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夜半傳信
2024-05-04 18:12:14
作者: 綰兒
段思兒向四周看去,小小的房間裡被甲冑在身的士兵圍得水泄不通,而面前的這個男人,眼裡早就沒有了昔日的柔情繾綣,他的目光如狼似虎,仿佛要將自己吞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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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兒仰起臉來,淚水沿著絕美的臉龐漸漸滑落,她滿目淒迷,低聲問道:「你早就懷疑我了對嗎?」
墨君昊冷哼道:「你們這些人,當真以為本王昏庸到這種程度嗎。」
段思兒說道:「有沒有王爺心中清楚,假意做的那般真實,恐怕到最後也成了真情,只不過王爺比思兒心狠,當斷則斷。」
兩個人日夜相處,當中的真情假意自有他們才會知曉,段思兒深知墨君昊並非沒有動情,只是他足夠心狠,能夠在該醒悟的時候絕不拖泥帶水,不像她。
段思兒自嘲地望了望拿刀的那隻手,她從小經過訓練,這隻手早已經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從來都是刀起刀落,眨眼間取人性命,否則她「鬼斬刀」的名號又是怎麼來的。
可是就在剛才,她的手卻重如千斤,猶豫了許久也不曾落下,就在卓慕凝衝上來的時候,她甚至在心底騰起一股竊喜,所幸,她傷得不是他。
段思兒閉起眼睛,兩行清淚落下,直沒入她湖綠的衣襟之中,她制止道自己從來命不由己,可是卻頭一次這般憎恨命運,為什麼山田給了她這樣一副容貌,有為什麼要讓她遇到墨君昊。
墨君昊察覺到段思兒要做什麼,厲聲:「攔住她!」
可是不待段思兒身邊的士兵反應過來,那柄利刃便直直刺入了她的胸腔之中,鮮血如同綻放的牡丹一般,在胸前洇開大片大片艷麗的圖案,可是那個美麗的女子,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段思兒倒下的那一刻,墨君昊仿佛能聽到心中一聲弦斷,他像被針扎一般疼了一瞬,那份執念、那份相思、那些真真假假的糾葛便如同沉入幽潭激起的回聲,一同隨風散了。
他轉身抱起卓慕凝,看也不看那具逐漸冰冷下來的屍體,說道:「回府。」
素梅本想跟著卓慕凝衝進去,可是轉瞬之間劇變陡生,她硬生生被和泰給拉住。
此時見到昏迷不醒的卓慕凝被墨君昊抱住出來,王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她雖然擔心卓慕凝,可是卻不敢再上前,只能一個勁兒的捏緊和泰的袖子,「怎麼會這樣,她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和泰也知道事情嚴重,不敢全部都告訴素梅,只能安慰她道:「沒事的,你放心好了,王爺一定會有辦法救卓姨娘的。」
「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要是傷及了孩子可怎麼辦?」素梅急得直掉眼淚。
和泰笨嘴拙舌的,安慰來安慰去左右不過那麼幾句話,素梅一點沒鎮靜下來,反而哭得更凶了。
這夜的凌王府註定不會平靜,已過子時,王府中已然燈火通明。
素梅跪在卓慕凝床前伺候著,眼見王爺將一批又一批的大夫趕走,從府醫到宮中的御醫,再到江湖上遊行郎中,只要是有一點希望的,統統都被拉進了王府里。
卓慕凝受傷的事情甚至驚動了宮裡,卓慕凝肚子裡的孩子一向被皇家看的十分重要,此時卓慕凝生命垂危,孩子便也岌岌可危。墨柏龍顏大怒,定要徹查此事,可是墨君昊並未打算稟告實情,只道是段思兒嫉妒卓慕凝,隨其了殺心。
墨柏聽到墨君昊的推辭,也並有再繼續深究,他知道是墨君昊不想說,可是事關皇家子嗣,他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這夜王府中的下人個個都神色凝重,垂著頭,腳步匆匆,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只顧著手上的事情。夜已深,除了夜鶯的啼叫之外,偌大的凌王府中竟然聽不到一點聲響。
周清雅在僕人們都睡下後,披上披風,悄悄出了屋外。她來到了王府中一處僻靜的地方,眼看四下無人,便捏起兩指,放在口中,凌空打起了響哨,這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便是有人從旁經過,也只不過會以為是聲鳥叫而已。
不一會兒,空中便漸漸盤旋著落下一直隼來,周清雅擎起右臂,那隻隼一收翅膀便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周清雅摸了摸隼的身子,似乎對它十分熟悉,她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放入了隼腳上綁的竹筒之中,然後低語了幾句奇怪的語言,便一振手臂,將隼送走。
那隻隼趁著夜色,急速地從空中掠過,輕巧地仿佛不留一絲痕跡。
希徳殿的奴才德子急急叩響了墨柏寢宮的房門。
德子跪在希徳殿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並非他膽大包天竟敢擾陛下清夢,而是他的職責便是照看那隻據說能通人性的隼,當隼飛回的時候,無論何時,他都必須要通傳給聖上。
他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地叩著門,他知道自己這個差事就像是提著腦袋在做,雖然這是陛下親自下的命令,可是他這樣總是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來插上一腳定然會惹得陛下不快,久而久之,說不定哪天陛下龍顏一怒,他的腦袋就搬家了。
德子吸吸鼻子,不顧冰冷的地面傳來刺骨的寒冷,仍然堅持不懈地敲著墨柏的房門。
終於,寢宮中亮起燈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大門打開,德子將竹筒原封不動地遞了上去。
實際上墨柏並未熟睡,這次行刺的事情擾的他根本就無心睡眠,他一直在等待周清雅的消息。
他將竹筒中的字條取出展開,片刻後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字條上言明刺客段思兒並非太中大夫段秉承的女兒,而是中途被人掉了包,很有可能便是魏高傑所為。
魏高傑功高震主,自從先皇時便行事傲慢,還是先皇仁慈,顧忌他曾經跟隨過自己打天下,才對他萬般忍耐,不料更加助長了這人的氣焰,竟然橫行廟堂,甚至多次對他不敬。
魏高傑深得先皇信任,可是他同先皇不同,對他根本無意忍讓,先皇需要的或許是一個開國的元勛,但他需要的卻是一個能夠治世的能臣,饒是邊疆仍不穩固,也不能讓這樣一個懷有不軌之心的人去保衛。
三更已過,墨柏單手扶著眉心,在搖擺的宮燈之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