染上了幾分慌張:「動手啊!」
「殺了他,跟我回異能特務科——」
「我只想要M8新型武器,你應該清楚,那是屬於我父親的東西。」
「真敢說啊。」
太宰治突然輕笑了一聲,輕軟的語氣有些嘲諷地打斷了小島。
他動作散漫地用手槍的槍口指著自己,眼神饒有興趣地看著樓下的兩個少年,亦或者說……看著停滯在那裡的神渡見流。
果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狀態啊。
他當然知道白髮少年為什麼現在還不動手。
神渡見流完全可以做到立即殺死他這個港口乾部,也可以做到輕鬆殺死身旁的另一個少年。
但是他不能。
因為對方必須在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之間做出選擇。
這也意味著,對方必須在自己和那個少年之間選一個。
撒……
「見流君。」
發質蓬鬆柔軟的黑髮少年微微笑了一下,他歪了歪頭,玩笑的話語裡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最後的試探。
那隻沒有被繃帶遮擋住的、幽深的茶褐色左眸靜靜地俯視著某個身材纖瘦單薄的少年。
似乎只需要這最後一次。
如果他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份答案……那麼,這個仿佛置身在時局之外的少年也會卸下至今為止高高豎起的城牆。
簡短地邁出一小步,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太宰治壓低了嗓音,漠然的語氣像是在故意拱火一般,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晦澀。
他垂眸俯視著樓下的少年,小心地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是好朋友吧?」
「……」
不大的教堂內部再次陷入了安靜。
神渡見流已經結束了思考。
「嗯。」
他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其實,眼下的問題很好解決。
沒有選項可以選擇,那麼自己便開闢出一個。
神渡見流低下頭,從自己的衣懷裡掏出自帶的手槍,順便翻出了隨身攜帶的消音器安置到上面。
緊接著,面色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白髮少年舉起槍口,面無表情地對準了太宰治。
【啊????】
【等等,阿流對準的是誰?】
【靠靠靠,等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見流不會真的被煽動了想要殺死太宰吧!】
【不會的快告訴我不會的!神渡不可能做這種事!】
【我要瘋了,小島和太宰我都不想讓他們死好嗎,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啊!】
沒有在意彈幕,神渡見流毫不猶豫地以自己最輕的力道扣響了扳機。
「砰——」
空蕩的教堂里響起了一道極為輕微的響聲。
這是太宰治手中的槍枝被打掉的聲音。
坐在二樓高台上的黑髮少年整個人都愣了愣。
手臂被槍擊震得發麻,破碎的槍枝硬生生摔在自己的腳邊,他的表情似乎呆滯了一秒。
然而,幾乎在一瞬間,太宰治便意識到了什麼,他瞳孔略微收縮,不受控制地看向樓下的神渡見流。
「等等。」
「我知道了……見流君,這種情況解決起來還是很輕鬆的。」
「這次確實是我的失誤。」
黑髮少年站起身,語氣看起來想要勸阻什麼。
與他看似鎮定的口吻不同,神渡見流正在心裡呼叫系統。
『把直播間關掉。』
[系統:啊??]
[系統:你,宿主你確定嗎???]
忽然被call的機械音很想說點勸阻的話,但現在的情況它也有些搞不懂了,明明宿主應該清楚這個世界的核心人物不可以提前死亡才對。
太大的改動會引起世界崩塌,它之前特意強調過。
『確定。』
白髮少年的聲音十分平靜:『不用擔心,我知道什麼該做。』
因為第三種選擇非常簡單。
這個問題確實很好解決——死的是自己就可以了。
武器庫的密碼和地點只有他本人知曉,如果自己死亡,那么小島春樹的行動就等同於失敗,對方拿不到武器只能選擇放棄。
事情會在源頭上迎刃而解。
而且殺掉佐佐木幹部的人是自己,太宰先生無法原諒臥底和叛徒,那麼自己的死亡剛好可以為了對方的死而贖罪。
只要太宰先生能夠接納並原諒他。
打壞對方手中的槍枝,太宰治便無法叫人過來,小島春樹也可以在短時間內成功逃離。
神渡見流分析一通,得到了最有意義的答案。
只要是以損害自己為代價,那就沒有問題。
確定刷滿屏幕的彈幕消失,直播間被徹底關閉,白髮少年表情平靜地重新給槍上了膛。
他收回手臂,沒有任何遲疑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太宰先生。」
「您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神渡見流仰起頭,紫色的雙眸清晰地反映出黑髮少年貌似不會說話了的臉龐。
在月光的籠罩下,對方那隻時刻都如同困獸一般,絕望地遊走在世間的瞳孔,在緊緊收縮的同時,難得因為僵直而真正出現了一絲破開冰層的迷茫和後怕。
這是一個好徵兆。
對這個世界的感知,是拉回對方的一個重要的跡象。
神渡見流將食指穿插到手槍的扳機上:「佐佐木是我殺的。」
「對不起。」
「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贖罪。」
他略微歪了一下頭,至今以來平淡的嘴角難得自然地勾起了一點微笑:「希望我離開後,你可以前往光明的地方,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
「你一定會找到的,這是我對你的祝福。」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寂靜的教堂里醒目而又清晰。
但是很快,便被一道消了音的槍響掩蓋過去。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5秒鐘。
太宰治站在二樓的高台上,突然連呼吸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