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森之城（九）

  第276章 森之城（九）

  空待在阿如村沒過多久，就發現了新的線索。

  一開始是派蒙半夜肚子餓，飛到背包前去找吃的。

  一輪明月掛在窗前，勾勒出山壁遠遠近近的陰影，派蒙抱著一顆日落果哼哧哼哧飛到桌子上，一扭頭看到銀色的月光乍泄進屋內，像是打翻在地的銀水瓶。

  一地銀白色的浮光。

  緊接著就是一個趴在窗子上向屋內探頭探腦的腦袋。

  「啊——！」派蒙受驚的尖叫聲讓空從床上噌的一聲彈了起來。

  「派蒙，你怎麼了？」空睡眼惺忪的提起睡褲跑到窗邊，看到派蒙驚魂未定的小臉。

  

  派蒙咽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的說：「剛剛有人在向屋裡看，我剛剛看到了那麼大的一個腦袋，簡直像是西瓜一樣。」

  空的房間門被敲響了，空推開門後發現是賽諾站在門邊。

  「我聽到你發出了尖叫，不放心，所以來看看。」賽諾表情嚴肅的說。

  「剛剛派蒙說門外有偷窺者。」空解釋到。

  賽諾向窗外看去，現在窗外空無一人，只有窗簾被風吹的飄蕩：「看來已經逃走了，要追出去看看嗎？」

  空點點頭，從牆角拿起他的無鋒劍。

  「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幽默感的人。」賽諾看著空忽然說了一句。

  「為什麼這麼說？」空忽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但還是頑強的把問題問出口。

  「因為你正在身體力行幽默的定義，比如你正在試圖讓肌膚與黑夜融為一體。」

  賽諾示意空看看自己的身上，空臉色爆紅，他發現自己起床起的太慌張，身上睡衣的扣子還沒有扣好。

  空感覺自己露在空氣中的小肚子上有一陣冷風吹過，像是貓咪用貓爪子抓了毛線球，也許是被賽諾的冷笑話凍的。

  賽諾轉身出了屋子，不在屋內等著看空換衣服，空慌慌張張的開始換自己的服裝，派蒙也從心的跟著賽諾飛出了房間。

  旅行者的臉看起來紅的要炸掉了。

  艾爾海森正在門外等旅行者，看到賽諾出門後掂了掂手裡的長刀：「旅行者怎麼樣？」

  「他還好，派蒙發現有人半夜偷窺空的房間。」賽諾繼續說，「被發現後就逃跑了，跑的倒是很快。」

  艾爾海森揚揚眉：「應該是我們白天進入阿如村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力。」

  「嗯，我也這樣覺得，多半是那些走私機械的傢伙。」賽諾點點頭。

  「說不定是走私神明罐裝知識的人呢。」

  賽諾和艾爾海森的眼神對撞在一起，賽諾用眼神問艾爾海森，你和我這樣擡槓有意義嗎？

  艾爾海森沒說話，但他覺得自己的確實從其中感受到了些許樂趣。

  空換好衣服從房間內走出來，他的臉色還是紅撲撲的，不過在夜間沙漠吹起的涼風中，空漸漸感到自己的大腦恢復了冷靜。

  「真是太失禮了，主要是他也沒想到賽諾會破門而入。」空在心中默默想，不過被同性看到小肚子，應該不算失禮吧，希望天色太黑賽諾沒有看清楚。

  一行人順著腳印追了出去，腳印在一處沙壁後面就斷掉了。

  「找不到痕跡了，看起來他們是專業的劫匪。」

  賽諾蹲下身撚撚地上的沙土，沉吟到：「沒有任何元素力，真是奇怪。」

  「說明這一夥歹徒只是普通人。」艾爾海森說。

  派蒙奇怪的撓撓頭：「這不應該啊，沙漠裡的鍍金旅團都會帶一些從盜寶團那裡收購來的元素瓶。」

  「難道這是一夥很窮的鍍金旅團？」

  艾爾海森走到一旁，捏起一小撮香灰。

  「我有了一點發現，看，是靈酚香的香灰須彌有一些學派利用它來進行冥想，我認得它的味道。」

  「這是那個用來溝通世界樹的香？」空想起他曾經也嗅到過這種香氣然後就陷入了昏迷，在夢中他看到一棵殘損的巨樹。

  「有學者參與進了這個活動。」艾爾海森沉默了一會，「果然是個陷阱嗎？」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追查下去，必須有人來維護正義。」賽諾堅定的說。

  艾爾海森對賽諾的話不置可否，他對正義其實並不感興趣，他更關注的是他的職位和休假。

  比如現在，艾爾海森更樂意在須彌城圖書館看書而不是在沙漠裡吃啥子。

  「大風紀官閣下，你有辦法追查這些香灰吧。」艾爾海森決定速戰速決，沒有人能占用他的假期，沒有人。

  「我確實有辦法追蹤。」賽諾將香灰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手扇扇香的味道。

  「他們去那邊了，趁著風還沒有把味道吹散，我們快去。」

  一輪冰冷的圓月撒在荒漠戈壁上，滿天的繁星無聲注視著這些在沙漠中奔跑的人們。

  「該死，他們快追上來了。」阿巴海頭上包著紅色的紗巾在沙漠裡奔跑。

  「都怪那個該死的教令院學者，大晚上的做什麼冥想。」

  冥想就算了還要兄弟們給他放哨，為了防止那一批貨出問題，他們多派了幾個人，沒想到把那群教令院的獵犬招了過來。

  阿巴海急匆匆的在沙漠裡奔跑，那個學者跑的倒是快，坐著駝獸一溜煙沒影了，把他們這些負責斷後的人遠遠扔在後面。

  「前面的人停下，教令院辦案，停止你們的反抗！」

  賽諾一馬當先沖了出去，金色的長杖插在阿巴海一行人的前面。

  阿巴海見勢不妙，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大風紀官賽諾，我們只是賣點小玩意，你怎麼找上門的！」

  「倒賣赤王機械，還與教令院的不法研究牽扯不清，束手就擒吧。」賽諾下了最後的通牒。

  「笑話，老子在沙漠裡刨食吃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誰的懷裡喝奶呢，敢擋老子發財的路——」

  阿巴海看到自己跑不掉了，示意和他一同斷後的鍍金旅團兄弟們把大風紀官和其餘追兵包圍。

  對方只有三個人，我方卻有十七個，三對十七，優勢在我！

  「兄弟們沖啊，給這些雨林人一些顏色瞧瞧！」阿巴海振臂一呼。

  「沖啊——！」鍍金旅團的成員紛紛跟著呼喊起來，像狼一樣仰天長號，彎刀在月色中閃著血腥的光，向看起來最好欺負的旅行者劈去。

  「你們是真心覺得我好欺負啊。」空無語的看著這些試圖挑軟柿子捏的鍍金旅團。

  笑話，他和雷電將軍單挑的時候這些僱傭兵還不知道在哪裡喝酒呢。

  空想到這裡，手中綻開草元素，配合單手劍砍向鍍金旅團：「綻放吧！」

  此時此刻，空很想在自己元素戰技的後面接一句，此即，誕生之刻。

  草元素與雷元素發生激化反應，噼里啪啦打向鍍金旅團，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鍍金旅團哀嚎聲響徹一片，很快就被三人全部打倒。

  「說，是誰僱傭你們的？」賽諾踩在阿巴海的胸膛上，彎腰俯視著他。

  「呸，我們沙漠人才不會出賣我們的僱主。」阿巴海吐出一口唾沫，冷笑著說。

  「那我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了。」賽諾剛想要用一些比較殘酷的手段，空制止了他。

  「讓我先試試吧。」空笑的很健康，手裡拿著一坨放在盤子裡的不明物體。

  「來自稻妻某人的特色料理，吃過的人都說好。」

  紫色的料理散發著詭異由可疑的味道，哪怕在明亮的月色中也仿佛有冤魂在慘叫，這盤紫色的料理分明是稻妻的核廢水，是圍繞稻妻海的雷暴，是奧羅巴斯死不瞑目的冤魂。

  這是雷電影的料理，由八重神子友情提供，空把它保留起來一直沒敢吃，直到現在他才拿出來。

  他必須給這些把他當做軟柿子捏的不識貨鍍金旅團一點小小的震撼。

  空面不改色的想。

  空舉著盤子靠近了阿巴海，阿巴海從這一盤可疑的料理中看到了諸神黃昏，是的，偉大的赤王因為這一盤料理而隕落，一旦他吃下這一盤料理——

  阿巴海瞳孔地震，他絕對會立刻回到他媽媽肚子裡重造的吧！可是他媽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他去哪裡找他的媽媽！

  「你想要幹什麼？」阿巴海的屁股在沙堆里挪了挪，又挪了挪。

  「把你們的目的說出來，不然我就餵你們吃這一盤料理，每個人都有份。」空冷著臉舉著盤子說。

  空的影子在沙堆上拉的很長，就像惡魔在發出大聲咆哮。

  阿巴海看著料理盤越湊越近，越湊越近，終於他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把僱主賣了就賣了，總比喪失自己的靈魂和尊嚴要好。

  「小子，你聽著，你傷了我的驕傲。」阿巴海冷哼一聲。

  「你說不說？」

  「說，我全都說！」

  阿巴海擦了擦汗，虛脫的坐在地上。

  空慢吞吞的把料理收起來，艾爾海森好奇的盯著料理看了一段時間，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好奇心控制一點。

  他能活的這麼就還沒瘋，全靠自己優秀的自控能力。

  「那個須彌學者帶著隊向那邊走了。」阿巴海向前方指去，喘了幾口氣。

  「我說，你們能放了我嗎？」

  「你說呢，前面帶路。」

  「哦，哦。」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帶路的途中，賽諾問阿巴海。

  「我們只是負責幹活的，那個須彌人對赤王的陵墓很感興趣，他確實有點本事，破解了不少陵墓，但是他沒找到傳說中的赤王陵。」

  阿巴海乾脆破罐子破摔：「那個須彌人開發一陣之後有一陣面色愁苦，似乎是沒有研究經費了，後來他開始問我們兄弟有沒有門路，讓我們幫忙賣一些從陵墓中挖出來的機械造物。」

  「你們就這樣開始勾結了？」

  「勾結這個詞多麼不恰當，我們這是和朋友合作。」阿巴海糾正空的話，「他出知識我們出力，這不是很合算嗎？」

  「不過今天那個須彌人說他找到赤王陵了，非常高興的要我們去幫忙，他從須彌買了一批儀器，讓我們幫忙運送到沙漠中去。」

  阿巴海看到前面正在擺弄儀器的人影，高興起來。

  「喂，須彌的學者，你的機器做完了嗎？」

  「做完了，根據探測，這裡應該就是赤王陵了，哈哈哈，這麼久了，我終於找到了，我就知道我是正確的！」

  教令院學者直起腰，看到賽諾和阿巴海一起走來。

  「等等，你怎麼帶著教令院的風紀官——？」

  教令院的學者震驚的瞪大了眼，大聲指責：「你對得起我出的錢嗎？」

  一把彎刀從身後捅穿了學者的心口，空震驚的來不及阻止，便看到那個學者吐出一口血，咳嗽起來。

  「你是故意的……」學者身後的僱傭兵面無表情的抽出刀。

  「哈哈哈，這可是赤王的陵墓，怎麼能讓你們這些罪人們玷污，都死吧，和我一起死在這裡吧！」

  阿巴海在儀器運到這裡時就知道他絕對不能讓這個須彌的罪人進入赤王陵，因此他早就在附近埋下了大量炸藥，沒想到半路殺出教令院的獵犬。

  沒關係，一個人也是死，一群人也是死。

  阿巴海對自己的屬下使了個眼色，同樣是赤王狂熱信徒的屬下看到阿巴海的表情毫不猶豫的點燃了炸藥桶。

  爆炸的火焰沖天而起，將地面上的一切都掩蓋在煙霧中。

  沙海迅速流動起來，帶著所有人向下捲去。

  那個被背刺的學者死也沒有想到，他死在了夢寐以求的赤王陵的大門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