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第55章 第 55 章

  「爸爸, 我不怕！」穗穗強調著：「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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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她？」

  「嗯嗯！」

  謝祈清：「待會去，她在工作。」

  轉瞬間，秦司在已經消失在視野里。

  穗穗跑了兩步沒有看到人, 又小跑回來, 中途不小心看到了那個小男孩，抱著謝祈清的腿, 縮了兩秒又擡頭兇巴巴地說：「我不怕。」

  一點都不怕。

  「你打我頭花！」

  壞人。

  小男孩還沒學會爸爸的無賴，又是在警察面前被「揪到小辮子」, 心虛低了低頭。

  他的爸爸想說什麼，忌憚警察，最後只是冷哼一聲。

  他自然是不怕的。

  小孩之間打打鬧鬧又不犯法，即便判定是他們的問題，最多教育兩句。

  何況...

  男人笑了笑，笑得無所畏懼。

  偌大的動物園裡，誰會在意短短一秒的打鬧？

  誰都沒有證據。

  *

  警察將人帶回來, 第一步肯定得調查清楚事情經過，再根據雙方要求進行調解，儘量和諧地解決問題。

  帶他們回來的民警領著穗穗、謝祈清、秦時、謝沉翎往1號會議室走，那對父子則在另外兩位民警的帶領下去2號會議室。

  穗穗第二次來警局, 伸長脖子四處打量時, 不忘尋找秦司在的身影。

  忽地。

  黃澄澄的小身影甩開秦時的手往前跑。

  民警和秦時下意識攔住她。

  穗穗掙扎, 推開秦時的大手：「哥哥, 手手走。」

  「現在在警局，不能像在家裡一樣亂跑。」

  穗穗皺皺小臉。

  她向來是一個很講道理說了就會聽的小幼崽，秦時說了一遍後鬆開手, 不料她反常地趁機沖了出去。

  秦時一個箭步趕上。

  準備抱起她的動作在看到她站在樓梯口，仰頭呆呆看著樓梯上的人時一同停了下來。

  秦時偏頭看了一眼, 又沉默地收回目光。

  「你西我的媽媽？」穗穗攥緊雙手，緊張兮兮地補充：「警察媽媽？」

  負責穗穗的民警訕訕一笑，正要說「小朋友是不是認錯人了」，隨著上前的步伐，這才看到秦司在的背影。

  距離一樓八九個台階，背對著他們還在往上走，顯然是剛才她拐角上樓時無意間被穗穗發現的。

  可秦司在腳步沒有停下，還在上樓之中。

  秦司在經常在警局聽到各式各樣的說話聲，嬰兒的啼哭、小孩呼喚父母的叫喊、爭吵、怒罵以及囁喏，人生百態都在這裡上演。

  她聽到了穗穗的小奶音，卻不認為是在叫她。

  警局裡有一些有小孩的女警。

  秦司在腳步未停，一邊看文件一邊往上。

  穗穗有點著急。

  「媽媽——」

  跟著穗穗的民警隨著這聲輕喚忽地想到了兩個月前發生的一些事，他似乎見過這個小朋友。

  頓了頓，民警忙道：「秦隊。」

  秦司在順勢回頭，詢問的聲音在瞥見樓下仰著頭的小幼崽時戛然而止。

  穗穗墊著腳仰著頭又喚了一聲：「媽媽。」

  「西我的媽媽？」

  警局安靜了一秒，隨即響起秦司在略顯清冷又平靜的聲音。

  「是。」

  穗穗小臉一喜。

  「警察媽媽！」

  她吭哧爬了一樓：「壞人，打我。」

  「他。」

  「踢穗穗腳腳，打穗穗頭花！」她指著耷拉的小揪揪，委屈巴巴控訴道，「媽媽抓壞人。」

  穗穗說這些不是「仗著媽媽是警察為非作歹，仗勢欺人」，在她的價值觀里，警察都是要抓壞人的。

  現在遇到一個壞人，穗穗想幫媽媽抓住他，不讓他跑掉。

  穗穗的想法很單純，只是想幫助媽媽抓住壞人，但熊孩子的爸爸不這麼想。

  蠻橫無理的男人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扯著嗓子高聲道：「我說這點小事怎麼還報警，原來在這給我挖坑，你們都是一夥的是吧。」

  「不許胡說，這裡是警局。」

  「胡說？都一家人了我胡說？」

  秦司捏著檔案袋下樓，腳步沉沉，眸光不冷不淡的，看不出喜怒，像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

  男人沒來由地頓了一秒，又自我打氣般高聲道：「不用嚇唬我，我說得不對？」

  「本來就是小孩之間的小打..」

  後面的話，在秦司在立於他面前時，慢慢咽了回去。

  秦司在：「你們的案件不歸我負責，不管歸誰，都會調查清楚。」

  警局領導笑著下樓，不想將小小的事件鬧大，惹得警民關係僵硬，笑著說：「小秦負責重案組的工作，這件事確實不歸她負責，再說聽說是路人報警，又談什麼陷進誣陷，都是誤會。小劉小李，帶著他們做事去。」

  男人不再搭話。

  他無比清楚事情經過，說那番話不過是因為萬一警察知道事情經過後，他還有一個撐腰的藉口。

  在外面越狠，越不容易被欺負，民警也只能調節，拿他沒辦法。

  男人不是第一次來警局，對這些很有經驗。

  民警將他們分在兩個房間詢問，因有小孩，語氣都很溫柔。

  可是穗穗還小，三歲不到的小孩很容易無意間被言語誤導，大多數時候都在問三位大人。

  他們這邊還算後，那對父子則一口咬定沒有打穗穗。

  小男孩表現得有些心虛。

  民警發現了，顧忌他的爸爸在這，沒有當面戳破，以免引來小男孩父親的狂怒，將一件小事鬧大。

  秦司在把報告交給領導之後，隨意問了穗穗的情況。

  負責的女警擺擺手：「跟那個男孩的爸爸溝通不了，一會讓我們找證據，一會又說只是小孩之間開玩笑，跟他說要好好引導孩子，以免造成身體接觸，他就提孩子在動物園不小心碰到怎麼了，一會..又說穗穗有個警察媽媽，惹不起。」

  聽著就陰陽怪氣的。

  秦司在：「你們態度強硬點。」

  頓了頓，她又道：「去看看穗穗被踢的地方有沒有痕跡，她今天穿的白襪。在檢查之前，先跟那個男孩說一遍。」

  秦司在：「聽說秦時手上有從男孩那拿來的頭髮，可以去化驗，也跟他說說其中道理。」

  幾歲的小孩學不會大人的無賴與堅持。

  男孩聽說穗穗穿的白色襪子，踢過去會留有痕跡時，嚇得小臉一白。

  「爸爸，爸爸救我，我不想被抓緊去。」

  「我就踢了她一下，她又沒流血。」

  未等男人開口，民警忙道：「有沒有抓她的頭髮？」

  「就..就一下！」

  「您看，小孩都承認了，犯錯就要道歉，也是一種好的教育，您是不是要帶著他去好好道個歉？」

  「我道什麼歉？」

  「走，回家！就是你們陷害我們。」

  ...

  因只是小孩之間的糾紛，以調節為主，對方要回家，警察也無法正當「扣留」他們，得到對方的聯繫方式後，不得不拍民警送他們回去。

  謝祈清聽說對方沒有道歉直接回家後，表情淡淡的，牽著穗穗走了。

  穗穗還在念叨：「抓到壞人嗎？」

  「抓到了。」

  穗穗嘻嘻：「關起來啦？」

  「嗯。」

  穗穗「哼哼」兩聲，「壞人要坐牢的~」

  「媽媽嘞？」

  「等媽媽（一起）回家。」

  謝祈清：「她要工作。」

  「還有很多壞人要抓。」秦時補充。

  穗穗撇撇嘴，滿臉不高興，謝沉翎笑著哄她：「我們現在回去玩警察遊戲好不好？我當壞人。」

  穗穗連連搖頭。

  「不要二哥（當）壞人。」

  「二哥（是）好人！」

  經此一事，壞人在穗穗心裡有了具體雛形，她一點都不喜歡壞人。

  秦時：「讓大灰狼當壞人好不好？」

  「好！」

  「抓大花娘！」

  狠狠抓住它！讓它坐牢！

  穗穗現在對「媽媽」一詞又有了新感情，從之前的好奇變成了欽佩。

  媽媽是很厲害很勇敢的人。

  能抓到討厭壞人。

  有關「媽媽」的拼圖，在一天一天變多。

  回去的公交上，穗穗躺在謝祈清腿上睡了過去，她已經從壞人的陰影里徹底走了出來。

  但是——

  小孩不記仇，成年人就沒這麼大方了。

  晚上。

  秦時反常地問：「穗穗，今晚和我們睡地鋪？」

  穗穗：！

  「漢飽飽睡？」

  謝沉翎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肉乎乎下巴：「把穗穗夾成漢堡。」

  穗穗昂頭咯咯大笑：「我是肉肉漢飽飽。」

  秦時：「要不要打地鋪？」

  「！」

  「要！」

  穗穗喜歡熱鬧，別說在家裡打地鋪了，就算去松松家露天睡覺，幾個小孩睡成一排，她都會非常樂意。

  小孩嘛，不管居住環境，不會嫌棄，快樂至上。

  過了一會，穗穗第一個躺在地鋪上，蓋好小被被吹著空調，「爸爸嘞。」

  「他睡了。」

  穗穗不疑有他，閉眼乖乖睡覺。

  同一時刻。

  理應在家睡覺的謝祈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對父子的家裡。

  用游龍劍上僅剩的力量，包裹住那對父子。

  謝祈清來之前，查詢過「死」的百種辦法。

  陷入無人的暗沙里，感受著身體一點點失重下落，從最初的恐懼到期盼有人來救的期待到最後的絕望，時間緩緩流逝，等待死亡，比如無人處的火災。

  亦或者剎那的恐懼，從高處墜落，淹死，車禍等等。

  謝祈清讓他在夢中都體驗了一遍。

  至於那個小孩，則稍簡單點。

  他對穗穗做過的，旁人又對他做了一遍。

  都在夢裡。

  第二天警局門口。

  男人踉踉蹌蹌的走過來，一邊說有鬼，一邊說我要道歉，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秦司在漫不經心聽著，自然明白這一切都是謝祈清的手筆。

  作為警察，她不支持以暴制暴的方法，所以會嚴格遵守程序辦事。

  下午，小男孩在警局門口哭著給穗穗道歉，謝祈清彎身道：「穗穗，他承認了他的錯誤。」

  「你沒有做錯。」

  穗穗圓眸閃閃。

  像體驗到了一種「正義不會缺席」的歡喜。

  離開之前，穗穗掏掏小口袋，從裡面掏出撿來的一角錢，她攥著硬幣在人群里找來找去，最後鎖定到警局門口台階上的秦司在。

  「媽..警察，我撿到的！」

  秦司在接過看了好一會，等他們離開，陳鋒靠近笑道：「確實長胖了不少，她給了你什麼？」

  秦司在攤開。

  「撿到的一角錢。」

  警察在小朋友心裡維持著無比高尚的位置，她自然也得對得起「警察」這兩個字帶來的期許。

  不污衊一個可能的好人。

  陳鋒問：「也是奇怪，那家怎麼突然上來道歉了？」

  「不過倒好，你就不用再特意過去一趟。」

  陳鋒早上聽說秦司在要為了這件事特意去對方的家裡時，不算太意外。

  「不跟他們一起回家？」陳鋒笑著問。

  秦司在捏著硬幣轉身：「我很忙。」

  陳鋒長嘆。

  也不知道他的領導，這到底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

  穗穗到家後，迎來了一個新問題。

  「穗穗爸爸，你上次托我問的幼兒園，我幫你問過。」

  「要提前報名。」

  謝祈清：「多謝了。」

  「客氣什麼。」

  穗穗抱著綠豆湯咕嚕咕嚕，聞言問：「幼兒園，我去？」

  「嗯，跟松松、硯枝、時瑾、淮陽一個學校。」

  穗穗：！

  「我..我會變從咪！」

  謝沉翎：「真的假的，穗穗這麼簡單就變聰明了？」

  「嗯！」穗穗鄭重道：「時瑾哥哥說，許習變從咪！」

  謝沉翎：「恭喜你穗穗，會成為聰明的小朋友。」

  因為九月要上幼兒園的緣故，穗穗對「學習」的興趣大增。

  秦時提出要教她學習「三字經」，她都沒有拒絕，放下玩具跑了過來。

  「我許！」

  「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

  這六個字難度有點大，穗穗想了一會，試探性地道：「人是豬。」

  後面是什麼來著？

  秦時：....

  安靜了幾秒，謝沉翎鼓掌：「說得好。」

  「是這個字，發音很正確。」

  穗穗喝了一口綠豆湯，笑得圓眸眯眯。

  她真的太聰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