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手第九天
2024-09-15 00:11:56
作者: 鹿沼
第32章 分手第九天
夕陽的餘暉繞過屋檐,在米黃色的榻榻米上拖拽出一塊殘紅。
窩在家裡把遊戲機里的怪當做五條新也刷了無數遍的禪院直哉重重打了一聲噴嚏。
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病好沒好,反手就往五條新也的頭上扣了一個黑鍋。
「五條新也那傢伙,肯定沒少在心裡罵本少爺。」
一想到那個睡了他就跑的傢伙,禪院直哉怒而將遊戲機砸到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發了一次火氣的他又重新撈了一個遊戲手柄過來。
「實在是可惡。」
這幾天他是越想越氣。
他在家族裡天天受自家老父親的磋磨,每日都在擔心禪院扇和禪院甚一那兩個臭東西又都分走了一丁點兒他的權利,五條新也倒好,在外面玩得不要太快活,很有可能又穿著那身女裝出去招搖撞騙了。
憑什麼啊!
五條新也倒是抽身的爽快。
侍女唯唯諾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直哉少爺。」
禪院直哉看自己操控的角色被怪殺死,又雙叒叕摔了一個遊戲手柄,他沒好氣地吩咐道:「把東西拿進來,順便把這些壞掉的遊戲機都清理一下。」
「是,直哉少爺。」
得了允許的侍女膝行入室,雙手將手中的資料恭恭敬敬地奉上,全程不敢擡頭,視線始終落在了榻榻米上。
「直哉少爺,這時候五條家所有成員的名單,並沒有找到您說的五條新也。」
禪院直哉忍不住用餘光打量起自己身邊的侍女。
頭髮沒有那麼黑。
長相平平無奇,沒有一點特色。
和那張艷麗的臉蛋差遠了。
身上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腐朽氣息,一點也不鮮活,像是受人操控的人偶。
木然,毫無生氣。
禪院直哉惱羞成怒似地在心裡怒罵了一句。
五條新也一個男人長那麼好看做什麼?
侍女斟酌著語言,又說道:「直哉少爺,家主大人說,讓您最近多去藏書室看看書,不要……不要悶在寢殿裡不出門。」
禪院直哉輕嗤了一聲,「父親還真是空閒啊!」
都開始管這種事了。
侍女低頭不語。
「告訴他,我知道了,會去的。」
怎麼時候去就不一定了。
禪院直毘人該不會是在內涵他讀書少,連男女都分不出來吧?
禪院直哉冷臉從侍女手上把幾張薄薄的紙張拿過來,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眼,確實沒看到五條新也的名字,甚至連個同音字都沒有出現。
可千萬別告訴他,連「五條新也」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對方難道不是五條家的人?
他難道真的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平民咒術師給上了?
不,不可能。
差點忘了,上回他父親和他說,小時候他們在五條家見過五條新也,那麼對方一定是五條家的人,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在五條家抹除了存在的痕跡而已。
禪院直哉下頷微擡,自然上挑幾分的眼尾顯露出幾分刻薄尖銳,輕呵了聲後便開始毫不留情地奚落起幫他查資料的族人。
「家族裡的那些傢伙還真是沒用,連這點東西都查不出來,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裡當個廢物。」
無處發泄的怒火也燒到了身邊的侍女身上。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我叫你去把損壞的那堆遊戲機給收拾了啊!沒聽到我說話嗎?」
侍女不停道歉,頭都快埋到地板上了。
「是……是,直哉少爺。」
禪院直哉歪頭斜斜地靠在身旁的矮几上,滿臉不耐地揮了揮手。
「行了,快點整理完離開,把門打開點透透風,吹了一天空調難受死了。」
五條新也那傢伙在他身上留了那麼多痕跡,一時半會兒還消不下去,好幾天了,也只淡了幾個顏色淺的,其他的漸漸變成了暗紅色,弄的他大熱天只敢穿著厚重的寬袖羽織袴,穿得再少也有兩三層,熱得要死,根本走不出空調房一步。
「是。」
逃過一劫的侍女快速收拾好了室內內的殘局。
禪院直哉點了點桌面,似乎想起了什麼事。
「等等……」
「直哉少爺,您……您還有什麼事需要吩咐的嗎?」
誤以為這位情緒陰晴不定的大少爺反悔想要算帳,侍女的聲音都在發顫,心中惶惶不安,面上卻還是要耐心聆聽禪院直哉的命令。
禪院直哉撐著腦袋,「真依今天是不是回禪院家了?」
自己在外族人面前丟了那麼大的臉,禪院直毘人最近又限制他出門,要是沒有恰當的理由的話,短時間內離不開禪院家,但他還想去找五條新也算帳,多拖一天他心裡就不舒坦,趁早把這事解決了的好。
侍女重重鬆了口氣,「是的,直哉少爺。」
「把她叫到我這裡來。」禪院直哉壓了壓眼尾,神情不悅,「真希那傢伙在東京高專……算了,叫真依也沒什麼差別,叫她過來。」
姐妹倆總有聯繫的吧?
他倒要打聽打聽五條新也。
居然裝作一副不認識五條悟的模樣,他還真是信了這兩個戲精的演技了。
這麼一想,先前五條悟在他面前表現出和五條新也相當熟稔的模樣,居然不是裝的?
感情人家是本來就那麼熟啊!
禪院直哉一想起自己那些天因五條悟而吃下去的幾缸醋就氣不打一處來。
五條悟和五條新也這倆兄弟暗地裡一定沒少看他的笑話吧?
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事,禪院直哉的表情愈發扭曲不善。
侍女一板一眼地應下。
「是,直哉少爺。」
禪院直哉並沒有等太久,餘光注意到門口略有點躊躇的短髮少女,扯了一下嘴角發出一聲陰冷的笑,言語一如既往的犀利。
「怎麼,出去一趟,連堂哥都不叫了嗎?看來在外面把心都玩野了,連規矩都不要了,乾脆回來待嫁好了,不要去什麼咒術高專了。」
他調整了姿勢,將抱枕墊在自己腰後。
「穿的什麼衣服,難看死了。」
禪院真依定了定心神,有些後悔今天回家拿東西,一看禪院直哉的心情就不是很妙,該不會要拿她當出氣筒吧?
叫她過來也只是奚落奚落她?
很有可能。
這麼想著,她緊緊蜷縮起了手,主動忽略那番刺人的話。
「你有什麼事嗎?」
「真希一直在咒術高專?好像她去咒術高專上學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回過禪院家啊!」
禪院直哉點了點桌面,他得找個理由去東京咒術高專才行,自從禪院直毘人知道他被甩了之後,就讓他留在家裡,美名其曰是修養,實際上是叫他不要再出去丟人現臉了。
聽到這話,禪院真依一下子警惕了起來,謹慎地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禪院直哉抱有什麼目的,還是選一個不怎麼會出錯的說法比較好。
「你不知道?」禪院直哉不緊不慢地起身,繞到禪院真依後面,雙手拍上少女的肩膀,將人嚇了一個哆嗦,「你怎麼能不知道呢?你和她不是親姐妹嗎?」
禪院真依狠狠咬了一下後槽牙,「親姐妹又怎麼樣,我和真希的關係並不好,不然我也不會在京都校讀書,你想去找她?」
她記得禪院直哉不是剛從東京那邊回來嗎?
禪院直哉咧嘴一笑,張口就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胡說八道,「是啊!作為堂哥,堂妹在外讀書那麼久不回家,怎麼也要去看看她的情況吧!」
禪院真依:「……」
她真是信了禪院直哉的邪了。
怎麼看都像是去找麻煩的吧?
「你和她一直沒有聯繫過嗎?有沒有聽她說過有個叫五條新也的人?」
禪院直哉儘可能地穩住自己陰毒的聲線,一想到五條新也那個傢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玩弄了他感情後還敢跑上門來的五條新也該死。
禪院真依很是奇怪,「我並沒有聽說過,你要是自己好奇,那就過去找一趟不就行了嗎?五條家的人,我們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兩所學校的交流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得先回學校了。」
「真依,你的膽子好像大了不少,居然也敢直視我說話了。」禪院直哉陰陽怪氣地讚賞了一聲,在禪院真依愈發忐忑的眼神中,他沒有追究她的態度問題,「東京校和京都校的交流會嗎?今年在京都舉辦?」
要是在這邊的話,那還是算了。
京都這邊認識他的人比較多。
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和五條新也的事,那可不妙。
而且這邊又很多他父親的眼線,本來禪院直毘人就很不喜歡他和五條新也糾纏在一起,要是他又和對方牽扯上了,禪院直毘人是保不齊會把他趕到鄉下去的。
真是的,他都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父親那麼防著他出糗做什麼?
他有自己的打算。
用不著父親在那裡再三叮囑。
他是不會放過五條新也的。
「東京。」
禪院直哉眼尾一壓。
東京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眼前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嗎?
五條悟肯定也在,到時候問問對方。
五條新也電話拉黑,躲著他也就算了,學生的交流會,五條悟不可能連個影子也看不見吧?
等等,五條新也把他給拉黑了,但他可以用別人的手機打電話啊!
這幾天都把他給病糊塗了。
「把你手機給我。」
禪院直哉命令道。
禪院真依:「……」
「快點。」禪院直哉下巴微擡,威脅道,「你也不想今天走不出禪院家吧?」
禪院真依被逼無奈,只能乖乖交出自己的手機。
差點忘了。
眼前這傢伙,可是一個會打女人的爛人。
……
「因為救人而吞下了兩面宿儺的手指嗎?」
五條新也詢問起虎杖悠仁成為咒術師的前因,肅然起敬,那種屍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吃下的。
「虎杖同學,你一定不挑食吧?」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新也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五條新也的表情一言難盡。
難道說愛笑的人運氣不太差居然是真的?
那可是蘊含劇毒的特級咒物啊!
一般人吃下去,不等兩面宿儺上身就會毒發身亡的吧?
「對了,你剛剛說,兩面宿儺的封印是怎麼解開的?」
「我學長學姐不小心揭開了上面的咒符。」
五條新也的神情更認真了一些,他確認了一下。
「你的前輩們,是普通人?」
虎杖悠仁重重點頭。
「沒錯。」
五條新也面色微沉。
所謂封印自然不可能被尋常人輕輕一揭就能將其扯下來的。
作為高危級咒物的——兩面宿儺的手指自然不可能像其他咒物那樣用簡單的方法封存。
為保封印千年都不會鬆動,所使用的便是名為「催魔怨敵法」的封印術,但無論是多麼穩固的咒法,承載封印術的咒符經年累月之後多少會出現破損的情況,可就算翹起了一個小角,沒有咒力的人是絕對揭不下來的。
兩面宿儺受肉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之後還得找悟再了解一下才行。
虎杖悠仁這種千里挑一的體質,怎麼好死不死恰巧不巧就被他們給碰上了?
是天命使然,還是……人為的呢?
自家弟弟經常說他總是疑神疑鬼的,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從小養出來的習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改掉的。
天知道五條悟小時候遭遇的刺殺、下毒、謀害等等有多少多,他又一同和五條悟長大,運氣還不怎麼好,每次都是他倒霉悲催地遭到詛咒師的算計。
久而久之,多點防備之心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有些時候巧合過多,那就不是巧合了吧?
人為製造的可不算巧合呢!
但虎杖悠仁的身份背景也很乾淨,是那種絲毫引不起別人警惕的乾淨,再普通不過的家庭關係了。
這樣的人會和咒術界有什麼關係呢?
這並不是說他不相信虎杖悠仁,這孩子的親和力和人緣簡直好到爆表,連秉持得信念都正直得不行。
如果說靈魂有顏色的話,那虎杖悠仁一定是聖潔的白色。
是個很不錯的孩子。
可往往這樣的人被別人算計了都還蒙在鼓裡。
五條悟應該已經簡單地調查過虎杖悠仁的身世了。
保險一點,他要不要再調查一遍虎杖悠仁周邊的人際關係之類的呢?
算了,還是夏油傑這邊的事更重要一點,若是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帶來大麻煩的。
咒靈操術什麼的,可是一個定時炸彈。
他都不敢想像自己和悟到時候會忙成什麼樣子。
「新也老師?」
虎杖悠仁見五條新也盯著他發呆,眼神還越來越恐怖,類似於某種小動物的直覺,他渾身毛骨悚然,連忙叫了一聲,打斷對方的思緒。
幻視了一下自己變成陀螺的五條新也連忙回神,繼續翻弄著手上的花繩,他面無異色地岔開話題,「虎杖君,你覺得詛咒是什麼?」
虎杖悠仁歪頭想了一下,並不知道五條新也具體想問的是哪個方向,「負面情緒的產生物?」
「差不多吧!『詛咒』誕生於負面情緒,是一切怪異和危險的源頭,祓除咒靈清除『詛咒』是咒術師的工作。」
五條新也看似隨意地說著。
好好學生虎杖悠仁當然乖乖應聲,「我明白的,新也老師。」
「不,我覺得你沒明白。」五條新也搖搖頭,「是咒術師的工作,並不是咒術師必須的義務,像什麼——『保護弱小是我本就應該做的事』這種思想很容易鑽牛角尖的,千萬別有太大壓力,自己的生命同樣很寶貴。」
虎杖悠仁愣了愣,「謝謝新也老師。」
「別謝我,你真正應該感謝的是悟,是他拜託我來開導你的,悟可是交給了我一個難題,我也沒當過老師,這方面我可是一竅不通呢!」
五條新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毫不心虛地把自家弟弟給抖落了出來。
「別看他平常大大咧咧的,性格很不著調,其實悟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人,他知道你剛接觸咒術界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觸碰死亡的邊界或許會惶恐害怕,晚上做夢的時候會想起自己在少年院的畫面吧?保護同伴是很好的行為,但你也必須儘可能地保證自己的安全,再努力一點,要變得更強才行。」
虎杖悠仁正了正神色,「是,我明白了,新也老師,我要像新也老師和五條老師一樣厲害。」
五條新也笑了笑,「……哈哈哈,那你加油。」
虎杖悠仁眨巴眨巴豆豆眼。
「可惜你現在沒有術式,不然按照你的領悟力的話,成長速度會很快的。」
「現在沒有?」虎杖悠仁捕捉到了重點,「那新也老師,我以後會有的是嗎?」
五條新也點點頭,「是啊!悟沒告訴你嘛?隨著時間的流逝,兩面宿儺的術式會漸漸刻印在你的身體上。」
「欸?沒有欸!」
「可能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那我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好了。」
五條新也挼挼虎杖悠仁的腦袋。
「悟遇到了很多好孩子呢!」
虎杖悠仁嘿嘿笑了兩聲,跑過去拿自己的水壺喝水,「大家都是很溫柔的人啊!」
長椅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看了兩眼,發現不是自己的,拿去遞給五條新也。
「新也老師,有電話!」
五條新也還以為是自家弟弟來電話了,但算算時間,五條悟應該還沒下飛機吧?
難道是放在家裡的夏油傑被爺爺和新菜給發現了?
虎杖悠仁手一滑按到了接聽鍵。
「呀,我不小心按到了。」
意外的是,電話那頭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正常人都會自報姓名什麼的吧?
五條新也倒不是很在意,但看到號碼前面的區號時,意識到了什麼。
「來自京都的陌生號碼。」
「五條新也!!」
禪院直哉暴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五條新也眼眸彎彎。
「直哉君居然能想到要找別人藉手機?」
旁邊的虎杖悠仁馬上噤聲,自己跑到另一邊玩去了。
禪院直哉眼尾上挑。
「你什麼意思啊!」
五條新也是在說他是笨蛋嗎?
五條新也將左手搭在右手的臂彎處,嗓音淡漠了幾分。
「沒什麼意思,直哉君找我有什麼事嗎?」
禪院直哉聽出五條新也的語氣變化,面露不愉,但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在禪院真依一言難盡的眼神中,矜貴地擡了擡下巴。
「你旁邊有人?剛剛接電話的人是誰?」
不是五條悟的聲音。
那傢伙不會剛甩了他又無縫銜接了下家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禪院直哉用力攥緊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讓不遠處的禪院真依很擔心自己剛換的新手機會被這個脾氣惡劣的大少爺給捏碎。
五條新也還以為禪院直哉一上來會先把他給噴一遍,沒想到關注點在另外的地方。
「怎麼?吃醋了?」
他好笑地問。
「怎麼可能!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算什麼東西!」
禪院直哉瞪大眼睛,心虛似地把五條新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罵了一遍,將其貶低得一文不值。
早有預料的五條新也保持微笑,也沒有生氣。
「你把你的脖子洗乾淨,等著我過來摘你的腦袋吧!!」
禪院直哉惡聲惡氣地撂下狠話後掛斷了電話。
五條新也:「……」
就這?
在電話里說有什麼意思。
有本事就舞到他面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