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欺君

  「哎你們做什麼，做什麼，你們這群強盜，強盜。」

  一家米店老闆看著自己店裡面的米一袋袋被抗走大聲嚷嚷，這些人穿著官家的衣服肯定是官宦人家，他一小老百姓也沒得罪過誰怎這樣對他。

  老闆撲在官差身上想攔下被搬起的米卻被官差粗魯推開，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疼得屁股開花。

  

  眼見這些人如強盜般老闆坐在地上哭著，手錘著地面控訴著。

  但那些人沒停下更沒覺得老闆哪裡可憐。

  「從今天起你便是朝商，每月我們都會找你要米，若是你交不出來，後果…」

  為首的侍衛亮出兵器，銀色泛冷的光印在老闆臉上，嚇得老闆抱頭下跪，怕這刀直落在他脖子上。

  「這是銀子。」

  「以後你便是為皇宮辦事的，這米也是進貢給皇上的，這是你的福氣，我們走。」

  為首的男人手一揮，帶著手下以及一袋袋的大米離開。

  「你們這群畜生，連狗都不如，那可是我高價買入的米，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

  老闆哭著，他今天早早起來清點大米，才剛把大米搬上就被洗劫一空，這些人雖留了銀子，可這點銀子連買一袋米都不夠，他們搬走了二十袋米，一袋米就十兩了，三十袋損失了三十兩，加上稅收，哪支撐得住！

  那些在附近的人見得官差離去再看老闆這般，都紛紛關上門不敢開店。

  朝商，這兩字聽起來有面子但這般蠻橫搶走，簡直是強盜的做法，而且給的銀子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米鋪外，還有幾家賣菜還有魚肉的鋪也被洗劫一空。

  唐家的店鋪關了，京城內也就幾家店鋪開著，經過這麼一鬧，關鋪的人更多。

  想想，唐家都跑了，他們還留著做什麼呢。

  告示板上，許多人圍著對板上貼著的通緝令指手畫腳，有些交頭接耳地。

  在京城內的人都知道這上面畫的是誰。

  「唐家沒落了。」

  一老者路過告示板，輕撇通緝令，輕嘆一聲，杵著拐杖便離開了。

  當初唐莫書怎麼敗家的那些人都清楚，唐家家財萬貫都關鋪消失還不惜得罪朝廷，一想到唐家沒落，那些人只有惋惜。

  不過現在的楚國，連他們都不想呆了。

  「唐家的人都走了，想當年唐老爺還救濟過我們呢。」

  「是啊，當年唐少爺也施捨過我，還給了我不少銀子，若不然就沒今日的我了。」

  ……

  人群議論紛紛，惋惜的惋惜更多的是失望，是對楚國的失望。

  樹腳下，說書人比之前更落魄了些，只是手還拿著折傘跟茶壺慷慨激昂說著關於楚國以前的事，歌頌的是當年的先帝而不是如今的楚皇帝。

  「眾人以為那匈奴首領要亡，你們猜如何，先帝見了匈奴首領只問了一句話便讓那首領屈服。」

  「先帝只說一句，你可願隨我一同打拼這江山！」

  說書人激動道，底下的小娃子聽得津津有味的。

  以前說書人說這些時候根本無人聽，而現在底下坐滿人。

  「後來楚國逐漸壯大，咱們先帝又招攬一批人才，楚國這萬里山河繁花錦繡靠的是咱們先帝，如今這生靈塗炭靠的是咱們現在的皇帝！」

  說書人話音一落，一道鮮紅的血濺落在眾人面前，頭顱緩緩在地上滾著，身體倒下。

  「啊啊啊啊。」

  那些原本聽得津津有味的人見這陣仗嚇得腿軟，有些反應過來的直接跑了，沒反應過來的還站在原地只懂得嗷嗚嗷嗚亂叫。

  「膽敢辱罵污衊皇上者，一律斬！皇上豈容你們這些肖小議論，從今天開始若聽到有人說皇上壞話，直接斬！」

  為首的男人擦拭著刀，發下號令。

  這些話要是傳到朝廷傳到楚皇帝耳中，他們也逃不了一劫。

  「你們可聽清楚了。」

  為首之人盯著那些被官差攔截住的小孩兒威脅道，那些人捂著頭哭著狂點頭。

  「大人，今早我們已經處理掉好幾個，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一人湊到為首的男人跟前道。

  這麼下去只怕會引起民憤。

  他們人多，可若那些人集結起來，他們也頂不住。

  「不然又能怎麼辦，現在說這話的人越來越多萬一傳到皇上耳中，我們也逃不了。」

  「只要殺雞儆猴，那些人便不敢輕舉妄動！」

  「這幾天多派點人守著，若發現方才這種情況直接殺。」

  「是。」

  官差低頭應道，頭皮有點發麻。

  這事兒發酵到怎麼壓也壓不住的地步，這幾日殺了幾個人原以為那些人能消停但這幾日越發過分，只怕這殺雞儆猴的法子沒用。

  酒樓上，楚言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一笑。

  亂，還不夠亂，他想要繼續亂下去。

  「你們幾個去過來。」

  楚言轉頭看著身後的人，那幾人眼神銳利宛如冰窯般讓人寒顫。

  「你們去…」

  薄唇輕張，楚言吩咐。

  要亂那就要亂個徹底。

  宮內歌舞昇平根本不知道京城內的情況，只要楚皇帝不出宮那永遠都不會知道京城內早一團糟。

  那些大臣根本不敢拿這種事去跟楚皇帝說，那樣只會影響楚皇帝的心情。

  當然有不怕死的會，比如蕭永德跟蕭永訣這兩自以為正直的人。

  這世上正直不肯拐彎的人怎會活得長久？

  「哼，再過不久，這天下就是本太子的了。」

  楚言野心勃勃道。

  宮內準備完畢，鏡堂那邊就等他通知，等宮外再亂點，他就能直接殺入宮內。

  本以為這次楚皇帝會一病不起，沒想到又生龍活虎的。

  苦意這人也開始不理他，他想苦意已經靠不住，說不定已經投靠楚皇帝了。

  楚皇帝突然生龍活虎必定跟苦意的藥脫不了關係。

  得找個時間見見苦意才行。

  他三請四請苦意都能找各種理由推脫不見，那就由他親自去見他。

  轉身，楚言離開。

  如今京城內還能開著並且有客人的也就剩個醉軒樓，其他的都倒得差不多。

  肉貴，菜也貴，物價一變哪還有人吃得起呢？

  宮內

  蕭永德將這幾日所見都稟告給楚皇帝聽。

  他一路來宮內看到街上那麼多乞丐，看到人稀少還有一堆餓死的，實在不忍。

  他人不敢說但他敢。

  這些事若不讓楚皇帝親眼看一看，只怕不相信現在的楚國是怎樣的。

  「林統領，蕭將軍說的可是真的？」

  楚皇帝陰著臉，瞥向站一旁的林統領詢問，語氣之中有幾分不耐煩。

  若外面真像蕭永德說的那樣怎沒人跟他說反要蕭永德這麼個武將稟告這事兒。

  「啟稟皇上，臣去時根本沒這事，而且人也不少，一提當朝商一事那些人都自動報名還獻上許多東西，這些東西臣都搬到宮內來，元公公正在清點著。」

  林統領稟告，蕭永德望著林統領，眼微眯：「林統領，你昧著良心說這話你過意的去嗎！」

  蕭永德發怒，這些話他也說的出口。

  正因為這樣所以楚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怎樣一種情況。

  「皇上，兩人說的都不同，不如皇上親自出宮看一看？臣妾也許久沒出宮，也想去看看。」

  嬌慎的聲音從楚皇帝耳邊響起，紅袖撒嬌道。

  楚皇帝低頭看著懷中嬌小的人兒，哈哈大笑：「好，那就依星兒說的，朕親自去看看，看看是誰對誰錯。」

  「小由子，去備轎，出宮。」

  楚皇帝喊道，小元子在清點東西，現在只能喊他人。

  沒小元子在身邊伺候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們兩個也一起跟著去，讓朕看看是誰在撒謊。」

  楚皇帝起身，拉著紅袖的手便出門。

  蕭永德與林統領互看了眼：「林統領，你到底打算什麼算盤。」

  「蕭將軍這話何意，臣只是將自己所見的都如是道出，怎就成了打算盤？倒是蕭將軍您為何要擾亂君心。」

  林統領反咬一口，蕭永德昂首挺胸：「哼，我說的都是真的，皇上一看就知，林統領請。」

  蕭永德這般坦蕩在林統領看來很愚昧。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兩頂轎子從宮內出來，蕭永德跟林統領左右騎馬護駕，外面跟著長長的隊伍。

  當到街上時，蕭永德大驚，林統領瞥向蕭永德：「蕭將軍，這就是您說的乞丐擁堵，百姓民不聊生？」

  楚皇帝從轎內下來，紅袖跟在身邊。

  街道上，依舊繁華，人多擁擠。

  百姓來來回回地，擺攤的擺攤，開鋪的開鋪，跟以前一樣，根本不像蕭永德說的那般。

  楚皇帝的臉陰沉，宛如地獄厲鬼，銳利的眼盯著蕭永德：「蕭將軍，你可是在戲弄朕，你說的乞丐在哪，你說的關鋪在哪？除了唐家那幾家小破店關了外，這不是都開著嗎？你看清楚，朕的山河還是以前那樣。」

  楚皇帝厲聲厲色道，認定是蕭永德在耍他。

  蕭永德一臉茫然，他入宮時所見的與現在這樣儼然相反。

  蕭永德猛地掃向林統領，見他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難怪他不怕楚皇帝出宮查看，原來是早有準備。

  「臣說的句句屬實！若皇上不信還可去城外看一看。」

  蕭永德拱手，堅持。

  「皇上彆氣，既蕭將軍這麼說我們就出宮看一看，可是…」

  「若沒蕭將軍說的那樣，蕭將軍可屬於欺君了。」

  紅袖在一旁煽風點火。

  掃向街道上的人，這些人有的步伐輕盈有的眼神不對，根本不像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