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21/22三章合一

  第18章 20/21/22三章合一

  機智的夏油傑第一時間通知了大人們壞叔叔已經被正義制裁的消息, 然後從內部打開了405房間的門，四處查看了起來。

  這個房子，咒靈的氣息格外重, 比外面重多了！

  他認認真真地把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但都沒有發現咒靈的痕跡，最後，他走向廚房，擰開水龍頭。

  嘩啦啦！

  水龍頭裡的水給夏油傑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他盯著水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 輕輕碰了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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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模糊糊的畫面浮現在夏油傑眼前。

  一個身穿黃裙子的小女孩坐在幼兒園門口, 正在等待著誰。

  周圍的小朋友一個接一個地被媽媽接走了, 但她的媽媽卻遲遲不來接她。

  為什麼呢？媽媽為什麼還不來接她？

  不知不覺間, 其他的小朋友全都被接走了，只剩下小女孩一個人, 她在幼兒園門口坐了很久，忽然站起來，按照記憶走向了家的方向。

  她的家離這裡並不遠, 她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小女孩穿著一身溫柔的黃色裙子, 身上就斜挎著的正是一個紅色的小兔子挎包。

  「咪！」

  藍眼年糕一個火箭頭槌, 打在夏油傑的額頭上，夏油傑猛然從奇怪的記憶中脫離出來。

  「嗷嗚！砂糖獸！」

  夏油傑捂著額頭哀嚎起來。

  好痛！

  藍眼年糕得意洋洋地「咪」了一聲。

  還不快謝謝老子？

  這時，他們聽到「叮」的一聲響，是電梯到了，藍眼年糕動作一頓。

  夜蛾。

  糟糕, 夜蛾上來了。

  夜蛾這傢伙, 不會認出六眼吧？他會不會告訴五條家世界上出現了另一個六眼？

  小年糕眯著眼睛飛快地思考片刻, 拿不準20年後的夜蛾是什麼行事作風，於是它忽然彈射進夏油傑懷裡，雙眼一閉，jiojio一蹬，當場暈了過去。

  夏油傑：「……？」

  夏油傑驚了，「啊，砂糖獸！你怎麼死了！」

  藍眼年糕飛快地睜開一隻眼睛，狠狠瞪了這個沒眼力勁的小鬼一眼。

  噓！

  夏油傑：「……？」

  夏油傑完全不明白砂糖獸為什麼要忽然裝死。

  但是很快，拉魯便衝進來，他看也不看昏迷在地上的中年人，首先確認自家老大的安危：「怎麼樣？沒受傷吧？小……」

  他把差點說出口的稱呼咽了下去。

  夏油傑嘿嘿一笑，「沒事啦，就是……阿嚏！就是有點打噴嚏。」

  拉魯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他沒有發燒之後才稍稍放了心：「早知道就該讓你多穿一點的。」

  夏油傑靦腆一笑，看向拉魯身後的位置，本以為能看見松原阿姨，沒想到松原阿姨不在，反而還多了一個高大的中年大叔，正站在離他們稍微有點遠的地方，靜靜地打量他。

  「……」

  這個大叔，不同於松原阿姨的前夫，身形板正、氣場強大，一看就是個超厲害的大叔。

  夜蛾正道冷靜地站在門外，注視著面前的小朋友，如果不是有太陽鏡擋著，他的表情已經裂開了。

  這張臉，他絕對不會認錯。

  夏油傑想起來了：哦哦哦，這不就是來送郁子回家的那個老師嗎？

  小小夏油傑很有禮貌地朝他鞠了一躬：「上午好，老師！」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乾巴巴道：「上午好。」

  藍眼年糕忍不住笑了一下。

  「噗嗤。」

  夜蛾正道立刻目光如電地看了過來，藍眼年糕趕緊原地挺屍，假裝自己根本就沒有笑過。

  夜蛾正道：「……」

  他好像被誰嘲笑了，但一時竟然找不到犯人，這是正常的嗎？

  「對了，拉魯叔叔，松原阿姨和郁子呢？她們不上來嗎？」

  拉魯回答：「松原女士一會兒就來，她送郁子回家休息去了。」

  小小夏油傑哦了一聲。

  也對，郁子在幼兒園裡暈過去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的！

  嗡——

  手機的振動聲從幾人間傳出來，幾秒鐘後，夜蛾正道掏出手機，往外走了兩步。

  「餵？」

  打電話過來的是幼兒園的老師。

  「夜蛾先生，我們校長剛剛發現了一件事，讓我轉告給您。」

  夜蛾正道以為是跟宿儺有關的事情，又往外走了兩步：「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們幼兒園以前有一個叫河合美津子的孩子，她的家庭住址和松原郁子是同一個地方呢。我看看……哦，郁子是公寓的305室，而河合美津子的是公寓405室。」

  夜蛾正道頓了頓，看向門牌號，這個房間正是405室，而門牌上還寫著「河合」的姓氏。

  「……」

  河合美津子。

  這是河合美津子的家。

  室內的拉魯並不知道夜蛾正道接到了什麼電話，但怎麼說呢？不愧是東京咒術高專的領袖，氣勢真是有夠嚇人的。

  好在這位校長先生暫時沒有和他們起正面衝突的意思，可無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小傑親口說過他們的校長很強，一手出神入化的傀儡術不必多說，連體術也是咒術界數一數二的水準。

  他悄悄拉著夏油傑遠離了夜蛾正道，壓低聲音說：「小傑。」

  「嗯？」

  「如果那個大叔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千萬不要回答他，如果他一直追問，只說你姓夏油就好了。」

  夏油傑眨了眨眼：「怎麼了，拉魯叔叔，他是壞人嗎？」

  小朋友判斷情況的速度果然非常之快。

  拉魯毫無愧疚之心地點頭：「啊，他的真實身份是東京有名的黑惡勢力的老大，所以你一定要警惕他。」

  夏油傑：「！！！」

  藍眼年糕：「……」

  東京有名的黑惡勢力——高專嗎？

  這個叫拉魯的傢伙現在的說法，跟雙胞胎口中的「五條悟是吃小孩的大怪獸」真是太像了，不愧是一個窩裡出來的詛咒師。

  夏油傑也鄭重道：「嗯，我知道了！」

  他們在角落裡悄悄拉了拉鉤。

  而這個時候，終於安撫好女兒的松原淑美也乘坐電梯上了樓。

  叮。

  她看見站在走廊上通話的夜蛾正道，愣了一下：「咦？老師？你也上來了？對了，我還沒感謝你呢，謝謝你送郁子回來！」

  松原淑美沖他鞠了一躬。

  夜蛾正道擺了擺手：「不客氣，我馬上就走了，你們請自便。」

  並做了個請的手勢。

  松原淑美深吸一口氣，走進了405室。

  松原淑美的前夫——濱田邦夫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張臉。

  冷著臉的前妻、表情嚴肅的金髮男人，還有兩個……額，臉上寫滿「凶神惡煞」的小朋友。

  小小夏油傑：超凶.JPG小小五條悟：超凶.JPG男人一個激靈，「你們……你們……」

  405室的門關上了，但因為窗戶被夏油傑砸了個稀巴爛，狂風裹著雨水不斷從外面灌進來，把室內的氛圍襯托得如同恐怖片。

  夜蛾正道並不在裡面。

  松原淑美冷冷地開口道：「電梯面板的按鈕，是你用菸頭燙成那樣的嗎？」

  前夫心虛道：「……我只是找不到菸灰缸，隨便燙了一下而已。」

  松原淑美深吸一口氣：「那昨天的水也是你弄出來的？」

  前夫閉上了嘴巴，不肯回答這個問題，拉魯立刻把拳頭捏得咔咔作響，前夫臉色發白，但還是堅持著沒有承認，這時，夏油傑懷裡的小年糕跳出來，也氣勢洶洶地沖他齜了齜牙。

  ——嘿，恐嚇人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少的了它五條悟呢！

  男人：「……」

  玩具，在沖他齜牙。

  男人的臉色一片慘白，他無法理解眼前的白色生物究竟是什麼東西，但無論它是什麼東西，他的下巴都跟著疼了起來。

  「我說！昨天，我下班後開車來到這裡，擰開了這個房間的水龍頭！」

  松原淑美眼神更冷：「只是這樣嗎？那郁子昨晚為什麼會自己跑到這裡？她以前從來不夢遊的！」

  前夫大聲說：「我怎麼會知道！我打開水龍頭就走了！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你家有沒有被淹掉而已！」

  松原淑美氣得發抖。

  「你這個人渣，你這樣還配當一個父親嗎？你根本不愛郁子，你跟我爭奪撫養權，只是不想支付郁子的撫養費！」

  「啊，是啊，我就是不想支付撫養費，她都已經不跟我的姓了，我憑什麼還要繼續供養你們？！」

  松原淑美勃然大怒道：「她跟了我的姓，難道就不算你的女兒了嗎？！她以前姓濱田的時候，她難道就不是我松原淑美的女兒嗎？！」

  他們激烈地爭執起來，一時間竟然沒有外人插嘴的餘地。

  夏油傑有點茫然，他小聲問旁邊的拉魯：「叔叔，撫養費很多嗎？」

  藍眼年糕也很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拉魯點點頭：「據我所知，很多。離婚之後如果孩子跟了母親，父親就必須支付大筆撫養費，他可能是覺得把孩子養在自己身邊，費用反而更少一點吧。」

  把孩子養在自己身邊既能省錢又能讓孩子跟他的姓；而把孩子交給母親，他不僅要支付大筆撫養費，孩子甚至都不隨他的姓了。

  既然如此，那當然是搶啊！

  松原淑美暴怒道：「紅色的小挎包呢？紅色的挎包也是你在搞鬼對不對？你跟著郁子到她的幼兒園去了，你把挎包偷偷塞進了郁子的背包里，是不是？！」

  濱田邦夫難以理解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夏油傑連忙拿起自己身上的小挎包，「就是這個挎包。」

  濱田邦夫覺得自己很冤枉：「我不認識！！！」

  「你說謊！」

  「我沒有！臭女人，我看你是真的精神不正常了！」

  眼看著夫妻倆越吵越激烈，都快要打起來了，拉魯趕緊上前拉開松原淑美：「松原女士，冷靜，郁子會聽見的。」

  聽到郁子的名字後，松原淑美猛然閉上了嘴。

  她咬緊了牙，眼眶通紅。

  過了一會兒，她哽咽著問前夫：「你有沒有考慮過郁子的感受？我甚至都沒有告訴她我們離婚的真實原因，我們離婚是因為你出軌！我不想讓郁子知道她的爸爸是這樣的人，她會難過一輩子的！」

  男人沉默下來，臉色也很難看。

  長久的寂靜後，松原淑美說：「算了，你走吧。從今往後，別再踏足這裡了，還有，你休想得到郁子的撫養權，你這種父親根本不配養孩子，她只能跟著我。」

  濱田邦夫沉默地打開門，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裡。

  外面的夜蛾正道已經不在了。

  405室。

  松原淑美沉默許久：「漏水是他幹的，紅色小挎包是他幹的，什麼都是他幹的……原來一切都是他幹的，」

  小小的夏油傑一愣：「可是松原阿姨，你昨晚不是看到奇怪的的畫面了嗎？那個不可能是壞叔叔乾的。」

  松原淑美喃喃道：「不，那個畫面……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的記憶。」

  「……哎？」

  女人苦笑道：「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離開了我，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坐在屋檐下等她回來，一直等，一直等。我昨晚可能是想起了我的過去吧，至於紅色的小挎包，應該是紅色挎包對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它才會錯亂的出現在我自己的回憶里。」

  「……」

  「所以，一切已經沒問題了，對不對？」

  二人一糕都沒有說話。

  松原淑美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現在認為所有的「靈異事件」都是前夫在搞鬼，甚至因此鬆了一口氣，不想再繼續把這件事當成靈異事件來處理了。

  小小夏油傑盯著女人強顏歡笑的臉看了一會兒，抿了抿唇，隨後，他揚起一個笑臉：「嗯！看來這裡真的沒有鬼呢，一切都是誤會！」

  「……」

  拉魯和藍眼年糕都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五分鐘後，夏油傑一行人走下了公寓，拉魯拍拍夏油傑的後腦勺：「要去吃點東西嗎？我看這附近剛好有一家漢堡店。」

  他一點也不擔心後續問題，因為高專的領袖已經知道了這個公寓發生的事情，最晚明天，高專就能派來有用的咒術師妥善解決這件事。

  他們完全可以就此撤退。

  問題是……小傑怎麼想。

  他們去了附近的漢堡店，拉魯給兩個小朋友訂了兩份兒童套餐，第一次吃漢堡的藍眼年糕Duang地跳上了餐桌。

  喲，這個漢堡，看起來還挺香的嘛！

  但是好大，都快有它的整個身體這麼大了，不好下口。

  藍眼年糕看向夏油傑，此時的夏油傑垂頭喪氣的，沒有像早上那樣注意到漢堡的尺寸和自家數碼寶貝不匹配。

  「……」

  小年糕靈光一閃，一jio踢開漢堡最外層的麵包，開始對夾在裡面的肉餅下嘴。

  嚼嚼嚼，嚼嚼嚼。

  真香！

  哼哼，這個妹妹頭小鬼，真會自尋煩惱，人家不想繼續了就隨他去嘛！

  拉魯溫聲詢問夏油傑：「小傑，你是怎麼想的？」

  夏油傑悶悶道：「那裡確實有東西，我們不能放著不管。」

  果然是這樣。

  拉魯問夏油傑：「那小傑為什麼要跟松原阿姨說公寓確實沒有咒靈呢？」

  夏油傑支著下巴，低聲說：「因為……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松原阿姨明明看到了砂糖獸，也看到了我坐著魚魚飛上四樓的畫面，但在發現水是壞叔叔放的之後，她還是更願意相信公寓沒有鬼。」

  小朋友人小鬼大地嘆了口氣。

  「這是因為——承認自己看不見的東西真的存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大人們其實非常害怕。」

  他終於理解了。

  正是因為害怕，每當他說「這裡有妖怪」、「那是妖怪乾的」之類的話時，大人們才會勃然大怒，甚至有一些還會大罵他是撒謊精。

  只有他是真正的「騙子」，那些可怕的、未知的東西才是「不存在」的，大家才是「安全」的。

  藍眼年糕嚼嚼嚼，嚼嚼嚼。

  原來如此，這個小鬼對「怪物」兩個字的過分敏感就是這麼來的啊。

  「所以，松原阿姨其實也很害怕吧。」

  明明都已經把他們帶過來了，但臨到頭還是選擇相信一切都是她的前夫搞的鬼，是因為這個方向的展開讓她感到更加安全。

  「我明白的，所以阿姨就把這件事當成一場誤會好了，我們會幫她解決咒靈的！」

  他嘿嘿一笑。

  「正大光明的戰鬥什麼的，果然還是不太可能吧，我們還是做無名的英雄吧！」

  拉魯啞然許久：「小傑。」

  「嗯？」

  「……不，算了，我的意思是，你說得對，我們就偷偷摸摸地幫她解決這個麻煩吧。」

  「嗯！」

  「來，先吃漢堡，我們邊吃邊說。」

  「嗯！」

  夏油傑一低頭，卻驚愕地發現藍眼年糕把肉餅給吃了，映入眼帘的是吃剩的麵包、蔬菜和西紅柿。

  「啊！」夏油傑大驚失色道：「砂糖獸，你又挑食！」

  他把小年糕抓起來，「你怎麼能不吃西紅柿和菜葉子呢？」

  藍眼年糕：「咪！」

  老子是兔子嗎，還要吃菜葉子？

  夏油傑嚴肅道：「不吃蔬菜的話，可是會骨質疏鬆的哦！」

  「咪！」

  呵，你看看老子，老子像是有骨頭的嗎？

  夏油傑大聲說：「還會出現視力障礙！」

  「咪！」

  放屁，六眼才不會出現視力障礙呢！

  「哇，你還頂嘴！」

  「咪！！！」

  你是老子的媽媽嗎！！！

  拉魯：「……」

  一人一糕吵得有來有回，一聲比一聲大，正在收銀台邊玩手機的店員都疑惑地看了過來，拉魯連忙說：「噓，教祖大人，聖子大人，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小小夏油傑和小年糕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小年糕從夏油傑手裡跳出去，開始咔咔狂炫夏油傑的薯條。

  囉嗦的妹妹頭，看老子吃光你的薯條！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夏油傑：「……」

  拉魯：「……」

  真有脾氣。

  拉魯表示：「我的建議是速戰速決，最好今天內就解決掉這隻咒靈。」

  因為再晚一點的話，他們可能會跟高專的咒術師撞上，他分析道：「咒靈一直在折磨松原母女，卻沒有對她們下殺手，我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咒靈有某種目的，二是這個咒靈屬於自帶『束縛』的咒靈，根據我的經驗，後者的概率會比較高。」

  夏油傑不懂就問：「什麼叫自帶『束縛』的咒靈？」

  「簡單來說，就是有一套自己的規則，比如最有名的怨靈『貞子』，它只能傷害看過自己的錄像帶的人。」

  夏油傑驚訝道：「《午夜凶鈴》的貞子嗎？」

  「對，那是日本最出名的一次怨靈殺人事件，受害人多達三位數，是個真實事件，但大部分人已經不再相信它是真的了。」

  他告訴夏油傑：

  「我猜，這次的咒靈很可能是差不多的東西。但它殺人時必須遵守的規則不止一個，比如，受害者首先要撿到它的挎包，其次，必須長期飲用或者接觸含有咒靈殘穢的水，接下來只要再觸發一些其他條件，咒靈就可以出來殺人了。」

  咒靈不是不想殺人，只是還沒有到能夠殺人的時候——在最初聽松原淑美講述自己的遭遇時，他就有這樣的猜測了。

  這個猜測正好可以解釋公寓的其他人為什麼至今平安無事，因為那些人雖然也在飲用公寓的水，但是沒有撿到過挎包，所以不會被咒靈纏上。

  夏油傑也是，小朋友雖然背著挎包到處走，但夏油傑從未飲用公寓的水，所以咒靈也不可能傷害這個階段的夏油傑。

  「我們要做的是銷毀紅色挎包，然後找出剩下的觸發條件，不讓松原母女接觸那些。」

  夏油傑垂下眼睛，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後，他否認了拉魯的猜測。

  「不，拉魯叔叔，我不這麼想。」

  拉魯一怔。

  夏油傑很認真地對他說：「我覺得，咒靈遲遲沒有對松原阿姨他們動手，是因為它的目的並不是殺人。」

  他拿起紅色小挎包。

  「我看到了哦，看到了咒靈的回憶，她一直在幼兒園門口等待媽媽的到來。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變成咒靈的，但是，它，很想把松原阿姨占為己有。」

  「……占為己有？」

  「嗯，它想要媽媽，而松原阿姨就是一個超級好的媽媽！我能從它的記憶里感覺到它對媽媽的執念！」

  見拉魯沉默，夏油傑以為他是不信，便說：「是真的！我在405的時候擰開了水龍頭，偶然間看到了阿姨看過的的畫面，那肯定是挎包的前主人的記憶！」

  藍眼年糕難得地給了夏油傑一個讚賞的眼神。

  它沒有親眼看過夏油傑口中的畫面，但它也是這樣猜測的，因為它看過了松原淑美和松原郁子，一眼就發現郁子才是被詛咒侵蝕得更嚴重的那個，這不僅僅是大人和孩子之間的體質差別。

  ——咒靈打算把女兒侵蝕成一個怪物，卻不打算對她的母親做什麼。

  所以它一定另有目的，現在一看，它的目的就是取代郁子，成為松原淑美的女兒！

  拉魯震撼了很久，再開口時，他嚴肅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次的咒靈就是擁有一定智慧和感情的咒靈，它察覺了咒術師的到來，只會比原計劃更快的行動起來。」

  小朋友驚訝道：「你的意思是……」

  「松原女士和郁子，現在很危險。」

  「！！！」

  305室，松原家。

  明明還是白天，但狂風和大雨中，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家裡也陰沉沉的。

  郁子正在浴室里洗臉，松原淑美則在外面疊衣服。

  「媽媽，你下午不上班嗎？」

  「不用，媽媽又請了半天的假哦，今天一天都可以在家陪郁子了呢。」

  出版社的老闆是個很好的人，聽說郁子在幼兒園暈倒之後，老闆十分同情他們母女，很爽快地答應了下午的假。

  忽然，松原淑美聽見浴室里傳出巨大的水花聲。

  嘩啦！

  來歷不明的水淹沒了整個浴室，松原淑美尖叫一聲，不管不顧地衝進浴室，看見自己的女兒渾身濕漉漉地躺在浴室的地板上，昏迷不醒，她衝進去，抱起女兒，拼盡全力衝出了自己家。

  這些水是怎麼回事？！

  她匆忙穿過走廊，跑進電梯，拼命按下面板上的按鍵，但電梯卻紋絲不動，寂靜中，她忽然聽到了女兒的哭聲，從305室傳了出來。

  松原淑美下意識地探頭去看，她看見自己的女兒赤著腳走出來，站在305門口哭道：「媽媽，媽媽，你去哪兒了？」

  「！！！」

  松原淑美瞪大眼睛。

  她的女兒站在那邊。

  那麼，她抱過來的是誰？

  松原淑美猛然扭頭，終於看清了自己抱過來的孩子的模樣。

  它穿著黃色的裙子，渾身的皮膚都被水泡爛了，早就沒有了原本的面貌。

  「啊——！！！」

  她驚恐的尖叫一聲，千鈞一髮之際，拉魯從樓梯口衝出來，一拳揍在了黃裙咒靈身上。

  嘩啦！

  黃裙咒靈剎那間變成了一灘水，不知何時，整條走廊都被水淹沒了，水位幾乎可以淹沒成年人的小腿。

  「咳，咳咳咳咳咳咳……」

  拉魯把松原淑美拉了起來，然而松原淑美還沒有站穩，郁子的身後就自動凝聚成一個人形，黃裙怨靈出現在郁子身後，一把掐住郁子的脖子。

  「消失，消失，給我，消失，給我——消失！」

  媽媽的女兒，只有它一個就夠了！

  松原淑美驚恐交加道：「郁子！！！」

  砰！

  黃裙怨靈的身形再次被拉魯打散，怨靈嘶吼一聲，305房間湧出了更多可疑的水，水位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咒靈原本想要緩慢取代郁子的計劃因咒術師的到來而中止了，所以它要在今天徹底占有松原淑美！誰也不能、誰也不能妨礙它得到媽媽！！！

  拉魯苦笑道：「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對一個小娃娃怨靈發動我的術式。」

  但無論怨靈被打倒多少次，它還是會重新聚集起來。拉魯又擡手幹掉一個黃裙咒靈，判斷道：「咒靈的本體不在這裡！」

  可惡，本體會在哪裡？

  按理來說，應該就在公寓裡面才對！

  樓下的小小夏油傑不安道：「砂糖獸，上面好像不太妙啊！」

  藍眼年糕點頭。

  它能看到咒力成像在樓上打架，也大概看出了上面是什麼情況，因為那個叫拉魯的傢伙始終沒攻擊到咒靈的本體，所以無論打散多少次都是一樣的。

  咒靈的本體究竟會在哪裡呢？

  它的六眼和身體一樣，現階段還沒有完全長開，能接收到的信息範圍有限，如果是成熟之後的六眼，或許就能一眼看出本體的藏身之處了！

  電光火石間，五條悟想到了一個主意，它蹦上台階：「咪，咪！」

  跟我來，妹妹頭！

  夏油傑不贊同道：「不行，砂糖獸，直接上去的話，反而會拖拉魯叔叔的後腿！」

  藍眼年糕狠狠跺腳：「咪！！！」

  幾秒鐘的猶豫後，夏油傑一咬牙，還是衝上了三樓。

  砂糖獸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咒靈弄出來的水裡，夏油傑硬著頭皮，跟著跳了進去。

  砂糖獸這麼做，一定有砂糖獸自己的理由！

  嘩啦！

  原本還算應對從容的拉魯頓時大驚失色，「小傑！！！」

  帶著紅色小挎包的夏油傑接觸到水的那一刻，模模糊糊的畫面又出現在了他眼前。

  他看到了紅色挎包的主人，那個黃裙子的小女孩兒。

  遲遲沒有等到媽媽的小女孩兒獨自一個人回到了這棟公寓，她站在405室面前，卻發現家裡的門鎖住了。

  媽媽不在，爸爸正在工作，家裡沒有人，她又沒有鑰匙，只能被關在門外。

  小女孩無助的在門外來回徘徊許久，慢慢走進了樓梯口，一步一步爬上了天台，一個人在天台百無聊賴地玩了起來。

  夏油傑看到她打開了天台的水箱，忽然，她心愛的紅色小挎包不小心掉進了水箱裡，女孩趕緊伸手去夠，然後整個人栽進了水箱。

  噗通！

  她在無人的天台奮力掙扎、呼救，最後還是淹死在了天台的水箱裡。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啊，媽媽。

  這裡好冷，我好想要……溫暖的媽媽。

  媽媽。

  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生前的執念在她死後變成了怨靈。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咪！！！」

  藍眼年糕飛起一jio，狠狠踹在夏油傑頭上。

  「嗚哇！」夏油傑頓時清醒過來，他吐出一大口水，大喊一聲：「拉魯叔叔，我知道本體在哪裡了！就在天台！」

  他在水裡撲騰幾下，重新游向了樓梯口。

  「小傑！」

  「不要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藍眼年糕一下子跳上夏油傑的頭頂，「咪！」

  沖鴨！去決鬥！！！

  吸飽了水的衣服變得沉重了很多，夏油傑的身體又冷又沉，但他還是竭盡全力爬上台階。

  他不能讓同伴孤軍奮戰，他也要去做點什麼。

  夏油傑用力握住了暴龍機。

  「咪！」

  加油，妹妹頭！

  夏油傑一直一直往上走，在沒有盡頭的樓梯上不斷前進，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層了，只是耳邊時不時就能聽見砂糖獸鼓勵他的咪咪叫，終於，他抵達了目的地，看到了天台的門。

  到了！

  天台上，兩個人披著雨衣的人站在水箱邊，拿著手電筒進行檢查。

  女性輔助監督懷疑道：「校長，你真的覺得是這裡嗎？」

  夜蛾正道冷靜地說：「公寓的水都有問題的話，就是得查查水的源頭吧。」

  吱呀。

  他們同時轉過頭，用手電筒一照，看到了滿身狼狽的小小夏油傑正推開天台的門。

  夜蛾正道一愣，「你——」

  是盤星教那個酷似夏油傑的孩子。

  因為河合美津子的突發事件，他都沒能去探究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

  是夏油傑的親戚，還是……

  藍眼年糕一眼就認出了不遠處的雨衣男是誰。

  嚯，夜蛾也在。

  Duang的一聲，小年糕從夏油傑頭上跳了下來。

  但無所謂，老子現在——簡直嗨得飛起！

  夏油傑看見天台有人，也愣了一下，隨後大驚失色道：「你們快離那裡遠一點！危險！」

  什麼？

  這一刻，夜蛾正道也捕捉到了某種不詳的氣息，他臉色一變，當場抓住輔助監督的胳膊匆匆後退。

  砰！

  砰！砰！砰！砰！砰！

  水箱的外殼上，忽然凸出來好幾個小小的手印，正是孩童手掌的大小。

  「吼！！！」

  尖銳的叫聲和恐怖的咒力一起從水箱裡爆發開來。

  夏油傑連忙召喚出魔鬼魚咒靈，雖然沒什麼大用處，但他還是讓魔鬼魚擋在了夜蛾正道和輔助監督面前。

  他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所以，他必須保護普通人！

  夜蛾正道：「……」

  嗯？這個魔鬼魚——

  大雨中，水箱中的水形成了恐怖的龍捲風，以席捲一切的氣勢高高卷上天空，水箱炸開，一個黃色裙子、渾身都被泡爛的怨靈一步一步走出來，滴著水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不同於三樓的水分身，這是擁有實體的怨靈。

  感受到對方的咒力的那一刻，夜蛾正道的心就是猛然一沉。

  ……是河合美津子。

  5歲的河合美津子並沒有被母親帶走，而是一直一直留在公寓天台的水箱裡。

  夏油傑握住暴龍機，知道現在就是決戰的時刻了。

  他的暴龍機這次沒有拖後腿，而是應景地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砂糖獸，進化！」

  一股特殊的力量開始充盈藍眼年糕的身體，藍眼年糕再次感知到了四肢的存在，耀眼的白光中，一團軟軟彈彈的年糕披上蜻蜓和服，變成了白髮藍眼的男孩。

  夜蛾正道：「……！」

  正打算出手的夜蛾正道再次愣住了。

  撲面而來的勁風中，面容冷淡的白髮神子站在夏油傑身邊，從容自信，緩緩捏出一個手勢。

  「！」

  夏油傑睜大了眼睛。

  是上次的那一招！

  小小五條悟的聲音清脆稚嫩，卻如同一道驚雷，輕而易舉穿透了雨幕和狂風，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術式正轉——蒼！」

  「……」

  「……」

  「……」

  一片寂靜。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沉默中，白髮藍眼的男孩不爽地皺起眉，再次嘗試道：「術式正轉——蒼！」

  依舊無事發生。

  「蒼，蒼，蒼蒼蒼蒼蒼蒼蒼蒼蒼蒼！」

  夏油傑：「……」

  夜蛾正道：「……」

  輔助監督：「……」

  小小夏油傑弱弱地開口道：「砂糖獸，不行就算了吧。」

  小小五條悟：「……」

  小小五條悟垮下臉，忽然轉過身，一指夏油傑的鼻子：「笨蛋妹妹頭！就是因為你天天砂糖獸砂糖獸砂糖獸，老子才會連「蒼」都用不出來！」

  完全變成年糕了！

  夏油傑難以置信地張了嘴巴，在一大堆槽點中，他超級難過地質問道：「你居然說我笨？！」

  轟！！！

  怨靈猛地下墜，一手一個按住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腦袋，把兩個小朋友按進了自己的水面里。

  「死——吧——」

  死吧。

  所有阻止它得到媽媽的人，都去死吧！

  明明、明明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它就能取代郁子順理成章地成為媽媽的女兒，這一個月來它不斷給她們施加壓力，讓咒力侵蝕得越來越多，明明很快就要成功了，可這群咒術師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上門了！

  它現在只能強迫松原淑美成為它的媽媽！

  「吼！！！」

  輔助監督的臉色一片蒼白：「校長，這種級別的怨氣，這絕對是個難纏的咒靈！」

  實力起碼在准一級以上了！

  然而夜蛾正道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她疑惑地轉頭看去，發現夜蛾正道正在死死盯著兩個小朋友原本站著的位置，那裡現在只剩下一個不斷咕嚕咕嚕冒泡的水面了。

  「校長……？」

  嘩啦一聲，腐爛的怨靈動起來的那一刻，水裡忽然伸出四條手臂，默契地撕扯住了咒靈的頭髮和身體。

  嘩啦！

  嘩啦！

  兩個渾身濕透的小朋友從水底下浮出來。

  白髮藍眼的小朋友揪著咒靈的頭髮，不爽道：「你才給老子去死！」

  妹妹頭的小朋友也浮上來，他同樣撕扯住怨靈，眼神凌厲，語氣堅毅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傷害她們的！」

  他的暴龍機孤零零的漂浮在旁邊的水裡。

  「吼！！！」

  怨靈怒吼一聲，輕而易舉就把兩個小朋友震開了！

  「呃啊！」

  噗通！噗通！

  然而它還沒有來得及再動，紅色小挎包的帶子就從背後纏住了它的脖子！

  小小夏油傑手腳並用，不依不撓地重新纏上來，用上全部力氣勒住怨靈的脖子，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激動的情緒中，他的咒力被調動起來，灌入紅色小挎包之中。

  「——！」

  緊接著，旁邊又伸出來一隻手，小小五條悟張開五指，尚且細嫩的手指裹著藍色的咒力，無情地摳進怨靈早已腐爛的臉，直接把它的眼珠和小半張腐爛的臉挖了下來。

  「吼！！！」

  輔助監督看到這一幕，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好兇殘，好兇殘啊！

  長著天使面孔的小惡魔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他理直氣壯地指揮道：「妹妹頭，勒緊了，老子現在要撕爛它的臉！」

  「噢！！！」

  小小夏油傑用力收緊包帶，拼盡全力的架勢像是要硬生生勒斷咒靈的脖子一樣。

  生死攸關的時候，當然要拼盡全力啊！

  夜蛾正道怔怔地站在那裡，幻視了某個很遙遠很遙遠的畫面。

  ——按住它，怪劉海！看老子撕爛它的臉！

  ——還用你說，就算要跟它同歸於盡，我也絕對不會讓它從我手底下溜出去！

  ——很有覺悟嘛！

  ——彼此彼此！動手，悟！！！

  「……」

  夜蛾正道露出恍惚的表情。

  完全不擅長戰鬥的輔助監督慌得一批：「夜、夜蛾校長，我們就站在這裡干看著嗎？他們兩個不會有事吧？！」

  雖然氣勢驚人，看上去也占了上風，但這種幼稚的招式明顯收拾不了怨靈啊！

  輔助監督恨不得自己衝上去幫忙，但又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不敢貿然上去添亂。

  「……不會有事的。」

  夜蛾正道說。

  怨靈或許真的很難纏，但那又怎麼樣。

  有兩個人，他們一定比最兇惡的惡靈更難纏！

  漂浮在水面上的暴龍機再次亮起了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