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手第十一天
2024-09-15 00:11:58
作者: 鹿沼
第34章 分手第十一天
清晨,五條新也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新也……」
客廳里,頭髮花白的老人頭也沒回,看似正專心品著茶。
冷不丁的出聲叫五條新也被嚇得一哆嗦,他連忙轉身,挺直腰脊,露出一副乖巧的表情,很是鎮定道:「爺爺,今天你起得好早啊!」
說著,他無意識瞥了眼外面亮白的天色。
五條熏瞪了自家大孫子一眼。
「我哪天不是起這麼早?想要轉移話題的措辭實在是太拙劣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新菜都出門了。
五條新也攤手笑了一下,主動走過去給老爺子捏捏肩,「下回我會回來得早點的。」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五條熏橫眉豎眼,「你這顛倒的作息也該改一改了,說說吧,幾天沒睡覺了?」
「我每天都有睡覺。」五條新也使用出了名為「語言的藝術」的技能。
五條熏卻不吃這一套,「你繼續給我扯,每天都有睡覺的意思是——睡了幾十分鐘?」
「幾個小時還是有的。」
五條新也心虛地曲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最近很忙嗎?」五條熏招招手,示意五條新也坐在他身邊。
五條新也乾脆盤腿坐在了地毯上,把腦袋枕在爺爺的腿上,闔上眼睛,短暫地閉目養神。
如實回答爺爺的問題,「還好,任務不是很多,就是遇上的麻煩事太多了。」
「悟那邊怎麼樣?」
「悟近期出國了,國內的任務我幫他分擔了一部分。」
「真是辛苦你們兩個了。」
五條熏嘆了口氣,要是他擁有咒力和術式的話,就算是已經過了退休的年齡,也一定會去幫忙祓除咒靈的,苦夏有時候就是這麼忙碌。
「改天叫悟一起來家裡吃飯,我也有大半年沒見他了,新菜天天念叨著悟哥。」
「可能要等到秋天了,交流會結束之後,他應該會稍微空閒一些。」
五條熏點點頭,問起了下一個問題,「新也,你談戀愛了嗎?我聽悟說你好像有情況。」
五條新也隨便一想就知道自家弟弟一定是一臉神秘兮兮地告訴他爺爺的。
「有一段時間了。」
果然一回家就逃不過這個問題。
五條熏之前催得緊,近幾年已經很平淡了,咒術師連自己都自顧不暇,更何況全身心地照顧好自己的伴侶呢?
五條熏卻是很高興,「是嗎?男的女的?什麼時候的事?」
五條新也露出了一個異常奇怪的表情。
「為什麼爺爺會先問男的女的?」
一般人思維不是這樣的吧?
他爺爺不按套路出牌啊!
五條熏可是很會自我安慰的。
「馬上就是你二十九歲的生日了,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你和什么女孩子說過話,身邊的咒術師基本上也是同性,我已經看得很開了,別聽你外祖父家說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他們可是一群老封建。」
五條新也頓了頓,擡起頭,定定地看著眼前這位慈祥的老者,非常真誠地發出一問。
「……爺爺,你……真的是五條家的人嗎?」
五條熏重重給五條新也的腦袋來了一拳,佯裝惱怒道:「瞎說什麼呢!我不是五條家的人又是誰家的?!」
好大孫這是做任務做糊塗了吧?
「爺爺,你怎麼和族裡那些老古板一點都不一樣?」
回答五條新也的是一本厚重的書拍在了頭上。
五條熏都快無語死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難道是一個老古董嗎?」
五條新也沉默了瞬,還沒等他搖頭,又是一本書敲上了他腦袋。
「嗷——爺爺你怎麼還打我啊!」
「該!」五條熏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五條新也的對象,又放緩了神色,好奇了起來,「什麼時候把人帶回家裡來看看?」
五條新也站起身,悠閒伸了一個懶腰。
「他是禪院家的人。」
聽到五條新也對戀愛對象的人稱代詞,五條熏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但後半句話又讓他皺起了眉。
「禪院家的人?」
五條家和禪院家的那點深仇大怨,整個咒術界的人都知道。
「是不起眼的旁系嗎?」
這並沒有看不起五條新也對象的意思,要是禪院家旁系的人,五條新也想要拐走也更容易一點,那個比五條家還要陳朽的家族,最看重的就是血脈和實力,若是邊緣化的人,應該也不會怎麼在意。
五條新也抓了抓後腦勺上的捲髮。
「嫡系,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下一任家主。」
五條熏:「……」
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做出什麼表情。
「你有把握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
自然會偏心。
比起素未謀面的人,五條熏毫無心理負擔地將心中的天平傾向了自家大孫子這邊。
五條新也沒說自己已經和禪院直哉分手的事,又給五條熏捏了捏肩膀,寬慰道:「放心吧!爺爺!」
「你心裡有數就行。」五條熏說,「吃個早飯,休息一下。」
五條新也點了點頭,轉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沒看到自家親弟,疑惑道:「新菜呢?還在睡覺嗎?」
這個點,應該已經起床了吧?
「那小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好像是要和同學一起去遠一點的店找做人偶服飾的衣料。」
「新菜最近好像活潑了不少。」五條新也瞭然地點點頭。
他、悟、新菜的性格都不一樣。
尤其是新菜,性子靦腆得讓他和悟這兩個惡劣哥哥都十分喜歡逗新菜玩,小時候沒少被他們兩個兄長玩哭過。
「最近家裡忙嗎?需要我幫忙嗎?」
「也就女兒節那段時間忙點,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過了夏天就會好了。」五條新也叼著剛烤好的吐司,噔噔噔樓上跑。
五條熏不放心地叮囑,「新也,不要把麵包屑掉在房間裡。」
都快二十九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嗨——我知道啦!」
五條新也拉開房門就竄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夏油傑正戴著耳機,在鍵盤上踩來踩去,四肢並用地打遊戲,簡直不要太靈活。
「你過得倒是挺開心的嘛!」
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夏油傑已經被爺爺和新菜給發現了,不然早該躲在柜子上裝人偶了,哪裡還敢大大咧咧地跑出來打遊戲啊!
遊戲機都是新菜友情提供的吧?
夏油傑頭也沒回,「你回來了?悟的那個學生好帶嗎?該不會是什麼刺頭吧?我可以免費去幫你嚇一嚇他。」
他在這待得無聊死了,都快長毛了。
五條新也一言難盡,「夏油,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夏油傑給怪來了一個平A成功將對方擊殺,不以為然地問:「我現在什麼樣子?」
五條新也痛心疾首,「你有點像毀滅世界的大反派被勇者打敗之後徹底開始了自己的擺爛生活,支棱一點啊!夏油傑!」
夏油傑無語。
「我現在這具身體,就算是心有抱負也實現不了啊!」
他連去找那個偷他身體的鬼東西算帳都做不到。
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
那傢伙可是在冒充他啊!
什麼噁心玩意兒也敢占據他的身體,疑似還能使用他的術式?
「所以你出去這麼久,查到點什麼了嗎?」
「當然,晚上我們就去加茂家,你幫我望風,我去找他們家的人問點事。」
「加茂家?這種事還跟御三家有關係嗎?」夏油傑皺眉。
五條新也癱在角落裡的懶人沙發上。
「我昨天晚上去那個爆炸的餐廳看過了。」
「就是『我』的屍體光顧過的那個?」
「嗯,沒錯,輔助監督和『窗』那邊都沒有相關的資料,很有可能被當做一起普通的燃氣爆炸處理了,但我在那地方發現了大量咒力殘穢,時間雖然說不上過去太久,但也是過了幾天的,還能殘留下那麼多,術式中所蘊含的咒力十分淳厚,單論爆發的咒力量來說,至少也是特級咒靈的水準。」
夏油傑臉色陰沉沉的,「上回的監控中,那個傢伙是在和身邊的咒靈說話吧?」
而且怎麼也不像是被咒靈操術操控的咒靈,它們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工具而已,尋常人會對著自己操縱的器具講話嗎?
「應該是了。」
五條新也用手背蓋住自己的眼睛。
「那些咒靈能夠自由和人交流?」
夏油傑暗自思忱著什麼。
「上回悟不就遇到一隻會說話的嗎?」五條新也眸色陡然一凝,「圍繞在你屍體身邊的那些咒靈,該不會和襲擊悟的那只是一夥的吧?」
而且聽說堵悟的那隻咒靈最後還被另一隻咒靈給救走了。
夏油傑顯然也想到了這點。
「這些特級咒靈在和詛咒師合作?」
什麼玩意兒啊!
他生前雖然是咒靈操使,但那些咒靈都是只聽從於他一人的,況且他也從不會將那些咒靈放在和自己同等的地位來對待。
工具僅僅只是工具而已。
自己可從不屑與咒靈為伍,真是噁心,這無異於同虎謀皮吧?
「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就算不是,我們也當是了。」
夏油傑臉上露出嫌惡之色,「那些咒靈和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到底想要做什麼?」
五條新也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可以肯定的是,悟一定是他們要解決的目標之一。」
夏油傑非常相信自己好朋友的實力。
「自尋死路,除了這些之外,你還知道什麼?別告訴我,『窗』的人全部在偷懶,咒靈都大大咧咧地走在大街上了,沒有人發現一丁點兒蛛絲馬跡嗎?」
他只是叛逃了,不是和咒術界脫節了啊!
正派勢力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怠惰了?
「當然不是。」
五條新也說起這件事就打起了精神。
「我讓五條家的人去查了那一片區域的『窗』和輔助監督的底細,卻發現他們在那起爆炸事件發生之後沒幾天都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家裡或者是去任務地探查的時候。」
夏油傑繼續往下聽。
「然後呢?」
五條新也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他們一死,由加茂家舉薦的『窗』和輔助監督很快走馬上任,接手他們的所有工作,而有些文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夏油傑臉色發冷。
「難怪你說要去加茂家。」
剛死就有人馬上接手?
怎麼就那麼巧呢?
不可能的吧!
「對,等我睡醒了就去京都加茂家,假裝不懷好意的詛咒師逮個長老問問。」
五條新也打算睡一下,下午再出發,黃昏的時候到京都,夜裡烏漆嘛黑的好做事。
夏油傑感慨。
「詛咒師真是一個背黑鍋的好名頭啊!」
……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夜裡。
五條新也感嘆。
「上次晚上和你一起出來,就挖出了一個大驚喜,不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麼『驚喜』等著我。」
夏油傑從背包里擠出一顆圓乎乎的腦袋。
「快別說話了,你個『咒言師』!」
說屍體出去溜達了,屍體還真就出去「玩耍」了。
五條新也:「……」
「還沒到加茂家的中心地帶嗎?這地方就跟個迷宮一樣。」夏油傑都快被連續不斷地轉彎給轉暈了,「你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五條新也詭異地沉默了一瞬,再次辨別了一次方向,在加茂家守備隊巡邏過來之前輕鬆躍上緣側上放的懸樑上,低聲解釋了一句。
「沒有迷路,加茂家以前是平安京首屈一指的神別氏族,一度掌控整個平安京的陰陽道,他們家比五條和禪院家還要奉行以前的貴族傳統,在宅邸的總體建造和布局上會更接近平安時代的建築,比較繁雜也是正常的,而且我們快到了。」
實話說,他也快被繞暈了。
也就加茂家的人習慣了這種環環相扣的走廊吧?
夏油傑怎麼聽都覺得五條新也是在狡辯,好在真的像對方所說的那樣,沒花多長時間,他們就成功來到了加茂家的中心地帶。
「隨機挑選一個倒霉蛋叭!」
他好整以暇地環起手。
「噓,下一個過來的就是今天的倒霉鬼。」
五條新也將食指豎於自己的唇前,像只蟄伏在暗夜中的黑色毒蛇,確定只有轉角處只有一人提燈走過來後,他悄無身息地落到那個佝僂著身體的小老頭兒身後,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前將其打暈。
加茂四乃脖頸間一痛,意識到自己被人偷襲了,想要喊人,卻先一步暈了過去,等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不知道倒在了哪間和室里,身邊只有一盞微弱的燭火。
「你認識夏油傑嗎?」
冷不丁的粗獷聲線嚇得加茂四乃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放肆,宵小之輩,竟敢擅闖加茂家!守備隊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短刀折射出的月光晃得加茂四乃眼睛一疼。
隱藏在黑暗中的五條新也熟練切換自己的聲音,發出一聲反派的陰冷呵笑,「我勸你最好還是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的好,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能平安無事的走出這裡。」
他可是特意選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這老頭兒絕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夏油傑沉默不語。
加茂四乃想要趁黑影不備,快速將其殺死,掀起的風將燭火給熄滅。
但也就在這瞬間,他被絲線結結實實地綑紮在了柱子上。
「一把老骨頭了,還是不要亂動得好,我都怕不小心把你給整死。」
五條新也語無波瀾地說。
「你是誰?」
「這種我明顯就不會回答的問題就不要問了。」
加茂四乃:「……」
燭火重新燃起,映照出老人蒼老的面容。
五條新也可沒那麼多時間陪對方消耗。
「快點回答我的問題,你認不認識一個頭頂上有條縫合線的『夏油傑』?」
黑暗中投射出的目光異常冷漠。
加茂四乃渾濁的眸光閃動了一下,面無異色。
五條新也咧嘴一笑。
「那看來是認識了。」
他可不是白跟著貝爾摩德的。
夏油傑:「!!!」
怎麼看出來的?
「那個占據了夏油傑身體的人是誰?」
粗啞的聲音在氣氛的烘托下異常滲人。
加茂四乃嘴硬。
「我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詛咒師,我勸你最好把我放開,不然等守備隊的人過來,莫怪老夫無情。」
五條新也扔出手中的短刀,「第一次警告,回答我的問題。」
刀刃擦著褶皺的皮膚深深插入柱子之中,鮮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加茂四乃:「!!!」
會死的!
他已經深切意識到了這點。
五條新也自覺自己也不是那種殘忍的人,沒過多解釋,雙手結印,展開自己的領域。
時間很短,夏油傑還沒反應過來,五條新也已經帶著加茂四乃從領域裡出來了,而後者似乎變成了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
「他什麼情況?」
「這傢伙身體裡有兩個靈魂,我剛剛看看到了兩個影子。」
「雙重人格?」
夏油傑也聽說過擁有多重性格的人可能擁有雙數靈魂的說法。
「不,不是,我感覺有點像咒物受肉,但還沒有完全受肉成功,身體偶爾被身體裡的咒物占據。」
剛剛在領域裡,另一個靈魂就冒出來占據身體了,想反擊,但沒成功。
「那他現在什麼情況?」
「腦子有點糊塗了吧?受領域影響,兩個靈魂的記憶開始重疊了,有點類似進入了催眠狀態,現在想問什麼應該可以問出來了。」五條新也揪住小老頭的衣領子,「告訴我額頭有縫合線的『夏油傑』是誰?」
「是……是……憲倫[1]……老爺。」
「加茂憲紀[1]?」
五條新也皺眉,這不是加茂家的繼承人嗎?
怎麼可能是占據夏油傑身體的人呢?
難道是同音不同名?
他問道:「加茂憲紀不是你們家的下一任家主嗎?」
「不,不是,憲倫……憲倫老爺怎麼可能是那種……毛頭小子。」加茂四乃眼神空洞地長著嘴巴,澀啞地敘述著什麼,旋即重重倒在地上,意識全無。
五條新也突然想起自己聽五條家老一輩所說的一件事。
「是加茂憲倫?!!」
那不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老傢伙嗎?
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頂多只剩下一具骸骨。
「加茂憲倫是誰?」
夏油傑困惑不已。
「加茂家的恥辱。」
五條新也打了的手勢,示意出去之後再說。
火光熄滅,和室再次陷入黑暗。
把這個老頭兒扔在守備隊必經之路上後,五條新也和夏油傑施施然往另一個方向走。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加茂家的其他地方調查這個叫加茂憲倫的人?」
「不,我們去五條和禪院家的藏書室。」
「為什麼?」
夏油傑很不能理解,調查加茂家的族人的話,不應該直接在加茂家裡找更方便嗎?
「你知道御三家的秉性嗎?」
五條新也說了個聽起來很莫名其妙的問題。
夏油傑:「什麼?」
「傳統、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懂變通。」
五條新也掰著手指數。
夏油傑:「……」
「加茂憲倫作為加茂家的恥辱,關於他的相關資料必定已經被愛臉面加茂家銷毀得所剩無幾了,但五條家和禪院家就不一樣,這麼大的八卦在當年一定掀起了眾人譁然,你覺得這兩家的人不會將其撰寫下來流傳給後代子孫也看看嗎?」
夏油傑發自內心地說:「……你們御三家還真是喜歡相愛相殺呢!」
「五條家那邊我叫小叔叔他們去找一找。」
「小叔叔?」
「就是悟的父親。」
「哦哦!」
「禪院家我得親自跑一趟了。」
「開心嗎?又能見到那個脾氣壞的大少爺了。」
夏油傑調侃道。
五條森*晚*整*理新也睨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你不懂。」
他又得翻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