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昨日補更+今日更新

  第38章 昨日補更+今日更新

  其實白天的時候, 穗穗稱不上完全快樂。

  午睡起床之後，她悶悶不樂了好一會，低頭抱著枕頭差點快哭出來, 秦時安慰了她好一陣。

  松松的媽媽說上次也是這樣。

  ...

  上次指的是五六天前穗穗主動要求留在家裡不去糖水店, 謝祈清第一次把她獨自留在松松小院裡，還誤會了秦時的那一次。

  那一次是穗穗強烈要求不出去工作, 和淮陽、時瑾、硯枝、松松玩的。

  她那天玩的很開心。

  因為在那之前一直悶在小小的糖水店裡玩，初次解放的那一日, 即便謝祈清不再，穗穗也高興得滿院子到處跑，瘋的滿頭大汗還在傻愣愣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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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中硯枝的爸媽、時瑾的媽媽以及淮陽的爸爸都來過一次，看到兩歲七個月的穗穗獨自在家仍舊不哭不鬧，狠狠誇讚了她一番。

  穗穗笑得傻乎乎的。

  所有人都以為穗穗已經到了沒有「爸爸」謝祈清在身邊，依然快快樂樂的地步。

  松松媽媽同樣如此。

  那天中午，穗穗和松松一起吃完午飯後, 硯枝、時瑾、淮陽一溜跑了過來說要一起午睡。

  五個小豆丁第一次在一起午睡，穗穗起初興奮異常，過了一會，默默盯著天花板無聲流淚。

  睡在她旁邊的硯枝是第一個發現的, 像抱洋娃娃一樣抱著小小的穗穗, 奶聲奶氣地問她：「穗穗, 你怎麼啦。」

  穗穗不答, 癟著嘴巴兀自流淚，後來淮陽叫來了松松媽媽，松松媽媽問了一遍後她才巴巴地說：「我想西西。」

  以前的每一個午睡前, 謝祈清都會守在她身邊直到她睡去。

  有時坐在床邊，有時站在門後, 距離又近又遠，但無論何時，謝祈清都是在的。

  穗穗說得可憐巴巴，松松媽媽安慰道：「穗穗和哥哥姐姐在家裡玩，西西在工作，要上班，賺了錢就可以給穗穗買洗衣機，玩具。」

  「過一會就回來。」

  連聲安撫下，穗穗漸漸入睡，午睡醒來後因沒看到謝祈清，又難過了一會，還是時瑾說帶她去家裡看小金魚，才將她哄好。

  今日的穗穗同幾日前第一次離開謝祈清時的她一樣，大部分時候沒心沒肺，開開心心。

  遇到過一點小難過，但是，難過在見到謝祈清的剎那消失得一乾二淨，連同午覺前後的難過也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穗穗大口大口啃著地瓜干，無比快樂。

  *

  可生活從來都不會一帆風順，更不可能永遠歡喜快樂。

  那些不可理解的古怪小事會出現，必有原因。

  秦時吃完了地瓜干，還沒有從地瓜干帶來的沉浸式甘甜里走出來，餘光不經意瞥見謝祈清眼底的複雜，腳步微頓。

  魔尊很不對勁。

  具體是哪裡，秦時說不出來。

  秦時飛速地在大腦里整理著謝祈清近來的所有行為。

  魔尊忙碌擴張事宜，去糖水店，關心穗穗，做著往日都會做的事。

  可是...

  有哪裡怪怪的，很不合理。

  秦時不由想到了昨日與「爸爸」一稱呼有關的言論，腳步微微沉重了起來。

  晚風撫過，謝祈清給穗穗擦拭雙手時，秦時一剎那理清了所有。

  魔尊有事瞞著他們。

  謝祈清古怪的點在於——

  分外貼心地照顧著穗穗，沒有半點不耐嫌棄，卻又將照顧穗穗的大小事務以「想要輕鬆」為由，全部轉交給了他。

  他看似地位最低，被當成苦力隨意使喚，卻又無形間成為了「最中心」的人物，照顧著穗穗的日常起居。

  至於謝祈清，無形間「消失」在了穗穗面前。

  謝祈清像在安排「後事」，以便可以隨時離開。

  所以謝祈清在意穗穗，但不爭「爸爸」的稱呼，不僅不爭，反而想讓他以「爸爸」的身份貼心護著穗穗。

  ...

  「爸爸——」

  一道短促的小奶音突然出現，秦時微愣。

  前方，夜色悄聲無息來臨。

  烏雲密布，遮住月色。

  夜幕沉沉。

  謝祈清站在路燈下里，眼眸淡淡，偏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遠處，側臉線條立體，平靜里又帶著幾分死氣沉沉的味道。

  他懷裡的穗穗，用力地揮舞小手，生怕秦時看不見。

  「你累嗎？」穗穗問。

  秦時回過神，快步上前跟上：「不累。」

  他緊了緊手裡的塑膠袋，沒有再看謝祈清。

  其實...

  謝祈清是走是留，也不管他的事，對吧。

  他們在乎的人只有穗穗，也正是因為穗穗，狂妄不可一世的魔尊，才會勉勉強強和他擠在一個屋檐下。

  他同樣如此。

  只是為了穗穗，勉為其難接受了另外一個人罷了。

  秦時打定主意，謝祈清不說他就裝作不知道，說了就簡單應一聲。

  ...

  一回到家，秦時順手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回房間寫作業。

  穗穗高興地指著打包盒：「肉肉。」

  謝祈清扯唇，「想吃？」

  「不。」

  「大人吃的，辣~」

  穗穗盯著打包盒看了一會，等謝祈清拿著碗筷從廚房出來時，她高興地蹦了一下。

  「我知道！」

  「水水洗。」

  松松的爸爸媽媽就是這麼做的，辣的肉肉就用水洗一洗，松松就能吃。

  謝祈清又拿了一個碗出來，給穗穗洗了兩塊肉。

  穗穗嘗了一口，擰著雙頰，嘶嘶伸舌頭，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強緩過來，默默把肉肉推到謝祈清面前：「我長大吃。」

  謝祈清指尖微頓，漫不經心地附和：「嗯，穗穗長大吃。」

  可惜，他看不到。

  **

  謝祈清有未完成的心愿與執念。

  回到屬於他的世界這一想法，自穿過來的那一秒便不曾消失過。

  即便後來發現穗穗是小龍崽，他決定暫留一段時間護著小龍崽走出過去被人類傷害的陰影之時，謝祈清也未曾想過永遠留在這裡。

  他終究要離開，兄長謝祁淵不能無辜枉死。

  ...

  晚上八點四十五，穗穗捧著小方巾胡亂擦臉，小臉水潤潤的泛著光。

  「好（了）嗎？」她問身側的謝祈清。

  「額頭。」

  穗穗又高舉方巾擦拭額頭上的水珠，「好？」

  「嗯。」

  穗穗隨手把小方巾丟在洗臉台上，踢拉著拖鞋想跑，謝祈清冷不丁問：「洗完臉，方巾要放哪裡？」

  一心想離開洗漱間去客廳玩的穗穗因遲遲不能離開，有點不開心，雙手環胸奶聲奶氣地問：「你嘩（放）不西嗎？」

  「不行。」

  「這是你的事。」

  「你幫我嘛。」

  「不。」

  穗穗：...

  穗穗不情不願地抓起毛巾放在洗手台旁邊的小掛鉤上，擡頭看了看謝祈清，得到他讚許的點頭後迅速跑遠。

  秦時出來喝水，見狀多看了兩眼洗漱間裡的謝祈清，不經意撞進謝祈清的視線連忙躲開，低頭小口小口抿著水。

  「爸爸——」

  秦時看向穗穗。

  「我們玩吧。」

  秦時下意識點頭，走了兩步驀地想起不日便要離開的謝祈清，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低聲道：「我很忙，讓謝..西西陪你玩。」

  穗穗噘嘴：「我生氣啦。」

  「為什麼？」

  「西西不幫我。」每天熱衷於幫謝祈清、秦時的穗穗坐在地上擺弄卡片，說得認真：「我是小氣懟（鬼），我就生氣。」

  秦時：...

  他不知如何解釋，索性什麼都不說，陪穗穗玩卡片。

  這套卡片是《數碼寶貝》的卡，隔壁宋雲承送給穗穗的。

  每一章卡片上都有數碼寶貝的名字、擅長技能、能力值以及能進化成什麼形態。

  穗穗第一次見，不認識字的她只能聽大人給她念。

  秦時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來了點興趣，本能地開始尋找戰鬥力最高的數碼寶貝。

  「你應該喜歡這個。」秦時丟給穗穗一張黃色小恐龍的數碼寶貝：「這是亞古獸。」

  穗穗笑著點頭：「我喜歡。」

  「黃色。」

  「這個是暴龍獸，亞古獸進化而來。」

  ...

  兩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玩了多久，原本還想把睡覺任務全權交給秦時的謝祈清，不得不推開主臥的門打斷客廳里的笑聲：「穗穗，天黑睡覺了。」

  穗穗捏著亞古獸的卡片，聞言點點頭，忘了二十分鐘前自己的「小氣懟」發言：「天釀玩。」

  「來啦來啦。」

  不消兩分鐘，穗穗就捏著卡片睡著了，在睡覺這一方面完全不用人操心。

  謝祈清抽走卡片，調整了一下電風扇的角度，離開的步伐無意識放輕，路過客廳冷不丁對著正收拾卡片的秦時道：「九點半之前必須睡覺。」

  「今後你守著她。」

  秦時蹲著把最後一張卡片放進小紙盒裡，不語。

  謝祈清見慣了秦時的沉默，手搭在主臥的門把手上，扭開正要推門而入——

  「那魔尊做什麼？」

  沉默的少年冷不丁道。

  謝祈清擰眉，語氣淡淡：「自然是休息。」

  「是嗎？」秦時挑唇：「我還以為魔尊在為回魔界做準備。」

  謝祈清回身。

  三米之外的少年側對著他，脊背挺直，目視前方身軀筆挺，語氣態度卻帶著幾分少有的「陰陽怪氣」。

  謝祈清思索片刻，沉聲道：「既你知道，今後對她上點心。」

  秦時擡頭：「當然。」

  安靜了兩秒，秦時還是沒有衝動的說出「魔尊走之後我一定會讓她更開心」之類的賭氣話。

  他把卡片盒放到茶几下方，忍不住問：「魔尊什麼時候走？」

  頓了頓，他補充：「魔尊不必多想，我在意的是魔尊走之後，這副軀體如何。」

  「我要應對可能的突發情況。」

  「原本屬於在這個世界的我，」謝祈清擰眉，「能活。」

  實際上，現代的「謝祈清」靈魂殘缺不齊，大限將至，如果一個月前他沒有穿過來，「他」便死了。

  是兩個世界的他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才讓這副軀體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而他離開之前將用剩餘的所有神力補上那殘缺的大半靈魂。

  即便他回到魔界，這副軀體依然能在神力的加持下好好活下去，陪著穗穗長命百歲。

  「明日傍晚七點，你領著穗穗去小賣部。」

  等他們回來，讓這副軀體活下去的便成了他的神力。

  沒有靈魂。

  空空蕩蕩，只能用神力維持著生命體徵。

  秦時猶豫：「那個人會不會傷害穗穗？」

  窗外大風猛地刮過，樹枝亂糟糟的搖晃，一如秦時亂糟糟的心情。

  謝祈清沉默不語，推門而入前漫不經心地道：「不會。」

  「它，大抵像人工智慧。」

  秦時微頓。

  「人工智慧？」

  「那是什麼？」

  一室安靜，回答他的只有一陣沉悶的關門聲。

  這一晚，秦時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間總會想著謝祈清說的「人工智慧」一詞。

  這一陌生的詞彙，他似乎在哪看到過。

  破曉之際，秦時猛地想到了出處，飛速起身離開。

  宋雲承某日路過影像店曾跟他說過一部電影，那部電影就叫《人工智慧》。

  是一部2001年上映的科幻電影。

  ***

  穗穗朦朧爬起來想上廁所，下意識喊西西，雙腳踩在地鋪上時突然意識到「爸爸」睡在這裡，喊了兩聲，地鋪上卻空無一人。

  「西西——」

  她重重拍打主臥的門，一陣慌亂之後總算成功上了廁所。

  謝祈清：「爸爸不在？」

  穗穗胡亂擦了臉後乖乖把放進放在小掛鉤上，聞言腦袋點點：「看不見爸爸。」

  「美嗎？」

  她咻一下轉身，昂頭笑嘻嘻地問。

  小臉水潤白皙，雙頰紅潤有起色，養出了一點點Q彈的肉。

  看著就喜慶可愛。

  只不過穗穗擦臉的手法有待改進，額頭、下巴都沒有擦到，雙眼周圍倒是用力擦了好多次，頭髮都黏在了太陽穴上。

  謝祈清淡淡一笑：「可愛。」

  穗穗扭著屁股得意蹦躂著離開。

  謝祈清掃過空蕩蕩的地鋪，微微擰眉。

  「牛牛，肚肚餓憋啦。」

  謝祈清：「好。」

  等穗穗吃完了早餐，秦時還沒回來，舉止異常古怪。

  謝祈清卻不擔心他今日不會出現，昨晚他既答應過七點帶穗穗出門，自會做到。

  最後一天，謝祈清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糖水店，昨日就聯繫好了今日的供貨商，和店員小趙提過今日不去。

  放假一天，陪穗穗玩。

  「想去哪裡？」

  穗穗圓眸喜不自禁地轉了兩圈：「我想去哪裡（都）可以？」

  「對，今天聽你的。」

  「超市！」

  穗穗脆生生地補充：「大大超市。」

  謝祈清低笑：「又想買糖？」

  「一個，不買拔個。」穗穗哼唧著搖搖腦袋：「賣一個。」

  「說好，你只能買一個糖。」

  「嗯嗯嗯！」

  穗穗想去的那家超市就是之前鬧著要去買洗衣機的那家，宋雲承帶她去過。

  在市中心，要坐幾站公交才能到。

  謝祈清不著急回來。

  他還想帶穗穗四處逛一逛，不浪費人生里的最後一天。

  因要在外面很久，謝祈清在餐桌上放了二十塊錢，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了松松媽媽。

  「如果秦時回來，麻煩把鑰匙給他。」

  「沒問題，放心去玩。」

  「玩去嘍玩去嘍——」穗穗興高采烈地蹦躂了兩下，謝祈清彎唇，輕輕點了點她的小酒窩，「自己走？」

  「嗯！」

  「我有力氣。」

  「吃飽飽啦。」

  不多時，他們便到了超市門口。

  超市約有一個半足球場那麼大，可以逛很久。

  上次穗穗來直衝洗衣機區域，都沒有好好逛過，這次不著急回家，悠閒又歡快地四處跑來跑去，遇到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她蹲在洗面奶的貨架前，眼巴巴地盯著最下面一排的淡黃色瓶子，過了一會，字正腔圓地道：「買！」

  謝祈清彎身百般無奈地抱起蹲著的她，像在抱一個圓乎乎的球。

  「不買。」

  「你用不到。」

  穗穗眨眼。

  「那是長大以後用的。」

  「買別的。」

  穗穗很好說話，「嗯嗯」點頭，看到一排比電視機小很多很多的小盒子，好奇地湊過去。

  「這是隨身聽。」

  「聽歌聽新聞，不能吃。」

  穗穗遺憾溜走。

  「油，炒菜用的。」

  「我喜歡油。」

  「不買，家裡有。」

  ...

  一路上，穗穗遇到了很多不認識的瓶瓶罐罐、各式各樣的新奇東西，謝祈清耐心地解釋給她聽，途中，不時和其他來購物的人擦肩而過。

  他們在超市里慢悠悠地逛著，和其他所有來這的人一樣，購買需要的東西，比如鹽、面、大米，填補家裡的空缺。

  買喜歡的新擺件，填補空蕩蕩的茶几，讓家一點點變得好看一些。

  路過窗簾區域時，穗穗嗖嗖跑到一抹金黃窗簾面前，墊著腳腳小手一指：「這個嘞？」

  「窗簾，裝在窗戶上擋陽光。」

  「我喜歡！」

  謝祈清上下打量，腦海里浮現出一幅畫。

  窗簾一拉，灰色牆壁里出現一塊金燦燦的黃。

  很難評。

  有點太顯眼了。

  雖說21世紀和平安穩，但是偷盜搶劫之類的事時有發生，治安不好，他今後又不在，這個家低調點好，不能做「顯眼家」。

  「窗簾很貴，買不起。」

  「買了這個就不能買糖。」

  穗穗：！

  「不要啦。」

  謝祈清牽著她去了別處，因走到了家具區，周圍的東西都和家具有關，窗簾前面就是設計各樣的門。

  穗穗跑到一塊金黃色的大門前，目瞪口呆，羨慕得口水都流了下來。

  「不要這個。」

  「要！」

  「這是門，要放在外面。」

  穗穗越發激動，抱著謝祈清的小腿期待滿滿，但沒用。

  有些東西不是穗穗想買就能買，更別提買了門還得安排人來換。

  但是穗穗一反常態地央求著，最後還是被謝祈清直接抱走的，給她買了兩顆糖都沒哄好。

  「哼！」

  穗穗雙手環胸，氣嘟嘟地跺腳。

  謝祈清環顧四周，尋找吃午飯的店，一時沒有搭理身旁鬧脾氣的小龍崽。

  小龍崽強調：「我都生氣。」

  「別生氣。」

  「我就生氣，我是小氣懟。」

  謝祈清：...

  「淮陽教你的？」

  穗穗皺皺鼻子，雙手環胸「高冷」地不想說話，實際上是不知道說什麼。

  謝祈清低笑：「我帶你去吃漢堡包，別生氣了。」

  「漢飽飽？」

  「麥噹噹？！」

  「麥當勞。」

  「要要要，我要漢飽飽！」

  麥當勞漢堡包是西林街小朋友們都想吃的美味。

  之前宋雲承他們放學，總會拿著兩張麥當勞的宣傳單回來。

  最吸引小朋友的其實不是漢堡，是漢堡套餐里的可樂、薯條還有冰淇淋。

  據吃過的淮陽表示，可樂好喝，一定要喝。

  但是可樂、冰淇淋都是大人不想給小孩吃的東西。

  穗穗饞兮兮地咽口水，大著膽子要求：「可吶！」

  「要可樂？漢堡？」

  「嗯！」

  「比（冰）淇淋。」

  穗穗一臉期待地補充。

  謝祈清捏了捏她的臉頰，很是大方地點頭：「可以。」

  「都買。」

  「！！！」

  「西西棒！」

  「不過只能吃一點冰淇淋。」

  允許吃漢堡包喝可樂、冰淇淋的穗穗很好說話，昂頭甜滋滋地說：「我踢西西話。」

  最後一天，謝祈清不想留有遺憾，沒有虧待他的小龍崽，買了漢堡、薯條、可樂、冰淇淋還有雞塊。

  穗穗吃不了那麼多，謝祈清自然分擔了一點。

  比如漢堡，穗穗覺得中間的肉肉有點辣，只吃漢堡上下兩塊麵包，把最精華的肉肉送給了謝祈清，她吃得心滿意足，很好養活。

  薯條也乖乖分給了謝祈清一半。

  至於冰淇淋，穗穗只吃了一點。

  是真的只有一點點。

  謝祈清怕她拉肚子，只給她吃一勺，穗穗一口吃下去後沒有把勺子還給謝祈清，甚是珍惜地一點點舔勺子上殘餘的冰淇淋。

  正正經經地舔，又乖又可憐。

  看得謝祈清於心不忍，又給了她一勺。

  最後一整杯聖代大部分都被謝祈清吃掉了，只留了一個空杯。

  但空杯也沒浪費，穗穗搶過來埋頭努力找冰淇淋，用小勺哇呀挖，大大的小腦袋恨不得鑽進小小的聖代杯里。

  一直吃了四十多分鐘，穗穗出來時滿意跳了兩下。

  可樂還剩一大半沒有喝，穗穗擡頭，一臉「我是乖寶寶我關心西西」的認真模樣：「西西，我幫你叭。」

  「嗯？」

  她鬼鬼祟祟指了一下可樂杯，雙手捂著小臉期待又害怕地看著謝祈清。

  謝祈清無奈，「給。」

  穗穗忙抱起可樂，小臉笑開了花，奶聲奶氣地說：「我喝一下。」

  「嗯。」

  直到下午六點多，謝祈清才和穗穗一同出現在西林街，雙手拎著很多玩具、衣服，還有幾雙鞋，以及一小袋零食。

  自然都是買給穗穗的。

  路過小院，淮陽滿臉羨慕：「穗穗，好多好多玩具！」

  穗穗得意洋洋：「西西買。」

  穗穗又成了西林街最令人羨慕的小孩，有很多玩具、零食。

  可是羨慕她的四位小豆丁不知道，突然擁有很多零食、玩具、衣服、鞋子的小孩，沒有他們想像中幸福。

  比如原本說馬上要回來的時瑾的爸爸，突然宣告不回家，於是買了一堆玩具、衣服寄回家當作歉意禮物。

  二樓，剛回家的秦時站在窗邊，掃過挺胸擡頭得意洋洋的穗穗，以及表情淡淡的謝祈清。

  他六點就出門，花了好幾個小時，跑了十多家影像店終於租到了《人工智慧》的影碟，趕在七點之前看完了。

  「爸爸！」

  樓下，穗穗發現了秦時，激動地蹦躂著：「我好多玩具！」

  秦時拉開窗簾，冷不丁道：「穗穗，在樓下和淮陽玩一會。」

  「嗯！」

  秦時視線隨即落在謝祈清身上，欲言又止，半晌，低聲道：「快七點了。」

  謝祈清不語，無聲地摸了摸穗穗的小腦袋，將新買的水槍以及三袋乾脆麵遞給她：「和淮陽、松松一起吃。」

  穗穗眉眼彎彎似月牙，喜不自勝地點點頭。

  她抱著乾脆麵和水槍噠噠跑到小院裡，謝祈清無聲看著。

  夕陽西下，晚霞映照而來。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追著穗穗的腳步無限延長，卻終究沒有跑到她的身邊。

  半晌，長長的黑影退後一步。

  轉身，離穗穗歡樂的腳步越來越遠，遠的遙不可及。

  樓上，謝祈清放下袋子，甚是隨意地道：「帶她出去，一個小時後回來。」

  秦時沉默抗爭著，過了一會，默默推來一盤影碟。

  「你回答的人工智慧，是這部電影裡的意思？」

  《人工智慧》是一部講述完美機器人的小男孩大衛與媽媽之間的愛。

  小男孩11歲，是一個被輸入情感程序的機器人小孩。

  謝祈清說，他離開之後的「他」大抵像一個人工智慧。

  沒了靈魂的軀殼，空蕩蕩的生活著。

  就像電影裡鎖的那般。

  「我」不是真的。

  但留下來的愛，是真的。

  所以...

  他走之後留下來的「它」，永遠不會傷害穗穗。

  ....

  謝祈清擰眉，「下去。」

  秦時握拳，一邊跟自己說謝祈清是死是活與他無關，一邊卻又忍不住想起在幾天前的路燈下，在他被誤會的時候謝祈清跟周圍的鄰居說的兩句話。

  ——「他不愛說話。」

  ——「性子是好的。」

  正是因為謝祈清和穗穗的維護，秦時才對這個「四分五裂」的「家」產生了一絲期待。

  秦時低頭，在開門出去之前，冷不丁問：「魔尊回去，是為弒神？」

  「與你無關。」

  秦時急促轉身。

  「有關。」

  「魔尊知道我師父的消息，」秦時頓了頓：「如果您死了，我找不到他。」

  謝祈清撤唇，說得隨意：「廢物傷不了我。」

  秦時皺眉，「可魔尊，不是神嗎？」

  「尚留神骨，擁有神力。」

  「神仙弒神，會神魂寂滅，這點，魔尊不清楚？」

  謝祈清不語。

  秦時低頭，自顧自地說：「穗穗總炫耀她的一身肉，不挑食吃飽就得意洋洋，說你會誇她。」

  「你不止一次說她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既長命百歲重要，又為何要走不歸路？」

  「還是說，」秦時抿唇，擡頭問：「魔尊踏入神界之時便知會神魂寂滅，仍不願自毀神骨，要以神的姿態滅了戰神，意外穿過來發現穗穗是你的女兒，自知時日不多，便想讓她長命百歲，替你看遍大好山河？」

  魔尊謝祈清從不嫌棄女兒呆呆笨笨，分不清爸爸媽媽，口齒不清，唯獨擔心女兒瘦弱，活不到長命百歲，享受不了人間美好。

  因為將死，所以分外在意生命。

  一片沉寂間，秦時認真道：「現任戰神，非殺不可嗎？」

  門被輕輕關上，客廳空曠，唯有謝祈清靜止不動。

  謝祈清沉默良久，將新買的小黃裙丟到清水盆里，解封內力。

  沈蔚亭，非死不可。

  謝祈清闔眸凝氣。

  謝祁淵神魂寂滅之前的一幕，無聲無息地閃過。

  蒼天巨樹底下，謝祁淵白衣混血，在神魂寂滅之前輕輕看了他一眼。

  沒有失望，沒有恨。

  神情平靜，仿佛只是想在死前看一看六百年前突然墜魔的天才弟弟，六百年後，如今是什麼模樣了。

  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那一眼，無論過了多少年謝祈清都忘不掉。

  他還有很多沒說。

  沒跟兄長說六百年前魔神勢力龐大，神界自危，作為戰神的謝祁淵有戰死的危險，九州四海受魔氣趨勢，生靈塗炭，天下蒼生皆危。

  沒有說沈蔚亭遊說他墜魔，以臥底的身份扼制魔神，誰都不會懷疑，因為他天生就與惡靈寄存，是不詳之兆，沒有人會懷疑惡靈墜魔。

  更沒有說在神魔大戰之前他已將魔神的弱點與魔鼎的信息傳到了神界，等魔神一死，他就能恢復神的身份。

  亦沒有說，屆時九州四海太平盛世，他可以和謝祁淵隱居山林，釣魚追風，時不時去人間享萬世太平。

  他什麼都不能說。

  最後，幾百年的努力換回了謝祁淵神魂寂滅前的平靜一眼。

  他什麼，都不想說了。

  世事弄人。

  謝祈清追求了幾年前的太平盛世，出現在了沒有謝祁淵的21世紀。

  國度沒有戰亂。

  沒有神、魔、妖，只有人，就很好。

  人人活著，熱烈又努力的活著。

  除了他。

  謝祈清放不下過去六百年的隱忍，更放不下謝祁淵死前的那一眼。

  他要走。

  又真的能安穩地放下穗穗？

  謝祈清自問過無數遍。

  他雙眸緊閉。

  堅定安慰著自己，可以。

  一定可以。

  他安排好了所有，穗穗不會受委屈，即便他走，軀體還在，不那麼靈敏的她不會發現這一切。

  更何況，還有秦時在。

  他，能放下。

  魔氣繚繞。

  ...

  樓下。

  穗穗看到秦時走過來，舉起手裡的乾脆麵：「（裡面）有卡片！」

  秦時擡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偏頭，按照謝祈清的要求，低聲道：「穗穗，要不要去小賣部？」

  穗穗：「西西買啦。」

  剛說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要！」

  秦時：「買什麼？」

  「門！」

  「黃色。」

  秦時心思全然在二樓繚繞著的魔氣上，聞言心不在焉地問：「買門？」

  「為什麼。」

  「黃色，」穗穗強調，「黃黃門呀。」

  「為什麼要黃黃門，現在的門不行？」

  穗穗掰了一點乾脆麵丟進嘴巴里，搖頭晃腦地說：「看不到呀。」

  「黃黃門，看到！」

  「為什麼現在的門看不到。」秦時隨著穗穗的回答敷衍著問，目光掃過二樓，眉宇間儘是擔憂。

  魔氣漸黑，只怕...

  他驀地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著悠哉悠哉吃乾脆麵的小龍崽，抓著她的雙臂緊張兮兮地問：「你..你喜歡黃色，是因為能看到？」

  穗穗呆呆眨眼，不解「爸爸」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模樣。

  「黃色，足夠亮眼，一眼就能看到。」秦時狀似鎮定地問：「是因為這，才喜歡黃色對嗎？」

  穗穗仍呆呆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時又換了一個問題：「穗穗，你是不是想要一個金黃色的島？」

  小腦袋激動點點。

  「把小島填滿黃色，是因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能夠，」秦時深呼吸，語氣認真：「也能夠一眼看到島的方向，對不對？」

  「是在等之前的那位神？」秦時捏捏她的小臉：「你說過的神？」

  穗穗愣了兩秒，隨即圓眸眯起，笑容甜甜：「神！」

  小龍崽把她的島、她生活著的「家」填成亮眼的金黃色，那麼，離家的神一眼就能看到「家」的方向。

  只不過後來的神——穗穗依賴著的謝祈清謹慎地在魔界中遊走，做臥底應該做的事，後來又失去了謝祁淵，被神界拋棄，丟失唯一的家人，徹底無家可歸，也徹底拋棄了「居於太平盛世，歸隱田園，不必打打殺殺，簡單一生」的心愿。

  一個月前的謝祈清，看似瞧不起「現代社會的他」，實則是瞧不起六百年前單純天真地信任著神明，相信沈蔚亭的自己。

  只有穗穗，那條在大海里漫無邊際遊蕩著的小龍崽，一日一日搜尋金黃，堅定地填滿她的小家。

  不曾有一日動搖。

  正是因為她，謝祈清和秦時才出現在這裡。

  穗穗小口小口歡喜吃乾脆麵，小腦袋被秦時揉了又揉。

  她皺皺小臉：「面面掉啦。」

  秦時：「對不起。」

  「好吧，我原諒你。」穗穗大方道，小手繼續在小袋子裡扒拉找乾脆麵。

  「你要不要..」秦時抿唇，試探性地問：「要不要上樓看看你的西西？」

  「告訴他，要黃色的門，是因為可以一眼就找到家的方向。」

  穗穗歪頭。

  ****

  二樓主臥，魔氣漸濃。

  「西西。」

  「西西？」

  「西西——」

  謝祈清靈魂漸漸玻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可嘮叨的小奶音不厭其煩地在謝祈清耳畔打轉。

  「西西？」穗穗爬到床上抓著謝祈清的大手，用力搖了搖：「不睡覺覺啦，沒有黑。」

  依然無人回應。

  穗穗莫名感受到了那股即將失去的酸楚，重重拍了拍謝祈清的臉，眼睛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反應。

  她愣住，想都沒想往從床滑到地板上，由於太用力，屁股撲騰摔倒了地板上。

  她捂著屁股快速跑到窗台邊，大聲道：「啾咪！」

  「啾咪，啾咪——」

  聲音一句比一句大，她聲嘶力竭地第四次大喊道：「啾咪呀西西——」

  話音剛落，委屈的淚珠滾滾落下。

  西林街街坊鄰居在一陣吵鬧的做飯聲中打開窗，看到窗邊的穗穗，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穗穗抹掉眼淚，哭著喃喃：「啾咪西西。」

  「西西啾咪。」

  秦時飛速上樓。

  虛空之中，已經從謝祈清身體裡剝離的沉睡靈魂飄起，他沒有聽見聲嘶力竭的呼喚。

  魔氣四下散開，消耗了大半。

  沉睡中的謝祈清雙眸死死擰緊，催動魔氣狠心離開之際，手心裡傳來溫熱軟綿的觸感。

  「西西，不要死。」

  「明天我乖乖。」

  「不要黃黃門。」

  「不生氣。」

  小小的雙手用力抓起他的大手往一旁拖。

  「啾咪西西。」

  謝祈清將聲委屈的呢喃聽得清清楚楚。

  救命。

  他教過穗穗的。

  遇到危險，要喊救命。

  放棄離開幾乎成了理所當然的事，謝祈清清晰地明白，他從未做好離開的準備。

  即便安排好一切，他依然無法平靜離開她。

  縱使沒有他、不需要他，穗穗依然能在小院裡快樂一整天，他也無法平靜離開。

  因為，是他離不開穗穗。

  狹長的桃花眼微睜。

  穗穗哭的動作一頓，猛地撲到謝祈清的身上，「你不死。」

  她還以為西西要死掉了。

  謝祈清：「所以你去喊救命？」

  「揪揪西西。」

  謝祈清輕嘆，擦乾她的眼淚：「我不死。」

  穗穗坐起來，抹掉眼淚奶聲奶氣地說：「扎米百歲。」

  「你，我，爸爸。」

  長命百歲，我們一起。

  謝祈清：「好。」

  謝祁淵應該，也想他長命百歲吧。

  他臨別前平靜的那一眼，便是毫無理由地接受他，接受墜魔的弟弟，不失望，不責怪，即便和魔神同歸於盡，也沒有半點的怨恨。

  他只是想看看，幾百年未見的弟弟，如今...

  過得怎麼樣了。

  吃得如何，習武如何，又，快不快樂。

  ...

  秦時和鄰居們一同趕上來的時候，謝祈清正抱著穗穗洗臉，見狀，他禮貌解釋：「剛睡得太沉，穗穗以為我生病了。」

  「把穗穗嚇了一跳是吧，都沒看她這麼喊過。」

  「穗穗真是聰明寶寶，知道叫救命。」

  秦時掃過虛空里只有他能看見的魔氣，長長鬆了一口氣。

  看這魔氣的稀釋程度，謝祈清應該沒有再回去的力量了。

  謝祈清淡淡掃過秦時，沒說什麼，晚上九點多在穗穗的堅持下磕磕絆絆給她念了一個故事，哄她睡覺。

  夜幕沉沉，無人之際，謝祈清才有空思索未來。

  他確實沒了回去的魔氣，更歇了回去的打算。

  他放不下謝穗安。

  這是他的小龍崽，是他家庭的一部分，在他墜入死亡之際，把他又拽了回來。

  謝祈清無意識地摩挲右手。

  他能過得很好。

  會吃飯，睡覺，雖放棄了修煉，但有了一家小店，日常賺取錢財，買洗衣機、空調，讓他們一家過上更舒適的生活。

  謝祁淵，能放心的吧。

  與此同時，在他確定要留在這裡的一剎那，游龍劍驀地出現在了餐桌上。

  劍柄泛著銀白色的光，神氣繚繞。

  秦時微愣，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游龍劍感以雷霆之勢出鞘，劍刃鋒利，直刺他的脖頸。

  頓了頓，似乎感受到秦時沒有什麼威脅，似乎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沒把他當回事，又乖乖回到了桌面上。

  唯留秦時僵硬在原地。

  不是怕的。

  而是——

  游龍劍的劍穗，和他師父的一模一樣。

  銀白菱紗上追著的那枚雙龍銜珠狀的羊脂玉。

  秦時意識到什麼，先是一喜，而後板著臉哐哐回了房間。

  自閉了一整晚。

  呵。

  師父離開，都沒想過他，從始至終把他當成了陌生人。

  呵呵。

  *****

  第二天，確定留下來的謝祈清再次無聲接過原本屬於他的煮麵任務，給穗穗和秦時煮了一頓番茄雞蛋面。

  「面面吹。」穗穗捧著面面，快樂晃腳，仿佛昨晚的委屈不曾發生過。

  小孩就是這點好。

  昨天的委屈在昨天哭過了，今天又能開開心心地玩一整天。

  「漢飽飽。」穗穗一邊吹面面一邊提醒謝祈清：「今天。」

  謝祈清有意補償她，點頭，又看了看一聲不吭的秦時：「出不出去？」

  秦時板著臉，沉默半晌乾巴巴地問：「我有資格吃魔尊買的漢堡？」

  謝祈清：？

  「不去直說。」

  秦時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埋頭咬牙切齒地吃完了面。

  「吃漢飽飽嘍！」穗穗穿好鞋，繞著秦時轉圈圈：「漢飽飽好美味。」

  秦時掃過穗穗微微腫起來的雙眸：「眼睛疼不疼？」

  「不疼嘞。」

  秦時抿唇微微一笑：「有吃的，你什麼都不疼。」

  餘光瞥見謝祈清的腳步，秦時再度板起個臉，陰沉沉地跟在穗穗身邊。

  謝祈清多看了他一眼，不語。

  昨晚謝祈清已經將寶劍收到了房間，聽說主人要出門，游龍劍晃了晃劍身想跟著出去，最後在主人陰沉的一眼裡乖乖無聲飛回衣櫃，做個好寶寶。

  「漢飽飽！」穗穗第二次強調。

  謝祈清：「走吧。」

  昨日傍晚下過一場暴雨，外面都是濕的，穗穗被謝祈清抱著，秦時雙手環胸抱著傘，高傲裡帶著一絲沉悶。

  宋雲承路過，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無事發生。」

  「哦。」

  秦時：....

  謝祈清若有所思地掃了他一眼，默許了他的放肆行為，一路上都沒說什麼。

  今日他們沒去超市，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儘管外面還下著雨，但是周六的商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穗穗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陣仗，一路上都很激動，路過蛋糕店趴著說想吃。

  謝祈清掃過秦時：「去買。」

  「哦。」秦時冷巴巴進了，一整個早上都沒給謝祈清好臉色。

  謝祈清擰眉。

  穗穗不知道大人之間的「暗流涌動」，抱著芒果聖代站在商場廊檐下等秦時，順便吃了兩口。

  「只能吃三口。」謝祈清道。

  穗穗乖乖點頭，吃下第三口，抓著小勺還要吃一口，被謝祈清攔下。

  「不能吃了。」

  穗穗吃得正在興頭上，何況她不是只吃了一口嗎？

  想了想，她像靈動的小企鵝躲過謝祈清的大手，嗖嗖又吃了兩口，全然忘記在這三口之前她已經吃過兩口冰淇淋了。

  後果就是——

  她被謝祈清抱起來打了一下屁股。

  「你打我。」穗穗控訴，用力在謝祈清懷裡掙扎，動作幅度極大，不經意惹來了在四周巡邏的保安的關注。

  見狀，一位女負責人上前笑著詢問：「小朋友，怎麼啦？」

  「他打我。」

  負責人笑著：「要聽爸爸的話哦，是不是犯錯了？」

  穗穗眨眸，想了想：「他不西爸爸。」

  一旁的男保安愣住。

  人販子最常用的招數不就是謊稱父母的朋友，用一點糖果零食騙走小孩嗎。

  負責人和安保人員對視一眼，溫柔一笑：「他不是爸爸，是誰？」

  穗穗發現謝祈清不阻止她吃芒果聖代，忙吃了一口冰淇淋乖乖回答：「西爸爸的盆友。」

  謝祈清：....

  他後悔了。

  真的。

  後面的半小時，謝祈清有理說不清，在商場負責人的注視下，不得不讓秦時回家拿戶口本和他的身份證，這才沒有被當成人販子抓走。

  回家後，謝祈清低聲跟穗穗商量道：「穗穗。」

  「穗穗在這裡呀。」

  「以後換個稱呼怎麼樣？」

  「我踢不懂。」

  謝祈清呼吸微滯，下頜線不自然地緊繃：「就是，叫我爸爸。」

  「怎麼樣？」